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案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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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案冊子
沈昭華背後的紫瘡過於嚴重, 沈意讓她爹準備了浴桶，要給沈昭華藥浴。
餵過一碗湯藥後，沈意和齊氏將沈昭華放進浴桶中。
需泡足一刻鐘。
因清過一次毒淤, 沈昭華身上的紫瘡淺了一些，可那些未消退的痕跡仍舊讓人怵目。
沈意和齊氏都沒說話, 沈意又拿起她娘寫的病案冊子, 對比著她的劄記詳看她娘的癥狀。
一刻鐘到後, 他們把沈昭華從浴桶中扶出來。
沈意重新給沈昭華把脈, 情形仍然不容樂觀，氣血運行不暢, 毒熱已入肺腑。
沈意腦海裏迅速列出一個個能有效的方法, 很快確定其中一個, 要針灸。若針灸不行只能換血, 可換血之法依記載，成功存活下來的人僅千之一二而已。
那是無可奈何的下下之法。
沈意摒除雜念, 取出銀針, 屏息凝神, 為沈昭華針灸。
先用大針護心脈、命門的要緊穴道。
值得慶幸得是, 在大針落入內關時, 她娘有反應, 針下有氣勁回應。
沈意不敢高興得太早, 換了細如毫毛的針紮其十二井穴來為沈昭華通氣血，驅熱邪。
奚木坐在小屋的門外, 從門縫裏看屋裏的沈意面容嚴謹的紮針，怔然出神, 心中默默為祈禱著平安。
留針兩刻鐘後，沈意取了針, 面色稍微松了一些，對著緊張盯著自己看的齊氏道：“爹，能治的。”
齊氏點頭。
從紮針中，沈意察覺到沈昭華腧穴內臟腑之氣猶存，水溝、百匯等督脈穴依然有氣，詢問齊氏：“爹，娘之前是不是喝了什麽湯藥，藥方都還在嗎？”
“有，我給你拿。”齊氏把沈昭華交給他的每一張藥方都好好的收著。
他匆忙跑出去，再次回來時，手裏拿著七八張藥方。
沈意一一看過，皆是忍冬、連翹等時下藥材，消散瘀滯的三黃都少見。
“家中的三黃、莪術呢？”沈意不相信她娘不知道給自己開三黃。
“都空了，家中清肺解毒和疏散風熱的藥物都在七月初那會兒給病人開完了。你娘在知道自己染病後，開了這些藥方，告訴我說能治。”齊氏想到沈昭華當初雲淡風輕說這些話時喉嚨哽咽。
“她喝了半個多月的藥，從沒告訴我，她的情況已經到如此地步。她一直和我說能治……”
“爹，沒事。”沈意朝齊氏笑了笑，有心寬慰她爹道：“我娘是個騙子，她說得不算，你相信我，我能治，娘會治好的。”
齊氏點頭：“臨春，爹相信你，爹一定相信你。”
之後沈意每隔半個時辰就會給沈昭華把一次脈，隔一個時辰餵一次湯藥，然後針灸推藥。
直至雞鳴破曉。
一整夜，陸家人沒幾個睡踏實，一是京城歸來的沈意幫沈昭華治病，二是州府大人親訪。
且讓州府大人幹等了一夜……
就算陸昕柔之前生意做得如日中天時也不敢這般大膽。
“大人，大人，沈意從小屋裏出來了！”有時刻盯著西院小屋的家仆匆忙來報。
“出來了？”陸昕柔和陳書悅皆是精神一振。
“快快快，去把臨春請來，算了算了，我去……”陸昕柔說著就要去，陳書悅連忙道：“本官也一塊去看看。”
“大人，這萬萬不可啊……”陸昕柔趕緊勸說。
陳書悅帶來的幕僚也勸道：“大人，她剛接觸完病患，您現在過去，有極大的傳病風險啊！”
“別羅嗦了！快帶本官去！”陳書悅就算再惜命，此時也得去。
從京城回來的沈意何嘗不是她的救命稻草！
沈意忙了一整夜，齊氏怕她撐不住，讓她先去換身衣服吃點東西。
見娘親病癥平穩，沈意點頭出了小屋，去點了艾條的房間換下衣物後出來，就見奚木端著粥和糖芝麻炊餅，她訝異道：“我以為你去休息了，原來你剛才一直在廚房嗎？”
奚木望著她道：“你一天沒吃東西，快吃點吧。”
沈意本身沒什麽胃口……奚木對她道：“你得吃些。”一如當時勸她休息那樣。
沈意接過糖芝麻炊餅和粥就著西院門口的石桌，熟悉的芝麻香吃進口中，方才覺得腹中饑餓。
她剛吃完一個餡餅，餘光瞥見小院門口來人了。
“岳母，州府大人？”沈意看到她身後跟著的大人，面露驚訝，放下了手裏的粥碗。
“你先吃著！”陳書悅知道她從昨天上午就在小屋裏忙活到現在，估計都沒來得及吃飯。
