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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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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103章

其實王秀花也就這麽一說, 其實她不是很在意皇上是否每日戴著,東西送出去了,表達了心意, 讓皇上記著她的好, 這就夠了。

皇上在鹹福宮待到未時末才離開。

第二日,王秀花請來太醫把脈, 太醫說可能是她缺乏日光導致, 孕婦不能隨便吃藥,太醫建議她食補,多吃一些牛奶魚肉雞蛋堅果等食物, 她聽明白了, 大概是缺鈣,因為冬日沒什麽陽光,日短夜長, 她又常常窩在房間裏, 更曬不到什麽太陽,所以才會常常抽筋。

太醫離開後, 香彤立即讓小才子跟膳房的人要新鮮的牛奶, 沒有牛奶的話羊奶也可以, 不一會兒,一碗溫熱的羊奶就呈上來給她。

新鮮的羊奶有些腥膻,不過王秀花還是很快喝幹凈。

“娘娘,奴婢跟小才子去領份例。”

王秀花擺擺手。

香彤很快出去,屋內只留下慧心一人。

王秀花覺得皇上說的話不無道理,她這邊伺候的人少了一些, 她的確應該再挑兩個過來,這孩子還有六七月出生, 她也該為孩子提前挑幾個乳母跟伺候的奴才。

“娘娘,奴婢聽說劉小主的小格格生病了。”

“承乾宮的劉小主嗎?”

慧心點點頭。

王秀花記得劉庶妃跟林常在是同一年入宮的,侍寢過後沒多久就懷孕了,生了一名小格格,小格格還很小,只有兩三歲,劉庶妃這兩年也一直在照顧小格格,一直很低調安分,兩三歲的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就不知道病得嚴不嚴重,胤祿都六歲了,一生病,她都會緊張。

“奴婢聽說劉小主因小格格生病,天天都在哭。”

王秀花一聽,輕皺眉頭,難不成小格格病得很嚴重,“太醫呢?太醫有去給小格格看病嗎?”

“劉小主肯定請過太醫,奴婢是聽說小格格恐怕活不久了。”

王秀花忍不住嘆口氣,小孩子在這古代很容易夭折,能養大是真不容易。

她們在屋內閑聊,另一邊的香彤跟小才子一起去內務府領份例,月初來領份例的人不少,有幾個人排成一條隊伍,不過他們兩人剛到,內務府的崔公公見到他們就迎上來了。

“香彤姑娘,才公公,你們來了,快快請進,外面冷,進來暖和些,二位這是來領密嬪娘娘這個月的份例?”

“是,我們來領娘娘的份例。”

崔公公臉上堆著笑容,迎著他們進去,越過那三五個排隊的人。

香彤跟小才子等著崔公公把份例拿出來給他們,沒過須臾,德妃娘娘身邊的方公公跟翠喜也過來領取份例,讓崔公公先把德妃娘娘的份例拿出來給他,直接擠過香彤跟小才子。

崔公公示意小太監手腳麻利一些,別耽誤事,同時將密嬪娘娘跟德妃娘娘的份例拿過來,分別交到他們手上,讓他們摁手印。

方建安是永和宮的總管太監,快四十歲,他在德妃娘娘身邊伺候多年,可是今日一來發現內務府這幫人將他跟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太監同等對待,娘娘好歹是宮妃,密嬪再怎麽樣那也是宮嬪而已,怎麽在這些人眼裏就可以跟娘娘相提並論了。

他再側目一看,怎麽感覺小才子他們領的冬炭比他們多,娘娘位份比密嬪高,這冬炭不可能是娘娘少密嬪多,他忍不住冷聲質問道:“崔公公,你們是不是搞錯了,為何他們的冬炭那麽多,德妃娘娘的份例難不成比密嬪還要少嗎?還是你們故意克扣我們娘娘的份例?”

