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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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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91章

王秀花情緒平覆下來後把太醫重新叫進來給紅瑩看診, 紅瑩也是落了水的,等太醫給紅瑩也看診完後,她讓紅瑩下去換身幹凈的衣服, 去歇息歇息, 她的身子也要緊。

這麽冷的天,那水裏有多冷可想而知, 連平日裏從井裏打上來的水都是寒冷刺骨, 這人的身子骨又不是鐵打的,她不希望紅瑩身子落下病根。

胤禑還沒醒,這屋內的炭火充足, 終於把他的身子烘得暖暖的, 她也一直揉搓他原先冰涼的手。

“娘娘,你先吃點東西吧。”桂嬤嬤過來說來。

桂嬤嬤原先是胤禑的乳母,不過胤禑長大後, 不需要乳母了, 四個乳母退回去三個,只留下桂嬤嬤, 她看桂嬤嬤照顧胤禑用心, 且能擔事, 紅瑩雖忠心,但當時畢竟剛進宮,沒什麽內宅管人的手段,桂嬤嬤年長一些,生過三個孩子,是正紅旗四品參領下一侍衛桂昱傑的妻子, 當時桂嬤嬤剛生完第三個孩子。

“嬤嬤,本宮不餓, 你先去給十五阿哥備好膳食,十五阿哥怕是還不能吃硬食,你準備一些清淡的流食,方便他入口。”

“奴婢已經讓人熬了粥,快熬好了,熬好後奴婢會讓人煨著。”

王秀花嗯了一聲,繼續看著躺在床上的胤禑。

桂嬤嬤站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胤禑悠悠轉醒,王秀花立即緊張地看著他,“胤禑,額娘在這,能聽得到額娘說話嗎?”

躺在床上的胤禑頭轉過來,想開口說話,卻只是動了動嘴巴,沒有聲音出來,王秀花給他餵了幾口溫水,又把太醫叫進來,一番查看後說胤禑只是一時嚇著失語而已。

王秀花多跟他說幾句話後,他意識到自己不是在水裏時才出聲,他說他看到有人推紅瑩落水了,在他還想說話時,她稍稍捂住他的嘴,將太醫退下後才松開。

“額娘……”

“好啦,往後不要再說有人推你們,別在你阿瑪面前提起,你落進水裏看錯了。”

胤禑搖搖頭說他沒看錯,他就是看到有人推他們下水。

“沒有,額娘把紅瑩叫過來,你問問她有沒有人推她,你掉進冰涼的水裏可能出現幻覺了,你是看錯了。”

胤禑疑惑,啞著聲音問:“額娘,我是真的看錯了嗎?那為何我們會落水?”

“你看錯了,你們為何會落水,還不是因為你踩到上面去了,你太子哥哥都跟你說了那太液池的水結冰結得不夠厚,只有淺淺一層,你這麽重,踩上去不就是會裂開嗎?是那池面裂開,下面都是水,你們才掉進去的,沒人推你們。”

王秀花不想讓胤禑背負那麽多,他一個七歲的孩子還做不了什麽,她不想他心裏一直記著這事,這事註定不會有結果,他若是跑去皇上那多番詢問結果,還有可能惹皇上惱怒,還不如當做沒有這件事,他之後的日子也能過得輕松一些。

“下次還敢不敢偷偷過去了?”

胤禑搖搖頭說不敢了。

王秀花回頭問桂嬤嬤藥煎好沒有,先喝藥再喝點熱粥,給胤禑餵完一碗湯藥後,她又餵了一碗粥,等胤禑再次歇下後,她才離開阿哥所回到鹹福宮。

不一會兒,兆佳氏跟萬琉哈氏過來問她胤禑的情況如何,她說沒有大礙後,她們才離開。

今日也算是折騰一天,王秀花躺回到床上時卻毫無睡意,一直反芻每一次見到太後時太後當時的樣子,可是依舊沒能從中察覺出異樣,除了有一次她讓胤祿下池玩水被太後撞見,太後呵斥了她,當時她覺得太後是真的擔心胤祿著涼,不過那一次她也見到太後的厲色。

太後究竟對她有什麽不滿,以致於有這麽濃烈的殺意。

王秀花輾轉反側到後半夜才真正睡著。

第二天,她早早醒來,簡單用過早膳後便過去阿哥所那邊,沒想到太子比她還要早過來,正陪著床上的胤禑說話。

她們幾人給太子行禮。

“密嬪娘娘不必多禮。”

王秀花過去摸了摸胤禑的手心,見手掌溫熱後才松一口氣。

“十五弟身子有些發熱,本王讓太醫來看診過,說是發燒了,太醫給開了退燒藥。”

王秀花看了看胤禑的臉頰,他臉上的確有兩坨不正常的紅暈,這一發燒,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痊愈。

“多謝太子如此關心胤禑,胤禑也常跟本宮說太子待他很好,他最喜歡太子,原來是情有可原。”

王秀花淡淡一笑,看向太子,“太子,本宮能求太子一件事嗎?”

