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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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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74章

深夜, 亥時末,胤禵咳著咳著就咳出血絲,德妃嚇得趕緊讓人去叫太醫, 摸著自己孩子滾燙的額頭, 她眼淚直接掉下來。

當年胤祚生病的時候也是這樣高燒不退,剛開始嘔吐, 到後面吐血, 一個月內,胤祚就走了。

走之前他還跟她這個額娘說他不想死,他那麽小就知道死代表著什麽, 想活著, 可是老天爺不長眼,沒有給胤祚這個機會。

胤祚也是她親自撫養的,因為胤祚生下來就體弱, 常常生病, 沒有人願意養胤祚,她精心養了六年, 好不容易胤祚康健不少, 結果又突然得了風寒, 明明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樣突然走掉了。

她擔心胤禵也會如此,她可憐的孩子,德妃抱著胤禵,眼淚簌簌直下,她的孩子正備受病痛磨難,可是皇上在哪, 怕是跟密貴人春宵一刻,耳鬢廝磨, 哪裏管得上胤禵的死活。

密貴人,一想到密貴人,德妃眼裏就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若不是密貴人母子兩,胤禵不會成這樣。

“娘娘,太醫來了。”

淩薇的話才讓德妃松開胤禵,皇上杖責永和宮的奴才,淩薇走路還是有點不自然,還沒有完全痊愈,不過她身邊沒有更多親信的人,她的人有一大半都被皇上下令杖責,導致她沒有很多人使喚,淩薇是一個十分忠心的奴才,傷口還沒好就過來她身邊伺候。

德妃讓兩個太醫趕緊給胤禵看看,一定要給他祛熱,一直燒下去怕是要把人燒糊塗,退燒藥也煎起來。

他們折騰半個多時辰,胤禵才慢慢平靜下來,喝了退燒湯藥後才睡了過去。

“娘娘,你去歇息吧,這裏奴婢來守著就好,娘娘也累了,不可再熬下去,娘娘身子要緊。”

德妃看一眼淩薇,說道:“你去歇息吧,這裏本宮守著,本宮守著才放心,讓曉靈她們在這裏伺候就行。”

“奴婢陪著娘娘。”

“不用,你傷口還沒好,你歇息好了,明日才能過來伺候,快去吧,本宮不希望你有事。”

淩薇也沒有強行留下來,娘娘說得對,她今晚歇息好了,明早才能起來伺候,娘娘今晚肯定要親自守著十四阿哥才能放心,她躬身退出去。

曉靈拿來一白色狐毛毯子蓋在自家娘娘身上,又過去往掐絲琺瑯炭盆裏添加銀絲炭,門窗都闔好,以防外面寒風吹進來。

“娘娘,你也躺下去歇一會。”

德妃想了想,到床邊的長榻上躺著,平日裏那是守夜的奴才睡覺的地方,不過為了守著胤禵,她屈就一下,就怕夜裏胤禵又突然嘔吐出血。

“曉靈,你得盯著十四阿哥,他夜裏要是踢被子,要趕緊給他蓋上,切勿讓他再凍著。”

“奴婢曉得了,奴婢會一直看著十四阿哥。”

德妃叮囑過後這才稍微放心躺下,本來看顧了胤禵一天,又熬了快一夜,她自己也身心俱疲,她一闔眼很快就睡著了,直到有人把她推醒。

“娘娘,皇上過來了。”

剛睡醒的她啞著聲音,下意識地反問道:“皇上怎會過來?”

皇上翻了密貴人的牌子,哪有空過來,只是她剛說完,她就見到皇上走進來,她這才徹底清醒,連忙整理自己的儀容,她睡覺時已經拆下旗頭,想必此時的她一定儀容不整。

“皇上……”

“朕聽說昨夜胤禵吐血了,朕過來看看。”

胤禵也從床上幽幽轉醒,喊了一聲額娘,德妃見到皇上過去床邊,溫聲問胤禵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阿瑪,我口渴了。”