崔公公趕忙解釋道:“方公公,奴才哪敢克扣娘娘的份例,公公可以核對數目,絕對一樣都沒少,給奴才十個膽子也不敢克扣娘娘的份例啊。”

“那為何他們的冬炭看起來那麽多,這怎麽著也得有四十斤了吧,我們娘娘也只是領了三十斤,怎麽密嬪娘娘比我們娘娘份例還多。”

崔公公看一眼才公公他們,一時不該從何解釋起。

小才子對方公公本來就不喜歡,他有一次遇到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指使方公公扇他的臉,方公公每一巴掌都是下了狠手,他到現在還記著當時被狠狠扇臉時的痛意。

如今他見到方公公已經沒那麽懼怕,娘娘已經被封為宮嬪,而且正得寵,他也就不怕得罪人,他見崔公公不好解釋,有些為難,他就出聲道:“我們娘娘懷著孩子,這冬日是不能冷到凍到,領的冬炭自然多一些,要是挨凍,娘娘身子有恙,這責任誰都擔不起,況且這是皇上特允的,皇上怕我們家娘娘凍著,允許我們家娘娘多用炭,方公公若是有不滿,可以去皇上跟前說去。”

“密嬪娘娘不過是宮嬪,怎麽還比宮妃用炭多。”

“誰讓我們家娘娘懷著皇嗣又得寵,皇上給我們家娘娘額外的恩典。”

方建安見到他們一副小人得意的樣子,還搬出皇上,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目光冷冷地盯著他們,“你們說是皇上給的恩典,可有證據?”

“這需要什麽證據,方公公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問皇上,總之這些都是我們應得的,娘娘還等著我們回去,我們就不在這裏耽擱了,不然耽誤了差事,娘娘要說我們啦,我們先走了。”

小才子跟香彤擡著裝著冬炭的籮筐離開。

方建安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目光陰冷,過後又回頭瞪崔公公一眼,最後才帶著翠喜離開。

崔公公在內務府當差這麽久,也已經被各位娘娘身邊的奴才瞪習慣了,很快就不在意此事,他也不怕德妃娘娘生氣,小才子說得對,這是皇上給密嬪娘娘的恩典,要過問就問皇上去,跟他們無關,他們這些奴才不過是奉令行事而已。

他繼續忙活,月初是內務府最忙的時候。

方建安回到永和宮後忍不住跟自家娘娘說了這事。

“密嬪的冬炭比本宮多?”

“奴才只是見到冬炭,說不定還有別的東西,奴才沒能見到,反正奴才見到密嬪身邊的人領了很多東西,抱著一大摞,那內務府的崔公公對著密嬪的奴才樣子可諂媚了,那巴結討好的樣子,娘娘是沒見著,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是主子。”

“是這個月比本宮多還是一直以來比本宮多?”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氣得先回來稟告娘娘了,他們說是皇上給的恩典,奴才看他們領了不止四十斤冬炭,而且都是銀絲炭。”

德妃知道內務府的奴才都是看背後的主子行事的,主子得寵,那奴才也得臉,方建安在內務府那邊不得臉,便是內務府那幫奴才對她這個主子看低。

她好歹是宮妃,有兩個阿哥,還有溫憲,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宮嬪了,密嬪的兒子十五阿哥還常跟胤禵打架,上一次冰嬉時還打傷胤禵,這母子兩都想踩到他們頭上。

德妃手心攥緊,讓方建安去查查看密嬪那邊是不是每個月都多領份例,這宮裏還是有規矩的,一個宮嬪越到宮妃頭上去,她不信這事就沒人管了。

惠嬪跟宜妃兩人協理六宮,難不成就是這樣協理的,位份不分,沒有尊卑。

過兩日,方建安說密嬪那裏的份例都是按照宮嬪的份例領取記錄的,在賬冊上並沒有多領,可是方建安說他是親眼所見密嬪身邊的奴才領了至少四十斤冬炭,而且都是上等的銀絲炭。

德妃心想難不成是內務府那幫人故意寫錯數目,還是密嬪連同內務府的人私自挪動,私吞份例,故意造假,她忍不住去找宜妃,跟宜妃說起這事。

“你是過目六宮賬冊的,你難道看不出來密嬪那邊多領了份例,她一個人領取的冬炭比我們這些宮妃都快要多一倍,聽說已經持續好幾個月了。”

比起德妃的義憤填膺,宜妃面色就平靜許多,一如她溫和不惹事的性子,她給德妃倒了一杯熱奶茶後才說道:“不是說了這是皇上給密嬪的恩典,是皇上特許的,她那邊多領的份例都是記在乾清宮名下的,這事,本宮早就知道了。”

“記在乾清宮名下?”

