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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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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作罷

屋裏的桌子上擺著開了蓋的禮盒,大多都是藥材,沈意掃一眼便知其中名貴。

但她娘和爹都是一臉氣憤,而站在一旁的陸姨和姨夫則是尷尬地想要解釋什麽。

見到沈意回來,屋內四人表情都變了變。

“臨春回來了啊……”陸昕柔想借沈意緩和一下氣氛,卻見沈昭華板著臉,硬邦邦道:“臨春,你和你爹去後院收拾一下草藥,我送你陸姨和姨夫出去。”

齊氏擔憂地看了眼沈昭華,但也明白沈意此時在這不太好,依言帶著沈意去了後院。

兩人一走,屋裏更空了,氣氛冷凝。

“昭華……”陸昕柔喊了一聲。

沈昭華面無表情地把那些禮盒蓋上,遞還給陸昕柔:“東西帶回去吧,文定沒過,兩個孩子八字合不上,這門親事就此作罷!”

“昭華,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陸昕柔還欲辯解。

沈昭華壓著怒氣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陸昕柔,別和我說什麽子宣身體不好,要換他哥哥奚木來嫁,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你要知道,我家臨春不是非要娶你們陸家人不可!”

沈昭華的意思,陸昕柔當然明白,當初這門親事也是她先開得口求來的,可如今,反口的也是她……

沈意看著後院的草藥,都還沒曬好,能收拾個什麽勁,她往前院屋裏瞥了一眼,問她爹道:“爹,你們和陸姨剛才在說什麽,娘怎麽那麽生氣?”

齊氏搖頭:“等你娘和你說吧。”

等娘來說?沈意都在後院呆了半柱香的功夫了,也沒見她娘把陸姨送走,她百無聊賴地看t著她爹,試探了一句:“關於我的婚事?”

看到她爹面上浮的氣憤,稀奇地瞅了好大一會兒,“娘生氣也就罷了,您也這樣生氣!”

沈意結合著剛才進門聽到的那一耳朵,再加上城北山林裏見到的那一幕,大致猜到了陸姨上門是來退婚的。

退婚啊……

沈意指尖無意識地撚著根半幹紫草。

她對娶陸子宣這件事沒什麽感覺,打小她就知道陸子宣是要做她的夫郎的,她和陸子宣一起笑笑鬧鬧地長大,彼此都太熟悉了,娶他對她而言,就是陸子宣偶爾在她家吃飯,變成了將會一直在她家吃飯。

但是,若說不娶他……沈意腦海裏閃過陸子宣面對其他女子的羞赧,未幹透的紫草汁液揉散在指腹。

沈昭華到後院就看到沈意在糟蹋草藥,張了口,到底也沒說什麽,只道:“臨春,你來,我有事和你說。”

母女二人面對面坐到書房。

看著沈意,沈昭華眼中閃過掙紮,最後輕聲道:“你和子宣的親事,以後不提了。”

她說完頓了一下,仔細探察沈意的神情,卻見她並沒什麽意外的樣子,“接受了?”

沈意心裏竟還有一瞬間地要感謝宋清,提前給了她一個準備,以至於她現在甚至還有心思和她娘打趣:“不接受,您帶著我去搶親嗎?”

“盡說胡話,溪州的好兒郎又不是沒有!”沈昭華見沈意接受良好,恢覆了些精神,又與她道:“好在文定還沒過,這事還有得改說頭,只說八字沒合上便是,多的也不必解釋。”

沈意點頭,奇怪另一件事:“陸姨找什麽借口和你說這件事的?”

這一問讓沈昭華面上又見怒意,雖不欲多說,但也沒瞞著沈意:“說子宣身體不好,想換他哥哥陸奚木嫁你。”

“陸……奚木?”沈意知道奚木,是陸姨哥哥的兒子,十歲時父母雙亡,奚氏那邊嫌棄是個男孩,陸姨就把他帶回來,一直養在陸府。

她偶爾聽陸子宣說起過,是個沈默寡言的男子,她幼時出入陸家,也很少見到。

聽出沈意奇怪姓氏,沈昭華沒好氣道:“大抵是為了糊弄我吧,說什麽都在她的名下,都是陸家的孩子之類的混賬話。”

事情確實做得……恩……

這話沈昭華能說,沈意卻不能,她見她娘還是心氣不順的樣子,話鋒一轉道:“嘖,老沈啊,我覺得你該同意的。”

“!”沈昭華怒瞪沈意。

沈意摸著下巴道:“咳咳,我可是看見陸姨帶來的東西裏有丹芝呢,瞧著年份也不錯,益心氣,養五臟的大補之物,治你老毛病的……誒誒誒!說歸說!你怎麽能拿動手呢!”

“爹!娘打我!!爹!!”

沈意從書房竄出來,直奔廚房,身後跟著舉著鎮紙的沈昭華。

直到晚飯時,沈意都端著碗躲在她爹身邊,忿忿不平道:“我是為她著想,她還打我!”

齊氏聞言又氣又好笑,沈昭華又瞪她,“當下什麽朝代,為了棵丹芝讓我賣女兒?”

