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擡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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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鬼擡棺
德音早看出了蔔子衿、陸元照二人在和她耍小把戲。
“問路螢”的毒性在《天師手劄》中有記載, 她在宮裏的藏書樓中借閱過這本書，翻來覆去看了不下百遍，可以對書中字句倒背如流。
食用“問路螢”的人毒發後, 會只剩最近一日的記憶, 並不算太痛苦。
根據陸元照對他所生幻覺的描述，蔔子衿想起了小時候祖父常與她玩的小游戲，祖父擺迷陣, 習慣將破陣之法設為燈火逆風搖擺所指向的方向。
她將心中的猜想告訴了陸元照，三人開始了新一輪的嘗試。
果真如此，他們沿著陸元照幻覺中燈火逆風搖擺所指向的方向, 順利穿過了迷霧森林, 來到了太歲山的山腳下。
蜿蜒而上的盤山石梯掩蓋在蔥蔥郁郁的密葉濃蔭之下。
比起迷霧森林的森冷詭異, 太歲山這裏倒是生機勃勃，可聽到猿啼鹿鳴、溪水潺潺之聲。
蔔子衿不敢貿然上山，在山腳下四處尋找他祖父有沒有留下什麽提示。
“嚶～嚶～嚶～”
哪兒傳來如此淒厲哀怨的哭聲？
德音聽得心中發怵, 靠近陸元照道：“你聽到了嗎？山上有人在哭。”
陸元照耳力過人，卻根本沒聽到德音所說的哭聲，但為了不嚇到她，故意頜首道：“聽到了, 確實有人在哭。”
德音捂住心口，長舒一口氣。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能聽到這哭聲, 她好像正在下山, 因為哭聲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有五個人的腳步聲，還有木頭磕在石階上的聲響。”
蔔子衿默然, 她和陸元照一樣，聽不到德音所說的這些聲響。
她與陸元照一左一右立在德音身旁, 二人心照不宣，應當是山上正下來的那些“東西”正在蠱惑德音。
德音擡首，瞳孔驟然一縮。
她微微張口，指著面前的盤山石梯幽幽道：“新娘子坐在棺材蓋上哭喪，有四個油頭粉面的力夫挑著那一口棺材，棺材前面，胸前帶著大紅花的那人在敲鑼。可是為什麽我聽不到鑼響，我只能聽到新娘子的哭聲？”
陸元照偷偷點了德音的穴道，鎖閉了她的聽覺。
她要是能聽到鑼響，就會迷失心智。
“這是薛紫衣玩的障眼法，真正的百毒陣還在山頂上。”蔔子衿掐指一算，罵了一句“邪門歪道”，然後從隨身攜帶的錦袋中拈出兩枚寫滿“鬼畫符”的柚子葉蓋在德音眼睛上，又拿出一支筆蘸了朱砂點在德音的眉心上。
德音取下柚子葉後，耳畔的哭聲消失了，剛才看到的異象也沒有了，盤山石梯上空空如也。
“悠悠，我也出現幻覺了？”
“對。”蔔子衿頜首，“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我至少知道了薛紫衣她的玄術沒有什麽長進，白瞎了這麽好的“龍擡首”的地方，她設下的陣法連我這麽水的天師都蠱惑不了，想來她這些年心思都花在男人身上了。”
德音聽蔔子衿不停嘲諷薛紫衣，“你們兩個是死對頭嗎？”
“她那種自小學旁門左道的人，我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裏。”蔔子衿又開始罵起薛紫衣的十八代祖宗。
蔔子衿罵得很臟，陸元照捂住德音的耳朵不讓她聽。
德音拿下了陸元照的手，悄悄問他：“看來悠悠非常討厭薛紫衣，為什麽呀？”
