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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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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93章

在鐘粹宮後殿正間, 馬佳氏正挑著剝好的橘子放入口中,聽完青若講完的話後臉色也沈了一下,立即曉得惠嬪肯定是故意的, 一百兩而已, 她故意為難內務府的奴才,內務府的奴才只能給她通信, 這一百兩最後落不到她手上。

惠嬪這人一向跟她不對付, 如今是她協理後宮,怕是迫不及待想要打壓她,將這後宮牢牢地握在她手裏。

馬佳氏連橘子都不吃, 眼神裏盡是惱怒。

“娘娘, 我們該把這一百兩還回去嗎?”

馬佳氏想了想,這銀子她已經拿到手了,她可以不還回去, 她不信惠嬪就為了這一百兩而鬧得人盡皆知, 只是惠嬪會為難內務府的奴才,尤其是她這邊的人, 她肯定會借此找機會處置了她的人, 她不能給惠嬪這個機會。

“還回去吧。”馬佳氏淡淡道。

“奴婢知道了。”

馬佳氏用手帕擦了擦臟掉的手, 她記得延禧宮的餘答應還懷著孕,眼看著要滿三個月了,只不過餘答應畢竟不如密嬪得寵,餘答應的胎兒出什麽事,皇上怕是不會像上次那樣大為震怒。

餘答應雖貌美,但性子怯弱, 家世又低,在她懷孕之前, 皇上的確對她有幾分寵愛,不過這幾分寵愛只不過是她對皇上而言還算有新鮮感,真心恐怕沒有多少,既然沒有真心,她出什麽事,皇上怕是也不甚在意。

馬佳氏想了想,這不值得她冒險去謀害皇嗣,稍有不慎,她可能會沒有翻身之地,她很快歇了這個心思。

不著急,這都快一年了,她都等過來了,她不信惠嬪會一直沒有犯錯,這人越是心急越會做錯事,馬佳氏讓自己耐得住氣,這宮裏唯有耐得住氣才能成大事。

一百兩很快還回去了。

馬佳氏知道往後惠嬪怕是一直這樣盯著她,這鐘粹宮任何的吃喝用度,她都會盯得緊緊的,盯就盯吧,只要她不犯錯,她也抓不著她錯處。

只是令馬佳氏沒想到的是幾天後餘答應就小產了,不知是為何小產,她讓人去打聽,打聽到的消息是餘答應身子弱,前些日子一直身子不適,這才沒能留住孩子。

身子再弱,能弱到哪裏去,竟然連孩子都保不住,她平常是沒怎麽見過餘答應,不過她印象中餘答應除了瘦一些,並無不妥,餘答應的瘦也只是女子的清瘦。

她知道這個消息後,還是帶著人過去鐘粹宮探望餘答應。

餘答應小產後的第三天,人躺在床上,看上去是有幾分虛弱,那眼睛也是紅的,估計哭過了。

“姐姐怎麽來了?”

還沒等馬佳氏慰問餘答應,身後就傳來惠嬪的聲音,她回過頭,還是福福身給惠嬪行禮,笑道:“嬪妾是聽說餘妹妹小產了,過來看看餘妹妹。”

“常在真是有心了。”

隨後惠嬪看向餘答應問她今日有沒有好一些。

餘答應有氣無力回說她好多了。

馬佳氏見到惠嬪上前握著餘答應的手,勸她想開一些,她還年輕,孩子還會再有的,讓她別沈溺在悲傷中,盡快振作起來。

餘答應點點頭,說她知道了。

馬佳氏還想說什麽,可是她要說的話也讓惠嬪說完了,於是她幹脆噤聲了。

“那你先好好歇息吧,我們就不打擾妹妹了。”

許是餘答應真的虛弱,惠嬪很快放餘答應歇息,她們兩一起走出去。

“餘答應的身子未免太弱一些,連三個月的胎兒都留不住,太醫怎麽說,真的是因為餘答應身子弱才留不住孩子嗎?”

