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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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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這一晚常錦星輾轉反側,腦子裏全是奇怪的念頭,直到快天亮才睡著。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手一直發抖,坐在餐桌前喝咖啡,並一直看表。

“你才回來?”鄭維澤難以置信道。

“不,我有點事,今天要出去一趟。”常錦星答道。

過了片刻,陳宏出來了,問:“你又熬夜?”

“沒有。”常錦星說:“我準備出去工作。”

嚴峻也起來了,帶著小棋準備去托兒所。

“你一晚上沒睡?”嚴峻問。

常錦星反問:“你也一晚上沒睡?”

嚴峻揉了下眼睛,說:“後半夜睡著的,春天睡不好。”

張宇文最後一個起床,看了眼常錦星,知道他還在緊張。

“我開車送你去嗎?”張宇文問。

“我坐地鐵。”常錦星忙道。

“去哪兒?”陳宏戴上安全帽,說:“我送你吧。”

於是陳宏騎著電動車,載著常錦星,在春天的寒風裏,奔赴常錦星此生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陳宏看得出常錦星今天要去面試一份很重要的工作,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聊天,以緩解他的焦慮,把他放在集合地點時還朝他拋了個飛吻:“加油啊!愛你!”

常錦星也朝他拋了個飛吻,陳宏又去奔波勞碌地看場地了。

常錦星看見了一大群人,正在一輛大巴車前集合,便撥打了聯系人留給他的電話,果然,電話對面是個女生,接了電話後四處張望,繼而朝他遠遠地招手,讓他過去。

“你好,我是……”

“你經紀人呢?”那名女性有三十歲左右,胸前戴著工作證,上面寫著“統籌”,不耐煩地說:“怎麽只有你一個人來了?”

“我沒有經紀人。”常錦星被問得更緊張起來,接著好幾個女生盯著他,小聲開始談論,又朝他笑。

“啊?”統籌大姐顯然一楞,常錦星心裏咯噔一響,該不會是搞錯人了?

“哦!”統籌回過神來,說:“你是朱導介紹來的攝影助理!是你啊!我差點以為你是演員呢……”

“哇啊——”眾人又小聲地驚呼起來。

常錦星:“”

“啊哈哈哈。”統籌突然間換了一張臉般,笑得猶如春風般燦爛,說:“長得這麽帥啊!”

常錦星略有點尷尬地點頭,統籌找到工作證發給他,說:“回去你再貼上照片吧,這段時間每天早上八點在這裏集合…… 好了,快上車吧。”

“加個微信唄……”又有女生上來說:“小哥哥,我是場務助理。”

“我是劇務組的。”

“我拉他到我們群裏!”統籌拿手一攔,說:“先上車!快點!”

常錦星看了眼自己的工作證,上面是“攝影助理”,他一陣暈頭轉向地上了大巴車。 車上這些人仿佛彼此認識,正在熱烈地聊天,並都在好奇地看他。

常錦星的緊張感過去了,在這陌生的環境裏,他一時不知該做什麽,掏出手機,看見張宇文發來消息:【順利嗎?】

常錦星告訴他自己上大巴車了,只是不知道該做什麽,會被拉去拍戲?又給張宇文拍了張他的工作證。

張宇文回他消息:【別顧著玩了,趕緊找你們的老大去,找攝影組的人,坐到他們身邊。 】

對對!常錦星意識到了,又問:【可是我看不到他們的工作證。 】

張宇文:【你問啊,隨便問人,他們會告訴你的。 】

常錦星收起手機,朝前後座打聽,有人給他指了,常錦星便忙換位置過去,朝他們問好。

“哦!你就是錦星啊!”對方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頭發已經有點白了,戴著一頂帽子,臉上充滿了滄桑感,又補了句:“長得這麽帥?”

大巴車的中後坐著四名攝影組的成員,便紛紛笑了起來,那中年人說:“我姓王,王博濤,你叫我大哥就行,我是一攝,這個是二攝,劉鵬。”

常錦星忙規矩問好,兩名攝影師又各帶了一名徒弟,徒弟比常錦星還要社恐,互相又是鞠躬又是謙讓地打招呼,徒弟還加了常錦星微信,王博濤示意常錦星,讓他坐身邊的位置,常錦星便坐下了。

大巴車快坐滿了,最後上來的也是個中年人,大家紛紛朝他打招呼,王博濤便朝常錦星解釋道:“他是導演。”

那中年導演朝後座走了一圈,在攝影組這邊停下,常錦星忙起身,欠身,導演說:“你一定就是錦星了!啊,是啊是啊,小夥子長得真帥!”

