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之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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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之妻（完）
祁言禮自詡能說會道, 在商場之上哪怕遇到再咄咄逼人的對手，也從未有過怯場。
然而此時此刻，面對池霭微光縈繞的眼睛, 他罕見地結巴起來。
“霭霭, 我……”
薄唇發著顫囁嚅了一陣, 卻是連個完整的句子都沒有說出來。
青年半垂著頭, 來來回回小聲重覆著“霭霭”的模樣，仿佛喚醒了潛伏在池霭心中的赧然情緒, 她伸手攏了攏微紅的面孔, 沒有再繼續追問。
過了會兒, 待雙方的心緒稍稍平靜, 她才放下雙手，直起一點身體，用隱含些許勇氣的語調問道：“阿言, 聽見我說出喜歡你三個字, 你會感到高興嗎？”
會感到高興嗎？
就算現在放在他和池霭眼前的, 不是方知悟的私人物品，而是方知悟的棺材, 祁言禮懷疑自己可能也沒辦法壓制即將彎起的唇角, 而做出嚴肅悲痛的表情。
他避開池霭灼灼的視線, 忐忑而雀躍地點了點頭。
“原來真的是這樣。”
“從前我好傻, 竟然絲毫不清楚你的想法。”
池霭低婉的聲音鉆進祁言禮的耳中。
這話說得頗為奇怪，看似是柔情蜜意的嗔怪, 其中又蘊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霭霭, 是不是我一直隱瞞, 讓你不高興了——”
祁言禮做小伏低地道著歉，擡頭想要憑借眼睛的對視表達自己的誠懇, 目光卻猝不及防被池霭肩膀左側滑落的絲綢吊帶奪去了大半的註意力。
純白的、輕盈的、柔弱無物的。
這些關鍵詞可以用來形容昂貴的布料，也可以用來讚美無瑕的肌膚。
祁言禮清楚這並非喚醒欲念的場合，但他的腦海仍然控制不住地幻想起，池霭住在隔壁時日日夜夜喚著自己的名字所做的那些事情。
他的鼻尖發熱，冷白的皮膚自耳垂開始逸散薄紅的色調。
偏偏池霭並沒有讓滑落的吊帶連同這段失控的關系回歸原位的打算，她伸手握住深藍色蒲團的邊緣，向前傾斜身子，問道：“阿言，這道觀裏的房間隔音都不好，只有這間屋子在建造的時候加入了特別的材料——你可以過來我這邊嗎？我想好好和你說說話。”
心上人的邀請，是這世間最無法拒絕的引誘。祁言禮聽見池霭意有所指地再次強調一遍這個房間隔音效果很好，腦子裏的畫面頃刻間變換成了更過火的模樣。
他擡起光/裸的腳掌，小心翼翼地避開會發出聲響的銅鈴，邁進了不甚寬敞的法陣中。
而與此同時，眼見青年靠近，側身為他讓出半個位置的池霭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伸手蓋住祁言禮的手背，整個人幾乎要依偎進他的臂彎中央。
祁言禮何時接觸過如此熱情的池霭，他被動地承受著對方的動作，反手與池霭十指交扣，又感受到一雙粉潤的唇瓣，若即若離地廝磨在自己的下頜旁。
“阿言，其實我很想問，在你想著我的時候，會覺得對不起阿悟嗎？”
池霭緩慢地湊過去，又在祁言禮意亂神迷之際後撤遠離。
她半彎的雙眼蒙著一池蕩漾的春水，口中的詢問卻時而讓祁言禮感覺到尖銳。
但他們已經成為共犯，就算把真實的心意告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幹脆坦言道：“我沒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吧，之前也從來沒有向你表達過我的心意，現在阿悟走了，你也恢覆了單身，只要你情我願，我們憑什麽不能在一起？”
“那如果明天梵生法師告訴你我其實阿悟沒有死呢？”
“也許他受傷流落到了異國他鄉正在休養，又或者腦子在哪裏撞到失憶了呢？”