畢竟是惠嬪延禧宮的人,馬佳氏看向惠嬪,想從惠嬪這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才三個月的胎兒,本來就不穩定,太醫說餘答應的身子的確孱弱,血氣不足,前一陣子餘答應身子不適還請來太醫,太醫給她開了安胎藥,沒想到這安胎藥也不起作用,唉,餘答應到底是年輕,這兩日日日啼哭,怕是沒那麽快走出來。”

馬佳氏嗯了一聲,算是認同惠嬪的話,餘答應畢竟是第一次懷孕,傷心難過是正常的,這人最終還是會走出來的,當年她多次喪子,不還是走出來了,只有日子是一直往前走的,也會推著人往前走。

“嬪妾也來看過餘答應了,沒什麽事的話,嬪妾先告退了。”

馬佳氏告退,又福福身,在禮節上做到不出錯,很快轉身離開,她回去之後還是讓人去查餘答應的病歷檔,叫來給餘答應看診的太醫,得到跟惠嬪差不多的答案後,她才將此事放下。

再過幾天,馬佳氏聽聞皇上去延禧宮一趟探望餘答應,看來皇上對餘答應也不是完全不上心,至少願意去看餘答應一次。

前朝那麽多事,皇上還抽空過去。

索額圖還被關押在宗人府,據說皇上命人搜查索額圖的府邸,但沒搜出什麽可疑的信件,先前皇上懷疑索額圖以過年來訪的名義拉攏大臣,後面那些大臣後來說他們的夫人真的只是過去給索相拜年,並無任何勾結拉攏,拉幫結派甚至謀逆之意。

因沒搜出什麽證據,加上太子的求情,聽聞皇上態度上有所軟化,似乎不準備處置索額圖。

索額圖是赫舍裏家族的人,赫舍裏家族從世祖時期就在朝堂上占據重要地位,索額圖本人也為大清立過功勞,其黨羽在朝中盤根錯節,皇上估計也左右為難吧。

馬佳氏是後宮之人,但對前朝的事也很了解,在她看來,索額圖與太子走得太近引起皇上忌憚了。

試想當朝皇帝見到朝堂上那麽人擁躉儲君,是太子的黨羽,誰不害怕,太子雖是儲君,但儲君也是臣,君臣有別,皇上忌憚太子不是沒有理由的,如今不僅僅是太子逐漸勢大,索額圖一黨也逐漸在朝堂上有勢傾朝野的趨勢,這朝堂最後到底是皇上說了算還是太子說了算,皇上也是怕自己坐著的皇位不穩。

馬佳氏覺得索額圖等人再不收斂,皇上終有一日會徹底打壓剿滅索額圖一黨的,她只管看著就好。

……

餘答應小產一事在後宮沒引起太多波瀾,眨眼間到了三月初,京城真正開始回暖,只是在這回暖的日子,太後又生病了。

後宮小主嬪妃過去寧壽宮探望太後,每日有兩位小主過去侍疾,陪太後說話。

王秀花過去侍疾時,說是侍疾,其實更多是陪太後說話,許是對太後已經存了懷疑的心,跟太後說話,她一直留意太後的表情。

只是太後這人不知是特別擅長偽裝,她竟然對她沒露出一點厭惡,對待她跟對待其他小主一樣都是和善寬厚的,笑呵呵地聽著她們說話,沒有一點不耐煩。

王秀花都差點懷疑是不是她自己猜錯了,這樣和善的人怎麽可能對她還有她的孩子屢下殺手,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見到太後那張臉,已經不覺得她和善,心裏更深處覺得那笑是笑裏藏刀,她很想當面質問太後,只是她忍住了。

她笑,她也笑,沒有露出憎恨。

後宮小主輪流侍疾,但後宮小主眾多,十天半個月才輪上一回,王秀花沒有去侍疾的日子見外頭天好,她便帶著胤祿在前院裏放風箏,只是前院終究是不夠寬敞,起跑跑不起來,風箏飛不起來。