導演還特地伸手,朝他握了下手,不少人面帶疑惑,回頭看常錦星,這讓他覺得既惶恐又緊張,仿佛自己得到了什麽特殊待遇。

“人齊了就走吧!”導演說道。

於是開車,駛離市區,前往片場,常錦星的手機從上車後就叮咚叮咚響個沒完,他摸出手機看了眼,裏面拉了一大堆群,《春風下的愛情》劇組群,統籌群,攝影群,場務群。

常錦星看得眼花繚亂,但諸多群消息裏赫然出現了張宇文的一條。

【在師父身邊時除非必要,否則不要看手機。 】

常錦星馬上把手機關靜音,收起。

“小常?”王博濤說:“你第一次進組嗎?”

“是的。”常錦星說:“老師,待會兒我需要做什麽?”

“你跟著我就行。”王博濤顯然已經有人朝他打過招呼了。

“好。”常錦星在這方面還是很乖巧的。

大巴車開了快一個小時,離開江東,在市郊西側的一個郊野公園的角落裏停下,那裏有一棟租來的小別墅,外頭還有公園與溪流,樹林,劇組租下了這一場地,準備拍一部十二集的青春偶像劇。

這劇內容相當的矯揉造作,乏善可陳,但出品人顯然也對收視率不那麽重視,只想掙點小錢,畢竟投資也沒多少,公司有點項目,運轉起來就行。

劇組在小別墅外面擺了香案,拉了橫幅,先是所有人兵荒馬亂地集合,男女主角也各自坐著保姆車來了,大家一起拜神,慶祝開機,攝影組的人開始拍宣傳照,交給制作人拿回公司發宣傳用。

常錦星第一次參與拍劇,看什麽都很好奇,發現演員都有非常典型的特征:瘦且臉小。 雖然常錦星也不覺得男主有多帥,但女主角確實很好看。

接著上午的戲正式開拍,第一場是男女主在別墅裏鬧矛盾的戲,常錦星才知道原來拍戲不按故事先後順序來。 他還拿到了場次表,跟在一攝身後,幫他遞器材,和燈光組等溝通。 一場戲拍了兩三次,男女主演技稀爛不說,臺詞都背不全,導演摸摸自己額頭,一臉無奈地給過了。

常錦星起初看得入了神,幸好及時意識到自己是攝影助理,他的工作也很簡單,王博濤經常叼著煙卻不抽,一邊拍一邊讓常錦星看,朝他講解焦距,光圈、順光與逆光的知識。 常錦星雖然也攝影,對此卻只略知一二,專業知識的欠缺讓他學得非常吃力,還不能掏出本子隨時記錄,大腦簡直要冒煙了。

上午拍了兩場戲就放飯了,常錦星抽空看了眼手機,得到張宇文的提點,趕緊去幫全組領午餐,還去附近的超市買來飲料。

“請問…… 靠。”有個人想問常錦星點事,看到他轉過臉,也是一樣的反應:“你是演員?”

“不是。”常錦星擺手,說:“我是攝影助理。”說著給對方看工作證。

“洗手間在哪裏?”那人說。

常錦星給他指了路,對方便去了洗手間,每個人看見他的表情都是“喲,帥哥”,這種眼神他已經習慣了,但在劇組裏,大家仿佛都很直接,仿佛“帥”是一種商品屬性,自然而然就說出來了,有如“你這個包包很貴呀”的坦率,反而讓他覺得有點不自在。

一攝與二攝對他都很和善,導演午休時還特地過來看了看他,王博濤午飯後慣常抽煙,打瞌睡,常錦星也困得不行,睡了會兒,下午被一攝的徒弟搖醒了,便跟著繼續拍戲,推攝影機。

這份工作雖然辛苦,常錦星卻很能接受——因為在劇組裏,他覺得自己是個人。 不再被當做物品看待。

男二來了,下午有場男二的戲,在初春的花園裏,男二帶著一個配角,等待著女主的垂青,並私下訴說著對女主的印象。

“待會兒你把鏡頭推給他。”王博濤朝常錦星說:“註意對焦。”

王博濤就這樣讓常錦星上手了,常錦星完全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接過攝影機,小心地對著場內時,徒弟們都帶著震驚的目光。 這得是多重要的關系戶,才能上來第一天就碰攝影機?

