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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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營中已有人對趙懷璟心生不滿, 認為他謹慎有餘而魄力不足，不堪為軍中將領。
昨日便有一老將私下罵趙懷璟枉為趙家兒郎，竟無半分當年趙老將軍的勇猛和膽識。
趙懷璟得知時並未動怒, 甚至面上都無甚波動。
當晚營中議事時, 有將領再次提議主動發兵。
先開口的是與豐將軍一同駐守北境的李將軍。
李將軍情緒激動：“王爺準備何時發兵？繼續耗下去於我們無益, 如今朝廷派兵支援，王爺何必諸多顧慮？昔日他們霸占涼州，這次咱們也拿下他們的城池，滅了北戎！”
李將軍已在北境駐守兩年, 或許因當年之事的原因, 陛下對北境駐軍頗有些忌憚。
北戎屢次x進犯, 之前豐將軍幾次向朝廷請求派兵支援未果，此次是因涼州北失守, 朝廷才派援軍過來。
難得“兵強馬壯”之時，李將軍急於借此機會一雪前恥。
眾將中也有謹慎之人, 此時便蹙眉不讚同道：“此事需得從長計議, 李將軍切莫心急！”
“北戎蠻人素來驍勇，那烏達又是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冬日作戰我軍不占優勢，此舉屬實冒險，不妥！”
李將軍聞言冷笑一聲, 啐了一口道：“這話豈不是漲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那如何才穩妥, 幹等著別人打上門來嗎？！”
營帳中爭吵聲愈來愈大, 雙方均不肯退讓, 趙懷璟坐在上首面無表情聽著, 並無打斷之意。
一旁的豐將軍看不下去，蹙眉看向趙懷璟：“王爺您如何看？”
趙懷璟捏著茶盞的手一頓, 這才擡眸看向帳中眾人。
營帳中終於安靜下來，幾雙眼睛齊刷刷看向趙懷璟。
趙懷璟視線從眾人面上掃過，最後落在一旁不曾言語的太史局正面上：“有勞局正，可能確定下一場雪將在何時？”
太史局正突然被點名，怔了一下回道：“回王爺，應在五日後。”
頓了頓又道：“會持續幾日，若不出意外將是近幾年涼州最大的一場雪，此番落雪後涼州氣候恐會愈發惡劣。”
趙懷璟聞言眉頭稍蹙，置於桌案下膝頭上的左手微微用力握拳，很快又松開。
他不急不緩開口：“諸位將軍之意本王已明白，時候不早，今日諸位先回去歇息，最遲明日戌時，本王定會給諸位一個答覆。”
在場之人在戰場上廝殺大半日皆早已疲累，且此事無法急於一時，所以他們聞言雖心中不滿卻也只能依言退下。
營帳中只剩下趙懷璟一人後，他獨坐許久才起身回到自己的營帳。
翌日午時，趙懷璟的心腹屬下終於送來西陵那邊的消息。
趙懷璟接過信，信上只有兩個字：事成。
趙懷璟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
西陵王共育有二子，兩個王子非同一母所生，西陵王近年疾病纏身卻尚未立儲。
大王子深得西陵朝臣屬意，在朝堂中呼聲更高，但西陵王更偏愛幼子。
所以西陵王為給幼子鋪路，在北戎使者前來談判要一同攻打大梁時，斟酌許久後派出二王子帶兵北上出征，想用戰功為他積累做儲君的籌碼。
趙懷璟布局多年，甚至在西陵也安插有自己的人手，因此對西陵王室之事也知曉一些。
此次北境之戰於他尤為重要，出京之前他已預料到在北境會面臨怎樣的局面。
