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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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攔
沈意在茶樓聽到搬運貨工說溪州鬧災的事情, 想向他們再打聽清楚些，搬運工讓他們去碼頭問，說自己也是聽碼頭的船工說的。
於是沈意和奚木又急匆匆跑到碼頭找人問, 好在這會兒船工卸完貨都不忙。
但令人大失所望的是，那些船工也只是知道個囫圇——“不清楚, 我們靠岸就遠遠看了眼, 溪州碼頭沒有貨商, 全是官兵, 還有官兵擡著屍體，這種情況我們哪敢久留。”
“什麽時候的事情？”
“十天前吧。”
沈意追問：“屍體是什麽樣子的？”
“這哪裏知道, 被白布蓋著的。”
沈意怔住, 白布蓋著……腦海中一閃而過夢中的畫面, 噩夢殘餘的懼意再次滋生。
有手臂攬住她, 奚木的聲音響起：“請問溪州有張貼什麽告示嗎？”
“告示？有，我不太認字, 只依稀認得上面說近期溪州城門要閉半門什麽的。”
奚木和沈意聽言心裏都微沈。
閉半門……是有緊急情況才這樣。
“沈大夫！”
有人從身後出聲打斷了沈意的思索。
沈意回頭去看, 竟看到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紫霖？”
沈意對他印象深刻, 在溪州時, 男扮女裝跟在寧三身邊的男子。
他此時仍舊是一身女裝, 長身玉立, 眉眼細長, 臉龐柔和，乍一看完全看不出他是個男子。
見沈意認出他, 紫霖笑道：“沈大夫還記得我啊，當日多謝沈大夫。”
“不必客氣。”
“我剛才聽沈大夫是在打聽溪州的事情？”
“對。”沈意見他似有話說, 試探地問道：“紫霖……姑娘，可是知道些？”
紫霖坦然點頭：“是知道些, 不若找個地方詳說？”
沈意帶著奚木，跟著紫霖找了個偏僻無人的角落，才聽她道：“溪州是疫病，六月底傳開的，七月上旬爆發……”
是他們剛離開溪州沒多久，沈意問道：“你可知是什麽病？”
“並不知。”紫霖搖頭。
不等沈意失望，就聽他道：“但我知道，他們有咳嗽、胸悶、反覆發熱的癥狀，嚴重者皮膚生紫紅色腫瘡……”
紫霖說著他從他娘收到的急信裏偷看到的消息，見沈意面色蒼白，神魂不定，“沈大夫知道是什麽病癥了？”
“猜到一些，敢問紫霖姑娘可還有什麽消息嗎？溪州如今如何？官府有控制住嗎？”沈意焦急追問。
紫霖搖頭，後退了一步道：“多的我再不能說了，只能告訴你，溪州州府的急信今日已經到京城了。”
沈意有再多問話，聽到最後一句話，都不由得頓住，溪州急信……
“這本來是不能說的，但我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如此就算是報答沈大夫當日的恩情了。”紫霖說完，頷首離去。
沈意怔在原地，身體有些顫抖，腦海裏很多畫面瞬閃而過。
奚木擔心地問道:“臨春，你怎麽了？”
沈意回過神，緊緊抓住奚木的手，急聲道：“快，快！我們去藥鋪！”
……
是夜。
丁芷在房間坐立不安。
房門倏然打開，丁芷看見沈意和奚木從外進來，上前急問：“臨春你們怎麽現在才回來？”
“我有事和你說。”沈意沈聲道。
丁芷抓住沈意的手，著急搶話：“我也有事和你說，你先聽我說，我聽人說溪州鬧災了！有人說鼠災有人說蝗災，還有人說是地動……”
丁芷的肩膀被沈意按住，她茫然擡頭，看見沈意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接著，她聽到沈意開口：“是疫病，肺毒。”
房間靜默一瞬，丁芷心裏猛然一沈，“嚴、嚴重嗎？”
沈意眼眸沈沈地看著丁芷沒有說話，但丁芷一下子就明白了。
怎麽可能不嚴重，肺毒若是沒控制好，傳人迅速，如今溪州鬧災的事情都傳到京城來了，那她們在溪州的家人……
“怎、怎麽辦……”丁芷結結巴巴地問道，“那我們怎麽辦……”
“回去！”沈意望著她堅定道，“我們回去，現在就回溪州。”她下午就做好的打算！