場記板哢噠一聲,接著,常錦星也震驚了。

鏡頭裏出現了一個見過的面孔…… 是孔禹!男二居然就是先前在郵輪上見到的那個小演員,孔禹!

常錦星的記性一直很好,只要見過一面,基本上連容貌帶姓名就很難忘記,這也是他的謀生技能之一。 他緊張地盯著取景屏,按照王博濤教他的,調好了焦距,並觀察這場戲。

孔禹顯得完全不一樣了!

先前在常錦星的記憶裏,他只是郵輪派對上被邊緣化的一員,畏畏縮縮,十分拘束,和常錦星自己比也好不到哪兒去。 然而一旦進了鏡頭,孔禹就像換了個人般,散發出演員專屬的氣場,也即是俗話說的“一秒入戲”,他完全駕馭了癡情男二的角色,從眼神到表情,每根汗毛都透著一股深情!

常錦星不久前剛見過他,便將更多的註意力投在了孔禹的身上。

“這家夥不行。”突然導演的聲音在常錦星身後響起,把他嚇了一跳。

常錦星本以為他在說孔禹,但仔細停下來,提的卻是另一個人,坐在男二身邊的配角。

導演:“完全不會演戲。”

“這個配角是網紅。”又一個女性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們公司塞進來的。”

王博濤自覺走開,不聽他們的交談,而常錦星站在導演與那女性的身邊,還得看著攝影機,不能走開。

“你和公司說說。”導演又道:“這場戲就先這樣吧。 Finish!”

導演與對話那人走了,王博濤又回來了,孔禹拍完這場,朝攝影組這邊走來,迎上導演,滿臉堆笑地與他說話,常錦星也看見了孔禹的兩副面孔。 他準備下場戲的機器,不時瞥向孔禹,孔禹察覺到了,他朝常錦星的方向望來,兩人給了對方一個心照不宣的對視。

常錦星笑笑,先前那女性又回來了,說:“我看下剛才那場…… 哇。”

常錦星猜測後面多半還有一句“你長得好帥”沒說出來,忙點頭,為她調出先前那場戲。 王博濤回來了,拿著保溫杯喝茶,說:“這位是制作人。”

“姐姐好。”常錦星忙道。

制作人突然就想起來了,說:“啊!你是錦星啊!真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特別忙,本來應該自己給你打電話的…… 開機前事情實在太多了。”

“沒關系沒關系。”常錦星忙笑道。

“等殺青了姐姐請你吃飯。”制作人熱情地笑道。

常錦星心想張宇文到底拜托誰給他介紹了這份工作?!看劇組其他人的待遇,對比起來明顯不一樣!是很大的咖嗎?

“嗯,不行。”制作人又自言自語道:“他們是個培養網紅的公司…… 王爍!副導演在哪?”

制作人又走了,導演就像沒事人一樣,繼續拍戲,常錦星完全不知道這短短幾句話裏,就決定了一個想演戲的網紅的未來。 整個下午都是男二的戲份,男主已經走了,男主與男二甚至連面都沒見著,接著是數場男二與女主的對手戲。 四點時,公司送了開機日的下午茶來,休息二十分鐘,大家匆匆忙忙地喝咖啡吃蛋糕。

這時,孔禹端著咖啡,朝常錦星走來。

常錦星坐在一旁,抓緊來之不易的這點時間看手機回訊息,看見孔禹站在面前,擡頭。

孔禹笑了笑:“又見面了。”

常錦星收起手機,笑著伸手與他握手,神秘地作了個“噓”的動作。

孔禹進了片場,仿佛自帶一層光環,那是專業的光環,與郵輪上的十八線小演員簡直判若兩人。

“你一直在當劇組的攝影師嗎?”孔禹問。

“不。”常錦星說:“我也是朋友介紹來的。”同時心想,回家後一定要找張宇文問清楚,這絕對不是什麽人力資源公司介紹的,常錦星沒正兒八經地上過班,他人可不傻。 看其他人的態度,介紹他進組的人絕對是很重要的角色。

孔禹帶有少許遲疑,正要再問時,下一場戲又要開始了。

“我會把你拍得好看點的。”常錦星笑道。

孔禹笑了起來,各自分開,傍晚的戲難度不小,王博濤親自上了,常錦星站在一旁專心地看。 王博濤讓他過去調道具,常錦星便跑到鏡頭範圍去調整,讓演員改方向,遮擋穿幫的地方,他做得非常認真。