“密嬪娘娘請說。”

“胤禑身邊這幫奴才終究是奴才,奴才不敢反抗主子,他們只會伺候人,只懂伺候人,伺候人在行,但是真出什麽事,他們怕是保護不了胤禑,本宮請太子為胤禑挑選兩三個侍衛,日後跟在胤禑身邊護他周全,胤禑畢竟年紀小,尚無自保能力。”

“本王知道了,本王會為十五弟精心挑選幾個侍衛跟在十五弟身邊,密嬪娘娘請放心。”

胤禑心虛地吐了吐舌頭,心想肯定他偷溜過去太液池,只帶著紅瑩過去,出了事惹額娘生氣,額娘才想讓人跟著他監督他,不讓他再像這次一樣偷溜出去,他扯了扯太子哥哥的袖子。

“十五弟想必也是知錯了,還請密嬪娘娘別太責備十五弟。”

胤禑心想就是就是,他目光可憐地看著自家額娘。

“本宮沒有責備他,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病,盡早康覆,他要是病早點好,乖乖喝藥,本宮不會責備他。”

“額娘,我乖乖喝藥,我今日早晨就喝了一碗藥,桂嬤嬤餵的我。”胤禑趕緊說了一句,露出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念在他昨天經過生死關,人受到驚嚇,今早又突然發燒,王秀花本來就沒打算責備他,至少痊愈之前,她沒想責備他,只希望他好好養病,見到他這麽怕她責備他,她只好開口道:“嗯,乖乖喝藥就是好孩子,以後也要乖乖喝藥,額娘一直都知道胤禑是好孩子。”

太子沒有繼續打擾他們母子兩,很快說還有公事,然後起身離開。

胤禑發燒歸發燒,身子發熱,但王秀花還是讓他穿得厚實,給他掖好被子,屋內的炭火也燒得通紅,總之是不能冷到。

皇上是過了午時才過來一趟,這年還沒過完,皇上怕是還有很多事要忙活,過來問一遍胤禑的情況,見到胤禑沒有大礙後很快就離開。

王秀花接下來幾天日日過來阿哥所照顧胤禑,沒把胤祿帶過來,怕胤禑的病氣傳染給他,慶幸的是胤禑在慢慢好轉。

期間佟妃跟宜妃也過來探望過一次。

到了元宵,正月十五,胤禑的燒終於退了,不過他開始鼻塞跟咳嗽,喉嚨也有點發炎,太醫又重新調整藥方,給他寫了新方子。

正月十五一過,這新年也快過去了。

皇上開始正式處理朝政,也開始上朝。

她托太子給胤禑找貼身侍衛,太子很快找來八個人讓她從中挑選,把那些侍衛家中有何人,家住何處,家中戶田甚至姻親等信息都整理成冊交給她查閱,以便她找出最合適的人選。

她細細查閱一遍,挑了三個人,年齡大多在二十幾歲左右,身子健壯,擅騎射,會點武術,宮裏能當上侍衛的人本身出身就不低,都屬八旗子弟,她沒有挑家世過於優越,而是挑家世處於中等偏下的,隸屬下三旗,跟皇家沾不上太多關系的侍衛。

有人跟在胤禑身邊,她也能放心些許。

一月底,胤禑的病終於好得差不多了,太液池那邊的池面依舊沒能結成厚實的冰層,反而冰層有些消融。

今年估計不會有冰嬉。

王秀花過去承乾宮,跟佟妃道謝,若不是佟妃讓人過來告訴她胤禑落水,她可能也沒那麽快知道,佟妃的消息還是比她靈通一些。

“大家都是姐妹,互相照應是應當的,你住在鹹福宮,到底是遠一些,好在這次十五阿哥沒有大礙,真是萬幸。”

“是啊,病了二十幾天也算是讓他記住教訓了。”

佟妃笑道:“小孩子就是這樣,十五阿哥正是好玩的年紀,你也別太苛責他。”

“嬪妾知道了,此次真是多謝娘娘,娘娘身子可好些?”

