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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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偶天成（四）
鑲嵌在草坪裏的樹杈狀景觀燈將方知悟的身影拉得頎長。
見無人回應自己, 他抱臂快步走來，怒意鮮明地質問季雨時道：“你剛才湊那麽近在幹什麽？”
面對方知悟的指責，季雨時退後一步, 露出被自己和半開的車門遮擋住的池霭。
又指了指池霭肩膀上的深黑女士外套, 非常無辜地說道：“我只是看到池總從別墅裏出來, 身上的禮服又很單薄, 想著萬一著涼就不好了，所以才把準備好的外套遞給池總。”
季雨時的理由找得冠冕堂皇, 這讓方知悟想到, 其實一直以來對方都是這樣, 假借正當的名義, 實際上卻在行使勾引的舉動，被自己發現，還能夠倒打一耙。
池霭真是不識人心, 竟然把這種不要臉的綠茶留在身邊那麽多年！
方知悟想也不想就把全部的錯都推到季雨時的頭上。
當前場合唯有他們三人, 且這個臨時停車點沒有監控覆蓋。
方知悟索性不願再裝, 他仗著手長腿長的優勢把不識相的季雨時從車旁擠開，又擋在池霭身前, 目光冰冷地警告他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和我的妻子之間只存在單純的工作關系, 你把該做的做好就行了, 不要生出其他不該有的心思。”
季雨時半斂著下頜，從脖頸彎曲的弧度到腳步後退的幅度, 都呈現出無懈可擊的恭敬姿態, 可唯有與方知悟對視的眼睛, 內裏的情緒半點心虛不安也無。
他用一種毫無棱角，卻令方知悟由衷感到惡心的音調說道：“方先生, 您誤會了，池總是我的上司，作為她的助理，我要替她記得她偶爾關註不到的事情，這很正常。”
“到底是誤會還是確有其事，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您要這麽說，我實在沒有辦法，您可以不相信我這個外人，但也應該相信您的妻子，池總是什麽樣的人，您作為她的丈夫，應該比我更加了解才對。”
季雨時久經職場磨礪而出的狡猾在這時得以體現。
順著他的語境，方知悟發覺這分明是一個無恥的未婚男人對一位有夫之婦的蓄意勾引，到了他的嘴裏，反倒成了多疑的丈夫在懷疑在外埋首於事業之中的妻子的忠誠。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英挺的眉毛越挑越高，正欲出聲揭破對方的厚顏無恥，在他身後安靜了幾分鐘的池霭突然說道：“小季，你去司機回來的主路上等著，方家莊園這麽大，道路七拐八繞的，他又是第一次去到別墅裏吃蛋糕，別等下找不到路了。”
盡管看不慣方知悟和所有方家人的做派，但季雨時清楚自己到底不能太過火，聽見池霭吩咐，他忙不疊答應下來，又在臨走前擡起頭來，欣賞了一秒殘留在方知悟臉上的表情。
隨著青年的背影消失在燈光暉亮的盡頭，池霭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從車裏出來。她在心裏盤算著如何同方知悟進行後續的對話，冷不丁一件留存著體溫的寬大西裝輕飄飄蓋了下來。
外套從前往後，把她整個人像小粽子似地包裹起來，秋夜的涼意瞬間消弭無形。
方知悟居然不鬧？
她略微感到驚訝，擡起頭來，臉上怒意尚未完全散去的青年，卻是搶先認錯道：“……老婆，是我不好，光記著拿話噎老頭了，也沒想起來給你帶件外套。”
如此低聲下氣到顯得有些可憐的言語，倒叫池霭準備好的話一下子有些說不出來，她把遮住小半個下巴的銀色西裝往下拽了拽，問道：“你怎麽從家裏出來了？”
僅是漫不經心的詢問，而沒有一絲一毫象征安慰的解釋。
池霭的話讓方知悟內心的某個聲音發出苦笑：自己的妻子似乎從來都是這樣，只要她認為沒錯的事情，不做任何補充說明就是她唯一的回應。
