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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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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

德音亦望著朱瑤芷搖首, “嘖嘖”了兩聲。

朱瑤芷蹙眉問道:“你是什麽意思?”

德音不卑不亢說道:“恕臣婦冒昧,阿照有沒有眼疾,臣婦不清楚, 長公主您卻是個眼盲嘴歪的, 好好請太醫治一治才是。”

“你——”

朱瑤芷礙於她與陸元照的交情,欲擡起掌摑德音的手又斂回袖中。

“我怎麽了?”德音直視朱瑤芷怒睜的鳳目,“您大可也命女官杖臣婦二十。”

德音量她也不敢造次, 她三嫂在這兒為自己撐腰。

朱瑤芷忽覺無趣,離席至男賓所在的水榭找陸元照去了。

這邊的水榭內,二十杖下去, 姬芙被打得肺腑皆傷, 南宮夫人失態撲在春凳旁痛哭。

冀國公府與崔家的梁子徹底結下了。

德音偷偷瞥了朱雲翹的神色。

朱雲翹還真是沈得住氣, 就這樣冷眼t z旁觀,一點也沒有為姬芙求情的意思。

過去,她們倆可是好得不分你我。

齊夫人與麗華在竊竊私語, 時不時往德音這邊望一眼。

德音自是明白,麗華與姬玉議親的事也泡湯了,她在齊夫人眼中讀出了責怪她不懂事的意思。

德音並不想為麗華的婚事而忍氣吞聲,更不認為麗華嫁入冀國公府會幸福, 畢竟有姬芙這個小姑子在,麗華嫁給姬玉, 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這場賞花宴因主家丟了顏面變得沒有意思起來。

各家太太、奶奶、小姐們向傷心的南宮夫人告辭。

朱瑤英與朱瑤瀅、朱雲翹說了幾句話, 也攜德音與南宮夫人告辭。

南宮夫人向德音致歉, 但從南宮夫人的話音間,德音聽出了兩家已生出芥蒂。

朱瑤英坐在馬車內, 安慰身旁的德音道:“崔家與冀國公府交惡,沒什麽大不了的, 姬芙確實是個可惡的小娘子,她倒想成為皇兄的嬪妃,皇兄卻看不上她。”

德音低首不語。

朱瑤英拉起她的手道:“音音,你如今性子嫻靜了不少。若不是聽你方才與我六皇妹吵嘴,我還以為是誰假扮了崔家的小九娘呢。”

“我也不知道,感覺自己不像從前那樣無憂無慮了。”德音順勢將頭枕在朱瑤英的肩膀上,向她這三嫂請教道:“嫂嫂,阿照他對我很好,我們也會親吻牽手,但遲遲沒有圓房。他這樣子,是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

朱瑤英有一點兒驚訝,本以為他們小夫妻早就圓房了。

“你才不到十七,急什麽。你雖成婚早,但身子骨還沒長開,你郎婿大你五歲,他略等幾年,等你差不多十八了,再行周公之禮方穩妥。”

朱瑤英亦是過來人,苦口婆心又勸了德音幾句,夾雜了幾句俏皮話,逗得德音忍不住發笑。

朱瑤英又將自己的禦夫之道毫無保留傳授給德音。

“男人都是屬貓的,喜歡偷腥。我若不是平日裏將你三哥看得緊,她早給我整出一打庶子庶女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可惜我沒有為你三哥生兒育女的福分,還得等我能想開了,再為你三哥張羅納妾之事吧。”

饒是三嫂這樣驕矜高貴的皇室公主,於子嗣一事上,也得低頭準夫君納妾。

“嫂嫂,你不懂三哥對你的心。三哥看不上像個情場浪子,但他滿心滿眼只有你。你便是逼著他納妾,他也是不肯的。”德音倒不是為晚恕說好話,是晚恕的心意確實如此。

朱瑤英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哽咽道:“我瞧見你三哥抱喬哥兒、薰姐兒那樣的歡喜,心裏頭悵然若失,當年還不如不擇你三哥當我的駙馬都尉,又耽誤了他的仕途,又耽誤了他的子嗣。”

德音出言安慰朱瑤英,拿手絹為她擦淚。

及至馬車駛入烏衣巷崔府門口,朱瑤英已哭濕了三條手絹。

德音攙扶朱瑤英下車,門口立著晚恕的身影。

他嬉皮笑臉走過來,“音音,你三嫂定又拉著你說她那一籮筐傷心事,你別理她這樣的人,她可不是什麽好人。”

朱瑤英狠狠擰動晚恕的耳朵,傷心的情緒煙消雲散,只顧著罵他。

德音會心一笑,她三哥三嫂這樣吵吵鬧鬧過日子,也是有他們的道理的。

晚恕故意上趕著找罵受,成日裝作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模樣,也能減輕朱瑤英這等心思深重的人的負罪感。

