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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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她
下午, 對面的羅叔上門來找齊氏一塊做竹編，羅叔看著院子裏一同幫忙的雲白和奚木，羨慕道：“齊哥, 你倒是好福氣啊，妻主女兒都是大夫, 臨春娶的夫郎性子也好！做些家務事都松快些吧。”
“你家女兒也快了吧？”齊氏笑著與他道。
“早呢, 上次問她要不要討夫郎, 還冷著臉說夫郎有什麽好的！唉, 沒辦法沒辦法……”羅氏無奈地感嘆。
“我家臨春不也一樣，臨到成親, 還半點不著急, 成親第二日還去了醫館一晚上沒回。”齊氏安慰道。
“那哪能一樣呢, 我聽說了, 沈姐和臨春通宵未睡把渝州來的一個重癥病人給治好了，人家走的時候千恩萬謝！你家兩個不光醫術高明, 還都心系病患, 溪州之福啊！”
有人誇他妻主女兒, 齊氏高興, 但也不忘謙虛：“哎呀, 這說到哪裏去了, 言重了言重了……”
齊氏和羅氏說著話, 手裏也編著竹編。
奚木坐在邊上削竹片，目光偶爾從院門掃過, 只覺得下午又很漫長……
兩個多時辰過去，羅叔站起身把身上的竹屑拍了拍道：“今兒就只能到這了, 我家妻主估摸要回家了，我得回去做飯了。”
“行, 我也得去做飯了，就不送你了。”
羅氏嗔他：“哪用得著你送，就幾步路的功夫！”
羅叔走後，雲白幫著收拾院子，好奇地問道：“主夫怎的今日做的竹編都小些？”
不怪雲白發此問，之前他也幫著做過，都是尺餘長的大簸箕，可今日做的都是巴掌大小的小物件。
齊氏與他解釋道：“過兩日就是大集了，這些小物件是拿去賣的，大集可熱鬧了，到時候讓臨春帶奚木t去，你也跟著他們去逛逛！”
雲白面上一喜，忙道：“謝謝主夫！我在府中就聽說過每月的大集呢，可就是從沒去過……”
“行，等那天好好去玩玩！”
齊氏說完看了眼天色，道：“臨春這會兒還沒回，想必她們娘倆今晚又得晚歸了。”
奚木聽到臨春這兩個字，心中一動，再聽到他說晚歸時，眼眸黯淡了一瞬。
齊氏料得果然不錯，直至晚飯做好，也沒見沈意和沈昭華回來。
“得去給她們送飯了。”
“我去吧。”奚木和雲白異口同聲，雲白一楞，連忙道：“主夫，我陪著少爺去吧。”
“也行，我把飯菜溫著，你們倆吃過再去。”
雖齊氏這樣說，但奚木和雲白都只匆匆吃了兩口就吃好了，奚木是沒心思吃，而雲白則是想著哪有主家沒吃，奴仆先吃飽的道理。
初夏將至，日頭落得也晚些，眼見著都酉時末了，街道還隱有落日餘暉，行人都在往家中趕。
醫館和家裏離的近，都不需要打燈籠就可走過去。
兩人還沒走進醫館遠遠便聞到了艾草的味道。
丁術正守在門口，看見他們過來，站起身迎道：“臨春夫郎，你們是來送飯的吧。”
“嗯，今日醫館很忙嗎？”奚木一邊詢問一邊想往裏走。
丁術連忙攔住道：“對，有個重癥要費心些，臨春夫郎把食盒交給我吧，我幫你們帶進去，你們就不必進去了。”
雲白聽了不解：“為何不讓我們送進去？”
丁術看了附近無人，小聲道：“近來病患雜多，怕你們貿然進來染了病氣可就不好。”
雲白和奚木這才註意到，丁術是戴著面紗的，而裏面偶爾跑過的藥徒也都戴著面紗。
“少爺，不若我們就把食盒交給他吧。”雲白輕聲提議。
奚木提著食盒的手緊了緊，卻也知道輕重緩急。
他將食盒遞出去，沈默一瞬，才道：“勞煩了。”
“臨春夫郎你說這話就客氣啦！”丁術接過食盒，他看了眼還沒走的奚木，想了想，回頭看了一下，剛好掃見沈意正拿著藥方去藥堂，連忙喊住道：“臨春，你夫郎來給你送飯啦！”
沈意小跑的腳步一頓，往門口走了兩步，看到了門口站著的奚木和雲白，她也沒再走過去，遙遙道：“你們快回去吧，和爹說一聲，我和娘今晚不回去了！”
總算看見沈意，卻得了這麽一句話，奚木抿唇點頭道：“好。”
回到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雲白把話帶給齊氏，還給他講了醫館熏艾，大夫蒙紗布的事，齊氏一聽就知道：“大概是有傳人的病，你們快些去沐浴更衣吧，別傳了病氣，家中艾條也要找出來了。”
奚木依言去沐浴，待換完衣物回到房間裏時，看著空空的房間，眼眸低落地垂下，她怎麽總是那麽忙……
要治病……要采藥……要制藥……
他的視線落在房裏的書架的醫書上，要是，他也學會一些……是不是能幫上她？
奚木徐徐走到書架旁，面對一眾書籍卻不知該如何下手，忽瞥見一摞放在最顯眼地方的醫書，《千金翼方》四個字映入眼簾。
書冊泛黃，看著有些年份了，但書頁卻保存得極好，看得出主人很愛惜。