皇上讓人去倒水,德妃昨夜還因為皇上翻密貴人的牌子而生氣,覺得皇上沒把胤禵這個孩子放在心上,可是見到皇上一大早過來,跟胤禵說話時很溫和,她又覺得皇上心裏肯定有胤禵,也有她的。

皇上在永和宮待了好一會兒,看著胤禵喝了藥才離開去上朝。

德妃的心稍微放了放,尤其是今早起來,胤禵看上去有精神多了,身子也沒那麽燙了。

之後胤禵每日乖乖喝退燒湯藥,太醫也每日過來給他針灸,他慢慢好轉,開始有胃口吃東西了,不再吃什麽吐什麽,也沒有吐血。

她這個做額娘的才真正松一口氣,能退燒就好,其它的再慢慢養,要是真發展成癆病肺病,最後跟胤祚一樣離她而去,她真的會要密貴人母子兩的命給胤禵報仇。

胤禵養病的時候,太子帶著十五阿哥過來看胤禵,她對十五阿哥沒什麽好臉色,不過對太子不能不恭敬,太子是儲君,礙於太子在場,她也沒有太為難十五阿哥,畢竟十五阿哥的確還小。

兩人過來一會兒後就離開了。

十二月底,臨近過年,胤禵的燒退了,又開始活蹦亂跳,恢覆以往的神采,天天嚷嚷要出去玩,要去上書房,只是德妃覺得外面寒風凜冽,怕他又生病,一直不讓他出去玩。

當她聽說十五阿哥勤去上書房,皇上抽查他功課時,他答得上來,因此獲得皇上的稱讚時,德妃這才願意讓胤禵過去上書房。

皇上一向喜歡勤勉好學的阿哥,太子便是如此,當年太子生著病也會去上書房,或是請太傅過來繼續給他授課,太子的學識也很淵博,那些阿哥當中,皇上最喜歡太子。

這麽多阿哥,胤禵要是不爭一爭他阿瑪的喜歡,等長大以後,胤禵很可能不被重視。

德妃不想胤禵落後於十五阿哥。

……

又是一年新年,大年初一的時候,京城竟意外下起飄雪,這雪一下沒有停的趨勢,她們一群人原本去寧壽宮給太後賀歲,被雪擋在寧壽宮,連太妃她們也被擋住。

好在太後年前就請了戲班子過來住在宮裏,她們大年初一就在寧壽宮坐著看戲,只是看著看著,勤常在肚子痛,突然破水了。

太後趕緊讓人去請太醫,一群人自然也無心看戲,在房間外面等著勤常在生出孩子。

勤常在這一胎不僅僅是滿月生的,比太醫說的預產期還遲十幾天,只是誰都沒想到她會在大年初一破水,甚至還在寧壽宮生產。

太醫跟穩婆都進去房間裏幫著勤常在生孩子。

這生孩子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外面的雪也沒有停,本以為可能要等上一天,勤常在才會生,沒想到勤常在這一胎晚出生,但生的時候很快,兩個多時辰就生完了。

其中一個穩婆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出來,給她們賀喜,說是一個康健的阿哥,太後樂呵呵地說阿哥好阿哥好,一高興就讓人發賞銀,在場的每個人都得了賞銀。

大家也沒想到勤常在命這麽好,第一胎就是阿哥,先前她突然見血,還吃了一段時日的安胎藥,以為她這一胎可能保不住,結果她懷了十個月,如此順利生下一個阿哥,沒有大出血,沒有難產。

等穩婆她們清理好之後,太後領著她們進去看勤常在,勤常在還是醒著的,除了臉上有些蒼白,整個人看上去很有活力,連眼角都溢著笑。

“辛苦你了,又為皇上添了小阿哥。”太後笑道。

“這是嬪妾應該做的。”

“不著急走,你先在這裏好好休養,孩子的話,哀家跟太妃她們會幫你看著,乳母也在。”

“多謝太後娘娘。”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恭賀勤常在。氣氛倒也和樂融洽。

她們這些人自然不能留在寧壽宮過夜,見雪花小很多之後,紛紛告辭,離開寧壽宮。

佟妃回到承乾宮,坐在鋪炕上。

雁冰等人已經往炭盆裏添炭,還讓人去煮姜湯驅寒,今日是格外冷,連鞭炮聲都少了

“雁冰,你說本宮跟皇上要勤常在的孩子,皇上會把那孩子交給本宮撫養嗎?”