“娘,你這話就說得難聽了,什麽賣女兒,人家嫁兒子,我娶誰不是娶,娶夫郎還贈丹芝的,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沈昭華嘴皮子沒沈意利索,直接餘威鎮壓,強硬拍板道:“此事不許再提!”

沈意撇嘴,不提就不提唄。

沈家不提,可陸家不能不提。

傳了那麽些年的婚約,沈家只有近一些的街坊鄰居知道,可陸家交友廣泛,不少生意上的人都知道,只等著來喝她陸家的喜酒。

若一朝作罷,引來外人遐想亂傳不說,對陸子宣的名聲不好,對她陸昕柔的名聲不好,對店鋪生意更是影響大。

“妻主,這可如何是好啊!”孫氏自是知曉男兒名聲的重要。

“急有什麽用!明日我再上門去一趟!”她與沈昭華相識十幾年,知道她面硬心軟,只要沈昭華不松口,她必得一日一日地上門,誠意得做出來。

就怕傳了個陸家出爾反爾的名聲出去,那才是真的完了。

……

夜深人靜,沈意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直至三更也沒睡著,索性坐起身來,點燃屋裏的油燈,在屋子裏一點點翻找什麽。

翌日早上,沈意帶著個小箱子從後門溜了,走到一半,老遠就瞧見陸昕柔提著東西往她家去,她低頭從小道避開。

她到陸家的時候,是管家陸蓉接見的她:“主母出去了,臨春是有什麽事情嗎?”

她當然知道陸姨出去了,沈意似往常一般道:“蓉姨,我來找子宣的,他在嗎?”

陸蓉知道主母昨日去了沈家提了親事換人的事情,摸不準沈意這時來見陸子宣是什麽意圖,她斟酌著開口道:“在,我去將他請來。”

“不用了,你直接帶我過去吧,我和他說幾句話就走。”

沈意這樣說,陸蓉也只好應下,急急找了下人先去清風院通報。

陸子宣知道沈臨春來找自己,第一反應是不想見,可下人說,管家已經帶著人往這邊來了,娘、爹和姐姐都不在,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去院裏見,心中糾結著沈臨春要是問起親事,他該如何說。

這般想著便迎面見著了管家帶過來的沈意,在清風院裏乍一見面,兩人都沒說話,是沈意先開了頭,一慣地嘴欠:“喲,才幾日不見,姐姐都不喊了?”

陸子宣下意識地要和她打嘴仗,不知想到些什麽,心不甘情不願地喊道:“臨春姐姐……”

沈意同他笑:“還行,還知道認姐姐,坐吧伸手,看看你有沒有變成呆瓜。”

或許是沈意太自然了,也或許是沈意為陸子宣把過太多次脈了,陸子宣一時都忘了他和沈意的婚事,沈意喊他伸手,便真的伸了手,直到沈意搭上他的脈,他才覺得不好,怕被沈意看出來身體不好只是婚事換人的借口。

可手腕微動,就被沈意按住了:“別動,是不是半夜偷吃東西怕被我發現。”

“我才沒有偷吃!”話才出口,陸子宣忽然想到,昨晚好像還真的吃了東西,他姐姐給他帶回來的紅豆糕。

“你這脈可不像昨晚沒吃東西的脈啊,小騙子!”沈意慢悠悠地調侃他,餘光掃見他微擡下巴時露出的一點紅痕,唇畔的笑意微斂。

“我就吃了一點……”陸子宣不服氣地喊,心知沈臨春肯定要嘲笑自己。

沒等到沈意的嘲笑,卻聽她道:“你脖子怎麽回事?”

“脖子?”陸子宣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隨後一楞,想起前幾天威脅他娘時,用衣裳勒脖子假裝自盡留下的痕跡,這幾天痕跡已經很淺了,沈意不問他都要忘了,他不自在地避開目光道:“沒,沒什麽,不小心蹭到了。”

沈意感受著指腹傳來的過快脈搏起伏,眼眸閃過一絲幽深,點點頭,把手收了回來,“脈象還行,晚上少吃點,自己的身體,自己愛惜些。”

“知道了……”陸子宣摸著脖子心虛,沒聽出來沈意話語的深意。

沈意將帶來的木箱子往陸子宣面前推了推,“這個給你。”

陸子宣第一反應是不能要沈意的東西,“啊,我不能——”

“是你的東西。”沈意淡淡道。

“我的東西?”陸子宣不明所以。

看著他懵懂的樣子,沈意熟練地伸手想拍他腦袋,像之前那樣,做過無數次的動作,她剛擡起手,陸子宣就條件反射地矮了一頭,也是他做過無數次的動作。

可半晌,也沒等到熟悉的觸感,只是他一擡頭,額頭就被咚地敲了一下。

他吃痛捂著額頭,張口就嚷嚷:“沈臨春!你又打我,我告訴沈姨去!”

“多大的人了,還告狀呢!”沈意站起身,又擡起手,陸子宣連忙躲一步,警惕地看著她:“你還想來?!”

沈意噗嗤一下笑出聲,“哪能呢,我走了,高興點。”

陸子宣盯著她,半點沒放下警備,只覺得她在聲東擊西,說不準又像小時候,突然殺個回馬槍,打他個措手不及。

可卻見沈臨春當真轉身和管家朝外面走了,直到出了他小院的門也沒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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