又兩三場戲後,導演便宣布今天的拍攝結束,臨近八點,常錦星饑腸轆轆地收拾器材,除非有夜戲,否則劇組不包晚飯。

常錦星忙了一整天,從身體到大腦都在高強度運轉,既要幫推設備拿東西跑腿,在取景和攝影機之間跑來跑去傳遞消息,現在既餓又冷還渴又睏,在寒風裏瑟瑟發抖,腦子都不清楚了。

這時有個男人過來,雙手遞給常錦星一瓶飲料與一個三明治。

“您好,這是孔禹給您買的。”那男人認真地說。

常錦星忙道:“謝謝。”同時心想,看那男人捧得如此鄭重,還以為這是什麽定情信物。

總算結束了,八點半,他坐上了回市區的大巴,在大巴上睡著了。 醒來時他看見通訊軟件裏多了申請,赫然是孔禹的頭像。

常錦星十分驚訝,通過了,又得知明天還要起得更早,七點就得出發,又揹著他的相機,搭地鐵回家。

到家時,常錦星累得像條狗,體驗到了每天嚴峻打開家門時的感受,如果這個時候餐桌上有杯熱牛奶以及做好的,熱氣騰騰的晚飯,他一定會二話不說,娶對方當老婆…… 並且與他手牽手直到宇宙毀滅的盡頭……

張宇文:“……”

常錦星:“……”

“那是給我的嗎?”常錦星看見餐桌上的熱可可與咖喱飯,難以置信地說。

“對啊。”張宇文說:“我猜你還沒吃晚飯。”

常錦星撲上去就要親張宇文,張宇文卻很郁悶,說:“少來!”一手按在常錦星臉上,把他推開。

“你到底找誰給我介紹的工作?”常錦星坐下連衣服都沒脫,先是喝了半杯熱飲,再開始大口吃飯,總算活過來了。

張宇文:“怎麽?他們說什麽了?”

常錦星:“你別哄我,這絕對不可能是人力資源公司找的工作,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本來就混影視圈?你該不會……”

接著,常錦星下意識地看著這個家,心想張宇文平時該不會是假裝的?

張宇文馬上截斷了常錦星的想象,差一點就要穿幫了,但他非常巧妙地把謊話圓了回去。

“我們出版社出過一位業界知名的導演的自傳。”張宇文說:“當時我是跟他這本書的項目責編,和他關系很好,有些內容甚至是我在幫他寫。”

“哦——”常錦星想起來了,說:“是那個朱導嗎?”

“是的。”張宇文道:“但你千萬別往外說,因為我最開始也不確定,他會介紹個什麽樣的工作,做得順利嗎?”

常錦星於是分享了一些關於片場的事,說:“你真的知道好多。”

張宇文的人設在常錦星心裏發生了奇特的改變,仿佛還是從前那樣,又仿佛變得不一樣了。

“都是出版那本書的時候知道的。”張宇文又說:“你這個劇量很小,拍個二十天就結束了,也不用熬大夜,不算特別辛苦。”

常錦星十分困頓,今天的疲憊大部分原因來自於昨晚睡得太少了。

張宇文又問:“他們一個項目付你多少錢?”

常錦星茫然道:“我不知道。”

張宇文:“你沒問嗎?”

常錦星:“這是可以問的嗎?我…… 不好意思問。”

張宇文簡直哭笑不得,常錦星說:“但是就算不給錢,我也一定會去的,今天我真的學會了很多知識,這就是我想做的工作,謝謝你,宇文!”

常錦星是真的非常感激張宇文,張宇文示意他快點去睡,明天還要很早就起床。 他還是沒有告訴常錦星,劇組對他客客氣氣,是因為介紹人的關系,有些工作,看上去表面光鮮,底下都是虱子,影視行業並不比其他工作好多少,反而在有些地方越發的不堪。

但常錦星懷著每一個新人踏進這個行業都必定懷有的憧憬,張宇文便沒有掃了他的興。

常錦星拖著飽受摧殘的皮囊上樓去睡覺,張宇文還在寫他的小說。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張宇文會 習慣性地在餐廳內坐一會兒,有時等霍斯臣回消息,有時則看看書,今天是寫他的小說。

室友們在八點後會陸陸續續地回家,每個人都會坐到張宇文身邊,朝他說幾句話。

“這個我可以吃嗎?”陳宏把摩托車的安全帽放在桌上,打開冰箱,發現了一個三明治。

“那是錦星的。”張宇文說:“也許是他明天的早飯,我給你熱點牛奶吧。”

“我明天再給他買一個。”陳宏便坐到張宇文對面,喝著牛奶,兩三下把孔禹送給常錦星的定情信物吃下肚了。

“嚴峻呢?”