佟妃覺得她也可以撫養勤常在的孩子,那是個康健的阿哥,勤常在家世也沒有很顯貴,她阿瑪是一二等侍衛,四品大臣,勤常在的性子比密貴人更易拿捏一些。

“小主,奴婢覺得可以。”

佟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藥喝了那麽久,也有恩寵,可這肚子就是沒有動靜,若是她能懷上皇嗣,她又何必養別人的孩子,她跟勤常在差不多大呢,勤常在十九歲,她也不過二十二歲而已。

“雁冰,本宮還能有自己的孩子嗎?”

“娘娘,一定會有的,說不定娘娘把勤常在的孩子抱養過來後,娘娘很快就能有好消息。”

希望如此吧,只是皇上會把勤常在的孩子交給她撫養嗎?上一次皇上就沒把密貴人的孩子交給她撫養,不管怎麽樣,她得先開口。

大年初二一早,佟妃便讓人去打聽皇上在不在乾清宮,得知皇上今早因風雪沒有去祭祀拜佛後,她讓膳房的人準備一份補湯,她冒著飄雪送過去乾清宮。

補湯放在一白瓷蠱裏,紅漆食盒外面也用棉布裹著,就怕湯品冷掉。

皇上接見她,佟妃把補湯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皇上面前。

“皇上,這是臣妾特意讓人雪燕豆腐鯽魚湯,還熱著,皇上先喝一口吧,昨日勤常在誕下一名阿哥,恭喜皇上又添一子。”

因為佟妃拿過來的,康熙還是象征性地喝了兩口,聞言,他擡眸看向佟妃,說道:“聽說勤常在昨日是在皇額娘那生下阿哥。”

“是啊,昨日我們看戲時,勤常在突然破水,太後娘娘怕勤常在在路上出什麽意外,便把太醫跟穩婆都叫過去寧壽宮,讓勤常在在寧壽宮生產,母子平安。”

“皇額娘就是很有善心。”

“可不是嘛,大過年的,太後娘娘也不怕寧壽宮沾血,臣妾沒見過比太後更心善的人了,勤常在也幸運,昨日那小阿哥沒折騰她,不到半天,勤常在就生了,太後怕勤常在回去崩著傷口,還讓勤常在在寧壽宮繼續歇著,臣妾也看到那小阿哥了,可愛得緊。”

康熙覺得勤常在的確幸運,大過年的生孩子生得順利,沒帶來什麽晦氣,他尋思著待會讓內務府 那邊給勤常在一些賞賜。

見話已經鋪墊得差不多,皇上臉上表情也愉悅,佟妃開口道:“皇上,臣妾覺得小阿哥很可愛,跟臣妾有緣分,不知小阿哥能否記在臣妾名下,交給臣妾撫養,臣妾定會將他視如己出。”

佟妃跪下來,語氣透著懇求,心想皇上這次應該能答應她了,總不能還把孩子記在別的嬪妃名下。

“佟妃,你還年輕,容易生養,你會有自己的孩子的,勤常在的孩子,既然孩子在寧壽宮生的,朕打算把孩子交給淑惠太妃養。”

佟妃一楞,淑惠太妃是太後的妹妹,跟太後一同住在寧壽宮,的確還沒有阿哥記在淑惠太妃的名下,可淑惠太妃是太後的妹妹,基本上太後撫養的孩子跟淑惠太妃都很親近,也算是淑惠太妃養大的。

甚至連蘇麻喇姑都住在寧壽宮,三人各居一個院落。

五阿哥是被太後撫養,德妃生的溫憲格格也是被太後撫養,十二阿哥被蘇麻喇姑撫養,等於是有三個孩子在寧壽宮了,若是再添了一個勤常在的孩子,加起來就有四個了,可以說寧壽宮不缺孩子,等於是淑惠太妃也不缺孩子。