“現在回去？”丁芷楞住：“可、可你明天不是還要入宮嗎？皇上聖旨都下了。”
明黃色的聖旨就擺在桌上，刺目顯眼。
沈意看著桌上的聖旨，咬著牙道：“我要回去。”
語氣一如當初說要去杏林論學一樣，不是想去，是要去。
這一次，也是同樣，不是她想回去，是她要回去，她一定要回去。
丁芷六神無主，沈意的話語太過堅定，她只能不由自主地順著沈意的話慌亂點頭：“好，好，回去，我們一塊回去，我們現在就回去！”
丁芷轉身要回去拿包袱，但被沈意拉住：“不，丁芷，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想拜托你。”
“什麽？”
丁芷看見沈意從懷裏拿出一大包銀兩，還沒驚訝她是哪裏來的，就聽她道：“溪州疫病持續大半個月，城內藥材肯定短缺，我下午在藥鋪買了很多藥，我得帶藥回去，情況危急，我怕來不及，我和奚木先帶一部分藥回去，這些銀兩給你買藥，治肺毒的藥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記得！”丁芷仿佛意識到什麽，眼眶一點點紅了。
沈意握著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問：“馬車留給你，你能明日買完藥後自己駕車跟上來嗎？”
丁芷緊緊抓著手裏的銀兩，點頭：“能，我能！”
“好，丁芷，一切就拜托給你了，我和奚木現在就出發！”
丁芷這才看到沈意和奚木身上都背了包袱，不必打開她都聞得到包袱裏的藥味。
看著他們轉身的背影，丁芷忍不住喊道：“臨春！”
沈意回頭看她，只見丁芷顫著聲道：“你們、你們一定等我，你相信我，我會帶著藥回去的……”
沈意深深看了丁芷一眼，目光中是對她的全然信任：“我相信你！”
簡單的一句話，四個字，丁芷慌亂的心被兜住，臨春相信她，她自己也要相信自己，她能做到。
臨近宵禁，沈意和奚木騎著快馬奔出京城城門。
……
“殿下，沈意離京了。”
“什麽！”燕季寧驚得站起，“明日就要見皇上，她大半夜離京做什麽？”
“可能和溪州疫病有關。”
燕季寧連聲道：“備馬！快去追回來！”她的計劃裏，沈臨春已經是不可或缺的人了。
……
宣宸殿裏，戶部尚書紫青知將溪州州府的急報傳上來時，董思則正好給燕玨送來百合蓮子湯。
急報上書溪州瘟疫爆發，短短二十天死病數人，大夫藥材短缺，急請朝廷派遣官員太醫救援。
董思則一臉急色：“陛下，文太醫和餘太醫都在忙太醫院遴選之事，這當下可如何是好啊！”
燕玨掀起眼皮輕飄飄掃了董思則一眼，沒什麽情緒，董思則面上一驚，連忙屈身跪下，“陛下恕罪。”
董思則跪得腿都有些麻了，才聽到頭頂上方傳來燕玨的聲音：“你覺得讓董毓之去如何？”
董思則伏地低頭：“救災援疫是大事，關乎百姓性命，臣侍不敢妄議。”
“呵。”
短促的一聲冷哼，董思則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半晌，終於聽到燕玨道：“你回去吧，近些日子不要來宣宸殿了。”
聽到這句話，董思則連問都不敢問一句，心知自己惹了燕玨不快，啞聲道：“是，臣侍告退。”
董思則帶著侍從回到玉錦宮沒多久，就聽貼身小侍來稟：“侍君，皇上下旨了，讓千總將軍帶隊，董太醫、劉太醫協從，領太醫院十餘名太醫前去溪州救疫。”
“陛下讓我姐姐去救疫了？”董思則有點驚訝，沒想到皇上竟還是讓他姐姐去了。
“是。”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呢……”董思則想不通，明明剛才在宣宸殿瞧著t是生了氣的。
“侍君，皇上寵您呢！”小侍諂媚道。
董思則揚唇，在宣宸殿的那點心慌漸漸散去，他祈願道：“希望姐姐此去能掙個功勞回來，離文太醫致仕可沒幾年了。”他姐姐若是成了院正，仲寧離太子之位又近一步。
“侍君放心，董太醫醫術高超，一定能成功的。”
……
夜幕沈沈，陰雲蔽月。
沈意和奚木同騎一匹馬奔走在黑夜中，馬蹄嗒嗒嗒踏在地上揚起一片飛沙。
“沈臨春！沈臨春！”