池霭做出的假設令祁言禮本能地想要排斥，他半抱住貼近身軀的柔軟腰肢，失笑著打趣道：“霭霭，這都是電視小說裏面上演的戲碼，放到現實中，哪會有這麽多的巧合？”
“可我就是想知道，如果阿悟回來了，你會怎麽做？”
池霭的不依不饒讓祁言禮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這陰霾並非對於池霭煞風景的不耐，而是面對無解難題的煩躁和陰暗真實的期望。
他將池霭抱得更緊了些，溫柔而執拗地說道：“就算他真的沒死，我已經走出這一步，也不可能再放手。霭霭，你的心裏有我，我的心裏也只有你，我的父母親眷都很省心，沒有方家那麽多的限制和規矩，你和我一起生活，會過得更加自由開心。”
“阿言……”
池霭似是動容，柔情地喚了聲祁言禮的名字，將垂落眼睫的面孔埋進他寬闊的胸膛裏。
再仰起脖頸時，她的眼尾同樣染上了艷麗的靡紅。
她忽然無比認真地問道：“阿言，你能夠在我面前發誓，願意為我付出一切嗎？”
“當然可以。”
祁言禮不假思索道，“霭霭，我愛你，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那我們接吻吧，阿言。”
池霭得到滿意的答覆，將唇瓣獻了出來。
迎著她惻動的眸光，祁言禮著迷地吻了上去。
……
舌尖相遇、唾液交換的瞬間，那種心意相通的美好沒有如祁言禮想象的一般傳來。
像是終於發覺了事情不對勁的地方，他的神色一僵，驟然呈現出幾份懷疑和失措，緊接著與池霭緊緊相擁的身體也被定格在原地動彈不得。
而謀劃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伸出一根食指，抵著他的額頭將他向後推離，然後無比厭惡地擦拭起自己沾染水光的唇瓣。
她對著祁言禮，清秀的五官倏忽浮現出勝似方知悟的高傲和冰冷。
下一秒，一道縹緲的煙霧自半啟的嘴唇中鉆出，在半空中匯聚成漆黑修長的人形。
這道鬼影沒有五官，更不具備發音的聲帶，可祁言禮的腦中卻直直響起了屬於方知悟的冰冷聲音：“肖想自己兄弟妻子的人，就應該下地獄。”
在方知悟脫離池霭身軀，對著祁言禮開口的須臾，失去意識池霭的雙眼閉合，緩緩向側旁倒去。方知悟想要將她擁住，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身體穿過自己探出的黑霧昏倒在地。
重覆經歷殘酷的事實，又一次刺痛了方知悟本就不定的情緒。
變成惡鬼永生又怎麽樣？
找不到以供覆生的合適軀殼，他就永遠觸碰不到心愛的妻子。
想到這裏，方知悟的心中湧現無數嗜殺的惡念，他用霧氣模擬出生前的面容，配合著親自揭破陰謀的嘲諷神情，將這些天來苦心施展的計劃真相盡數匯入祁言禮的腦海。
哪有什麽喚著祁言禮的名字進行自我安慰。
哪有麽與祁言禮兩心相許想要和他在一起。
方知悟用偽裝的愛意和虛幻的謊言編織了一個殺死情敵的牢籠——哪怕滿是漏洞和令人膽寒的未知，祁言禮依然為著一點飲鴆止渴般的甜蜜步步深入。
“真可笑，我的妻子怎麽會愛你？”
“這些天她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的力量在操縱而已。”
“阿言，請你放心，等到我奪走你的身體，終其一生，她都不會知道你對她的情意。”
方知悟一邊刺激著祁言禮，一邊將本體擴張到最稀薄，一點一點融入他的身體。
在兩人融合的瞬息，屬於方知悟的記憶也被祁言禮感知。
梵生法師的真實身份。
他作為人類與九尾狐結合而生的半妖，在受傷變回狐貍時受到池霭方知悟照顧的過往。
而方知悟也根本不是死於海難。
他早在一年前就發現自己得了晚期癌癥，隨即找到梵生法師開始籌謀一切。
□□交換、誓言許諾，再加上法陣力量的加持，足夠方知悟達成他想要的結果。而祁言禮，只不過是他在癲狂愛意的控制之下，短時間內能夠找到的承載自身的最佳容器。
……
可憑什麽呢？