她又帶胤祿到禦花園那邊,那邊寬敞,巧的是淑惠太妃也帶著十七阿哥胤禮在禦花園,十七阿哥比胤祿還小兩歲,胤祿五歲了,而胤禮才三歲,剛學會走路。

淑惠太妃讓胤祿先跟胤禮玩一會再放風箏,兩個小孩被奴才的包圍下一起玩耍。

淑惠太妃見他們玩得開心,還跟她說讓她多帶胤祿過去寧壽宮跟十七阿哥一起玩。

王秀花已經沒什麽心思過去寧壽宮,見到太後只會讓她想起那些無辜被牽連而喪生的性命,不過對淑惠太妃的話,她當下也笑著應下,說有空便帶胤祿過去。

可能淑惠太妃也只是說客氣話而已,淑惠太妃是太後的妹妹,兩人關系一看就是很親近,說不定淑惠太妃也知道太後的所作所為,說不定是兩人一起合謀的。

她對淑惠太妃也只是維持表面上的恭敬。

只是大人之間的彎彎繞繞,三五歲的小孩子一點都沒察覺,也不懂,兩人玩得很開心,才一會兒就像是親密無間的好朋友,說著只有小孩子彼此才懂彼此的話,說得含糊不輕,兩人卻看起來溝通得沒有障礙,她都聽不懂他們說什麽。

淑惠太妃在一旁也樂得直笑。

看到胤祿那麽開心,好像找到伴一般,王秀花也眉眼彎彎,滿臉慈意地看著他們。

“密嬪,你看兩個小孩子多好,這宮裏只有胤祿跟胤禮年紀差不多,兩人能玩到一塊去。”

“是啊,胤禑搬去阿哥所那邊,要去上書房念書後,胤祿待在嬪妾身邊,沒個同齡人陪他一起玩,他平日裏都是自己跟自己玩,他跟十七阿哥這麽玩得來真是難得。”

“所以你得讓胤祿常來寧壽宮,讓他們兩待在一起玩,這樣胤祿能開心,胤禮也能開心。”

“嗯,嬪妾知道了。”

過一會兒,跟胤禮玩膩的胤祿回過頭跟她說他想去放風箏了。

“那你帶著弟弟一起到那邊放風箏。”

王秀花指著禦花園前面那處空曠的草地說道,讓人帶著他們過去。

胤祿拉起胤禮的小手,牽著他過去,奴才們拿著風箏跟在他們後頭。

“胤祿是真的可愛。”

“是啊,嬪妾好不容易把他養大,當初他中毒的時候,太醫給他放了那麽多血,他手腕上還有那些傷疤,都是被太醫切開放血的,當時臣妾都以為他活不了,那個時候胤祿還不到一歲。”

王秀花故意提起胤祿中毒的事,目光似無意落在淑惠太妃臉上,見淑惠太妃臉上一怔,隨後又很快恢覆正常,她心裏便知道淑惠太妃或許也是知情者。

“胤祿是一個有福氣的孩子,能逢兇化吉,密嬪肯定在胤祿身上傾註了不少心力,才能讓胤祿這麽快樂地長大。”

“胤祿是嬪妾的孩子,嬪妾生的,嬪妾自然要好好撫養他長大,只希望他日後別再遇到什麽要他命的事,別再有人害他,那下毒之人,皇上至今都沒找到,嬪妾怕那人會下次下毒手要胤祿的命。”

“不會的,胤祿肯定能平平安安長大。”

王秀花笑了笑,說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淑惠太妃也很快撇開話題,讓她看前面。

王秀花見那風箏被奴才放起來了,兩個小孩爭著要接過風箏的線筒,之後線筒被胤祿拿過去,三歲的胤禮只擡著頭站在一旁看著。

過一會兒,胤祿一直拿著線筒,胤禮有些著急了,伸手過去也想要拿線筒放風箏。

王秀花怕兩個小孩打起來,便過去跟胤祿說讓他給弟弟也玩一玩。

胤祿這孩子還是比較聽她的話,不情不願地把線筒遞給胤禮。

胤禮年紀小,那風箏的拉力更大,他即便是抓著線筒也沒法真的控制住,所以是奴才在一旁半握著胤禮的手,不讓線越放越長。

淑惠太妃也走過來,笑道:“本宮剛才已經讓人去再取一個風箏,這樣兩兄弟就不用爭一個風箏了。”

王秀花道歉道:“是嬪妾不對,沒能多帶幾個風箏過來。”

淑惠太妃擺擺手,淺笑道:“這怎麽是密嬪的錯,密嬪也沒想到會遇到我們,胤禮年紀小,還不會放風箏,本宮就沒帶他放過風箏,他第一次見到的東西都會覺得好奇,估計過一會兒,他可能就玩膩了。”

“小孩子都是這樣,玩一會兒就又想玩別的了。”

