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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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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破(修)

徐楚楚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 只記得她睡著前明明還在書房裏,可卻是在趙懷璟的大床上醒來的。

天色早已大亮,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但明顯有人躺過的痕跡。所以, 她昨晚和趙懷璟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宿。

腦中浮現出昨晚的事, 徐楚楚臉上一陣發燙。想到趙懷璟寫的那封和離書,她狠狠咬了一口被角,呵,和離是早晚要和離的, 但和離必須由我提出來才行。

徐楚楚躺在床上亂胡思亂想一通, 最後看著帳頂認命地嘆了口氣, 等青蘿進來喊她起床了才磨磨蹭蹭爬起來。

瑯琊王府裏一應賬目都交由盧先生打理,徐楚楚原本是想安心做甩手掌櫃的, 但盧先生頗盡職盡責,定期來向她稟報, 還說奉王爺之命敦促提醒王妃掌好中饋。

快到月底, 無論是王府裏還是徐楚楚自己的鋪子都有諸多事情需要她親自定奪,今日盧先生一早就求見, 徐楚楚只得匆匆用過早膳就去見盧先生。

徐楚楚忙了一日,晚上累得不行早早沐浴歇下。不知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好似有人給她掖了掖被角。徐楚楚努力想睜開眼睛, 但實在是累極, 所以迷迷糊糊又再次睡去。

第二日一早徐楚楚醒來時仍躺在外面的軟榻上, 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 卻又忍不住有些許失落。

月底衙門裏公務繁忙, 趙懷璟又開始早出晚歸,二人許久未曾見面。

這日徐楚楚有事去了一趟鋪子裏, 待到從鋪子裏出來,她猶豫一番,讓車夫改道去了京兆府衙門。

之前兩次過來,京兆府衙門裏雖忙碌但還是熱鬧的,但今日卻沈默冷清許多,就連帶路的小吏都是低著頭惜字如金。

徐楚楚覺得奇怪,旁敲側擊地問過趙懷璟,才知陛下已下旨將反詩一案移交皇城司繼續審理。

這意味著什麽徐楚楚自然知道,她微微瞪大眼睛看著趙懷璟,張了張嘴還想再問,趙懷璟卻不動聲色地直接移開話題。

徐楚楚還想問,他那晚提和離也是因為此事,不想把她牽扯進來嗎?

但趙懷璟明顯不欲與她多說,所以徐楚楚雖擔憂卻也只能將話咽回肚子裏。

在忐忑不安中到了八月的最後一天。這段時日晉王不知是脫不開身還是因其他原因,並未找她麻煩,但徐楚楚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今日是服用解藥的日子,之前幾次見面晉王都極低調,不知為何今日卻選在京城頗有名氣的一間茶樓中。

徐楚楚獨自悄悄溜出王府,特意找地方喬裝一番才去了茶樓。雅間門外的走廊裏琴音裊裊,徐楚楚壓下心中慌亂,輕輕叩門後推門進到雅間裏。

雅間的窗戶正對著茶樓後院,朱窗半開,齊王正負手立在窗邊,背對著徐楚楚不知在看著什麽。

徐楚楚等了等,見晉王仍無理會她的意思,只得開口喊了一聲“殿下”。

晉王聞聲回過頭來,他今日心情不錯的樣子,面上不覆之前幾次見面時的陰郁,反而帶著溫潤的笑意,看著徐楚楚溫聲道:“過來。”

徐楚楚在離晉王幾步遠處站定:“殿下有何吩咐?”

晉王面上的笑意斂了些,只冷眼看著她。徐楚楚抿了抿唇,認命地往前又邁出幾步,在晉王面前站定。

茶樓後院種著一株桂花樹,清甜的桂花香氣從打開的朱窗飄進來,稍稍沖淡了徐楚楚心中的不安。

對上晉王那張一貫溫潤如玉的臉,她心底的厭惡油然而生,只得匆匆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憎惡。

晉王卻突然擡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

徐楚楚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x,晉王另一只手擡起,手指輕輕摩挲過徐楚楚的臉頰。

他的手指冰冷,觸摸到她臉上的皮膚時,徐楚楚腦海中下意識閃過毒蛇的影子,整個人忍不住戰栗了一下。

晉王自然註意到了,他似是沒看出徐楚楚的抗拒,看著她似笑非笑道:“楚楚這張臉果然沒讓本王失望。你說,若趙懷璟知道了你是本王的人,他會作何感想?”

話落晉王突然俯下身來,徐楚楚慌忙側臉躲開。晉王的動作頓住,徐楚楚並未看他,但能清晰得感受到他投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如吐著信子的毒蛇般陰冷又危險。

徐楚楚垂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握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軟肉中。她掙脫晉王的手不動聲色地往後退開一步,紅著眼圈看向晉王。

她面上露出幾分委屈,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殿下,您不是要娶姐姐了嗎?”

晉王勾唇冷笑,他擡手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冷聲問:“怎麽,楚楚這是要與本王劃清界限?”

“還是說,楚楚已然移情別戀,對瑯琊王動了心思?”