身後傳來呼喊聲，隨著呼喊聲越來越近，沈意只得勒住韁繩，將馬匹拉住，扭頭去看來人。
待看清來人時，沈意不解：“寧三？你來做什麽？”
燕季寧穿著黑色兜帽外衣，怒氣沖沖道：“沈臨春，你幹什麽去？”
“我要回溪州！”
燕季寧不可思議道：“你瘋了嗎？你別忘了皇上下了聖旨，明日召您入宮覲見，你走了就是抗旨！”
“等我確定我家人平安，我自會向皇上請罪！”
燕季寧想不明白沈意這會兒是怎麽了，她道：“沈臨春，你能不能別犯傻！我大可以現在就告訴你，你在杏林論學的名聲，還有舒和郡主在皇上面前對你的誇讚，讓皇上對你很滿意，明日你只要進了宮見了皇上，太醫院就是你隨時都能進的地方，你起步就會是太醫院最年輕的太醫！”
沈意完全不為所動，她斬釘截鐵道：：“我不要做太醫，我要回溪州確保我家人平安！”
“沈臨春！皇上已經收到急報，溪州疫病她自會派遣太醫官兵前去救疫，你聽我的，你現在和我回去，現在離明日進宮不過幾個時辰，咱們先等進了宮見了皇上，咱們再商量救疫一事，我向你保證，溪州會有人去救的！一定會有人去的！”
“我離京之前都沒看到任何救援軍隊出發，我多等一刻，溪州就危急一分，我不可能坐以待斃，我要回溪州，我要去救他們！”
燕季寧只覺得可笑：“你知道溪州城多大嗎？！就憑你和你夫郎兩個人妄想救下整個溪州城？疫病多兇險，你是大夫你比我更清楚，你們兩個人回去只能是送死！”
沈意拉起韁繩，眸光中滿是決然道：“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溪州！”
燕季寧沒見過沈意這樣冥頑不靈的人，她急得驅馬上前去抓沈意的手：“大好的前途，尋常百姓求都求不到的榮華富貴就在你眼前！你只要現在和我回去，五六個時辰之後，這些東西唾手可得！你怎麽不明白呢！”
沈意揮手甩開燕季寧的手，內心的不安，對家人的擔憂，遲一分就危急一分的焦急情緒讓她忍不住終於爆發：“你別和我說那些！我不要！我從來也不想要什麽榮華富貴！我說了，我要我家人平安，我要溪州百姓無恙！”
她拉住韁繩要驅馬繼續趕路。
見沈意執意要走，燕季寧揮手道：“攔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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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沈意和奚木又急匆匆跑到碼頭找人問, 好在這會兒船工卸完貨都不忙。
但令人大失所望的是，那些船工也只是知道個囫圇——“不清楚, 我們靠岸就遠遠看了眼, 溪州碼頭沒有貨商, 全是官兵, 還有官兵擡著屍體，這種情況我們哪敢久留。”
“什麽時候的事情？”
“十天前吧。”
沈意追問：“屍體是什麽樣子的？”
“這哪裏知道, 被白布蓋著的。”
沈意怔住, 白布蓋著……腦海中一閃而過夢中的畫面, 噩夢殘餘的懼意再次滋生。
有手臂攬住她, 奚木的聲音響起：“請問溪州有張貼什麽告示嗎？”
“告示？有，我不太認字, 只依稀認得上面說近期溪州城門要閉半門什麽的。”
奚木和沈意聽言心裏都微沈。
閉半門……是有緊急情況才這樣。
“沈大夫！”
有人從身後出聲打斷了沈意的思索。
沈意回頭去看, 竟看到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紫霖？”
沈意對他印象深刻, 在溪州時, 男扮女裝跟在寧三身邊的男子。
他此時仍舊是一身女裝, 長身玉立, 眉眼細長, 臉龐柔和，乍一看完全看不出他是個男子。
見沈意認出他, 紫霖笑道：“沈大夫還記得我啊，當日多謝沈大夫。”
“不必客氣。”
“我剛才聽沈大夫是在打聽溪州的事情？”
“對。”沈意見他似有話說, 試探地問道：“紫霖……姑娘，可是知道些？”
紫霖坦然點頭：“是知道些, 不若找個地方詳說？”
沈意帶著奚木，跟著紫霖找了個偏僻無人的角落，才聽她道：“溪州是疫病，六月底傳開的，七月上旬爆發……”
是他們剛離開溪州沒多久，沈意問道：“你可知是什麽病？”