所以，出京前他派人暗中接觸西陵大王子的手下，進而見到大王子，說服他趁此機會下手，永絕後患。
趙懷璟和大梁軍幫大王子牽制住二王子，大王子坐穩王位之前，確保二王子無法踏足西陵。
西陵大王子坐上王位後，切斷西陵朝廷與二王子的聯系，不得增兵支援。
西陵大王子開始時猶豫，但在西陵王逐漸開始削弱他手中權力後終於動搖。
經過趙懷璟的人幾番游說，幾日前，西陵大王子在西陵王城發動宮變，幽禁西陵王，取而代之。
而西陵新王將此事牢牢壓下，遠在北戎的二王子一無所知。
趙懷璟視線落在手中的信箋之上，他面色蒼白，眸色卻愈發漆黑，就連面前的心腹屬下也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
片刻後，趙懷璟擡手將信箋放在燭火上焚為灰燼，當即命人請豐將軍與李將軍等幾位主將過來營中議事。
諸將在營中商議許久，待到從營帳中出來後，北境軍營一切如常，氣氛卻明顯緊張起來。
翌日，一個極其令人震驚的消息在西陵軍營中迅速傳開。
西陵王病重，幾日前已傳位於西陵大王子。
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不出半日已在大梁軍和北戎軍，以及駐守北戎邊境的西陵軍中散播開來。
軍營中的西陵二王子分寸大亂，當即要率兵返回西陵，卻被北戎軍攔下。
西陵二王子年輕氣盛，此時已失去理智，本已結為同盟的西陵軍和北戎軍爆發沖突。
半日後，又一個消息在軍營中迅速傳開。
北戎與西陵大王子聯合，借攻打大梁之事將二王子支開，以幫大王子成事。
當晚，西陵二王子派去的探子渾身是血回來，稟報說打探到西陵王庭已經變了天。
西陵二王子聞言後退一步，怔怔地站了許久，突然仰天大笑一聲，然後拔出腰側長刀，猛地刺入探子胸口。
是夜，西陵軍與北戎軍爆發激烈沖突。
漫天的火把將暗夜照亮，腳下的餘雪與寒冰發著森森寒光。
翌日天微亮時，北境卻起了薄霧。北戎大軍剛得以喘息時，大梁軍趁著夜色和薄霧的遮掩，朝北戎軍營主動發動進攻。
原本應是阻礙的霧，今日卻成了輔助，北戎大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大梁軍兵分兩路，西路攔截住西陵二王子的殘軍，拼力廝殺大半日後活捉已經受傷的西陵二王子。
東路聲東擊西，借著霧色潛入北戎軍倉廩，一把火點了他們一個糧倉，然後趁亂直搗大營。
北戎“狼軍”的稱號名副其實，即便失去西陵軍加持，又連夜作戰精力不足，此戰大梁軍卻也並不輕松。
這一戰持續兩日一夜，北戎大敗，往北退出十餘裏。
這是大梁建朝四十年來首次攻占北戎的城池，即便當年趙大將軍駐守北境時，也不過是守住涼州，未曾讓北戎踏入涼州境內。
是夜，大梁軍在北戎南部安營駐紮後，趙懷璟忍著膝蓋的酸痛，裹著厚重的鎧甲踏出營帳。
北戎百姓游牧過活，北戎與大梁接壤的南部人煙稀少，尤其是冬日。
趙懷璟下了軍令，不得驚擾百姓，所以大梁軍駐紮後除了巡邏和必要的警告，未曾傷及百姓。
但即便如此，今夜方圓十數裏恐都是不眠之夜。
進駐北戎的第一夜，大梁軍嚴陣以待十分警惕，來往巡邏的火把照亮夜空，襯得滿天星漢都失色不少。
趙懷璟負手而立，視線落在更北的遠處。
距離太史局正所說落雪之日只餘兩日，此番北戎失去西陵軍支持，又受重創，實在是追擊的好時機。
方才在營帳中，他與其餘諸位將領議定，明日修整一日，入夜時趕在落雪前借著夜色突襲敵營。
北戎每年進犯涼州，威脅大梁已久。先前趙大將軍曾有機會率兵踏足北戎，但趙大將軍卻放棄了。
幼時的趙懷璟不懂，只是曾不止一次見到父親在與北戎對戰後的夜晚，如他今夜這般站在涼州邊境，遙遙眺望北戎被雪覆蓋的土地。
