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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鋪面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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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鋪面裝修

一夜之間,悄沒聲響的。鎮子的易主,護家的狗跑了,闖入的狼進柵,一樣的荷槍實彈。這樣的“換防”實在是一樁醜聞,好在山川依舊。這個時候,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有關思想的認知,有賢達測算過,縣城與白水鎮之間的原住民相對事物的理解和認同,白水鎮的人們要略遜一些。此理的爭執,民間已有些個年頭,言者的有意無意間總在話裏。

這是一個偽命題,白水鎮的人說。如同城裏人和鄉下人,又山裏人的一樣,哪個更精明,哪個更狡黠,還真不好說。

城裏人的失策,一說道,也不算少,想省錢處處花大錢。鄉下人的算計,愛玩個小心眼,還沒生意,眼睛就盯著桿秤兒轉悠。一玩笑,都是小人的心態。沒什麽你高我低的資本,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歷史就是在這一瞬間被人書寫的。不要以為穿上長衫就是紳士,下地鋤田的披上一件也稱是。成事的,卻恰恰是後者。這就是帝制的朝代,一個自稱“龍的傳人”的社會。

日本人的來是個野心。有人南下,有人北上,又有人坐以論道,各一。彈指一揮間。就是這一揮間,註定了歷史的走向和隨意。

往南的,這是政府與民的主流,抗戰的大後方,蓄勢和逃生,以為安全;往北的,非主流,又是被國民政府改編了的,那個頭頂上的帽徽,就是易幟的選擇,說是抗日,以為危險。再危險也敵不過自家人的算計,跳出來是個智慧。徽,一種象征,戴與不戴是個原則問題。戴了,就不是我了。就像旗幟,換了顏色,就是易的開始,不管真易假易。有關易的結局,就像說書人的下回分解,不到挑簾的時候,人的面目是分不清的,分清了,戲也該散場了。

老子有一句話非常經典,“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意思再明白不過,禍與福的依附轉換,一走過便知分曉了。

往南或往北,只是一個地理上出門選擇的概念。日本人要打過來了,尋一個安全的地方出去避一避,或是就近找一村落躲一躲,尤以家有獨苗男孩,更不能有個閃失。出了事,家的香火就斷了,當然還有生意上的照料。說放下就放下,兩難境地。無論是哪一種選擇,都是一個人的本能。當然也有執意的,一城的人,不可能都走了,人雲亦雲。何況,走到哪兒是個頭。聽天由命,這是更多人的無奈。

縣城與白水鎮的人,有一點是相同的,就是對人的大度。這個大度不在歷史的過往,或過往委於強勢的左右,而是在歷史的當下。在日覆一日的歲月裏,不與人爭,為自然延續,只討得自家的那些生活。當地的人說,這才叫大度。如是這樣,誰來主宰他們的命運,都是沒有意義的。

縣城與鎮上的人,只有世俗,無以遠大,倘若有,也是人性的深度。

陸得祥在家裏只住了一宿,就匆匆回到白水鎮。老太太說,多呆兩天,你看這架勢,還是留在家裏的好。得祥說,得去“論道”呢。老太太自然不明白,這個時候,還有人買房置地琢磨生意,不是錢燒的,就是腦子進水出了問題。

這樣的事,非老太太一人所看法。龍走蛇竄,這就是縣城與白水鎮人經事之間的不同。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區域文化。而且這種活法和文化,都是從漫長的歲月裏沈澱下來的。

沈家西藥房的開業,依格的立意,在這件事上不準備搞得那麽聲張。只想開門迎客,預備幾個紅包給進門的人,圖個吉慶就是了。

西藥房開張前的事情比較多,雜七雜八的。對鋪面進行簡單的裝修很有必要,這件事馬虎不得。請來木匠鋪的師傅一合計,吊一個頂,木的,屬於那種傳統的榫卯結構。這樣的形式,只有廟宇和殿堂才有的。四合院的民居,無以走了多少年代,打的仰層也只是裱了幾層麻紙。鋪面的圍墻又走了一圈兒,門及窗配套合一。櫃臺和貨架用的是本地榆。木的紋路很清晰,材質雖然強勁大一些,但放的年久,又薰烤得法,多是嫁妝衣櫃的好料,尤以做貨架很是別致。一看就比較講究,連掛的招牌也一並委托制作了。

這些事情,陸得祥每天都盯得很緊,不敢有一絲的懈怠,還得時不時招呼好做工的師傅們。手藝人的短,無意間得罪了,做出的活,現時沒得說,過上幾年,破綻就露了出來。有時候,就一個卯眼和榫頭的多一鑿或少一斧,看似無關緊要,學問大了去了。

這就像一個社會,最初走的還可以,人模狗樣的,但走著走著就不是個棗了,出了賊相。為什麽?多一和少一的關系。多了對民的限制,少了對官的監督。所以說,不管人或是社會,做人謀事得把心放在正中,也就是漢字講的誠字。人與自然的善待,社會就和順了。

還有一件事,陸得祥提示,開張前得去拜會一下鎮上的頭面人物。社會一方權與勢形成的進鎮之禮。這件事讓沈小姐還是比較犯愁,權衡著拜與不拜的利害得失,畢竟是以沈家名義開辦的西藥房。

往常沈先生在家的時候,禮的路數由自己酌定,外邊的一些事大多交給管家支應。眼下這事辦起來,連朱先生都覺得棘手,怎麽謀劃都是一個問題。如果沈先生在,這事就好辦了。以自己的聲望,最多備幾份禮,登門拜訪,到時請柬一遞,來的人說幾句應景的話,和氣生財,往後的生意也做的順當。

白水鎮有勢力的頭面人物一共四家。這樣的人物在全國諸多城鎮多如牛毛。白水鎮勢力人物的不同,不是以劃界爭盤,而是以行業謀利,對地方實行潛規則市場的約束。這些人不是根生坐底財大氣粗的當地人,而是從根上就窮的要命的異鄉人,靠著橫的拼打發家斂財,成為新的一方名人。他們不畏因社會的反覆讓自己一無所有。用發狠的話說,原本就是趴著尋找生活的人,如今站立橫著走,還怕再趴下。如果與縣城的“十虎”比起來,還是略顯紳士些。白水鎮上的頭面人物利用官和各方勢力的背靠,牢牢把持著鎮與溝的尋窯、領戲、拴車、澄地等四大行業,借此收取“保護費”,僅此一項就得利頗豐。

依格說,這個規矩得改一改,登門拜訪的事先擱一擱,到時再議。等藥房開張的那一天,這個格局恐怕就不是如今的局面了。如果是,鎮上頭面人物的漢奸帽子就戴的紮實,那時,這些人的日子還會好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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