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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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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

徐楚楚心裏一驚,看著趙懷璟沒敢答話。

趙懷璟卻沒再看她,只道:“救人一事,本王尊重你的意願,你若不願,本王不會勉強。”

徐楚楚只道這是他的迂回話術,怕再嚇跑她故意如此安撫她,也未放在心上,應了一聲便趕緊告辭了。

晚上徐楚楚用過晚膳沐浴後正準備睡覺時,突然聽到“嘭”一聲,有人往靜室的窗戶上丟了個小石子。

她一驚:“誰?”

無人應答,她未作他想,只道是外面的野貓,或是窗外的海棠枝被風吹動打在窗棱上。

她繼續用毛巾擦拭頭發,可很快窗戶又“嘭”一聲。

這定是有人做的惡作劇了。

青蘿在鋪床,徐楚楚放下毛巾,披上外衣上前推開窗,窗外卻未見人影,只有風吹動海棠葉發出“簌簌”的聲音。

再往門口那裏瞧一眼,紫衣和紅衣應是臨時有事走開了,門口無人把守。

三月底的晚上還有些涼意,她剛沐浴完,此刻只著寢衣,外衣松松地披在身上,長發半幹披散下來,一陣晚風吹來冷得她打了個抖。

青蘿鋪好床,轉頭看到主子站在窗邊,連忙過來要關窗:

“主子,您頭發還未幹,怎能站這裏吹風呢?”

青蘿擡手就要關窗,這時海棠樹上卻傳來一道清亮的少年聲音:“我在這裏。”

徐楚楚二人嚇了一跳,循聲望去,這才看見海棠樹上不知何時坐了一人,那人臉隱在暗處看不清面容,但看身形應是十五六歲的少年。

少年一襲黑衣,雙臂抱胸背靠樹幹,一條長腿曲起搭在枝幹上,另一條腿隨意垂落。

徐楚楚攏了攏外衣,警惕問:“你是何人?這個院子中住的都是女居士,你為何在此?”

青雲觀很大,前面是各個宮殿,後面是供道士和香客居住的靜室,分左右兩邊,男道士在左邊,女道士在右邊,是各自分開獨立的。

而晚上院門落鎖後,右邊女道士和香客居住的院子不允許男香客進入。

少年笑了幾聲:“清水出芙蓉,果然人如其名,楚楚動人,難怪瑯琊王那般無趣之人都舍不得拒絕。”

徐楚楚蹙眉,聽這人的話,竟是認識自己的。

她狐疑問:“你到底是誰,找我何事?”

少年的聲音清冽如珠落玉盤:“我是誰不重要,我今日來找徐小娘子,是來幫你的。”

徐楚楚有些好笑,學著他的樣子抱臂斜睨著他:“幫我?那你倒是說說,你能幫我什麽?”

海棠樹枝葉“撲簌撲簌”顫動了幾下,少年在樹上換了個姿勢:“自然是幫你逃離這裏。你不是想逃婚嗎?我可以帶你離開,保證趙懷璟找不到你。”

徐楚楚聞言下意識往門口那裏瞧了一眼,見沒人才松了口氣,心中不由有些惱:“胡言亂語,趕緊走,再不走我喊人了。”

別說她現在不能走,就是要走也不會相信這人。

不管他的意圖是什麽,就憑他不敢白日現身,偏要晚上夜探女居士的院子,定不是好人就是了。

少年垂下的腿隨意晃著,語氣也帶著幾分隨意:“真不需要?瑯琊王可兇悍得很,你不怕?”

徐楚楚:“你先告訴我你是誰,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如何相信你?”

少年“噗呲”一聲笑出聲來,徐楚楚不想再理他剛要關窗,恰好紫衣二人從外面辦完事回來。

徐楚楚看向樹上的人:“再不走我喊人了。”

少年也看到了紫衣二人,他這才動了動,隨即臉在月光下展露出來。

那是一張極俊美的臉,膚色極白,鬢如刀裁,眉如墨畫,一雙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月色下,竟比這滿樹海棠花更艷麗幾分。

徐楚楚頓了頓,少年對著她勾唇一笑,露出頰邊兩個圓圓的酒窩,眼中透著幾分x說不出的邪魅之氣。

紫衣二人已經留意到這邊的動靜:“誰?”

說完便快速往這邊而來。

下一瞬,少年收回視線,轉身一躍從海棠樹跳到院墻之上,隨即隱入夜色之中。

動作幹凈利落,徐楚楚雖不會武,但也看得出他輕功極好。

紫衣二人追了上去,徐楚楚示意青蘿關上窗戶,她回到床邊熄燈上了床。

過了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有人敲門。

徐楚楚:“何事?”

紫衣在外面問:“徐小娘子,您無事吧?”