難道他就只能被方知悟取代靈魂，生生世世都再也見不到池霭嗎？
祁言禮漸次渙散的意識之間，忽然掙紮著嘶吼出強烈的不甘，他在這一秒又回憶起那本小說裏看到的劇情，隨即艱難地將眼珠轉向身畔咫尺距離的紅繩法陣。
古老的法陣能幫助惡鬼保持人性、溫養力量。
直接觸碰卻又能將其灼傷。
方知悟的惡魂已然有大半融入了他的體內，這是不是代表著——
祁言禮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裏來的力量，他在眨眼間爆發出求生的全部本能，猛地掙脫了方知悟的影響，朝紅繩最密集的方向撞去。
“啊！”
不似人生的高頻率驚叫如同一柄鋼刀紮入腦部神經。
祁言禮隨即靠在法陣之上，將身體蜷成了即將烹熟的蝦子。
他抱著頭顱，痛不欲生，而方知悟的狀態更甚。
黑霧被金光腐蝕出一道道破口，以至於最後沈入祁言禮身體的魂體如同風中燭火將熄。
兩道意識在祁言禮的腦子來回廝殺爭搶。好不容易擺脫桎梏的他，又不顧與方知悟感同身受的巨大痛苦，將法陣的所有紅繩、銅鈴、符紙撕扯下來牢牢纏繞在身上。
這張你死我活的對抗，終將有一人勝出為王。
而在命懸一線之際，祁言禮也終於領悟，池霭知不知曉自己的心意又怎樣，只要他取代方知悟、變成方知悟，那麽屬於方知悟的妻子，也將會成為他的妻子。
……
很久以後，大腦昏沈的池霭終於蘇醒。
她揉著太陽穴，呻/吟一聲自蒲團間掙紮著坐起。
入住道觀後的日子過得真快，快到她恍恍惚惚地模糊了一大片毫無區別的記憶。
“霭霭。”
有熟悉的聲音貼著她耳邊傳來。
她遲鈍地轉動眼球，朝聲源之處望去，青年的面容古典而英俊。
他深情款款地與她相望，有灰綠色的光彩在陷入陰影的瞳孔之間流轉。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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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時此刻，面對池霭微光縈繞的眼睛, 他罕見地結巴起來。
“霭霭, 我……”
薄唇發著顫囁嚅了一陣, 卻是連個完整的句子都沒有說出來。
青年半垂著頭, 來來回回小聲重覆著“霭霭”的模樣，仿佛喚醒了潛伏在池霭心中的赧然情緒, 她伸手攏了攏微紅的面孔, 沒有再繼續追問。
過了會兒, 待雙方的心緒稍稍平靜, 她才放下雙手，直起一點身體，用隱含些許勇氣的語調問道：“阿言, 聽見我說出喜歡你三個字, 你會感到高興嗎？”
會感到高興嗎？
就算現在放在他和池霭眼前的, 不是方知悟的私人物品，而是方知悟的棺材, 祁言禮懷疑自己可能也沒辦法壓制即將彎起的唇角, 而做出嚴肅悲痛的表情。
他避開池霭灼灼的視線, 忐忑而雀躍地點了點頭。
“原來真的是這樣。”
“從前我好傻, 竟然絲毫不清楚你的想法。”
池霭低婉的聲音鉆進祁言禮的耳中。
這話說得頗為奇怪，看似是柔情蜜意的嗔怪, 其中又蘊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霭霭, 是不是我一直隱瞞, 讓你不高興了——”
祁言禮做小伏低地道著歉，擡頭想要憑借眼睛的對視表達自己的誠懇, 目光卻猝不及防被池霭肩膀左側滑落的絲綢吊帶奪去了大半的註意力。
純白的、輕盈的、柔弱無物的。
這些關鍵詞可以用來形容昂貴的布料，也可以用來讚美無瑕的肌膚。
祁言禮清楚這並非喚醒欲念的場合，但他的腦海仍然控制不住地幻想起，池霭住在隔壁時日日夜夜喚著自己的名字所做的那些事情。
他的鼻尖發熱，冷白的皮膚自耳垂開始逸散薄紅的色調。
偏偏池霭並沒有讓滑落的吊帶連同這段失控的關系回歸原位的打算，她伸手握住深藍色蒲團的邊緣，向前傾斜身子，問道：“阿言，這道觀裏的房間隔音都不好，只有這間屋子在建造的時候加入了特別的材料——你可以過來我這邊嗎？我想好好和你說說話。”