“是啊,你說的那些冬炭有一部分是從乾清宮那邊挪取的,記在乾清宮名下,你以為皇上不知道嗎?皇上不僅知道,還是皇上準許的,你看密嬪那裏用的東西,哪一樣不是最好的,那都是皇上縱容的。”

“可是皇上怎麽還壞了宮裏的規矩,密嬪只是宮嬪,她的份例比我們還多,這說得過去嗎?”

“這也不算壞了規矩,在賬冊上密嬪的份例還是按照宮規發放的,不多不少,只是多出的那些記在乾清宮名下,等於是皇上私下貼補密嬪而已,在皇上眼裏,皇上才是規矩,你能跟皇上作對嗎?”

“這事你知道,惠嬪知道嗎?”

“惠嬪協理六宮比本宮還久,她比本宮還要清楚那些賬冊上的數字,這不是一兩個月的事情,這已經持續兩三年了,惠嬪怎麽可能不知道,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德妃詫異,還持續了兩三年,皇上就那麽喜歡密嬪,都舍不得她受寒挨凍,還讓她用的東西都記在乾清宮名下,等於是從皇上那支取,跟皇上共用份例,這宮裏誰還有這種殊榮。

“皇上是喜歡上密嬪了嗎?”

宜妃輕笑,說道:“如若不喜歡,皇上怎麽可能讓密嬪得寵這些年,至少皇上對密嬪有幾分特殊,皇上對密嬪是有情的,對皇上而言,不過是一些冬炭而已,多給就多給了。”

“難不成我們這些人還要被密嬪壓在頭上?”

“我們不是被密嬪壓在頭上,而是被皇上壓在頭上,不過是一些份例而已,你要是冬炭不夠,本宮挪一些給你。”

她缺的不是冬炭,她的份例比密嬪少,變成她莫名比密嬪低一等,她哪能受得了這種屈辱,可是她心裏清楚那是皇上給密嬪的恩典,她的確什麽都做不了,若是鬧的話,等於是跟皇上作對。

德妃只能忍下這口氣。

“你的份例也不少,內務府那邊也沒有苛待你,這事就當做不知道,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

以前她是不知道,現在她知道了,哪可能跟以前一樣,她覺得密嬪遲早有一天要踩到她頭上去,德妃看到宜妃什麽都不計較的樣子,又有種怒其不爭的感覺:“你我同一年進宮,在宮中多年,生下阿哥,一步步走到今日,竟然連一個漢人宮嬪都比不過,你怎麽就不生氣?”

“這有什麽好值得生氣的,宮裏的女子得寵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今日是密嬪得寵,來日有可能是什麽貴人常在得寵,花無百日紅,皇上的新鮮勁過去就好了,我們有位份,有阿哥,也把家族擡舉上來,如今宮裏人對我們恭敬,這就夠了。”

“可是皇上對我們已經沒有當年那般寵愛了。”

宜妃笑道:“誰讓我們都老了,我們入宮都二十年了,當年如花似玉,現在人老珠黃,這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你難不成還妄想皇上的寵愛不成?”

德妃沈默,哪個女子不想著夫君的寵愛,皇上就是她的夫君,哪怕是二十年過去,她還是想著夫君的寵愛,況且當年皇上對她那麽恩寵,如今對她只剩下敬重,她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罷了。

宜妃輕笑,只有德妃還會期冀著皇上的寵愛,像她們這樣的人,地位比什麽都重要,有了阿哥,阿哥也長大了,皇上的寵愛也就不重要了。

沒有密嬪也會有別的女子,嫉妒都嫉妒不過來,還不如手裏握著權力,孩子爭氣,家人顯貴來得更重要。

“對了,皇上說溫憲到了議親的年紀,你可有想法?”