可是皇上說把孩子交給淑惠太妃撫養,她又不能明晃晃地說寧壽宮的孩子太多了,畢竟的確沒有孩子是記在單獨淑惠太妃名下的。

“皇上,臣妾……也想要一個孩子。”

佟妃擡起頭,看向皇上。

“佟妃,你會有自己的孩子的,你還年輕,這個孩子既然跟寧壽宮有緣,就把放在寧壽宮養吧。”

她年輕嗎?宮裏有比她更年輕的小主,她入宮七年,侍寢也有六年了,依舊沒有孩子,總說會有自己的孩子,可誰知道是何年何月,佟妃見皇上態度堅決,她也只能後退一步。

“臣妾聽皇上的,孩子就交給淑惠太妃撫養吧。”

佟妃被皇上攙扶起來。

“你別著急,孩子一定會有的,朕會多多召你侍寢,讓你盡快懷上屬於我們的孩子。”

佟妃看著皇上,皇上都這麽說,她若是再繼續強求顯得不識趣,她順勢倚在皇上身上,嬌嗔道:“皇上,這可是你說的,你要多多召臣妾侍寢。”

“左右今日沒事,不如現在就侍寢吧。”

“皇上,別鬧了,這可是白天,要等到晚上才行。”佟妃還從來沒有在白天做過這事,她覺得難為情,更何況皇上也不會在白天做這事,皇上這人很守舊古板的。

“好,都聽愛妃的。”

佟妃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皇上拒絕她之後還願意哄她,但她過來是想要勤常在的孩子,目的沒達到。

而那盅雪燕豆腐鯽魚湯,康熙只喝了兩口,冷掉後便讓人撤下去了。

果不其然,過了十幾天,年快過去的時候,皇上正式給勤常在的孩子賜名,喚作胤禮,交由淑惠太妃撫養。

……

王秀花知道皇上把勤常在的孩子給淑惠太妃撫養後其實有點意外,她還以為皇上會把孩子記在哪個嬪妃名下呢,也不知道這對勤常在而言是好事還是壞事。

“胤祿,不行,這個不能吃。”

胤祿伸手去夠茶蓋,想把那青瓷茶蓋放在嘴裏咬,他這陣子在長牙,牙癢癢,抓到什麽東西就想往嘴裏放,她把茶蓋放回去,制止他亂動的手。

“哼哼……”胤祿有些生氣,小手在空中揮舞,想轉過身打她。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念春,你去把他的磨牙棒拿過來給他。”

磨牙棒是一根磨得很光滑的小木棍,材質堅硬,不用擔心他會把小木棍咬斷吞下去。

只是胤祿不想要磨牙棒,磨牙棒一拿過他,他就扔在地上,原本胤祿性子比較安靜乖巧,不過這陣子開始有自己的小脾氣了。

“那不咬就不咬,反正你不能咬茶蓋,真咬壞了,容易劃傷你的嘴唇,額娘要不要抱你出去走走,我們到院子裏走走好不好?”

“不……”

王秀花驚奇地看著他,“你說什麽?再說一遍,要不要到院子裏走走?”

“不……”

這次王秀花聽清了,他真的說了一個不字,這是他第一次比較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之前都是嗯嗯啊啊的語氣詞,這次他聽到她說的話後還說了一個不字,這代表他是可以學會說話的,他並不是啞巴。

“不什麽?你不要什麽?快叫額娘,額娘,我是你額娘。”

胤祿小手推她的臉,似乎不想聽她念叨。

“叫額娘,叫額娘的話,額娘可以讓你咬這個。”王秀花拿起茶蓋在他面前晃一晃。

“額娘,額娘,額娘……”王秀花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重覆。

“額……連……”

聽到胤祿磕磕巴巴地說出兩個字,王秀花目光震驚,看向一旁的念春,“念春,你聽到沒有?”