也曾見他在軍營中對著輿圖，手指落在北戎之上，沈默許久。
當時他不懂，後來他才隱約明白，趙大將軍也有踏足、甚至踏平北戎的野心，只是心有牽掛，礙於朝廷和陛下的忌憚，而藏起自己的野心，收斂自己的鋒芒。
若是沒有他，趙大將軍的顧慮會少許多。或許他會豁出他自己的性命，去實現自己的野心。
北境曾是趙懷璟遇到徐楚楚之前唯一有過溫暖記憶之地，卻也同樣是他不敢回首觸及之地。
他想過無數種替趙大將軍洗刷冤屈和報仇的方法，卻未曾想過要來北境，親赴這片覆蓋著雪與血的戰場，以他趙家兒郎的血肉之軀，洗刷掉趙家的汙名。
自他幼時起，陛下明裏暗裏的威脅與忌憚，已幾乎將他身為趙家子孫那種對戰場和廝殺天然而生的血性消磨殆盡。
而今，在陛下和朝廷步步緊逼之下，他再次回到涼州，踏上北境這嚴寒之地。
然後，刻在骨血裏的印記蘇醒，涼了十多年的血漸漸沸騰，獨屬於戰場上的野心終於萌芽。
尤其是今日踏足北戎這片領土後，那種欲望更強烈了。
趙大將軍未竟之事，他或許可以完成。
趙懷璟在夜色下獨自站立許久，暗夜寒涼，他一顆心終究還是漸漸涼下來。
他知曉，陛下不會讓他如願。他若果真踏平北戎，對陛下和劉家的皇權而言將會是極大的威脅。
即便有朝一日陛下野心大起想要踏平北戎，也絕不會通過他趙懷璟。
戰報已經快馬送回京中，不x日後或許朝廷便會派人來，叫停這場開疆拓土的戰爭。
趙懷璟眸子黯了黯。
翌日晌午過後天色突然陰沈下來，未至傍晚便開始落雪，比太史局正預言的早了一日多。
突然而至的大雪打亂進攻計劃，原定今晚的突襲被迫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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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便有一老將私下罵趙懷璟枉為趙家兒郎，竟無半分當年趙老將軍的勇猛和膽識。
趙懷璟得知時並未動怒, 甚至面上都無甚波動。
當晚營中議事時, 有將領再次提議主動發兵。
先開口的是與豐將軍一同駐守北境的李將軍。
李將軍情緒激動：“王爺準備何時發兵？繼續耗下去於我們無益, 如今朝廷派兵支援，王爺何必諸多顧慮？昔日他們霸占涼州，這次咱們也拿下他們的城池，滅了北戎！”
李將軍已在北境駐守兩年, 或許因當年之事的原因, 陛下對北境駐軍頗有些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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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兵強馬壯”之時，李將軍急於借此機會一雪前恥。
眾將中也有謹慎之人, 此時便蹙眉不讚同道：“此事需得從長計議, 李將軍切莫心急！”
“北戎蠻人素來驍勇，那烏達又是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冬日作戰我軍不占優勢，此舉屬實冒險，不妥！”
李將軍聞言冷笑一聲, 啐了一口道：“這話豈不是漲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那如何才穩妥, 幹等著別人打上門來嗎？！”