陸元照與她耳語道：“薛紫衣搶了悠悠的未婚夫。說來話長，蔔老先生病情危急時，悠悠本來要和她的未婚夫南宮霽成婚給蔔老先生沖喜的。蔔家與南宮家擇定了良辰吉日，可大婚那日，悠悠穿上了嫁衣在雨花閣滿懷期待等南宮霽上門迎親，南宮霽卻瞞著兩家長輩到龍隱山莊與薛紫衣拜堂成親，並成了薛家的贅婿。蔔老先生知曉此事後氣急攻心、撒手人寰，蔔家好端端的喜事成了喪事。南宮霽與薛紫衣洞房花燭，可憐悠悠卻跪在靈堂上哭她突然去了的老祖父，後來悠悠想尋死，我便哄她，說我會娶她，當時也是權宜之計，其實我們兩個都心知肚明，做兄妹是做得下去的，做夫妻並不合適。”
“悠悠還喜歡南宮霽？”德音低聲問道。
陸元照輕輕搖首，“悠悠從未喜歡過南宮霽，不過是為了結兩姓之好，他們的婚姻，是兩個家族的事。但蔔老先生之死與南宮霽悔婚脫不了幹系，悠悠遷怒於薛紫衣，無可厚非。”
“你們兩夫妻在那裏一直咬耳朵，都不聽我說話的，真討厭。”蔔子衿解開了手腕上的紅線，背著她的天師劍，疾步邁上盤山石梯，邊走邊罵罵咧咧的。
陸元照與德音手腕上的紅線仍然相連，小夫妻二人並肩而行，追趕蔔子衿的步伐。
行至半山腰處，有一處歇腳的道觀，道觀上方青煙裊裊，觀中還有誦念經書的聲音。
蔔子衿雙手抱臂，站在道觀門口，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喊道：“薛紫衣！你個不要臉的狐貍精！你給我滾出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腦袋從門縫裏擠出來，是個文氣的少年。
他身上穿著白色道袍，出來與蔔子衿恭敬行禮，“薛師姐在觀中等候蔔師姐多時。”
他轉首，瞧見德音身上的白色道袍，朝她點點頭道：“這位小道友也可以隨蔔師姐進觀，至於小道友身後的那位郎君，請在觀外等待。”
陸元照註視著這座平平無奇的道觀，裏頭倒是埋伏了不少龍隱山莊的高手。
若自己與他們真交起手來，可以占上風，但在德音面前暴露身份，終歸不好。
他是被北鎮撫司通緝的頭號重犯，德音二哥晚忌任錦衣衛鎮撫使，他多次從晚忌的繡春刀下逃脫，他與德音、崔家所站的立場不同。
陸元照悄悄塞給德音一支小小的信號煙花筒，暗示她們若在觀中遇險，便放出信號給他看。
德音心領神會，弱弱道：“你放心，我們要是遇到了危險，一定放信號通知你趕緊跑回去搬救兵。”她這夫君終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
陸元照：“……”
他也不過多解釋，誤會就讓她誤會吧。
*
德音與蔔子衿手牽手跟著少年進入道觀。
院中的銅鼎中插滿了線香與蠟燭，旁邊圍了好幾圈打坐的天師，他們手裏拿著不同的法器，口中誦念著經文，應當是在做什麽法事。
天師們的目光全部落在蔔子衿身上，恭敬地向她行禮問好，呼她作“師姐”。
蔔子衿依著道門的規矩回禮，德音跟著那少年去問候那些比她品階高的天師，大多是穿青袍的五等天師，有三個穿綠袍的四等天師俱是須發皆白的。
而像蔔子衿、德音這般年紀的，全是穿白色道袍的六等天師。
這讓德音對蔔子衿在道門中的地位有了新的認識。
修習玄術的天分不管多高，都抵不過會投胎的。
見完禮後，德音與蔔子衿終於進入法堂。
德音初見薛紫衣，只覺她與尋常的官家小姐沒有什麽不同，她甚至連黃色的道袍都沒有穿，就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衣裙，小腹微微隆起，美得很空洞。
薛紫衣一見到蔔子衿，便屈膝跪在地上，淚眼婆娑地望向她。
“師姐，我不是有意與你爭郎婿的，我可以把阿霽還給你，只求你救一救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兒。”
“我要南宮霽做什麽？”蔔子衿嫌惡地掃了薛紫衣一眼，而後不再正眼瞧她。
德音旁觀，覺得薛紫衣真像一朵柔弱可欺的小白蓮，她要是男的，她也抵抗不住薛紫衣這種調調的。
蔔子衿拉著德音上座吃茶。