德妃這才收起不甘,看向宜妃,“本宮能有什麽想法,這大清的格格能走的路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溫憲這一遠嫁,本宮怕是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溫憲是她的女兒,不過沒養在她身邊,是記在太後那邊,不過卻不是在寧壽宮長大,而是抱去兆祥所那邊由乳母奴才們撫養長大,她偶爾過去看看。

格格一般都是遠嫁撫蒙,德妃不覺得她女兒能逃脫這個命運,隨著溫憲年紀見漲,她已經做好準備了。

“聽皇上的意思,皇上有意在京城中挑選適齡男子給溫憲當額駙。”

德妃瞪大眼眸,“此事當真?皇上不打算讓溫憲遠嫁嗎?溫憲可以留在京城?”

“你去問問皇上便知道了,本宮知道的不多,只知皇上開始為溫憲挑選額駙,讓戶部那邊將京城八旗中適齡的男子名單呈上來,看樣子是準備讓溫憲留在京城。”

總算有一件高興事,溫憲畢竟是她的女兒,她自然希望她留在京城,這樣母女兩還能有見面的機會,德妃在宜妃這突然待不住,想過去乾清宮問問皇上此事是不是真的,她起身告辭,急急忙忙又過去乾清宮,想求見皇上。

皇上正召見幾個大學士議事,她只好先回去。

第二天,她又過來了,這次皇上接見她。

“皇上,臣妾聽說皇上有意為溫憲挑選額駙,此事可是真的?”

康熙點頭肯定道:“溫憲已經十八歲了,到了議親的年紀,朕的確在給溫憲挑選額駙,讓戶部跟內務府把京城八旗中適齡男子,青年才俊的名單呈上來。”

德妃一聽大喜過望,皇上真的不打算讓溫憲撫蒙,她不由眼眶泛熱,本來還因皇上厚待密嬪縱容密嬪一事對皇上有些不滿,此時都消失殆盡,她抹了抹眼淚,直接跪下來。

“皇上,臣妾先代溫憲謝過皇上,溫憲要是知道她阿瑪待她這麽好,肯定會感動落淚。”

“這是幹什麽,快起來,朕何時待她不好。”

德妃在皇上攙扶下起身,“臣妾說錯話,皇上一直都待溫憲好,是臣妾一時激動,那皇上可有滿意的人選?”

“朕還沒有,溫憲是朕的女兒,朕得為她挑選家世好,人品好的額駙,不能虧待了她,你要是有合適的人選也可舉薦,還有溫憲畢竟記在皇額娘那邊,你也去一趟寧壽宮,跟皇額娘商量商量。”

“臣妾知道了,臣妾也會留意京城的青年才俊,也會跟皇額娘商量商量。”

“嗯,這事暫且交給你。”

德妃點點頭,說她會盡快整理出一份名單交給皇上過目。

從乾清宮出來,外面吹來一陣冷風,德妃攏緊自己身上的狐毛大氅,嘴角含笑。

“娘娘,我們去哪?”

“去寧壽宮。”

德妃坐肩輿到太後的寧壽宮,跟太後說起溫憲的婚事,太後讓她自己先挑一挑人選,家世一定不能低,跟太後說完後,她才回永和宮,忙不疊開始寫信讓娘家人留意京城的青年才俊。

溫憲畢竟是大清的公主,若是娘家人有適齡男子,德妃不介意讓溫憲跟烏雅家的人結親成婚,這樣她們烏雅家能跟皇家綁得更深,能得到的皇家聖眷更濃。

只有娘家勢力強大,胤禛跟胤禵得到的助力才會越多。

德妃還讓人把京城中幾個顯赫大家族的宗冊拿過來。

在德妃為溫憲格格挑選額駙,沈浸在喜悅中時,承乾宮這邊這幾日就沈浸在低沈悲傷中。

佟妃雖然沒有撫養過劉庶妃的小格格,當初因為劉庶妃生的是小格格,她沒有去求皇上要求抱養小格格,可畢竟小格格剛出生便在承乾宮住著,她也看著她從出生再到學會走路,兩歲多快三歲的小孩子如今病重,她難免有些感傷。