“小主,奴婢聽到了,小阿哥會說話了。”

“胤祿再說一遍,額娘,額娘,額娘剛剛沒聽清,再說一遍好不好。”

王秀花殷切地盯著坐在她腿上的胤祿。

“額……額……娘……”這次胤祿發音更清晰了,她真的聽清了,胤祿真的說的是字,真的開始學舌,她激動地緊緊抱著胤祿,她的孩子沒變傻子,沒成啞巴,不幸中的萬幸,快三歲了才開始會說話,比一般小孩要慢一些,不過沒關系,會說話就好。

“小主,小阿哥他真的會說話了,小主這下終於可以放心了。”

念春也有些激動,宮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只多不少,雖然還沒鬧到她們面前,可是隨著小阿哥年紀越來越大,遲早有一天會鬧到她們面前,若是六七歲的孩子依舊不會說話,小主跟小阿哥在宮裏肯定會被用異樣的目光看待,更別說小主這段時日內心的焦急與煎熬。

“小主,別哭,這是好事。”

王秀花單手抹去眼淚,這是高興的事,她不應該哭才是,她連親了胤祿好幾口,把胤祿都親懵了,呆呆地看著她。

“額娘帶你到院子裏走走。”

王秀花給他包裹得嚴實後抱他到前院走走,一到空曠一點的地方,他就很高興,想要下來走路,她放他下來。

冬日穿得多,他像一只肥胖的鴨子在院子走來走去,小短腿明顯還不靈活,那屁股更是一扭一扭的。

“過來額娘這。”

胤祿走過來,撲進她懷裏,笑得很開心。

常貴人從屋內走出來,也過來陪胤祿玩。

一天很快過去。

自從曉得胤祿是會說話的之後,王秀花就常在他耳邊念叨,時常捧著話本子在他耳邊念,胤禑已經不需要她擔心了,他自從去上書房開始讀書後,許是皇上對他很嚴厲,他自己知道看書練字,加上有好幾個同齡的伴讀陪著他玩,他反而很樂意過去上書房那邊,他還說幾個哥哥偶爾會帶他出宮玩。

反正胤禑已經不常待在鐘粹宮,白天不見人影。

……

日子就這樣過去,到了二月初。

小石子低著頭走路,腳步匆匆。

剛準備讓小石子去傳膳的香彤叫了一聲,小石子都沒有反應,她前去攔住他的去路,“小石子,你幹什麽呢,我叫你都沒聽見。”

“香彤姑娘,有什麽事嗎?”

“你捂著臉幹什麽?”

“沒什麽。”

香彤明顯不相信,沒什麽幹什麽用手捂著臉,她上手拉開小石子的左手,一拉開,小石子左臉上那些巴掌印清晰可見,臉上紅腫明顯,左臉比右臉腫了一圈不止,不知道被扇了多少巴掌才會變成這樣。

香彤趕緊把小石子拉到角落,擔憂地問他:“小石子,是誰打你的?你早上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就成這樣了?”

“別問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香彤著急:“這我怎麽可能不問,你瞞著幹什麽,是誰打的你,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小主。”

小石子這才擡起臉,“你……你真不會告訴小主?”

“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告訴小主的,快說,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是德妃娘娘。”

小主說宣紙沒了,讓他去內務府領一些,不過過去內務府的路上,碰到德妃娘娘等人,他什麽都沒做錯,德妃娘娘還是讓人扇他巴掌,說是他對娘娘不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扇了多少巴掌,他都被扇懵了,只想趕緊回到鐘粹宮,連宣紙都忘記拿了,此時他的臉上還是傳來火辣辣的疼意。

“她是故意打你的吧,這事得告訴小主才行。”

小石子趕緊拉住香彤,他不想給小主添麻煩,德妃娘娘在宮中地位比小主尊貴,小主只是貴人,因為十四阿哥跟十五阿哥打架,十四阿哥因此生了一場重病,德妃娘娘正記恨小主,若是再跟德妃娘娘起沖突,德妃娘娘怕是更加不會善罷甘休。

小主雖得寵,但跟德妃娘娘硬碰硬,小主也討不到好處的,他不過被扇了巴掌,沒缺胳膊沒少腿,忍忍就過去了,過幾天就能好了,告訴小主只會給小主增添煩惱。

“宮裏的小主個個都嫉恨小主得寵,小主真出了事,她們只會拍手稱快,那是德妃娘娘,小主跟德妃娘娘對著來,小主有可能落下風,為了我不值得。”

“可是我們都是小主的奴才,那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小主一向護我們,德妃娘娘這麽對你,難不成就這樣當做沒發生嗎?”