沈意見狀也不再說恭維話，重新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她得趕緊吃完去小屋看著她娘。
陳書悅斟酌著用詞問道：“小沈大夫，聽聞你娘患上肺毒，你又醫治了一整晚，依你所見，這病能治好嗎？”
“能！”沈意點頭。
陳書悅聽言面露喜色，忙道：“我幾日前已經急報回京，可朝廷支援不知何時能到，在朝廷支援到之前，你可否控制溪州疫病不再擴散？”
沈意聽言，停下了咀嚼的動作，她搖搖頭道：“不行。”
陳書悅大驚：“為什麽？你不是說這病能治好嗎？”
“患病者眾多，藥材不夠，大夫不夠。”沈意言簡意賅。
陳書悅知道沈意說的都是實際問題，她又問道：“要多少大夫，要多少藥材？”
沈意道：“至少十五名大夫，黃岑、黃連、黃柏、莪術等清肺解毒的藥材要百斤以上。”
大夫倒不是問題，就是這藥材……陳書悅咬牙去看沈意：“小沈大夫，我想辦法今日給你湊上大夫和藥材，這之後你可有把握？”
“有。”
“好！小沈大夫我晚些時候再來找你。”陳書悅說完急匆匆往府衙走去。
陸昕柔擔憂地問：“臨春，你真的有法子嗎？這溪州城疫病近一個月了，感染者不計其數啊……”
沈意眼眸中滿是堅定道：“岳母，我既回來就不能對溪州坐視不管！”
見沈意模樣，陸昕柔道：“你需要什麽和我說，府中有的你盡管拿去用！”
“多謝岳母。”
“還和我說什麽謝！我們都想保住溪州！”
……
陳書悅回到府衙後即刻派人去找那些醫館的大夫，零零散散好不容易湊上十餘個，但她們一聽，是僅十七歲的沈意醫治，紛紛有些遲疑。
再一聽需要清肺解毒的藥材百斤以上，更是連連搖頭：“大人，這溪州情況你再清楚不過了，都這時候了哪裏湊得上百斤藥材，十斤都難得很。”
“是啊，而且，沈意才多大，年少輕狂不懂事，她說能治就能治嗎？”
“要說她娘我還認，可她才多大！”
“是啊，她才回來一天，根本不知道城裏的狀況。”
“她要百斤藥材說不準也是推脫之詞啊！”
“說得是啊！”
“眾大夫！”陳書悅打斷幾位大夫的議論，“不管怎麽說，沈意能在這個時候從京城回來，這其中大義已非尋常少年可比，如今她說能有辦法，我們為何不一試，難不成幹等著朝廷援救嗎？你們是大夫，你們比我清楚，時間有多重要……”
聽到陳書悅的話，幾名大夫紛紛沈默，其中一位上前道：“陳大人，我可以去，但這藥材我是真的拿不出來。”
“藥材之事你們放心，我已經著人上山去采了，還請你們再尋一尋，是否還有大夫可以救城，溪州危在旦夕，只有你們能救啊諸位！”陳書悅誠懇道。
聽到陳書悅這樣說，幾位大夫再無法推脫，她們身為醫者的醫心不容她們推脫，她們也想保住溪州。
就在陳書悅召集大夫，又派人上山采藥的時候，沈意給沈昭華進行了第二次的沐藥浴。
餵藥、沐藥浴、針灸、點刺瘀堵……
在沈意傍晚收針之後，沈昭華終於從昏迷中醒來。
“娘！”沈意激動喊道。
沈昭華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高熱肺毒耗費她身體裏太多水分和力氣……
沈意忙倒了杯水一點t點餵給她。
沈昭華喝過水後再次昏迷。
沈意給沈昭華重新把過脈後，心中安穩很多，高熱漸退，之後大概率還會反覆，只要她娘能扛過去，就能好轉。
深夜陳書悅帶著十餘名大夫來尋沈意。
她們圍坐在桌子上，討論救疫病的方法。
初時，好些大夫面上都帶著半信半疑的神色，可當沈意有理有據地說出肺毒病因，病源，如何對癥下藥，如何按穴紮針等一系列完整的治肺毒方法後，她們的目光儼然變得嚴肅認真。
在這一刻，沈意在她們的眼中已經完全不是十七歲的少年，而是絕對的經驗老道的大夫，是完全高於她們的存在。
沈意說完後停下來，問道：“諸位大夫對我剛才說的可有疑議？”
“小沈大夫才回溪州一日，竟將肺毒研究得如此透徹嗎？！”有大夫驚嘆誇讚。
沈意搖搖頭道：“是我娘。”
她拿出她娘寫的病案冊子，她所醫治的病人詳細全在上面，背後還有一頁又一頁的肺毒治法研究，到最後幾頁時，筆跡都是顫弱無力的，卻一筆一畫寫得毫不敷衍。
沈意話語堅定道：“我娘寫得詳細，我醫治我娘時依據她所言再對其癥狀下藥紮針，如今她已有好轉。請各位大夫一定相信，這病肯定能治，我們肯定能治好這病！”