尤其是劉庶妃日日垂淚,每天都有一個太醫過來承乾宮,多的時候有三個太醫,她看著原本活蹦亂跳,剛要學會說話的小格格因為生病整個人消瘦下去,到現在昏迷不醒,食物都餵不進去,太醫都說回天乏術了。

劉庶妃這幾日眼睛都哭腫了,沒有一日是不腫的,整個人氣色很差。

皇上過來一次,安慰劉庶妃也不起作用。

到了二月十七日,小格格還是在白天辰時咽了氣,劉庶妃當場昏厥過去。

佟妃知道孩子很容易夭折,小格格不過是受了風寒,之後高燒不退,上吐下瀉沒幾天後,人就昏過去了,之後再也沒醒來,當真正看到人沒了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難過。

小格格的喪禮很簡單,這宮裏夭折的孩子喪禮不會太隆重,尤其是兩三歲就夭折的孩子。

劉庶妃在小格格走之後就生病了。

佟妃為她請來太醫看診,可是病情不見好轉,太醫說是心病,心病難醫,只能靠劉庶妃自己振作起來。

佟妃覺得自己已經盡到一宮之主的責任了,剩下的只能讓劉庶妃她自己慢慢想通。

皇上這陣子翻牌子比較少,聽說是朝政繁忙,詩語侍寢就少了,侍寢少了,這肚子自然沒有動靜。

佟妃只能幹著急,心想難不成她們佟家註定沒有阿哥嘛。

密嬪這一胎已經穩穩當當地過了頭三個月。

宮裏最近的大事便是溫憲格格的婚事,皇上正在為溫憲格格挑選額駙,許是這兩年蒙古那邊相對平和,不起戰亂,所以皇上沒打算讓溫憲和親撫蒙。

溫憲格格的婚事輪不到她這個嬪妃操心,有德妃跟太後,再不濟還有兩個掌管後宮的惠嬪跟宜妃,她沒有理會此事。

二月底,她過去鹹福宮一趟,見到密嬪肚子已經隆起,身子也有點水腫發胖了,她忍不住問密嬪是不是吃多了。

密嬪說她也不知道,她已經盡量少吃了。

佟妃看密嬪除了胖一些,氣色還是不錯的,很是紅潤,精神氣也好,她覺得密嬪這一胎能平順地生下來,就是不知道是阿哥還是格格。

她想密嬪的命不會好到連生三個阿哥吧,應該會是一個格格,不過無論是阿哥還是格格,皇上應該都會讓密嬪親自撫養。

佟妃已經不指望抱養密嬪的孩子。

她從鹹福宮離開,在甬道上碰到襄貴人,襄貴人最近得寵,跟她行禮時動作都有點懶散,不清不願的樣子,讓她忍不住皺眉。

“妹妹這是去哪?”

“回娘娘,嬪妾剛從乾清宮那邊回來。”

“哦,原來昨夜又是妹妹侍寢。”

襄貴人臉上帶有濃濃的笑意,“昨夜是嬪妾侍寢,皇上今早還留嬪妾用早膳。”

佟妃凝凝眸,這襄貴人莫不是在跟她炫耀,看來她規矩學得不好,她不過是一貴人,還真以為自己得寵就可以踩到她頭上,她冷笑一聲:“妹妹容貌傾城,皇上喜歡妹妹,能跟皇上用膳是多少後宮小主期冀的,妹妹卻能有此殊榮,皇上當真是對妹妹有幾分情意。”

“不敢當,嬪妾只是做到嬪妾的本分,娘娘才是容貌傾城,嬪妾跟娘娘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及娘娘萬分之一。”

“你覺得你配跟本宮比嗎?”