他小心拿起，翻開一頁，便看見扉頁上寫著一行字——“醫者，意也。善於用意，即為良醫。”
意字則用朱砂圈住，旁邊有蠅頭小字，“苦思多日，覺此字甚佳，周元三月晦給吾家小女取名，望其承醫術之志。”
奚木手指輕輕從意字上撫過，翻開了第二頁，書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待看清內容時，眸中染上笑意。
書冊是手抄本，旁邊有三種不同的字跡隨書劄記，一種字跡與意字旁的記錄字跡一樣，顯然是沈昭華留下的。
第二種字跡就很稚嫩，寫得東西也很淺顯，偶爾還能看見字跡主人對之前字跡的不滿宣言。
第三種字跡，奚木就很熟悉了，沈意為他開藥方時寫的字，與之一般無二，這個字跡出現的少，大多都跟在稚嫩字跡旁，做了些補充，想來那稚嫩字跡是她幼時所寫。
《千金翼方》是醫書古籍中的著作，內容多且詳細，有不同草藥的外形特征藥性以及采摘時間，也有一些疑難雜癥的病癥描述及藥方講解。
不懂醫理的人若想看懂需耗些精力，可好在有沈意幼時記錄的劄記在一旁，內容淺顯，剛好夠奚木看懂，在藥物論述旁，偶爾還能看見沈意隨手畫上的草藥圖畫。
在讀至幾頁後還能看見那稚嫩小字寫著“讀至醜時，腹中饑餓，想吃杜嬸家的醬肘子”。
“大神醫今日必將你這偏方拿下！”
“這藥方好，明日煮給娘下火，省得天天揍我。”末了還有更小的字寫著，“屁股疼，想吃紅豆糕。”
“娘開過此方，病人七日愈，若我增茯苓用量，是否可更早去病氣？”接著還是那稚嫩字跡在旁寫著，“不能增，藥性變了，又被娘揍了！”
“我開出藥方了！嬸嬸誇我了！”
……
奚木伏案夜讀，直至天將破曉，才意猶未盡地放下。
雖一夜未眠，卻覺得心神振奮，對沈意心起難言情緒。
從這本書裏，奚木似乎看見了沈意的小時候，一邊咬牙不服輸地學著晦澀難懂的醫書古籍，一邊暗戳戳地和她娘較勁。
會學至深夜，會放豪言大話，會歡欣雀躍，會刻苦鉆研……
他從書中得以窺見她的幼年，心中似沸水滾燙，久久不能停歇，此時此刻，他迫切地想見沈意，他很想她！
……
卯時正，齊氏從房間出來時，竟見桌上早飯已經做好了，看著一旁的雲白，訝異道：“雲白，你怎的起這麽早做早飯？”
雲白搖頭：“是少爺做的。”
齊氏更驚訝了：“奚木？他人呢？”
“他去給主母和少奶奶送飯了。”雲白早起也被驚到，他卯初起時，就見到少爺在廚房忙活。
少爺見到他來，和他說：“早飯都做好了，我去給娘和臨春送飯，爹爹起來你和他說聲。”
不等他再說些什麽，少爺就提著食盒匆匆出門了。
那腳步快得沒等雲白反應過來，人影已然不見。
再說到百味街這，杜嬸這邊門簾才剛掛起，擡眼瞥見一個瘦高的人影站在門口，險些把她嚇一跳，等看仔細了人，驚訝道：“臨春夫郎，這麽早啊！”
奚木站在鋪子門口問道：“杜嬸，早，今日可有醬肘子？”
“有，昨夜剛鹵好的，我這就給你切一個！”
杜嬸切著肘子看到奚木手裏提著的食盒和他說話：“臨春昨夜沒回去吧？我昨天收攤的時候還看見醫館燈亮著，你這是給她送飯嗎？”
“恩。”奚木點頭。
“我說呢！這麽大清早的！”杜嬸手腳利落地把肘子切好裝進油紙包，“來，給。”
見奚木擡手接過時，手上竟還拎了油紙包，瞧著像是點心鋪子的。
杜嬸心中暗道：臨春你這丫頭該知道有夫郎的好了吧。
醫館的沈意與她娘一夜未睡，沈昭華去觀察戴金枝，而她則在診堂醫治她夫郎。情況比她倆預想的要好些，戴金枝退熱後暫時沒再覆發只是體溫微高，她的夫郎發熱嚴重些，沈意每隔兩個時辰用金銀花、連翹、黃岑等藥物煮的湯藥給其灌下。
再外用大黃、芒硝制成的膏藥貼於肺腧穴，內外結合，用以涼血清肺。
到四更天時，竟見戴夫郎醒了一會兒，隨後高熱退下。
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高熱退下，就是病情好轉的征兆，雞鳴之時，她又給戴夫郎把了脈，脈象趨於平和，且體溫只比常人略高一些，接下來只需正常吃藥換藥，再觀察三天即可。
她伸了個懶腰，去後頭的休息房間裏洗漱換了身衣物，出來時迎面看見丁芷擠眉弄眼地看她。
“你幹嘛呢？”沈意莫名其妙。
丁芷把她拉進隔間，裝模作樣地咳咳兩聲，道：“臨春啊，你現在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啊？”
沈意不知道她何意，靠著墻抱肩懶洋洋道：“我想吃醬肘子，你去給我買嗎？”
丁芷笑容更明顯：“你沒聞到什麽味道嗎？”
沈意吸了吸鼻子，納悶道：“什麽味道？艾草的味道？說起來醫館是不是要多進些艾草了？”
丁芷白她一眼：“你再仔細聞聞……”
“你葫蘆裏賣什麽藥呢？”沈意依言又嗅了嗅，等等，這味道……
沈意一臉震驚：“你真去給我買醬肘子了？”