心上人的邀請，是這世間最無法拒絕的引誘。祁言禮聽見池霭意有所指地再次強調一遍這個房間隔音效果很好，腦子裏的畫面頃刻間變換成了更過火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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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眼見青年靠近，側身為他讓出半個位置的池霭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伸手蓋住祁言禮的手背，整個人幾乎要依偎進他的臂彎中央。
祁言禮何時接觸過如此熱情的池霭，他被動地承受著對方的動作，反手與池霭十指交扣，又感受到一雙粉潤的唇瓣，若即若離地廝磨在自己的下頜旁。
“阿言，其實我很想問，在你想著我的時候，會覺得對不起阿悟嗎？”
池霭緩慢地湊過去，又在祁言禮意亂神迷之際後撤遠離。
她半彎的雙眼蒙著一池蕩漾的春水，口中的詢問卻時而讓祁言禮感覺到尖銳。
但他們已經成為共犯，就算把真實的心意告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幹脆坦言道：“我沒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吧，之前也從來沒有向你表達過我的心意，現在阿悟走了，你也恢覆了單身，只要你情我願，我們憑什麽不能在一起？”
“那如果明天梵生法師告訴你我其實阿悟沒有死呢？”
“也許他受傷流落到了異國他鄉正在休養，又或者腦子在哪裏撞到失憶了呢？”
池霭做出的假設令祁言禮本能地想要排斥，他半抱住貼近身軀的柔軟腰肢，失笑著打趣道：“霭霭，這都是電視小說裏面上演的戲碼，放到現實中，哪會有這麽多的巧合？”
“可我就是想知道，如果阿悟回來了，你會怎麽做？”
池霭的不依不饒讓祁言禮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這陰霾並非對於池霭煞風景的不耐，而是面對無解難題的煩躁和陰暗真實的期望。
他將池霭抱得更緊了些，溫柔而執拗地說道：“就算他真的沒死，我已經走出這一步，也不可能再放手。霭霭，你的心裏有我，我的心裏也只有你，我的父母親眷都很省心，沒有方家那麽多的限制和規矩，你和我一起生活，會過得更加自由開心。”
“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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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無比認真地問道：“阿言，你能夠在我面前發誓，願意為我付出一切嗎？”
“當然可以。”
祁言禮不假思索道，“霭霭，我愛你，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那我們接吻吧，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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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終於發覺了事情不對勁的地方，他的神色一僵，驟然呈現出幾份懷疑和失措，緊接著與池霭緊緊相擁的身體也被定格在原地動彈不得。
而謀劃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伸出一根食指，抵著他的額頭將他向後推離，然後無比厭惡地擦拭起自己沾染水光的唇瓣。