襄貴人一楞,見到佟妃沈臉,趕緊說道:“是嬪妾說錯話,嬪妾不配跟娘娘比。”

“襄貴人,下次你朝本宮行禮時再讓本宮見到你剛才那副樣子,別怪本宮對你不客氣,你雖然得寵,但本宮要是處置一個以下犯上的貴人,皇上也不會多過問的。”

襄貴人雖然不想道歉,但面前的畢竟是家世顯赫的佟妃,她還是低下頭顱道歉:“是嬪妾不對,望娘娘別生氣。”

佟妃懶得再看她,擡腳往前走。

襄貴人看著佟妃離開後才直起身子,忍不住冷哼一聲,她就是得寵,這宮裏的人如今見到她,哪一個不是好聲好氣的,偏偏佟妃氣性大,她都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到佟妃了,她又不是沒行禮,佟妃非得挑她的刺。

“小主,我們回去吧。”婢女樂蓉說道。

襄貴人嗯了一聲。

……

佟妃本以為溫憲格格的婚事跟她無關,直到她收到家裏人的來信,皇上有意讓她大哥的長子舜安顏迎娶溫憲格格,成為額駙。

她這個大侄子的確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比溫憲格格還大一歲,若是能娶到格格,對他們佟家而言是貴上加貴。

不過溫憲是德妃的女兒,佟家跟烏雅家算不上親近,兩家沒什麽往來,這一指婚的話,有了一層姻親的關系在,兩家會不會綁在一塊。

佟妃覺得他們佟家得到的聖眷已經處於最高峰,盛極必衰,皇上對佟氏一族已經很是擡舉,她怕佟家後面出事,這聯姻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佟妃是喜憂參半,而德妃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溫憲嫁給佟國維的嫡長孫,佟家在京城中屬於數一數二的勳貴家族,比他們烏雅家都要貴上幾分,尤其是佟國維還有他幾個兒子都很受皇上器重,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憂的是她原本想讓溫憲嫁給她堂哥的兒子,有了額駙這個身份,她堂哥的兒子也會得到提拔,可皇上屬意佟國維的嫡長孫,佟國維的嫡長孫跟她堂哥的兒子比起來,自然還是佟國維的嫡長孫身份更顯貴一些,這算是一門好親事。

德妃同意了,太後也同意了。

這婚事算是安定下來,就等著皇上下聖旨指婚了。

德妃跟佟妃平日裏也只是維持著表面友好,因為這樁婚事,德妃過去佟妃的承乾宮一趟,佟妃也熱情招待她。

佟妃也稱讚溫憲,她也順勢稱讚佟妃侄子舜安顏,不過其實她沒見過舜安顏,只知道跟溫憲年紀相仿。

皇上有意請舜安顏入宮,讓太後跟她過目一二,德妃覺得不管舜安顏本人如何,就憑他是佟國維的嫡長孫這一層身份,這婚事已經是成了一半。

相互誇讚一番後,德妃跟佟妃又閑聊幾句才離開。

到了三月初,德妃在寧壽宮見到舜安顏,舜安顏看上去規規矩矩,對她們也很是恭敬,回答問題時也不出錯,是個齊全的人,沒少胳膊沒斷腿,說話做事也沒有大錯處,這樣就夠了。

這挑選額駙更重出身,溫憲作為大清的格格,自然不能低嫁,德妃是滿意舜安顏的,太後老人家也是滿意的。

人瞧過之後,皇上聖旨很快就下了,成婚的日子定在半年後。

德妃也算是放下一件心事,這女兒有了著落,再過幾年就輪到胤禵成婚了。

……

王秀花知道溫憲格格指婚給佟國維的嫡長孫也不意外,皇上如今十分器重佟家,許是皇上要準備收拾索額圖一黨了,這朝堂之中,目前只有佟國維一黨的勢力可以跟索額圖他們抗衡。

索額圖一黨被皇上重挫之後,也等於是重挫太子的勢力。

太子!

王秀花想到胤禑跟太子的關系,又忍不住皺眉,胤禑都到這個年紀了,要是他去親近四阿哥,他怕是也不肯。

四阿哥身邊已經有一個十三阿哥了,這些阿哥怕是長大後很難再親近彼此吧,彼此心裏都有衡量算計。

王秀花嘆口氣,還有她肚子裏這個,她希望她的孩子都能平平安安長大,又怕不能如願。

“娘娘,為何要嘆氣?”