徐楚楚心下一窒,她對著晉王這張臉厭惡至極,但現在還不到能與晉王翻臉的時候,所以她冷靜過後,面上只能服軟。

她忍著惡心擡手輕輕扯住晉王的衣袖,故意道:“殿下您不要娶姐姐好不好?還有,殿下您明明告訴過我您對晉王妃並無情誼,可那晚楚楚親眼看到,您對晉王妃分明十分愛護。”

晉王蹙眉扯了扯衣袖,徐楚楚卻緊抓著不放:“所以,殿下您曾經說過的話,都是騙楚楚的嗎?”

說完,眼淚從眼眶中轉了轉,順著面頰滾落而下。

如她所料,晉王臉色沈如水,眸中厭惡一閃而過。徐楚楚以為晉王會如之前那般把解藥丟給她讓她滾,不料晉王卻笑了一聲,然後薄唇輕啟,緩緩道:“自然不是。”

晉王說完這話視線往窗外瞥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倒是楚楚這番話可是真心話?楚楚可敢保證,對瑯琊王未動半分心思?”

徐楚楚眸中的厭惡已是再也遮不住,她眼淚從面頰滑落,擡手想掰開晉王的手,但晉王手上卻更加用力了幾分。

二人無聲對抗良久,徐楚楚額頭漸漸滲出一層薄汗。因為未及時服用解藥,毒藥已經開始發作,細細密密的疼痛從她五臟六腑慢慢往外蔓延開來。

她的身子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晉王看在眼裏,無聲勾唇冷笑。

徐楚楚身上的冷汗越來越多,即將支撐不住時,她閉了閉眼認命道:“並未,殿下多慮了。”

晉王得意地冷笑一聲,隨即扭頭看向窗外。徐楚楚心頭突然有些不安,她順著晉王的視線往窗外看去,緊接著整個人瞬間頓住。

窗外院中桂花樹下立著的玄衣青年,正是趙懷璟。

徐楚楚不知道趙懷璟在那處站了多久,只看到他此刻正冷冷地看向她和晉王這邊。

二人四目相對,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徐楚楚清晰地看到趙懷璟眼中毫不掩飾的失望和厭惡。

晉王已經松開她,徐楚楚呆立在原地,耳邊是晉王得意的冷笑,腹腔裏是百蟲嚙啃之痛,但這些都比不過她心裏驟然襲來的鈍痛。

仿佛心被人生生劈開一般,撕心裂肺,竟比毒藥發作時還要更痛百倍千倍。

徐楚楚眼淚愈發洶湧,她想開口喊他,但喉嚨像是被哽住一般。她想下去向他道歉,但身體的劇痛使她腿腳發軟,竟半步也無法邁出。

時間像是凝住了般,不知過了多久,趙懷璟收回視線,轉身離去。

徐楚楚顧不得其他,轉身想要追出去,但毒藥再次發作,這次發作比方才更要洶湧許多,她只邁出兩步便承受不住,跌伏於茶幾之上,茶幾之上的茶盞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濕透,努力咬住下唇才保持住理智,沒有向身後之人求助。

不知過了多久,劇痛一次次襲來,徐楚楚已經痛到失去理智,她再也無法忍受,手哆哆嗦嗦要去撿起地上的碎瓷片時,晉王突然在她面前停下。

晉王擡腳將碎瓷片踢開,徐楚楚手頓在半空,強撐著擡起滿是淚水慘白的臉看向晉王。

晉王冷冷俯視她半晌,然後在她面前蹲下,擡手將她被冷汗黏在頰邊的發絲撚開,溫聲問:“知道錯了嗎?”

徐楚楚已經痛到說不出話,她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認命地閉了閉眼。

晉王終於滿意了,施恩般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放於茶幾之上,然後冷笑一聲,起身出了雅間。

*

徐楚楚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瑯琊王府的,她回到王府時已是傍晚,身上的衣裳已被冷汗浸透,她失魂落魄地回去,未用晚膳,沐浴後便忐忑不安地等著。

可她等到深夜,直到困極睡著都未等到趙懷璟回來。夜裏她睡得並不安穩,斷斷續續做了一夜的夢。

早上醒來時徐楚楚揉著一跳一跳直痛的腦袋問青蘿:“王爺昨夜何時回來的?”

青蘿頓了頓道:“回主子,王爺昨日大概是有事,並未回來。”

徐楚楚心下一窒,猶豫片刻,未用早膳直接去了前院。她原本想問林管家昨晚趙懷璟是否回府了,到了前院卻見林管家正在指揮著下人往馬車上搬東西。

徐楚楚看著忙進忙出的下人,抿了抿唇問:“林管家,這是在做什麽?”

馬車裏塞的都是些小娘子用的東西,所以肯定不是趙懷璟的。

林管家有些尷尬,遲疑著道:“稟王妃,王爺吩咐,天氣漸涼,沈小娘子身子不適,讓人送小娘子去莊子裏修養。”

徐楚楚心沈了沈:“王爺只交代送心月過去嗎?”

林管家訕訕道:“稟王妃,是。”

徐楚楚眼眶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她沒再多說,只道:“好生照看心月,多派幾個嬤嬤和丫鬟跟著。”

說完便回了後院。

回到後院徐楚楚越想越不安,她不知趙懷璟昨日都看到了什麽,但她不敢賭,所以她沒再猶豫,直接坐馬車去了京兆府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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