“並不知。”紫霖搖頭。
不等沈意失望，就聽他道：“但我知道，他們有咳嗽、胸悶、反覆發熱的癥狀，嚴重者皮膚生紫紅色腫瘡……”
紫霖說著他從他娘收到的急信裏偷看到的消息，見沈意面色蒼白，神魂不定，“沈大夫知道是什麽病癥了？”
“猜到一些，敢問紫霖姑娘可還有什麽消息嗎？溪州如今如何？官府有控制住嗎？”沈意焦急追問。
紫霖搖頭，後退了一步道：“多的我再不能說了，只能告訴你，溪州州府的急信今日已經到京城了。”
沈意有再多問話，聽到最後一句話，都不由得頓住，溪州急信……
“這本來是不能說的，但我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如此就算是報答沈大夫當日的恩情了。”紫霖說完，頷首離去。
沈意怔在原地，身體有些顫抖，腦海裏很多畫面瞬閃而過。
奚木擔心地問道:“臨春，你怎麽了？”
沈意回過神，緊緊抓住奚木的手，急聲道：“快，快！我們去藥鋪！”
……
是夜。
丁芷在房間坐立不安。
房門倏然打開，丁芷看見沈意和奚木從外進來，上前急問：“臨春你們怎麽現在才回來？”
“我有事和你說。”沈意沈聲道。
丁芷抓住沈意的手，著急搶話：“我也有事和你說，你先聽我說，我聽人說溪州鬧災了！有人說鼠災有人說蝗災，還有人說是地動……”
丁芷的肩膀被沈意按住，她茫然擡頭，看見沈意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接著，她聽到沈意開口：“是疫病，肺毒。”
房間靜默一瞬，丁芷心裏猛然一沈，“嚴、嚴重嗎？”
沈意眼眸沈沈地看著丁芷沒有說話，但丁芷一下子就明白了。
怎麽可能不嚴重，肺毒若是沒控制好，傳人迅速，如今溪州鬧災的事情都傳到京城來了，那她們在溪州的家人……
“怎、怎麽辦……”丁芷結結巴巴地問道，“那我們怎麽辦……”
“回去！”沈意望著她堅定道，“我們回去，現在就回溪州。”她下午就做好的打算！
“現在回去？”丁芷楞住：“可、可你明天不是還要入宮嗎？皇上聖旨都下了。”
明黃色的聖旨就擺在桌上，刺目顯眼。
沈意看著桌上的聖旨，咬著牙道：“我要回去。”
語氣一如當初說要去杏林論學一樣，不是想去，是要去。
這一次，也是同樣，不是她想回去，是她要回去，她一定要回去。
丁芷六神無主，沈意的話語太過堅定，她只能不由自主地順著沈意的話慌亂點頭：“好，好，回去，我們一塊回去，我們現在就回去！”
丁芷轉身要回去拿包袱，但被沈意拉住：“不，丁芷，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想拜托你。”
“什麽？”
丁芷看見沈意從懷裏拿出一大包銀兩，還沒驚訝她是哪裏來的，就聽她道：“溪州疫病持續大半個月，城內藥材肯定短缺，我下午在藥鋪買了很多藥，我得帶藥回去，情況危急，我怕來不及，我和奚木先帶一部分藥回去，這些銀兩給你買藥，治肺毒的藥你還記得嗎？”
“記得，我記得！”丁芷仿佛意識到什麽，眼眶一點點紅了。
沈意握著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問：“馬車留給你，你能明日買完藥後自己駕車跟上來嗎？”
丁芷緊緊抓著手裏的銀兩，點頭：“能，我能！”
“好，丁芷，一切就拜托給你了，我和奚木現在就出發！”
丁芷這才看到沈意和奚木身上都背了包袱，不必打開她都聞得到包袱裏的藥味。
看著他們轉身的背影，丁芷忍不住喊道：“臨春！”
沈意回頭看她，只見丁芷顫著聲道：“你們、你們一定等我，你相信我，我會帶著藥回去的……”
沈意深深看了丁芷一眼，目光中是對她的全然信任：“我相信你！”
簡單的一句話，四個字，丁芷慌亂的心被兜住，臨春相信她，她自己也要相信自己，她能做到。
臨近宵禁，沈意和奚木騎著快馬奔出京城城門。
……
“殿下，沈意離京了。”
“什麽！”燕季寧驚得站起，“明日就要見皇上，她大半夜離京做什麽？”
“可能和溪州疫病有關。”
燕季寧連聲道：“備馬！快去追回來！”她的計劃裏，沈臨春已經是不可或缺的人了。
……