“沒事,新來的巧梅跟小伍子怎麽樣?”

王秀花還是從內務府挑了兩個人過來,一個是巧梅,剛進宮一年,十五歲,第一年還在學規矩,是包衣奴才,年齡到了之後要進宮伺候,到二十五歲才可出宮,另一個是小伍子,小伍子進宮就已經久,有五年之久,已經二十歲了,先前一直在內務府膳房那邊幹雜活的。

是內務府的崔公公求到她這,他與小伍子算是同鄉,他看小伍子在膳房裏做雜活被人隨意差遣,想替小伍子謀一份好的差事。

王秀花對崔公公印象還行,崔公公沒有苛待過他們,對他們也算是照顧,連小才子都說他去內務府領份例時,崔公公不曾刁難過他,所以她才同意把人要回來。

“還行,幹活比較勤快,奴婢吩咐他們的事,他們不會耽擱。”

“那你們繼續留意他們,忠心比什麽都重要,其它的都可以調教,日久才能見人心。”

香彤笑道:“娘娘,奴婢沒想到奴婢還能差遣別人,奴婢跟慧心也有當上大宮女的一天。”

說到大宮女,王秀花又想到念春,不過見香彤高興的樣子,她就沒有提念春,她跟慧心也跟了她這麽多年,辦事牢靠,人又忠心,當上大宮女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在本宮心裏,你跟慧心早已經是本宮的左膀右臂,沒有你們,本宮哪能過得這麽舒心。”

“奴婢日後還會好好伺候娘娘,還有小阿哥他們。”

王秀花笑了笑,說道:“有本宮一口吃的,本宮不會餓著你們,我們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嗯,奴婢記住了。”

王秀花有些困倦了,懷孕四個月,她這身子很容易覺得疲憊,她讓香彤把牛奶端給她,她喝了好回去睡個回籠覺。

“奴婢這就去。”

過一會兒,王秀花就躺到床上睡覺。

直到胤祿過來把她吵醒。

“額娘,你生了弟弟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剛睡醒的王秀花腦子還在迷糊狀態,聽到胤祿的話才稍微清醒,擡手摸了摸他的臉,“什麽弟弟?萬一是妹妹呢?”

“那額娘生了妹妹之後就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說什麽傻話,額娘怎麽可能不要你,誰跟你說額娘不要你的,額娘好不容易把你養這麽大,怎麽可能不要你。”

“他們說額娘生了弟弟後,我就不能跟額娘住在一塊了。”

一旁的孔嬤嬤道歉,說她不小心說錯話,她原意是說小阿哥長大後可能要搬去阿哥所那邊住,結果被小阿哥誤解了。

王秀花從床上坐起來,胤祿已經六歲了,再過一兩年,他的確有可能搬去阿哥所那邊,跟胤禑一樣要去上書房念書。

“額娘不會不要你,不過你長大了,可能要像你哥哥那樣搬去阿哥所那邊住,到時候你可以跟哥哥住在一塊。”

“可我想跟額娘住在一塊。”

王秀花摸了摸胤祿的頭,“額娘也想跟你住在一塊,反正額娘不會不要你,更不會因為弟弟而不要你,不過這宮裏有規矩,你長大後可能不能住在後宮,因為你是阿哥,這後宮女眷居多,你住這就不方便了。”

“我不管,我想跟額娘住在一塊。”

“嗯,你就先住著,你阿瑪還沒讓你搬去阿哥所那邊,這事不著急,你只要記住額娘不會不要你就好了。”

“額娘有了弟弟之後都不陪我玩了。”

王秀花也有點愧疚,她懷孕後的確陪胤祿玩的時辰變少了,如今這孩子還沒生出來,等真的生出來,小嬰兒需要照顧,到時候怕是會更少,她心裏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有了別的孩子而忽略掉胤祿,到時候讓乳母他們照顧胤祄,她陪著胤祿,反正小嬰兒也沒有記憶。

“不會的,額娘一定會陪你玩,你想玩什麽,額娘都會陪著你,弟弟是弟弟,你是你,在額娘心裏,你是額娘的心肝寶貝,額娘很愛你。”

胤祿這才露出笑容,“這是額娘說的,額娘不要騙我,我都記住了,額娘說會陪我玩的,那額娘,我們現在就出去玩。”

“你想去哪?”