他將沮喪的情緒消化幾秒，開口要求道：“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池霭只以為他誤把自己同長輩們告辭時提到的“要回去跟客戶談項目”，當成了不想在半山莊園繼續待下去而隨意找的理由，便看著他的眼睛，再度認真地重覆一遍道：“阿悟，我前面說的不是借口，是真的要去見客戶。我回公司，你回家裏，咱們也不順路——更何況今天是爸的生日，他剛才看起來不太痛快，你還是留下好好陪陪他吧。”
方知悟卻不以為然：“爸不痛快需要人陪，難道你就很痛快不需要人陪嗎？”
這是一個池霭不曾設想到的回答。
盡管知曉不該在這種時刻走神，她還是忍不住回憶起自己選擇和方知悟結婚的理由。
方知悟的高傲、任性、嬌氣、自我，都是她不喜歡的東西。
可正因為他的性格和她最初喜好的類型相反，這些年看著他一點一點為愛改變，變得體貼，變得退讓，變得從只關註自我到學會感同身受，她向來堅硬的心才會為此感到動容。
既然選擇和方知悟結婚，她又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喜歡呢？
於是她溫柔地回應：“阿悟，爸想要孫子是人之常情，我不會跟他計較，也不會在意。說到底要不要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只要你不改變當初的誓言，就沒什麽大不了。”
所以，即使這三年以來，每次回家都要遇上這麽一遭，她終究也沒放在心上。
認識到這點，方知悟不知自己是該松口氣，還是該悲傷。
他決定不再關註這些越是計較，就越是感到心緒覆雜的相處細節，轉而握住池霭垂在西裝外的冰涼雙手，再次開口：“你今天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到了讓爸徹底不再提起這件事的辦法，這裏和車上都不方便說，回去以後我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
池霭承認，聽見方知悟的話，她的心無可避免地動搖了一瞬。畢竟等到身體檢查的結果出來，不論他們是保持沈默還是直接公開丁克的想法，都免不了迎接一場曠日持久的硬仗。
可她依舊有些遲疑，同方知悟對視的眼神透出微妙的游移感。
方知悟又繼續引誘：“而且我保證，老頭還會對你產生內疚，從此再也不指手畫腳。”
……
憑借池霭無法拒絕的條件，方知悟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他和池霭一起坐上車，聽著放棄出行計劃的池霭，對微信那頭發送致歉的語音：“不好意思，今天家裏臨時有點急事，咱們約談的項目改到明天下午可以嗎？”
在池霭說話的同時，方知悟也似乎聽到了坐在副駕駛上的季雨時心碎的聲音。
他將勝利的滋味嚼碎，放在舌尖一點一點細細品嘗。
在抵達目的地後，又陪伴池霭下車，回到長達月餘只剩自己一人的家裏。
時間尚早，堪堪九點過半。
這幾年因為繁忙的工作，池霭很少能夠在十二點之前入睡。此刻多出半個晚上的空閑和方知悟共度夫妻時光，她突然有點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她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堪堪站定，又被方知悟像牛皮糖似地從後抱了上來——他已經把能脫的衣服都脫了，只穿了一件修身的襯衫，熾熱健壯的胸膛熨在池霭的後背。
雖然堅持丁克主義，但池霭並不抗拒身體的親近。
而方知悟早在結婚前夕就瞞著家裏，偷偷去醫院做了結紮。
此時此刻，她被方知悟噴灑在耳廓的細密呼吸撩撥出一點放縱的想法。
行動永遠比念頭來得更快，她塗著一層淡粉顏色的指甲在方知悟交疊的手背上開始描畫，頸側的肌膚被飛快地親吻了一下，青年拖著尾音撒嬌道：“老婆，我好想你……”
因著這句話，置身陌生又熟悉的居家環境造成的不適感從池霭的感知中緩緩褪去。