“看看看！這是什麽！”丁芷獻寶一樣把兩個油紙包放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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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打開是醬肘子，一個打開是紅豆糕。
有醬肘子已經夠驚訝了，竟然還有紅豆糕。
沈意狐疑道：“丁芷，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求我？”
沒等丁芷再賣些關子，路過的丁術說了一句：“是你夫郎送來的。”
“奚木？”沈意不自覺站直身子，“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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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女兒也快了吧？”齊氏笑著與他道。
“早呢, 上次問她要不要討夫郎, 還冷著臉說夫郎有什麽好的！唉, 沒辦法沒辦法……”羅氏無奈地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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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誇他妻主女兒, 齊氏高興, 但也不忘謙虛：“哎呀, 這說到哪裏去了, 言重了言重了……”
齊氏和羅氏說著話, 手裏也編著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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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多時辰過去，羅叔站起身把身上的竹屑拍了拍道：“今兒就只能到這了, 我家妻主估摸要回家了，我得回去做飯了。”
“行, 我也得去做飯了，就不送你了。”
羅氏嗔他：“哪用得著你送，就幾步路的功夫！”
羅叔走後，雲白幫著收拾院子，好奇地問道：“主夫怎的今日做的竹編都小些？”
不怪雲白發此問，之前他也幫著做過，都是尺餘長的大簸箕，可今日做的都是巴掌大小的小物件。
齊氏與他解釋道：“過兩日就是大集了，這些小物件是拿去賣的，大集可熱鬧了，到時候讓臨春帶奚木t去，你也跟著他們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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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館和家裏離的近，都不需要打燈籠就可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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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術正守在門口，看見他們過來，站起身迎道：“臨春夫郎，你們是來送飯的吧。”
“嗯，今日醫館很忙嗎？”奚木一邊詢問一邊想往裏走。
丁術連忙攔住道：“對，有個重癥要費心些，臨春夫郎把食盒交給我吧，我幫你們帶進去，你們就不必進去了。”
雲白聽了不解：“為何不讓我們送進去？”
丁術看了附近無人，小聲道：“近來病患雜多，怕你們貿然進來染了病氣可就不好。”
雲白和奚木這才註意到，丁術是戴著面紗的，而裏面偶爾跑過的藥徒也都戴著面紗。
“少爺，不若我們就把食盒交給他吧。”雲白輕聲提議。