她對著祁言禮，清秀的五官倏忽浮現出勝似方知悟的高傲和冰冷。
下一秒，一道縹緲的煙霧自半啟的嘴唇中鉆出，在半空中匯聚成漆黑修長的人形。
這道鬼影沒有五官，更不具備發音的聲帶，可祁言禮的腦中卻直直響起了屬於方知悟的冰冷聲音：“肖想自己兄弟妻子的人，就應該下地獄。”
在方知悟脫離池霭身軀，對著祁言禮開口的須臾，失去意識池霭的雙眼閉合，緩緩向側旁倒去。方知悟想要將她擁住，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身體穿過自己探出的黑霧昏倒在地。
重覆經歷殘酷的事實，又一次刺痛了方知悟本就不定的情緒。
變成惡鬼永生又怎麽樣？
找不到以供覆生的合適軀殼，他就永遠觸碰不到心愛的妻子。
想到這裏，方知悟的心中湧現無數嗜殺的惡念，他用霧氣模擬出生前的面容，配合著親自揭破陰謀的嘲諷神情，將這些天來苦心施展的計劃真相盡數匯入祁言禮的腦海。
哪有什麽喚著祁言禮的名字進行自我安慰。
哪有麽與祁言禮兩心相許想要和他在一起。
方知悟用偽裝的愛意和虛幻的謊言編織了一個殺死情敵的牢籠——哪怕滿是漏洞和令人膽寒的未知，祁言禮依然為著一點飲鴆止渴般的甜蜜步步深入。
“真可笑，我的妻子怎麽會愛你？”
“這些天她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的力量在操縱而已。”
“阿言，請你放心，等到我奪走你的身體，終其一生，她都不會知道你對她的情意。”
方知悟一邊刺激著祁言禮，一邊將本體擴張到最稀薄，一點一點融入他的身體。
在兩人融合的瞬息，屬於方知悟的記憶也被祁言禮感知。
梵生法師的真實身份。
他作為人類與九尾狐結合而生的半妖，在受傷變回狐貍時受到池霭方知悟照顧的過往。
而方知悟也根本不是死於海難。
他早在一年前就發現自己得了晚期癌癥，隨即找到梵生法師開始籌謀一切。
□□交換、誓言許諾，再加上法陣力量的加持，足夠方知悟達成他想要的結果。而祁言禮，只不過是他在癲狂愛意的控制之下，短時間內能夠找到的承載自身的最佳容器。
……
可憑什麽呢？
難道他就只能被方知悟取代靈魂，生生世世都再也見不到池霭嗎？
祁言禮漸次渙散的意識之間，忽然掙紮著嘶吼出強烈的不甘，他在這一秒又回憶起那本小說裏看到的劇情，隨即艱難地將眼珠轉向身畔咫尺距離的紅繩法陣。
古老的法陣能幫助惡鬼保持人性、溫養力量。
直接觸碰卻又能將其灼傷。
方知悟的惡魂已然有大半融入了他的體內，這是不是代表著——
祁言禮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裏來的力量，他在眨眼間爆發出求生的全部本能，猛地掙脫了方知悟的影響，朝紅繩最密集的方向撞去。
“啊！”
不似人生的高頻率驚叫如同一柄鋼刀紮入腦部神經。
祁言禮隨即靠在法陣之上，將身體蜷成了即將烹熟的蝦子。
他抱著頭顱，痛不欲生，而方知悟的狀態更甚。
黑霧被金光腐蝕出一道道破口，以至於最後沈入祁言禮身體的魂體如同風中燭火將熄。
兩道意識在祁言禮的腦子來回廝殺爭搶。好不容易擺脫桎梏的他，又不顧與方知悟感同身受的巨大痛苦，將法陣的所有紅繩、銅鈴、符紙撕扯下來牢牢纏繞在身上。
這張你死我活的對抗，終將有一人勝出為王。
而在命懸一線之際，祁言禮也終於領悟，池霭知不知曉自己的心意又怎樣，只要他取代方知悟、變成方知悟，那麽屬於方知悟的妻子，也將會成為他的妻子。
……
很久以後，大腦昏沈的池霭終於蘇醒。
她揉著太陽穴，呻/吟一聲自蒲團間掙紮著坐起。
入住道觀後的日子過得真快，快到她恍恍惚惚地模糊了一大片毫無區別的記憶。
“霭霭。”
有熟悉的聲音貼著她耳邊傳來。
她遲鈍地轉動眼球，朝聲源之處望去，青年的面容古典而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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