她重新找到主導的方向，回應著攏住方知悟的手指問道：“你想到的辦法是什麽？”
提到正事，方知悟也不拖延：“我前陣子出國跟著朋友參加了一個高端醫學講座，說男性想要避孕，除了常規的結紮手術以外，也可以通過打一種針在一定期間內弱化甚至消滅精/子的活力，這種針劑已經在國外有了些名氣，就是國內還沒有開始引進。”
“我當時預訂了三枚，一枚可以維持一年的效果，既然爸讓我們做個全面檢查，要是結果出來是我的身體情況不行導致我們沒有孩子，那他還能說什麽？對著你也只會有內疚。”
方知悟的語氣輕松，仿佛說出口的內容，不過是要求今天的晚飯結束後加點水果。
池霭卻對這種尚未普及開來的醫學技術持懷疑態度：“就算真的有用，你確定它不會傷害你的身體嗎？”
方知悟反手捧住她的掌心，笑嘻嘻地說道：“別擔心啦，我還要陪你一輩子，當然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針劑的副作用我都問過了，最嚴重的後果也只是無法解除效果，導致精/子永遠失去活性——不過那樣不是更好嗎？反正我做結紮的目的也是為了這個。”
“……”
話到最後，方知悟上揚的音調降了下去，趁著池霭沈默，他又用盡量不在乎的態度輕聲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一個屬於你和我的孩子嗎，霭霭？”
說完全不想要孩子當然是假的。
她只是不能接受賭上自己的性命，忍受難以想象的疼痛，用如此巨大的代價去迎接下一代的誕生。說她自私也好，說她膽怯也罷，反正對她而言，愛自己才是人生最大的意義。
可是這樣的內心想法，池霭又怎麽能夠跟方知悟分享呢？
男女性天生的差異，使得他們在生育後代的方面有著全然不同的看法。
池霭唯有無言。
而她接連兩個話題的沈默，讓方知悟逐漸產生錯誤的理解。
他開始思考，自己為何要執著於去得到一個註定是自取其辱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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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嵌在草坪裏的樹杈狀景觀燈將方知悟的身影拉得頎長。
見無人回應自己, 他抱臂快步走來，怒意鮮明地質問季雨時道：“你剛才湊那麽近在幹什麽？”
面對方知悟的指責，季雨時退後一步, 露出被自己和半開的車門遮擋住的池霭。
又指了指池霭肩膀上的深黑女士外套, 非常無辜地說道：“我只是看到池總從別墅裏出來, 身上的禮服又很單薄, 想著萬一著涼就不好了，所以才把準備好的外套遞給池總。”
季雨時的理由找得冠冕堂皇, 這讓方知悟想到, 其實一直以來對方都是這樣, 假借正當的名義, 實際上卻在行使勾引的舉動，被自己發現，還能夠倒打一耙。
池霭真是不識人心, 竟然把這種不要臉的綠茶留在身邊那麽多年！
方知悟想也不想就把全部的錯都推到季雨時的頭上。
當前場合唯有他們三人, 且這個臨時停車點沒有監控覆蓋。
方知悟索性不願再裝, 他仗著手長腿長的優勢把不識相的季雨時從車旁擠開，又擋在池霭身前, 目光冰冷地警告他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和我的妻子之間只存在單純的工作關系, 你把該做的做好就行了, 不要生出其他不該有的心思。”
季雨時半斂著下頜，從脖頸彎曲的弧度到腳步後退的幅度, 都呈現出無懈可擊的恭敬姿態, 可唯有與方知悟對視的眼睛, 內裏的情緒半點心虛不安也無。
他用一種毫無棱角，卻令方知悟由衷感到惡心的音調說道：“方先生, 您誤會了，池總是我的上司，作為她的助理，我要替她記得她偶爾關註不到的事情，這很正常。”
“到底是誤會還是確有其事，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您要這麽說，我實在沒有辦法，您可以不相信我這個外人，但也應該相信您的妻子，池總是什麽樣的人，您作為她的丈夫，應該比我更加了解才對。”