“我們去放風箏。”

王秀花點點頭,讓他先出去等一會,讓她梳妝打扮先,不能這樣頭發淩亂就出去,有損做主子的臉面,她讓他先去找風箏。

等孔嬤嬤帶著胤祿出去時,她也叫來香彤跟慧心替她梳妝打扮,重新梳好發髻,只簡單插了一支梅花簪子。

“娘娘,雖說是初春,不過外面還是很冷,風很大,娘娘再多穿一件馬甲吧,披一件披風。”

香彤邊念叨邊把一件絳紫色的對襟馬甲拿過來給她穿上,又給她系上白色披風。

等她穿得嚴嚴實實時,香彤才滿意地點頭,生怕她冷到。

“娘娘,你如今懷著孕,不比平常,小阿哥愛玩,能一整日都在外面玩,可娘娘你的身子不能在外面站一整天,吹一整天的風,奴婢覺得娘娘陪小阿哥玩一會就要回來了,小阿哥有孔嬤嬤她們陪著,不會無聊孤單的。”

慧心也讚同地點頭,雖說娘娘懷孕後可能的確有忽略小阿哥的地方,但因小阿哥自己好玩,身邊又有很多人陪著他一起玩,不缺娘娘一個,娘娘畢竟懷著身子,肯定不能跟以前那樣陪著小阿哥玩上一整天。

“本宮知道了,本宮會顧著本宮的身子的。”

“額娘,你好了嗎?”

胤祿在外間大喊。

王秀花這才走出去,見胤祿手裏已經拿著一個蝴蝶型的風箏還有一線筒,一臉興奮。

“額娘,我們走吧,我們出去放風箏。”

王秀花跟他一起出去。

胤祿也沒去別的地方,就在各宮之間的長甬道上放風箏,甬道寬敞,且都是平整的青石路,雖說左右兩邊有朱色的宮墻,不過只要風箏飛得高過宮墻便沒有問題。

新來的小伍子幫著胤祿拿著風箏,而胤祿扯著線往前跑,試圖將風箏放飛起來,胤祿來來回回跑,一點都不覺得累,鍥而不舍。

王秀花看著他來回跑,不由跟著他染上幾分笑意。

“娘娘,要不奴婢搬一張椅子給娘娘坐著。”

“在這裏坐著成什麽樣子了,本宮不累,多走動走動挺好的,不能只是坐著,就因為常坐著,本宮都胖了不少。”

這是西六宮的甬道,西六宮的人進進出出的,她搬一張椅子在這坐著怕是更引人矚目。

“娘娘一點都不胖。”香彤立即反駁道。

王秀花輕笑,她肯定是胖了,她都沒敢吃多,就怕到時候胎兒太大不好生,她應該多動動,可是香彤她們總害怕她摔倒,像左右護法一樣攙著她。

胤祿還在前面跑,時不時有笑聲傳出。

“娘娘,你看小阿哥多開心。”

“是啊,本宮希望他能一直這樣開心下去,無憂無慮的多好。”

“可小阿哥是皇子,總要長大的。”

王秀花看了看香彤,是啊,總要長大的,長大就不會像小時候這樣無憂無慮了,人長大後煩心事就多了,就像胤祿長大後,他首先要搬去阿哥所,還要去上書房念書背書,被皇上抽查功課,學著騎馬射箭。

胤禑讀書都算自律刻苦,只有偶爾才能得到皇上的誇讚表揚,跟其它阿哥相處也是一門學問,尤其是上面的阿哥跟胤禑年紀相差特別大,說是兄弟,但又沒有太多兄弟情,連一起長大的情誼都沒有。

胤禑長大後有自己的想法了,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事無巨細跟她這個額娘述說,可能也怕她擔心他。

可是人不可能不長大,胤禑是如此,胤祿也會是如此,年月會推著每個人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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