營帳中爭吵聲愈來愈大, 雙方均不肯退讓, 趙懷璟坐在上首面無表情聽著, 並無打斷之意。
一旁的豐將軍看不下去，蹙眉看向趙懷璟：“王爺您如何看？”
趙懷璟捏著茶盞的手一頓, 這才擡眸看向帳中眾人。
營帳中終於安靜下來，幾雙眼睛齊刷刷看向趙懷璟。
趙懷璟視線從眾人面上掃過，最後落在一旁不曾言語的太史局正面上：“有勞局正，可能確定下一場雪將在何時？”
太史局正突然被點名，怔了一下回道：“回王爺，應在五日後。”
頓了頓又道：“會持續幾日，若不出意外將是近幾年涼州最大的一場雪，此番落雪後涼州氣候恐會愈發惡劣。”
趙懷璟聞言眉頭稍蹙，置於桌案下膝頭上的左手微微用力握拳，很快又松開。
他不急不緩開口：“諸位將軍之意本王已明白，時候不早，今日諸位先回去歇息，最遲明日戌時，本王定會給諸位一個答覆。”
在場之人在戰場上廝殺大半日皆早已疲累，且此事無法急於一時，所以他們聞言雖心中不滿卻也只能依言退下。
營帳中只剩下趙懷璟一人後，他獨坐許久才起身回到自己的營帳。
翌日午時，趙懷璟的心腹屬下終於送來西陵那邊的消息。
趙懷璟接過信，信上只有兩個字：事成。
趙懷璟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
西陵王共育有二子，兩個王子非同一母所生，西陵王近年疾病纏身卻尚未立儲。
大王子深得西陵朝臣屬意，在朝堂中呼聲更高，但西陵王更偏愛幼子。
所以西陵王為給幼子鋪路，在北戎使者前來談判要一同攻打大梁時，斟酌許久後派出二王子帶兵北上出征，想用戰功為他積累做儲君的籌碼。
趙懷璟布局多年，甚至在西陵也安插有自己的人手，因此對西陵王室之事也知曉一些。
此次北境之戰於他尤為重要，出京之前他已預料到在北境會面臨怎樣的局面。
所以，出京前他派人暗中接觸西陵大王子的手下，進而見到大王子，說服他趁此機會下手，永絕後患。
趙懷璟和大梁軍幫大王子牽制住二王子，大王子坐穩王位之前，確保二王子無法踏足西陵。
西陵大王子坐上王位後，切斷西陵朝廷與二王子的聯系，不得增兵支援。
西陵大王子開始時猶豫，但在西陵王逐漸開始削弱他手中權力後終於動搖。
經過趙懷璟的人幾番游說，幾日前，西陵大王子在西陵王城發動宮變，幽禁西陵王，取而代之。
而西陵新王將此事牢牢壓下，遠在北戎的二王子一無所知。
趙懷璟視線落在手中的信箋之上，他面色蒼白，眸色卻愈發漆黑，就連面前的心腹屬下也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
片刻後，趙懷璟擡手將信箋放在燭火上焚為灰燼，當即命人請豐將軍與李將軍等幾位主將過來營中議事。
諸將在營中商議許久，待到從營帳中出來後，北境軍營一切如常，氣氛卻明顯緊張起來。
翌日，一個極其令人震驚的消息在西陵軍營中迅速傳開。
西陵王病重，幾日前已傳位於西陵大王子。
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不出半日已在大梁軍和北戎軍，以及駐守北戎邊境的西陵軍中散播開來。
軍營中的西陵二王子分寸大亂，當即要率兵返回西陵，卻被北戎軍攔下。
西陵二王子年輕氣盛，此時已失去理智，本已結為同盟的西陵軍和北戎軍爆發沖突。
半日後，又一個消息在軍營中迅速傳開。
北戎與西陵大王子聯合，借攻打大梁之事將二王子支開，以幫大王子成事。
當晚，西陵二王子派去的探子渾身是血回來，稟報說打探到西陵王庭已經變了天。
西陵二王子聞言後退一步，怔怔地站了許久，突然仰天大笑一聲，然後拔出腰側長刀，猛地刺入探子胸口。
是夜，西陵軍與北戎軍爆發激烈沖突。