宣宸殿裏，戶部尚書紫青知將溪州州府的急報傳上來時，董思則正好給燕玨送來百合蓮子湯。
急報上書溪州瘟疫爆發，短短二十天死病數人，大夫藥材短缺，急請朝廷派遣官員太醫救援。
董思則一臉急色：“陛下，文太醫和餘太醫都在忙太醫院遴選之事，這當下可如何是好啊！”
燕玨掀起眼皮輕飄飄掃了董思則一眼，沒什麽情緒，董思則面上一驚，連忙屈身跪下，“陛下恕罪。”
董思則跪得腿都有些麻了，才聽到頭頂上方傳來燕玨的聲音：“你覺得讓董毓之去如何？”
董思則伏地低頭：“救災援疫是大事，關乎百姓性命，臣侍不敢妄議。”
“呵。”
短促的一聲冷哼，董思則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半晌，終於聽到燕玨道：“你回去吧，近些日子不要來宣宸殿了。”
聽到這句話，董思則連問都不敢問一句，心知自己惹了燕玨不快，啞聲道：“是，臣侍告退。”
董思則帶著侍從回到玉錦宮沒多久，就聽貼身小侍來稟：“侍君，皇上下旨了，讓千總將軍帶隊，董太醫、劉太醫協從，領太醫院十餘名太醫前去溪州救疫。”
“陛下讓我姐姐去救疫了？”董思則有點驚訝，沒想到皇上竟還是讓他姐姐去了。
“是。”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呢……”董思則想不通，明明剛才在宣宸殿瞧著t是生了氣的。
“侍君，皇上寵您呢！”小侍諂媚道。
董思則揚唇，在宣宸殿的那點心慌漸漸散去，他祈願道：“希望姐姐此去能掙個功勞回來，離文太醫致仕可沒幾年了。”他姐姐若是成了院正，仲寧離太子之位又近一步。
“侍君放心，董太醫醫術高超，一定能成功的。”
……
夜幕沈沈，陰雲蔽月。
沈意和奚木同騎一匹馬奔走在黑夜中，馬蹄嗒嗒嗒踏在地上揚起一片飛沙。
“沈臨春！沈臨春！”
身後傳來呼喊聲，隨著呼喊聲越來越近，沈意只得勒住韁繩，將馬匹拉住，扭頭去看來人。
待看清來人時，沈意不解：“寧三？你來做什麽？”
燕季寧穿著黑色兜帽外衣，怒氣沖沖道：“沈臨春，你幹什麽去？”
“我要回溪州！”
燕季寧不可思議道：“你瘋了嗎？你別忘了皇上下了聖旨，明日召您入宮覲見，你走了就是抗旨！”
“等我確定我家人平安，我自會向皇上請罪！”
燕季寧想不明白沈意這會兒是怎麽了，她道：“沈臨春，你能不能別犯傻！我大可以現在就告訴你，你在杏林論學的名聲，還有舒和郡主在皇上面前對你的誇讚，讓皇上對你很滿意，明日你只要進了宮見了皇上，太醫院就是你隨時都能進的地方，你起步就會是太醫院最年輕的太醫！”
沈意完全不為所動，她斬釘截鐵道：：“我不要做太醫，我要回溪州確保我家人平安！”
“沈臨春！皇上已經收到急報，溪州疫病她自會派遣太醫官兵前去救疫，你聽我的，你現在和我回去，現在離明日進宮不過幾個時辰，咱們先等進了宮見了皇上，咱們再商量救疫一事，我向你保證，溪州會有人去救的！一定會有人去的！”
“我離京之前都沒看到任何救援軍隊出發，我多等一刻，溪州就危急一分，我不可能坐以待斃，我要回溪州，我要去救他們！”
燕季寧只覺得可笑：“你知道溪州城多大嗎？！就憑你和你夫郎兩個人妄想救下整個溪州城？疫病多兇險，你是大夫你比我更清楚，你們兩個人回去只能是送死！”
沈意拉起韁繩，眸光中滿是決然道：“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溪州！”
燕季寧沒見過沈意這樣冥頑不靈的人，她急得驅馬上前去抓沈意的手：“大好的前途，尋常百姓求都求不到的榮華富貴就在你眼前！你只要現在和我回去，五六個時辰之後，這些東西唾手可得！你怎麽不明白呢！”
沈意揮手甩開燕季寧的手，內心的不安，對家人的擔憂，遲一分就危急一分的焦急情緒讓她忍不住終於爆發：“你別和我說那些！我不要！我從來也不想要什麽榮華富貴！我說了，我要我家人平安，我要溪州百姓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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