薛紫衣仍跪在原地，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泣道：“師姐，我和阿霽都知錯了，你要如何才肯消氣？”
“除非我爺爺t z活過來。”蔔子衿冷聲道。
薛紫衣拈起手絹擦淚，“師姐，我和阿霽實在是沒有其他法子了，要不這樣吧，我們把所有的家財都贈與師姐，只求師姐為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兒點一次長生燈。”
“你修旁門左道禍及子孫後代，又助薛搖光煉制藥王、藥奴殘害松柏縣百姓，造了這麽多孽，想花區區幾個臭錢來贖罪嗎？”蔔子衿冷哼一聲。
薛紫衣可憐兮兮地望著德音，“這位小道友，求你幫我勸勸師姐。我和阿霽是情深難以自抑，我沒有他活不下去，他沒有我也活不下去。我有了阿霽的孩兒之後，已經下定決心不再碰那些旁門左道，但薛搖光他逼我、他用阿霽逼我，我實在沒有辦法，才幫他煉制藥奴。”
薛紫衣扯開自己的領口，露出她胸前刺的一片血紅的咒文來。
“師姐，我若存心助紂為虐，便不會用自己做百毒陣的陣眼。”
蔔子衿心軟，餘光瞟向薛紫衣，薛紫衣竟將她自己煉成了藥王。
“你有身孕，先起身來，坐著回我的話。”
德音望著薛紫衣胸前那片咒文，不太信薛紫衣的一面之詞，她借口出去小解，拉開了信號煙花筒。
天空炸開一朵紅色的煙花。
法堂那裏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是蔔子衿在尖叫。
那尖叫聲刺痛德音的耳朵，她握緊了手中的天師劍，身子不住顫抖。
她感受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回首一顧，那扇白狐兒臉面具撞入她眸中。
她的驚懼，一瞬間消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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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問路螢”的人毒發後, 會只剩最近一日的記憶, 並不算太痛苦。
根據陸元照對他所生幻覺的描述，蔔子衿想起了小時候祖父常與她玩的小游戲，祖父擺迷陣, 習慣將破陣之法設為燈火逆風搖擺所指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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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此，他們沿著陸元照幻覺中燈火逆風搖擺所指向的方向, 順利穿過了迷霧森林, 來到了太歲山的山腳下。
蜿蜒而上的盤山石梯掩蓋在蔥蔥郁郁的密葉濃蔭之下。
比起迷霧森林的森冷詭異, 太歲山這裏倒是生機勃勃，可聽到猿啼鹿鳴、溪水潺潺之聲。
蔔子衿不敢貿然上山，在山腳下四處尋找他祖父有沒有留下什麽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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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傳來如此淒厲哀怨的哭聲？
德音聽得心中發怵, 靠近陸元照道：“你聽到了嗎？山上有人在哭。”
陸元照耳力過人，卻根本沒聽到德音所說的哭聲，但為了不嚇到她，故意頜首道：“聽到了, 確實有人在哭。”