季雨時久經職場磨礪而出的狡猾在這時得以體現。
順著他的語境，方知悟發覺這分明是一個無恥的未婚男人對一位有夫之婦的蓄意勾引，到了他的嘴裏，反倒成了多疑的丈夫在懷疑在外埋首於事業之中的妻子的忠誠。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英挺的眉毛越挑越高，正欲出聲揭破對方的厚顏無恥，在他身後安靜了幾分鐘的池霭突然說道：“小季，你去司機回來的主路上等著，方家莊園這麽大，道路七拐八繞的，他又是第一次去到別墅裏吃蛋糕，別等下找不到路了。”
盡管看不慣方知悟和所有方家人的做派，但季雨時清楚自己到底不能太過火，聽見池霭吩咐，他忙不疊答應下來，又在臨走前擡起頭來，欣賞了一秒殘留在方知悟臉上的表情。
隨著青年的背影消失在燈光暉亮的盡頭，池霭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從車裏出來。她在心裏盤算著如何同方知悟進行後續的對話，冷不丁一件留存著體溫的寬大西裝輕飄飄蓋了下來。
外套從前往後，把她整個人像小粽子似地包裹起來，秋夜的涼意瞬間消弭無形。
方知悟居然不鬧？
她略微感到驚訝，擡起頭來，臉上怒意尚未完全散去的青年，卻是搶先認錯道：“……老婆，是我不好，光記著拿話噎老頭了，也沒想起來給你帶件外套。”
如此低聲下氣到顯得有些可憐的言語，倒叫池霭準備好的話一下子有些說不出來，她把遮住小半個下巴的銀色西裝往下拽了拽，問道：“你怎麽從家裏出來了？”
僅是漫不經心的詢問，而沒有一絲一毫象征安慰的解釋。
池霭的話讓方知悟內心的某個聲音發出苦笑：自己的妻子似乎從來都是這樣，只要她認為沒錯的事情，不做任何補充說明就是她唯一的回應。
他將沮喪的情緒消化幾秒，開口要求道：“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池霭只以為他誤把自己同長輩們告辭時提到的“要回去跟客戶談項目”，當成了不想在半山莊園繼續待下去而隨意找的理由，便看著他的眼睛，再度認真地重覆一遍道：“阿悟，我前面說的不是借口，是真的要去見客戶。我回公司，你回家裏，咱們也不順路——更何況今天是爸的生日，他剛才看起來不太痛快，你還是留下好好陪陪他吧。”
方知悟卻不以為然：“爸不痛快需要人陪，難道你就很痛快不需要人陪嗎？”
這是一個池霭不曾設想到的回答。
盡管知曉不該在這種時刻走神，她還是忍不住回憶起自己選擇和方知悟結婚的理由。
方知悟的高傲、任性、嬌氣、自我，都是她不喜歡的東西。
可正因為他的性格和她最初喜好的類型相反，這些年看著他一點一點為愛改變，變得體貼，變得退讓，變得從只關註自我到學會感同身受，她向來堅硬的心才會為此感到動容。
既然選擇和方知悟結婚，她又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喜歡呢？
於是她溫柔地回應：“阿悟，爸想要孫子是人之常情，我不會跟他計較，也不會在意。說到底要不要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只要你不改變當初的誓言，就沒什麽大不了。”
所以，即使這三年以來，每次回家都要遇上這麽一遭，她終究也沒放在心上。
認識到這點，方知悟不知自己是該松口氣，還是該悲傷。
他決定不再關註這些越是計較，就越是感到心緒覆雜的相處細節，轉而握住池霭垂在西裝外的冰涼雙手，再次開口：“你今天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到了讓爸徹底不再提起這件事的辦法，這裏和車上都不方便說，回去以後我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