漫天的火把將暗夜照亮，腳下的餘雪與寒冰發著森森寒光。
翌日天微亮時，北境卻起了薄霧。北戎大軍剛得以喘息時，大梁軍趁著夜色和薄霧的遮掩，朝北戎軍營主動發動進攻。
原本應是阻礙的霧，今日卻成了輔助，北戎大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大梁軍兵分兩路，西路攔截住西陵二王子的殘軍，拼力廝殺大半日後活捉已經受傷的西陵二王子。
東路聲東擊西，借著霧色潛入北戎軍倉廩，一把火點了他們一個糧倉，然後趁亂直搗大營。
北戎“狼軍”的稱號名副其實，即便失去西陵軍加持，又連夜作戰精力不足，此戰大梁軍卻也並不輕松。
這一戰持續兩日一夜，北戎大敗，往北退出十餘裏。
這是大梁建朝四十年來首次攻占北戎的城池，即便當年趙大將軍駐守北境時，也不過是守住涼州，未曾讓北戎踏入涼州境內。
是夜，大梁軍在北戎南部安營駐紮後，趙懷璟忍著膝蓋的酸痛，裹著厚重的鎧甲踏出營帳。
北戎百姓游牧過活，北戎與大梁接壤的南部人煙稀少，尤其是冬日。
趙懷璟下了軍令，不得驚擾百姓，所以大梁軍駐紮後除了巡邏和必要的警告，未曾傷及百姓。
但即便如此，今夜方圓十數裏恐都是不眠之夜。
進駐北戎的第一夜，大梁軍嚴陣以待十分警惕，來往巡邏的火把照亮夜空，襯得滿天星漢都失色不少。
趙懷璟負手而立，視線落在更北的遠處。
距離太史局正所說落雪之日只餘兩日，此番北戎失去西陵軍支持，又受重創，實在是追擊的好時機。
方才在營帳中，他與其餘諸位將領議定，明日修整一日，入夜時趕在落雪前借著夜色突襲敵營。
北戎每年進犯涼州，威脅大梁已久。先前趙大將軍曾有機會率兵踏足北戎，但趙大將軍卻放棄了。
幼時的趙懷璟不懂，只是曾不止一次見到父親在與北戎對戰後的夜晚，如他今夜這般站在涼州邊境，遙遙眺望北戎被雪覆蓋的土地。
也曾見他在軍營中對著輿圖，手指落在北戎之上，沈默許久。
當時他不懂，後來他才隱約明白，趙大將軍也有踏足、甚至踏平北戎的野心，只是心有牽掛，礙於朝廷和陛下的忌憚，而藏起自己的野心，收斂自己的鋒芒。
若是沒有他，趙大將軍的顧慮會少許多。或許他會豁出他自己的性命，去實現自己的野心。
北境曾是趙懷璟遇到徐楚楚之前唯一有過溫暖記憶之地，卻也同樣是他不敢回首觸及之地。
他想過無數種替趙大將軍洗刷冤屈和報仇的方法，卻未曾想過要來北境，親赴這片覆蓋著雪與血的戰場，以他趙家兒郎的血肉之軀，洗刷掉趙家的汙名。
自他幼時起，陛下明裏暗裏的威脅與忌憚，已幾乎將他身為趙家子孫那種對戰場和廝殺天然而生的血性消磨殆盡。
而今，在陛下和朝廷步步緊逼之下，他再次回到涼州，踏上北境這嚴寒之地。
然後，刻在骨血裏的印記蘇醒，涼了十多年的血漸漸沸騰，獨屬於戰場上的野心終於萌芽。
尤其是今日踏足北戎這片領土後，那種欲望更強烈了。
趙大將軍未竟之事，他或許可以完成。
趙懷璟在夜色下獨自站立許久，暗夜寒涼，他一顆心終究還是漸漸涼下來。
他知曉，陛下不會讓他如願。他若果真踏平北戎，對陛下和劉家的皇權而言將會是極大的威脅。
即便有朝一日陛下野心大起想要踏平北戎，也絕不會通過他趙懷璟。
戰報已經快馬送回京中，不x日後或許朝廷便會派人來，叫停這場開疆拓土的戰爭。
趙懷璟眸子黯了黯。
翌日晌午過後天色突然陰沈下來，未至傍晚便開始落雪，比太史局正預言的早了一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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