德音捂住心口，長舒一口氣。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能聽到這哭聲, 她好像正在下山, 因為哭聲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有五個人的腳步聲，還有木頭磕在石階上的聲響。”
蔔子衿默然, 她和陸元照一樣，聽不到德音所說的這些聲響。
她與陸元照一左一右立在德音身旁, 二人心照不宣，應當是山上正下來的那些“東西”正在蠱惑德音。
德音擡首，瞳孔驟然一縮。
她微微張口，指著面前的盤山石梯幽幽道：“新娘子坐在棺材蓋上哭喪，有四個油頭粉面的力夫挑著那一口棺材，棺材前面，胸前帶著大紅花的那人在敲鑼。可是為什麽我聽不到鑼響，我只能聽到新娘子的哭聲？”
陸元照偷偷點了德音的穴道，鎖閉了她的聽覺。
她要是能聽到鑼響，就會迷失心智。
“這是薛紫衣玩的障眼法，真正的百毒陣還在山頂上。”蔔子衿掐指一算，罵了一句“邪門歪道”，然後從隨身攜帶的錦袋中拈出兩枚寫滿“鬼畫符”的柚子葉蓋在德音眼睛上，又拿出一支筆蘸了朱砂點在德音的眉心上。
德音取下柚子葉後，耳畔的哭聲消失了，剛才看到的異象也沒有了，盤山石梯上空空如也。
“悠悠，我也出現幻覺了？”
“對。”蔔子衿頜首，“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我至少知道了薛紫衣她的玄術沒有什麽長進，白瞎了這麽好的“龍擡首”的地方，她設下的陣法連我這麽水的天師都蠱惑不了，想來她這些年心思都花在男人身上了。”
德音聽蔔子衿不停嘲諷薛紫衣，“你們兩個是死對頭嗎？”
“她那種自小學旁門左道的人，我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裏。”蔔子衿又開始罵起薛紫衣的十八代祖宗。
蔔子衿罵得很臟，陸元照捂住德音的耳朵不讓她聽。
德音拿下了陸元照的手，悄悄問他：“看來悠悠非常討厭薛紫衣，為什麽呀？”
陸元照與她耳語道：“薛紫衣搶了悠悠的未婚夫。說來話長，蔔老先生病情危急時，悠悠本來要和她的未婚夫南宮霽成婚給蔔老先生沖喜的。蔔家與南宮家擇定了良辰吉日，可大婚那日，悠悠穿上了嫁衣在雨花閣滿懷期待等南宮霽上門迎親，南宮霽卻瞞著兩家長輩到龍隱山莊與薛紫衣拜堂成親，並成了薛家的贅婿。蔔老先生知曉此事後氣急攻心、撒手人寰，蔔家好端端的喜事成了喪事。南宮霽與薛紫衣洞房花燭，可憐悠悠卻跪在靈堂上哭她突然去了的老祖父，後來悠悠想尋死，我便哄她，說我會娶她，當時也是權宜之計，其實我們兩個都心知肚明，做兄妹是做得下去的，做夫妻並不合適。”
“悠悠還喜歡南宮霽？”德音低聲問道。
陸元照輕輕搖首，“悠悠從未喜歡過南宮霽，不過是為了結兩姓之好，他們的婚姻，是兩個家族的事。但蔔老先生之死與南宮霽悔婚脫不了幹系，悠悠遷怒於薛紫衣，無可厚非。”
“你們兩夫妻在那裏一直咬耳朵，都不聽我說話的，真討厭。”蔔子衿解開了手腕上的紅線，背著她的天師劍，疾步邁上盤山石梯，邊走邊罵罵咧咧的。
陸元照與德音手腕上的紅線仍然相連，小夫妻二人並肩而行，追趕蔔子衿的步伐。
行至半山腰處，有一處歇腳的道觀，道觀上方青煙裊裊，觀中還有誦念經書的聲音。
蔔子衿雙手抱臂，站在道觀門口，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喊道：“薛紫衣！你個不要臉的狐貍精！你給我滾出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腦袋從門縫裏擠出來，是個文氣的少年。
他身上穿著白色道袍，出來與蔔子衿恭敬行禮，“薛師姐在觀中等候蔔師姐多時。”
他轉首，瞧見德音身上的白色道袍，朝她點點頭道：“這位小道友也可以隨蔔師姐進觀，至於小道友身後的那位郎君，請在觀外等待。”
陸元照註視著這座平平無奇的道觀，裏頭倒是埋伏了不少龍隱山莊的高手。