“正是因為小主護我們,小主現在羽翼未豐,我們更不能給小主添麻煩,小主進宮晚,又沒有娘家人撐腰,只有小主一人,德妃娘娘不僅有阿哥,她跟宜妃娘娘她們也走得近,我們小主如何能抗衡。”

“皇上會站在小主這邊的。”

小石子臉色有些沈重,說道:“皇上再站在小主這邊,也不可能廢了德妃娘娘的妃位,更何況德妃娘娘說我對她不敬,我們要如何證明我沒有,無憑無據,皇上為何要站在小主這邊,我們都只是一個奴才,皇上不會為了一個奴才而懲罰上頭的娘娘,等有朝一日,小主在宮中站穩腳跟了,到時候我們再告訴小主也不遲。”

小石子看得清楚,至少目前袁常在跟小主走得近,常貴人跟小主也走得近,小主身邊的人越多,越不容易被人欺負,也就能護住他們這幫奴才,此時忍一忍也無妨。

“那我去給你拿藥膏吧,你總得塗一塗藥膏。”

小石子求香彤姑娘幫忙,這幾天他不適合出現在小主跟前露面,他準備稱病,先躲幾天,等臉上的紅腫褪去後再在小主跟前當差,所以這幾天的差事先讓香彤頂替。

“放心吧,小主身邊離了你還是照樣轉的。”

小石子想笑的,不過一笑扯到臉頰就會傳來痛意。

“反正有勞香彤姑娘了。”

“我去給你拿藥膏,你快房間歇著吧。”

小石子沒被分到自家小主身邊時,被打罵是常有的事,那些大太監瞧不起他們這些小太監,常常欺淩他們,可是到小主身邊當差後,他吃好喝好,因小主得寵,其它人見到他也不敢輕待他,這次被扇巴掌是在小主跟前當差三年第一次受這麽重的傷。

他捂著自己臉走回太監住的那排廡房。

王秀花曉得小石子生病後,讓人以她的名義去給小石子請太醫,香彤應下,但只是應下,沒有去請太醫。

……

聽說陜西發生災荒,因陜西西安等地方上一年谷物收成不佳,導致很少有糧食積貯,加上一二月份嚴寒,風雨不調,收成更加不理想,這幾個地方的百姓窮困潦倒,開始流向其他地方,成了流民。

皇上這幾日忙著召大學士們商量如何解決此事,派官員前去了解災區情況,準備從相近一點的地方挪去積貯的糧食到陜西等地。

佟妃的大哥法喀跟戶部尚書馬齊負責此次運送,同時皇上還讓戶部撥銀十五萬兩用於賑災。

因前朝朝務繁忙,皇上有十幾天沒有召人侍寢。

與此同時太後生病,後宮小主前去寧壽宮探望,榮妃帶著鐘粹宮的小主一齊過去。

馬貴人邊走邊說道:“大年初一的時候見到太後時,太後身子看起來還很硬朗的,怎麽突然間就生病了?”

袁常在回道:“大年初一到現在也有兩個月過去了,太後老人家畢竟有年紀了,身子可能沒有年輕的時候那般康健。”

“說的也是。”

她們到寧壽宮後發現皇上也過來寧壽宮探望太後,她們先在外面等一陣,皇上出來了,她們才可以進去。

皇上也沒有多看她們,讓她們平身後就徑直往前走。

太後老人家雖然病著,倚在床上,見到她們進來還是對著她們笑了笑。

“快給小主們賜坐,都坐一會陪哀家聊聊天,密貴人,你怎麽不把十六阿哥帶過來?哀家還想看看十六阿哥呢。”

“嬪妾明日就將胤祿帶過來。”

“要記得啊,哀家好久沒有見到十六阿哥了,把十五阿哥也帶過來吧。”

“胤禑要去上書房。”

“這上書房不去也行。”

“嬪妾知道了,嬪妾明日將他們兩人都帶過來。”