池霭承認，聽見方知悟的話，她的心無可避免地動搖了一瞬。畢竟等到身體檢查的結果出來，不論他們是保持沈默還是直接公開丁克的想法，都免不了迎接一場曠日持久的硬仗。
可她依舊有些遲疑，同方知悟對視的眼神透出微妙的游移感。
方知悟又繼續引誘：“而且我保證，老頭還會對你產生內疚，從此再也不指手畫腳。”
……
憑借池霭無法拒絕的條件，方知悟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他和池霭一起坐上車，聽著放棄出行計劃的池霭，對微信那頭發送致歉的語音：“不好意思，今天家裏臨時有點急事，咱們約談的項目改到明天下午可以嗎？”
在池霭說話的同時，方知悟也似乎聽到了坐在副駕駛上的季雨時心碎的聲音。
他將勝利的滋味嚼碎，放在舌尖一點一點細細品嘗。
在抵達目的地後，又陪伴池霭下車，回到長達月餘只剩自己一人的家裏。
時間尚早，堪堪九點過半。
這幾年因為繁忙的工作，池霭很少能夠在十二點之前入睡。此刻多出半個晚上的空閑和方知悟共度夫妻時光，她突然有點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她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堪堪站定，又被方知悟像牛皮糖似地從後抱了上來——他已經把能脫的衣服都脫了，只穿了一件修身的襯衫，熾熱健壯的胸膛熨在池霭的後背。
雖然堅持丁克主義，但池霭並不抗拒身體的親近。
而方知悟早在結婚前夕就瞞著家裏，偷偷去醫院做了結紮。
此時此刻，她被方知悟噴灑在耳廓的細密呼吸撩撥出一點放縱的想法。
行動永遠比念頭來得更快，她塗著一層淡粉顏色的指甲在方知悟交疊的手背上開始描畫，頸側的肌膚被飛快地親吻了一下，青年拖著尾音撒嬌道：“老婆，我好想你……”
因著這句話，置身陌生又熟悉的居家環境造成的不適感從池霭的感知中緩緩褪去。
她重新找到主導的方向，回應著攏住方知悟的手指問道：“你想到的辦法是什麽？”
提到正事，方知悟也不拖延：“我前陣子出國跟著朋友參加了一個高端醫學講座，說男性想要避孕，除了常規的結紮手術以外，也可以通過打一種針在一定期間內弱化甚至消滅精/子的活力，這種針劑已經在國外有了些名氣，就是國內還沒有開始引進。”
“我當時預訂了三枚，一枚可以維持一年的效果，既然爸讓我們做個全面檢查，要是結果出來是我的身體情況不行導致我們沒有孩子，那他還能說什麽？對著你也只會有內疚。”
方知悟的語氣輕松，仿佛說出口的內容，不過是要求今天的晚飯結束後加點水果。
池霭卻對這種尚未普及開來的醫學技術持懷疑態度：“就算真的有用，你確定它不會傷害你的身體嗎？”
方知悟反手捧住她的掌心，笑嘻嘻地說道：“別擔心啦，我還要陪你一輩子，當然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針劑的副作用我都問過了，最嚴重的後果也只是無法解除效果，導致精/子永遠失去活性——不過那樣不是更好嗎？反正我做結紮的目的也是為了這個。”
“……”
話到最後，方知悟上揚的音調降了下去，趁著池霭沈默，他又用盡量不在乎的態度輕聲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一個屬於你和我的孩子嗎，霭霭？”
說完全不想要孩子當然是假的。
她只是不能接受賭上自己的性命，忍受難以想象的疼痛，用如此巨大的代價去迎接下一代的誕生。說她自私也好，說她膽怯也罷，反正對她而言，愛自己才是人生最大的意義。
可是這樣的內心想法，池霭又怎麽能夠跟方知悟分享呢？
男女性天生的差異，使得他們在生育後代的方面有著全然不同的看法。
池霭唯有無言。
而她接連兩個話題的沈默，讓方知悟逐漸產生錯誤的理解。
他開始思考，自己為何要執著於去得到一個註定是自取其辱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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