若自己與他們真交起手來，可以占上風，但在德音面前暴露身份，終歸不好。
他是被北鎮撫司通緝的頭號重犯，德音二哥晚忌任錦衣衛鎮撫使，他多次從晚忌的繡春刀下逃脫，他與德音、崔家所站的立場不同。
陸元照悄悄塞給德音一支小小的信號煙花筒，暗示她們若在觀中遇險，便放出信號給他看。
德音心領神會，弱弱道：“你放心，我們要是遇到了危險，一定放信號通知你趕緊跑回去搬救兵。”她這夫君終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
陸元照：“……”
他也不過多解釋，誤會就讓她誤會吧。
*
德音與蔔子衿手牽手跟著少年進入道觀。
院中的銅鼎中插滿了線香與蠟燭，旁邊圍了好幾圈打坐的天師，他們手裏拿著不同的法器，口中誦念著經文，應當是在做什麽法事。
天師們的目光全部落在蔔子衿身上，恭敬地向她行禮問好，呼她作“師姐”。
蔔子衿依著道門的規矩回禮，德音跟著那少年去問候那些比她品階高的天師，大多是穿青袍的五等天師，有三個穿綠袍的四等天師俱是須發皆白的。
而像蔔子衿、德音這般年紀的，全是穿白色道袍的六等天師。
這讓德音對蔔子衿在道門中的地位有了新的認識。
修習玄術的天分不管多高，都抵不過會投胎的。
見完禮後，德音與蔔子衿終於進入法堂。
德音初見薛紫衣，只覺她與尋常的官家小姐沒有什麽不同，她甚至連黃色的道袍都沒有穿，就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衣裙，小腹微微隆起，美得很空洞。
薛紫衣一見到蔔子衿，便屈膝跪在地上，淚眼婆娑地望向她。
“師姐，我不是有意與你爭郎婿的，我可以把阿霽還給你，只求你救一救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兒。”
“我要南宮霽做什麽？”蔔子衿嫌惡地掃了薛紫衣一眼，而後不再正眼瞧她。
德音旁觀，覺得薛紫衣真像一朵柔弱可欺的小白蓮，她要是男的，她也抵抗不住薛紫衣這種調調的。
蔔子衿拉著德音上座吃茶。
薛紫衣仍跪在原地，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泣道：“師姐，我和阿霽都知錯了，你要如何才肯消氣？”
“除非我爺爺t z活過來。”蔔子衿冷聲道。
薛紫衣拈起手絹擦淚，“師姐，我和阿霽實在是沒有其他法子了，要不這樣吧，我們把所有的家財都贈與師姐，只求師姐為我腹中未出世的孩兒點一次長生燈。”
“你修旁門左道禍及子孫後代，又助薛搖光煉制藥王、藥奴殘害松柏縣百姓，造了這麽多孽，想花區區幾個臭錢來贖罪嗎？”蔔子衿冷哼一聲。
薛紫衣可憐兮兮地望著德音，“這位小道友，求你幫我勸勸師姐。我和阿霽是情深難以自抑，我沒有他活不下去，他沒有我也活不下去。我有了阿霽的孩兒之後，已經下定決心不再碰那些旁門左道，但薛搖光他逼我、他用阿霽逼我，我實在沒有辦法，才幫他煉制藥奴。”
薛紫衣扯開自己的領口，露出她胸前刺的一片血紅的咒文來。
“師姐，我若存心助紂為虐，便不會用自己做百毒陣的陣眼。”
蔔子衿心軟，餘光瞟向薛紫衣，薛紫衣竟將她自己煉成了藥王。
“你有身孕，先起身來，坐著回我的話。”
德音望著薛紫衣胸前那片咒文，不太信薛紫衣的一面之詞，她借口出去小解，拉開了信號煙花筒。
天空炸開一朵紅色的煙花。
法堂那裏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是蔔子衿在尖叫。
那尖叫聲刺痛德音的耳朵，她握緊了手中的天師劍，身子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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