佟妃嘆口氣說道:“還不是老樣子,反正本宮的孩子終究是沒了,這身子哪怕是養好了,孩子也回不來,本宮都不知道本宮是怎麽沒的孩子,一覺醒來就覺得肚子不適,本宮知道有人要害本宮,可是本宮沒有證據,無處聲張。”

見佟妃這麽直白跟她說有人要害她,至少她們現在是同一陣營的,連佟妃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掉的孩子,可見這宮裏讓人落胎的手段還真是層出不窮,且隱蔽得很,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暗害。

“娘娘吃過的膳食也無異樣嗎?”

“並無異樣。”

王秀花也覺得奇怪,膳食沒有異樣,那還能是哪裏出問題,吃穿用,無非就是這幾樣能讓人接觸到那些會致使落胎的藥物,吃沒有異樣的話,那會不會是在穿與用上。

她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娘娘有沒有可能是懷孕時常穿什麽衣服,常戴什麽首飾,或是常用什麽,那些東西要是含有麝香或是紅花,日積月累之下是不是有可能導致小產。”

“本宮也不知道,衣服的話,本宮不會幾十日只穿一件,首飾也是如此,本宮的首飾不少,大多是輪著佩戴。”

“既然娘娘懷疑是被人暗害,那必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娘娘再細查一番,總會有些蛛絲馬跡的。”

佟妃握著密嬪的手,托住她手肘,“本宮曉得了,本宮會在細查一遍,今日與密嬪交談一番,本宮覺得這喪子之痛都消散些許,人還是不能自己一個人待著胡思亂想,越想情緒越低落,這身子越養不好。”

“嬪妾希望娘娘能早日走出來,皇上待娘娘恩寵有加,娘娘不要沈溺在痛苦之中,高興也是一日,苦悶也是一日,還不如高興一些。”

“你說得對,本宮不會再沈溺在痛苦之中,盡快振作起來,多謝妹妹的寬慰。”

王秀花在承乾宮待了一會才離開。

密嬪一走,佟妃就開始細想密嬪說的話,問身邊的宮女:“雁冰,你覺得密嬪說的話有道理嗎?”

她先前一直覺得膳食是最容易被下毒下藥,藥從口入,所以她把做膳的那些人全換成親信,每日端上來的膳食用銀針一驗再驗,但密嬪說得有理,吃穿用,她只讓人當心膳食,卻忘了還有穿用之物。

“雁冰,你們幾人細想一下,有什麽東西是本宮常用的。”

“娘娘喜歡熏一些香料,可那些香料都是隔一陣便換了的,根據時季換的。”雁冰說完幹脆找來那些香料。

倒是一旁的雁寒還在細想,過一會兒才開口道:“娘娘常用潤顏膏塗抹在臉上。”

佟妃目光一亮,是啊,她一年四季都用潤顏膏塗抹在臉上,哪個女子不希望容顏永駐,皇上待她們沒有那麽多真心,她們只能靠姣好的容顏留住皇上,不希望自己變得皮膚發黃蒼老,充滿皺紋,這宮中位份高一點的女子都會從內務府那邊討要潤顏膏,只為了讓臉上少幾條細紋,她亦是如此。

一說到潤顏膏,佟妃又想起草本祛痕膏,那祛痕膏是她抹在肚子上的,因懷孕時肚子長了一條條像爬蟲一樣的妊娠紋,她抹在肚子上想著能讓那些妊娠紋少一些,不那麽可怖。

無論是潤顏膏還是祛痕膏,二者都是她常用之物,且是她用在自己身上,跟皮膚密切接觸的,還有香料,那些香料也容易被她吸進去。

“去,去把汪太醫找過來,把潤顏膏、祛痕膏還有那些香料都找出來,讓汪太醫看看有無不妥。”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雁寒應聲道,轉身去叫人找汪太醫。

過了兩刻鐘,汪太醫背著醫箱前來。

而那些東西已經找出來,一一擺在汪太醫面前,佟妃讓汪太醫看看那些東西有沒有含有致人小產的藥物,她讓汪太醫細細查驗,不必著急。

那些東西本身都是有味道的,不好聞辨。

佟妃總覺得或許真的如密嬪所說,問題不出在膳食上,而是出在這些被她常用之物上,正因為她無論有沒有懷孕都在用,她也就忽略了。

不知過了多久,佟妃沒有催汪太醫,見汪太醫全部查驗辨別結束後,她才忍不住開口問道:“如何?是否有不妥?”