淑惠太妃看著密嬪,她知道密嬪在宮中得寵,可是她這個太妃跟密嬪並沒有過多往來,她也不了解密嬪,只知道她是出生低微的漢人,是皇上先前南巡時帶回京城的人。

這宮裏一直都在傳當年是密嬪不知廉恥,拼命勾引皇上,才讓皇上帶她回京城,被養在宮外那段時日,她又很有心機懷上皇上的孩子,母憑子貴進了後宮,她想象中的密嬪是粗鄙的,是卑賤的,是野蠻的,可是今日與密嬪說話,她覺得密嬪跟粗鄙野蠻相去甚遠,與她想象中的漢人女子不同,密嬪其實還挺溫和淡然的,說話不卑不亢。

她的樣貌乍一看並不驚人,但其實也沒有到醜陋的地步,密嬪的十六阿哥也很可愛,小小年紀跟皇上長得就有幾分相似了。

淑惠太妃對密嬪印象好了不少,方才密嬪提起十六阿哥中毒一事,讓她心裏一驚,她知道她姐姐的所作所為,她姐姐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一直認為漢人低賤,他們身上流著的血都是臟的,她姐姐是非常容不得密嬪的,認為這是皇家的恥辱,欲除之而後快,而密嬪的孩子也是一樣。

她見到密嬪蹲下來跟胤祿胤禮說話,那樣子的確有為人母的慈愛。

不知過了多久,密嬪打算帶十六阿哥回去了,哪怕是奴才把新的風箏帶過來了,胤禮這孩子只想要剛才密嬪他們帶來的那個風箏,非要拿過去。

十六阿哥原本不想給,不過這孩子很聽話,密嬪跟他說幾句話後,他就把風箏交出來了,遞給胤禮。

胤禮這才露出笑臉。

淑惠太妃看著密嬪牽著十六阿哥離開,她看著他們的背影,第一次覺得有些愧疚,當初沒有阻止姐姐對他們動手。

王秀花不知淑惠太妃所想,她已經很確定是太後等人要殺害他們母子幾人,之後還有可能會動手,不達目的不罷休,她不能坐以待斃。

等王秀花第二次去寧壽宮侍疾時,她正陪著太後說話,寧壽宮的宮女給她端來一杯普洱茶,她喝下過沒多久就突然抓著旁邊兆佳氏的手,把兆佳氏手上的茶杯都不小心抖落。

“密嬪這是怎麽了?”太後不明所以。

兆佳氏也看過去,見到密嬪嘴角開始冒血,她嚇一跳,急忙道:“娘娘,你怎麽了?”

王秀花幾次張口,卻沒有一點聲音,隨即她口中的血越流越多。

兆佳氏完全嚇呆了,反應過來後趕緊扶住快要從椅子上滑落下去的密嬪,“娘娘,你怎麽了?別嚇嬪妾。”

“毒,毒……那茶水有毒。”

兆佳氏聽清楚了,密嬪說茶水有毒,她見密嬪的血越來越多,人好像已經快要不行了,她趕忙讓人去請太醫。

寧壽宮的人也慌了,太後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見到密嬪這樣,也趕緊讓人去叫太醫,剛才密嬪說茶水有毒,她也楞了一下。

寧壽宮的茶水怎麽會有毒?

誰往密嬪的茶水下毒?她沒讓人下毒害密嬪啊,誰會在寧壽宮動手,太後自己也有很多疑惑,主要是密嬪在寧壽宮出事,皇上肯定會怪罪她,認為是她害的密嬪,她是有前科之鑒的人。

太後不能讓密嬪在寧壽宮出事,催著奴才盡快去叫太醫。

那密嬪人已經快要暈厥過去,血從嘴巴裏出來,直接流向脖子處,她的脖子也是一片通紅,整個人虛弱蒼白。

庶妃兆佳氏慌得更是不成樣子,已經整個人開始發抖,聲音哽咽,一直在叫密嬪,試圖讓密嬪保持清醒。

太後讓人把密嬪擡到床上,她這裏有一瓶救心丸,一瓶當中只有六顆,救心丸就是急救的藥丸,十分難得,一般都是快要臨死的人吃的,讓人盡量保住一條命,有拖延之用。

她讓人把珍貴的救心丸拿過來,先給密嬪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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