德音到芙蓉堂陪晚恕夫婦吃過茶,回到歲安院沐浴更衣,正在寢間倚靠在榻上的香爐旁熏香。

門口的丫鬟打起簾子喊了聲“姑爺”,陸元照跨入門檻,轉進裏間。

德音冷冷淡淡掃了他一眼,別過頭去生悶氣。

陸元照心中了然,溫溫笑道:“樂陽長公主算得我的師妹,我不與你說,只怕你多心。”

“知道的,以為你三元及第之前,是在外面游學。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四處沾花拈草。還有多少個這樣的義妹、師妹的,索性今日全對我說明白了,省得我碰見她們,受了她們的言語刻薄,還當是我自己的錯呢。”德音朝陸元照翻了一個白眼。

陸元照坐到榻上,搖著折扇將香爐裏散出的熱氣往德音身上吹。

“你也不輸給樂陽長公主,她向我告了你的狀。我可不聽她搬弄是非,只一心向著親親娘子你。”

“杖打姬芙之事,你一定要向樂陽長公主開口嗎?”德音冷哼了一聲,“我並不想無故承樂陽長公主的人情,還是這人情,你自己想還給人家,與我並不相幹。”

陸元照思慮再三,方開口道:“她是看在悠悠的面子上幫你的,自是悠悠去還她的人情,與你我並不相幹。”

“是了,她覺得悠悠才配做你的妻子。”德音望向陸元照,他還有臉兒朝她笑。

“樂陽長公主喜歡江湖兒女、快意情仇,哪裏懂娘子你的好處。”他捏了捏她雪白纖細的手腕,“我自認為配不上你,害得你與我吃了這麽多苦,來日還多的是擔驚受怕的日子。”

他說的認真,她聽的也認真。

德音單手托腮望向他,“那我改嫁給姬玉,你可樂意?”

陸元照眸光一沈,“我寧可你改嫁給朱厭塵,至少你還能有個繁花似錦的好前程。”

德音撇撇嘴,不再理會他,躺到拔步床上繼續生著悶氣。

陸元照見德音臉色不對,跟著坐到床沿上。

“你不開心我講那樣的話?”

“是你心裏話嗎?”她背對著他。

“殿下為君,我為臣,怕有我心不由己的那一日。”陸元照道。

“算了,咱們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沒有多喜歡你,只是不討厭你罷了。”德音賭氣說道。

“卻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書房處理一些公事。”陸元照替德音掖好被角,起身離去。

德音聽到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眼淚不爭氣地流到軟枕上,罵陸元照是個呆子。

*

靖安十五年十月初一日。

朱瀾舟偷偷離京,下江南,至錦州,祭奠一故人,卻在水祭時不甚從舟上跌落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雖被錦衣衛及時救上舟,但高熱不止,回京後便罷了常朝,一直臥床休養。

德音在皇太後生辰宴上,當著眾後妃與外命婦之面,向周太後呈上孝純皇後留下的絕筆血書。

實為湘王朱厭塵生母的瑞王妃也在場,聽完女官宣讀完那封血書後,泣涕漣漣。

周太後沒有詭辯,大大方方承認了朱厭塵的身世,對德音也沒有過多指責。

她是不想辯嗎?不,她是不能辯。

她的親兒子在鈐州擁精兵二十萬,又將他落水之事歸罪於她的親信劉孝,冀國公府又被朱厭塵這個豎子拿捏住了把柄,她只得盡力保住皇太後的尊榮。

她還有孫兒,還有兩個孫兒,仍可以從朱厭塵手中奪回皇位的。

同日戌時三刻,朱瀾舟駕崩於乾清宮,留下遺詔,立瑞王之子朱厭塵承繼大統,皇貴妃崔春華殉葬,崔氏所出二子皆交由小周後撫養,周太後仍享皇太後尊榮。

瑞王爺白發人送黑發人,加之大悲大喜,於朱瀾舟駕崩三日後也駕鶴西去了。

*

靖安十六年元月初一日。

朱厭塵從大昭門入宮,依照禮部擬訂的即位儀節,出禦奉天殿,即皇帝位,改年號為“聖徽”。

新帝登基以後,朱厭塵不滿內閣起草的即位詔書,他只願繼承帝統,而不願繼承宗統。

因朱厭塵的生父瑞王爺是朱瀾舟的皇叔,朱厭塵不願遵從周太後的懿旨,將自己過繼給朱瀾舟的父親、也就是自己的伯父德宗這一脈,執意追尊生父瑞王爺為瑞節帝。

周太後到宗廟之中搬出祖宗牌位,在金鑾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對龍椅上端坐的年輕天子破口大罵。

依附於周太後的近百名官員伏闕死諫,哭嚎之聲回蕩在金鑾殿上。

朱厭塵下旨,將這些官員全部杖斃於午門之下。

他立在五鳳樓上,俯瞰整個午門廣場還有那擺列整齊的屍體,問身後的陸元照。

“朕已下旨改換內閣首輔為崔守正,音音這個人質,你何時送她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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