奚木提著食盒的手緊了緊，卻也知道輕重緩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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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春夫郎你說這話就客氣啦！”丁術接過食盒，他看了眼還沒走的奚木，想了想，回頭看了一下，剛好掃見沈意正拿著藥方去藥堂，連忙喊住道：“臨春，你夫郎來給你送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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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木手指輕輕從意字上撫過，翻開了第二頁，書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待看清內容時，眸中染上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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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種字跡就很稚嫩，寫得東西也很淺顯，偶爾還能看見字跡主人對之前字跡的不滿宣言。
第三種字跡，奚木就很熟悉了，沈意為他開藥方時寫的字，與之一般無二，這個字跡出現的少，大多都跟在稚嫩字跡旁，做了些補充，想來那稚嫩字跡是她幼時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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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讀至幾頁後還能看見那稚嫩小字寫著“讀至醜時，腹中饑餓，想吃杜嬸家的醬肘子”。
“大神醫今日必將你這偏方拿下！”
“這藥方好，明日煮給娘下火，省得天天揍我。”末了還有更小的字寫著，“屁股疼，想吃紅豆糕。”
“娘開過此方，病人七日愈，若我增茯苓用量，是否可更早去病氣？”接著還是那稚嫩字跡在旁寫著，“不能增，藥性變了，又被娘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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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腳步快得沒等雲白反應過來，人影已然不見。
再說到百味街這，杜嬸這邊門簾才剛掛起，擡眼瞥見一個瘦高的人影站在門口，險些把她嚇一跳，等看仔細了人，驚訝道：“臨春夫郎，這麽早啊！”
奚木站在鋪子門口問道：“杜嬸，早，今日可有醬肘子？”
“有，昨夜剛鹵好的，我這就給你切一個！”
杜嬸切著肘子看到奚木手裏提著的食盒和他說話：“臨春昨夜沒回去吧？我昨天收攤的時候還看見醫館燈亮著，你這是給她送飯嗎？”
“恩。”奚木點頭。
“我說呢！這麽大清早的！”杜嬸手腳利落地把肘子切好裝進油紙包，“來，給。”
見奚木擡手接過時，手上竟還拎了油紙包，瞧著像是點心鋪子的。
杜嬸心中暗道：臨春你這丫頭該知道有夫郎的好了吧。
醫館的沈意與她娘一夜未睡，沈昭華去觀察戴金枝，而她則在診堂醫治她夫郎。情況比她倆預想的要好些，戴金枝退熱後暫時沒再覆發只是體溫微高，她的夫郎發熱嚴重些，沈意每隔兩個時辰用金銀花、連翹、黃岑等藥物煮的湯藥給其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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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芷笑容更明顯：“你沒聞到什麽味道嗎？”
沈意吸了吸鼻子，納悶道：“什麽味道？艾草的味道？說起來醫館是不是要多進些艾草了？”
丁芷白她一眼：“你再仔細聞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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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一臉震驚：“你真去給我買醬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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