“娘娘,確有不妥,這樣東西被添加了麝香,只是這麝香的味道被它本身的香味蓋住,不細聞是聞不出來的。”

佟妃目光落在汪太醫指著的那盒祛痕膏上,果然是它,這祛痕膏,她孕期每日塗抹在肚子上,日積月累,她這胎兒肯定保不住,怪不得她前期懷孕時還沒覺得不適,到最後總會一覺醒來肚子疼痛不已,然後小產,胎兒保不住。

這祛痕膏裏面的麝香許是少量,靠的就是日積月累,而不是一下子就引人不適。

太狠了,那人是抓住懷孕之人的心理,見到肚子上那些醜陋的妊娠紋,誰都想塗抹些什麽祛掉,女子最忌身上留疤,恨不得肌膚似雪,柔嫩無比,那祛痕膏便是這樣應運而生,這祛痕膏不是這幾年才有的,據說連太後太妃她們都用過,都覺得有效,在宮中可是盛行,供不應求。

那祛痕膏還是內務府那邊說孕婦專用,裏面的草本藥物不會傷及胎兒,是百年配方,幾乎宮裏每一個懷孕的娘娘都會要上一兩盒來塗抹。

京城中那些皇家宗室的福晉夫人都會使用,因其用的藥草珍貴稀缺,普通老百姓都接觸不到如此珍貴的祛痕膏,就是這樣珍貴稀缺,只供身份尊貴之人使用的祛痕膏害得她兩次小產,往後很難再生孕。

而她竟然毫無覺察。

其他人都能好好地生下孩子,唯獨她不可以,亦或是別人孕期都沒往肚子上抹,只有她傻傻地往肚子抹,這才會出事,兩胎都是如此,她沒有防範這祛痕膏,這都是用剩下的,先前還用了幾瓶。

“汪太醫,你……確定這裏面含有麝香?”佟妃還是問一句。

“微臣確定,不敢說謊。”

佟妃氣到冷笑一聲,她到底是不比那些老嬪妃心狠手辣,真是防不勝防,本以為她們會從膳食下手,沒想到她們還另辟蹊徑,她果然還是小瞧她們了。

汪太醫不會偏她,汪太醫本身就是她的人,沒必要騙她,那祛痕膏定是真的含有麝香,被人往裏面下了麝香,應是額外添加的。

“那那些香料有沒有?”

“只有這盒東西有。”

佟妃恨不得將那盒用到一半的祛痕膏扔出去,可是這邊是證據,扔了就沒了,她壓制著怒火,讓自己平靜下來。

“本宮知道了,汪太醫,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雁冰雁寒兩人也沒想到竟然是祛痕膏害得娘娘小產,那祛痕膏的確是娘娘日日塗抹的東西。

雁冰說道:“娘娘,我們去告訴皇上,這是有人謀害皇嗣,謀害皇嗣是死罪,讓皇上查出幕後之人處死。”

佟妃當然知道要把人找出來,只是此事若是冒然告訴皇上,會打草驚蛇,這宮裏多的是替罪羔羊,到時候只是死幾個奴才而已,她怎麽甘心讓幕後之人就這樣逃脫,兩次害她小產,讓她往後很難有子嗣,她必須要先把事情查清,給她抓個正著才好,不給她找替罪羔羊或是狡辯的機會。

孩子已經沒了,不急於一時,她得先忍,當做不知此事。

“先別告訴皇上,本宮要再想想,不能打草驚蛇,你們也要守口如瓶,那祛痕膏,你們還是按照平時那樣去內務府那邊領,平時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別讓人瞧出異樣。”

“娘娘,奴婢知道了,奴婢不會亂說的。”兩人異口同聲道。

佟妃還是死死盯著那盒祛痕膏,就是此物害得她兩次流產,若不是密嬪提醒,她根本沒想到她一直想要尋找的東西就近在眼前。

佟妃指甲都狠狠掐進肉裏,她定要那幕後兇手血債血償,最好是讓她生不如死。

“娘娘……”

“別擔心本宮,本宮很好。”

至少已經找出來害她小產之物,有了苗頭,有線索可以追查,她可以慢慢來,她必須要沈得住氣。

佟妃最後還是把手松開,目光往前,沈沈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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