“小沈大夫說得是！這病肯定能治！”
“是我小看了小沈大夫！你當真比我強許多！”
“還等什麽！咱們快些準備吧！”
“好！”
“……”
幾位大夫都是在肺毒爆發前治過肺毒的，有了沈意詳細的分析講解，她們對比著之前的病癥，一些不可解，無處下手的困惑全然解開。
三三兩兩相互又研究討論一番，很快就各自胸有成竹，只等沈意安排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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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和齊氏都沒說話, 沈意又拿起她娘寫的病案冊子, 對比著她的劄記詳看她娘的癥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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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空了，家中清肺解毒和疏散風熱的藥物都在七月初那會兒給病人開完了。你娘在知道自己染病後，開了這些藥方，告訴我說能治。”齊氏想到沈昭華當初雲淡風輕說這些話時喉嚨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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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沒事。”沈意朝齊氏笑了笑，有心寬慰她爹道：“我娘是個騙子，她說得不算，你相信我，我能治，娘會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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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木望著她道：“你一天沒吃東西，快吃點吧。”
沈意本身沒什麽胃口……奚木對她道：“你得吃些。”一如當時勸她休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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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吃著！”陳書悅知道她從昨天上午就在小屋裏忙活到現在，估計都沒來得及吃飯。
沈意見狀也不再說恭維話，重新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她得趕緊吃完去小屋看著她娘。
陳書悅斟酌著用詞問道：“小沈大夫，聽聞你娘患上肺毒，你又醫治了一整晚，依你所見，這病能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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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悅大驚：“為什麽？你不是說這病能治好嗎？”
“患病者眾多，藥材不夠，大夫不夠。”沈意言簡意賅。
陳書悅知道沈意說的都是實際問題，她又問道：“要多少大夫，要多少藥材？”
沈意道：“至少十五名大夫，黃岑、黃連、黃柏、莪術等清肺解毒的藥材要百斤以上。”
大夫倒不是問題，就是這藥材……陳書悅咬牙去看沈意：“小沈大夫，我想辦法今日給你湊上大夫和藥材，這之後你可有把握？”
“有。”
“好！小沈大夫我晚些時候再來找你。”陳書悅說完急匆匆往府衙走去。
陸昕柔擔憂地問：“臨春，你真的有法子嗎？這溪州城疫病近一個月了，感染者不計其數啊……”