太後又對著榮妃說話:“這後宮井井有條的都是榮妃管理有功,這麽多年多虧了榮妃,哀家不中用,沒法管這後宮。”

“皇額娘,這是嬪妾該做的,嬪妾不敢居功,後宮這麽和諧,都是後宮所有姐妹一同維護的,並非嬪妾一人功勞,這後宮有太後在,我們才有凝聚力,太後才是最大的幕後功臣。”

“胤祉的福晉是不是要生了?哀家記得你說過胤祉的福晉懷孕了。”

“還沒有,還有一個月才生。”

三阿哥胤祉在康熙三十四年選秀時被指婚,娶了勇勤公朋春之女董鄂氏為嫡福晉。

“那哀家得先備好小阿哥穿的衣物送過去給他們,還有長命鎖也得備好。”

榮妃笑道:“皇額娘有心了。”

“盼著是個小阿哥才好,這是胤祉第一個孩子。”

王秀花在一旁聽著,只覺得這宮裏上上下下都指著生阿哥生男孩,太後老人家這麽慈祥仁善的人也盼著生阿哥,這重男輕女的思想深入骨髓。

“會的,董鄂氏是個有福氣的人。”

“是,哀家瞧著胤祉的福晉面善,臉圓圓的,的確是個有福氣的人,仔細一看,跟密貴人還有點像。”

大家目光落在她身上,王秀花只是含蓄地笑了笑,她沒見過三阿哥的福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臉圓的話,她的臉的確圓潤不少,進宮吃得好,什麽好吃的都能吃到,膳房那邊的人很厚待她,新鮮的食材都會呈上來給她。

榮妃也掃了一眼,附和道:“是有點像,都是有福氣的長相,希望她能跟密貴人一樣生下小阿哥。”

“穩婆找了嗎?”

“找了。”

後面基本上是她們聽太後跟榮妃閑聊,太後說話說累了之後就讓她們離開了。

第二天,王秀花把胤祿跟胤禑帶到寧壽宮,胤禑跟太後見得不多,肯定不如太後跟五阿哥那般親近,不過太後這個人面善,給人很容易親近的感覺。

胤禑跟太後聊了幾句後,兩人就變熟許多,胤禑掰著手指跟太後說他都學了什麽,一項一項地說給太後聽,還把自己會背的東西背給太後聽。

她這個做額娘的人有時候沒耐心聽他嘰嘰喳喳說那麽多,可是太後不會,太後靜靜地聆聽,還時不時誇胤禑聰明。

胤祿的話一直沒開口,他本來也是剛剛學著說話,他性子不如胤禑大膽,見到生人就一個勁地往她懷裏躲,更不願意開口說話了。

她抱著胤祿都抱累了,胤禑還在興致勃勃地跟太後說話,說到太子帶他去哪裏玩了,他這陣子跟太子走得很近,太子會帶他出宮玩。

“密貴人,不如你把胤禑留下,在寧壽宮歇一晚,明日哀家再讓人帶他回去,哀家還想跟胤禑多說說話。”

“皇祖母,可是我想跟著額娘回去,我害怕睡在別人的床上。”

太後一聽就笑了,“你還認床啊,怎麽跟你阿瑪一個樣,你阿瑪小時候也認床,那算了,你有空再過來陪皇祖母說話。”

“我知道了,皇祖母,我不去上書房的時候再過來找皇祖母。”

“嗯,今日就先說到這,你跟你額娘回去吧。”

胤禑笑著小跑到她旁邊,王秀花跟太後告別後帶著他們兄弟兩走出寧壽宮。

“額娘,我可不可以去找太子哥哥?我還不想回去。”

王秀花見胤禑跟太子這陣子走得很近,按理說太子跟胤禑年紀相差比較大,胤禑在太子這個成人眼裏還是一個六歲小孩子,兩人為何能在一起玩。

“胤禑,你太子哥哥對你好嗎?”