徐楚楚:“無事,我已經睡下了。”

紫衣:“好,您歇著,奴婢守在外面。”

徐楚楚已經習慣門口有個門神守著了,也懶得趕她。

她躺在床上,腦子裏快速回憶一番書中劇情。

但當初這本書她是跳讀,又過去好幾年,早忘得差不多了,因此怎麽也想不起今晚的少年是誰。

不過既然她想不起來,應是書中著墨不多,想必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想到這裏,她困意來襲,打了個呵欠翻身睡著了。

*

接下來幾日,徐楚楚走到哪裏都有紫衣或紅衣跟著,她的靜室門外也十二個時辰不間斷有這二人輪流把守。

她不在意,權當趙懷璟幫她雇了兩個免費的侍衛。

該吃吃該喝喝,時不時去聽道長們講講經,每日去前面供奉神像的大殿裏上一炷香再磕幾個頭,日子過得倒也快活。

趙懷璟那邊則要忙碌許多,除了京兆府的公務,還有吳家莊的案子讓他費心。

羅陽縣離京城快馬要四五日的路程,林笙派去的人尚未傳回消息。

這日他從衙門回到王府,剛進書房,忽有一飛刀攜著一張紙飛來紮到窗棱之上。

趙懷璟蹙眉上前,取下飛刀,只見紙上有八個字:“羅陽縣,鐵礦,謝衛明”。

他頓了頓,看向院中的樹,冷聲道:“閣下既然有本事進來,何不堂堂正正下來說話。”

話落,伴隨著幾聲清朗的笑聲,一黑衣少年從樹上利落地落下,上前幾步躬身拱手行了一禮:“小民沈棠,拜見瑯琊王。”

來人十五六歲,玉面花顏,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透著幾分邪魅不羈。

趙懷璟:“你可知擅闖王府該當何罪?”

沈棠:“小民知罪,但小民要見王爺一面實在難,只能出此下策,還望王爺恕罪。”

趙懷璟:“本王的暗衛呢?”

沈棠:“應該很快便回來了。”

頓了頓又道:“小民不過聲東擊西,王爺的暗衛便上當了,或許王爺該考慮換暗衛了。”

趙懷璟冷冷看著他:“你到底是何人?”

沈棠年紀雖小,對著趙懷璟卻不卑不亢:“回王爺,小民沈棠,是此次入京赴武試的越州武舉子。”

聽到“越州”二字趙懷璟眸子黯了黯,揚了揚手中的紙:“那這又是何意?”

沈棠笑了笑,露出兩個酒窩:“是小民給王爺的投誠之物。”

趙懷璟盯著沈棠,眼裏帶著探究,半晌後才道:“進來吧。”

書房裏,趙懷璟在書桌前坐下:“你如何得知本王在調查何事?”

沈棠:“回王爺,小民並不知曉王爺您在調查何事。”

趙懷璟冷笑一聲,沈棠卻面色不改,繼續道:

“小民乃越州羅陽縣人氏,去年秋天時羅陽縣出了一件大事,羅陽縣下面的吳家莊被惡霸霸占,村裏房屋被毀,田地被占,村民們流離失所。”

“前些日子小民赴京趕考路上,恰好遇到王爺剿匪。那群山匪之中有小民認得的人,小民認出他們便是吳家莊的村民。”

“小民與他們是同鄉,不忍看他們被人迫害。得知那群老鄉如今在京兆府獄中,小民便想將自己知道的稟報給王爺,希望王爺能還他們一個公道。”

他話說得滴水不漏,趙懷璟卻也不是輕信他人之人。他問:“那這張紙上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棠眸子黯了黯:“羅陽縣有個謝家,是羅陽縣當地的大戶,據說出了個在京城做太尉的大官,羅陽縣謝家如今的主事人叫謝衛明。”

“羅陽縣縣令黃文博據說是謝太尉舉薦的人,所以黃縣令對謝衛明都要禮讓三分。謝家橫行霸道多年,羅陽縣無人能與之抗衡。”

“小民的家中還算有些錢財,去年秋天,吳家莊的風波平息後,謝衛明突然找上小民的父親,說要與小民的父親合作。”

“小民的父親不敢不從,但不敢問是何生意也不敢參與,只投了銀錢,又從我家的長工中挑選了一批人送到謝家。”

“後來有個長工逃回來,告訴小民的父親,他們被謝家蒙住眼睛送到吳家莊後面的山裏,整日做的都是開山采石的活。”

趙懷璟蹙眉打斷他:“開山采石?采的何石?”

沈棠頓了頓,聲音壓低:“鐵礦石。”

趙懷璟面色驟變,沈棠又道:“那座山屬於吳家莊,那一片山多,除了吳家莊並無其他村莊,因此十分隱蔽。除了吳家莊之事,據說還有不少流民和鐵匠師傅突然間下落不明。”

趙懷璟面色凝重:“此事可屬實?”

沈棠:“小民句句屬實,王爺若是不信,派人前去查探後便知。”

說完,起身又給趙懷璟行了一禮:“小民的父親得知此事後嚇得大病一場,拖著病體變賣家產,背井離鄉搬去外地。”

“小民聽聞王爺辦案素來公正嚴明,小民的父親並未參與其中,小民主動將此事稟報王爺,也是希望王爺到時能饒過小民一家。”

趙懷璟沈思片刻後問:“此事可有洩露給他人?”

沈棠:“不曾,小民知道此事幹系重大,不敢洩露半分。”

趙懷璟頷首:“你先回去,此事本王定會查明。若你所說屬實,本王自會還他們公道。但你若欺瞞本王,本王同樣不會放過你。”

沈棠行禮告退:“小民明白。”

趙懷璟似笑非笑道:“你既然有如此功夫,不如用在正途,而非那些翻墻越瓦之事。今日你擅闖王府一事本王暫不追究,若有下次,本王定不輕饒。”

沈棠哈哈笑了幾聲:“小民明白,多謝王爺教誨。”

沈棠走後,兩個暗衛立即進來請罪。

趙懷璟冷冷看著二人:“跟著方才那人,回來後自去領罰。”

兩個暗衛哆嗦了一下,但還是俯首道:“是,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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