沈意眼眸中滿是堅定道：“岳母，我既回來就不能對溪州坐視不管！”
見沈意模樣，陸昕柔道：“你需要什麽和我說，府中有的你盡管拿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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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和我說什麽謝！我們都想保住溪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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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悅回到府衙後即刻派人去找那些醫館的大夫，零零散散好不容易湊上十餘個，但她們一聽，是僅十七歲的沈意醫治，紛紛有些遲疑。
再一聽需要清肺解毒的藥材百斤以上，更是連連搖頭：“大人，這溪州情況你再清楚不過了，都這時候了哪裏湊得上百斤藥材，十斤都難得很。”
“是啊，而且，沈意才多大，年少輕狂不懂事，她說能治就能治嗎？”
“要說她娘我還認，可她才多大！”
“是啊，她才回來一天，根本不知道城裏的狀況。”
“她要百斤藥材說不準也是推脫之詞啊！”
“說得是啊！”
“眾大夫！”陳書悅打斷幾位大夫的議論，“不管怎麽說，沈意能在這個時候從京城回來，這其中大義已非尋常少年可比，如今她說能有辦法，我們為何不一試，難不成幹等著朝廷援救嗎？你們是大夫，你們比我清楚，時間有多重要……”
聽到陳書悅的話，幾名大夫紛紛沈默，其中一位上前道：“陳大人，我可以去，但這藥材我是真的拿不出來。”
“藥材之事你們放心，我已經著人上山去采了，還請你們再尋一尋，是否還有大夫可以救城，溪州危在旦夕，只有你們能救啊諸位！”陳書悅誠懇道。
聽到陳書悅這樣說，幾位大夫再無法推脫，她們身為醫者的醫心不容她們推脫，她們也想保住溪州。
就在陳書悅召集大夫，又派人上山采藥的時候，沈意給沈昭華進行了第二次的沐藥浴。
餵藥、沐藥浴、針灸、點刺瘀堵……
在沈意傍晚收針之後，沈昭華終於從昏迷中醒來。
“娘！”沈意激動喊道。
沈昭華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高熱肺毒耗費她身體裏太多水分和力氣……
沈意忙倒了杯水一點t點餵給她。
沈昭華喝過水後再次昏迷。
沈意給沈昭華重新把過脈後，心中安穩很多，高熱漸退，之後大概率還會反覆，只要她娘能扛過去，就能好轉。
深夜陳書悅帶著十餘名大夫來尋沈意。
她們圍坐在桌子上，討論救疫病的方法。
初時，好些大夫面上都帶著半信半疑的神色，可當沈意有理有據地說出肺毒病因，病源，如何對癥下藥，如何按穴紮針等一系列完整的治肺毒方法後，她們的目光儼然變得嚴肅認真。
在這一刻，沈意在她們的眼中已經完全不是十七歲的少年，而是絕對的經驗老道的大夫，是完全高於她們的存在。
沈意說完後停下來，問道：“諸位大夫對我剛才說的可有疑議？”
“小沈大夫才回溪州一日，竟將肺毒研究得如此透徹嗎？！”有大夫驚嘆誇讚。
沈意搖搖頭道：“是我娘。”
她拿出她娘寫的病案冊子，她所醫治的病人詳細全在上面，背後還有一頁又一頁的肺毒治法研究，到最後幾頁時，筆跡都是顫弱無力的，卻一筆一畫寫得毫不敷衍。
沈意話語堅定道：“我娘寫得詳細，我醫治我娘時依據她所言再對其癥狀下藥紮針，如今她已有好轉。請各位大夫一定相信，這病肯定能治，我們肯定能治好這病！”
“小沈大夫說得是！這病肯定能治！”
“是我小看了小沈大夫！你當真比我強許多！”
“還等什麽！咱們快些準備吧！”
“好！”
“……”
幾位大夫都是在肺毒爆發前治過肺毒的，有了沈意詳細的分析講解，她們對比著之前的病癥，一些不可解，無處下手的困惑全然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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