“當然,太子哥哥對我很好,他會帶我出宮玩,還教我騎馬,帶我吃好吃的。”王秀花內心其實不大想胤禑跟太子走得過近,將來被四阿哥針對,可是胤禑才六歲,跟他說那麽多,他也不會懂,更何況聽他這麽說,太子的確對他好,相差十八歲,還願意花時間陪一個六歲的小孩玩,至少她目前覺得太子性子是寬厚的。

兩人也算是親兄弟,若是禁止胤禑跟太子走得太近也很怪異,尤其是小孩子,叛逆起來會讓人頭疼。

“你其它哥哥對你不好嗎?”

“也好,只是沒有太子哥哥那麽好,額娘,你就讓我去吧,我保證在天黑之前回來。”

王秀花只能點頭,不過太子一個儲君肯定比一個六歲小孩忙,她怕胤禑打擾到太子,反覆叮囑他若是太子在忙,他不可打擾太子。

“我知道了,額娘,我先走了。”

胤禑朝太子所住宮殿的方向跑去,紅瑩他們跟上。

“哥哥……”胤祿突然指著胤禑跑的方向喃喃一句。

“對,是哥哥,那是哥哥,胤祿真聰明,都會叫哥哥了。”

王秀花滿眼慈愛地看著胤祿。

胤祿還手指著胤禑離開的方向,似乎也想跟上去。

“哥哥去玩了,你跟額娘回去好不好,額娘陪你玩。”

王秀花抱著胤祿回鐘粹宮。

回到鐘粹宮後,她讓香彤往鏤空雕銀小香爐裏面放一些香料,因連著好幾天陰天,這屋子總覺得有一股黴氣。

那些香料主要是曬幹的果皮,小孩子聞著也不會嗆鼻。

“好久沒見到小石子了,小石子病還沒好嗎?不是說是普通的咳嗽嗎?這都過去十幾天了,咳嗽還沒好嗎?”

香彤把香料放進小爐子後才回道:“好了,小主要是找小石子,奴婢去把小石子叫過來。”

幸虧小石子今日好得差不多了,也已經消腫,臉上看不出被狠狠扇過巴掌,小石子說今日可以當差,若是小主喊他,她可以過去找他。

“不用,我只是問問他病好了沒有。”

香彤又把屋子內蔫掉的盆栽拿出去。

念春見自家小主有點累了,只是小阿哥還摟著小主的脖子不肯下來。

“小主,你把小阿哥給奴婢吧,讓孔嬤嬤給他餵奶。”

“不要。”

王秀花笑著看胤祿,自從開始說話後,不要二字說得特別多,什麽都不要,動不動就說不,一個已經不黏她,一個非常黏她,他不願意從她身上下來,只是她在寧壽宮的時候就一直抱著他,雙臂都有些酸痛了,她還是把抱去床邊,把他放在床上。

“該喝奶了,下個月開始,你準備戒奶了。”

“小主,小阿哥才兩歲多,奴婢看宮裏其它阿哥都是到五六歲才戒奶,有嬤嬤們在,小阿哥不用戒奶吧。”

王秀花覺得兩三歲戒奶正好,他已經可以吃一些別的食物,慢慢嘗試著吃別的東西,她總覺得胤祿比胤禑兩三歲的時候要瘦小一些,該吃點別的了。

“沒事,先戒看看,實在不行就暫時先不戒,過幾日要是天晴了,這屋子裏的東西也拿出去曬一曬,尤其是床褥這些,有股黴味蓋著不好。”

念春說可以點著炭用熏籠烘熱,再用香料熏一熏,這天一時半會怕是晴不了,還不如用熏籠熏得快。

“你們看著辦吧。”

胤禑說天黑前回來就天黑前回來,到傍晚才回來,玩了一天,太子帶他去箭亭那邊射箭了,胤禑說還有其它哥哥,連皇上都在,皇上也教他射箭,只是他太小,力氣不大,所以射不中靶心。

當天晚上,皇上翻她牌子,這是皇上時隔二十天才翻牌子。

王秀花跟以前一樣侍寢。

侍寢過後,她累得直接睡著了。

第二天她依舊比皇上起得晚,起來時不見皇上身影,皇上沒留她用早膳,她穿好衣服後就離開乾清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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