“已經睡了。”張宇文答道:“你上哪兒去了?”

新年伊始,每個人仿佛都活得很累,大家忙個不停,陳宏掏出手機,說:“你幫我看下這三個地方。”

陳宏把健身房的幾個選址朝張宇文出示,讓他給自己出主意,又說:“我現在還有十二萬的資金,想租一個便宜點的。”

張宇文看了一會兒三個地點的面積與格局,說:“這要看你自己的定位,場地都沒什麽問題,所處的區域不同。”

“是啊。”陳宏嘆了口氣,說:“我以前想做VIP,後來走不通,做薄利多銷,我又不甘心,太累了,掙的都是血汗錢。”

錢錢錢,陳宏的生活裏,諸多事宜,大抵都與錢有關,這是他的最後一搏,將決定他是留在江東,還是回鄉下的命運,必須非常謹慎。 他現在拉不到投資,只能花自己的積蓄。

“你更擅長做哪種類型?”張宇文反問道:“做高級社區裏的健身工作室,還是面朝大眾的平民消費?”

“我不知道。”陳宏迷茫地說:“我都被打擊得快沒信心了。”

張宇文安慰道:“斯臣說你的專業其實很強。”

陳宏“嗯”了聲,說:“但這世上,不是專業好就能掙到錢。”

張宇文選擇了其中一個,說:“我覺得這裏不錯…… 不過意見僅供參考。”

張宇文一直覺得做生意是很難的事,他習慣了以技術換錢,且認為經營公司也好店鋪也罷,總存在著許多不可抗力,隨時將面臨經濟不景氣倒閉關門的風險。

“嗯……”陳宏接過手機,叮咚的消息提示音響起,是他的同性交友app。

“你還在用這個app?”張宇文看了眼。

陳宏說:“我也想找個合適的人,怎麽,有意見?”

張宇文笑了笑,他也曾下載過這個app,但很快就刪掉了。

陳宏替他說了出來:“只是上面的用戶,都只想約炮。”

張宇文說:“是的,尤其看到你這種身材很好的,容易精蟲上腦。”

陳宏嘆了口氣,看了一會兒,說:“你覺得這個怎麽樣?”

張宇文看了一會,上面是個商務菁英男,很符合陳宏的審美,說道:“還行吧,不許往家裏帶,想打炮麻煩出去開房。”

“沒有,沒有!”陳宏說。

陳宏雖然也有性需求,而且健身教練的性需求還比一般人更強,但他大部分時候,寧願自己動手解決。

“你可以接受和陌生人約炮嗎?”陳宏問張宇文。

“不太能。”張宇文留了個餘地,不想削陳宏的面子。

“熟人呢?”陳宏又問。

“那更奇怪吧。”張宇文道:“我的觀念是,上了床就會確定某種關系,但其實你不用在意我想什麽的。”

陳宏:“我沒有在意你想什麽,真的。”

張宇文:“異性戀也有喜歡約炮的,約炮只是一種喜好,不約炮的人也不在什麽道德高點上……”

陳宏:“我知道。”

春天來了,張宇文知道他的室友們都有點發情,當然了,他自己也有欲望。 陳宏今天說完之後便去睡下,畢竟第二天還要早起。

翌日清晨,常錦星起得更早,陳宏與他約好了,又載著他去集合點。

“我的三明治呢?”常錦星慘叫道。

陳宏:“被我吃了,我給你再買個。”

“那是別人送我的!”常錦星說。

“哦——”陳宏已經學會了張宇文一聲“哦”勝於千言萬語的揶揄,整個江灣路七號裏所有人都學壞了。

常錦星只得不吭聲了,陳宏到了地方,把他放下。

“我走了!”陳宏說:“好好工作,加油啊!”

常錦星嗯了聲,遞給陳宏一個小信封。

“這什麽?”陳宏問:“情書嗎?”

“蛋糕券!”常錦星答道:“可以去店裏換個蛋糕,一杯咖啡。”

那是昨天傍晚,劇組裏來探班的男主角的粉絲給他的,每個人都有份。

“啾咪。”陳宏朝常錦星拋了個飛吻。

“啾咪。”常錦星也回了個飛吻。

陳宏發動電動車,又騎走了,他有時居然想親常錦星的嘴唇,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室友,只是軟件上約到的一個陌生人,陳宏一定會和他上床的,而且這種渣男,上了還不用負責。

但那天晚上,常錦星還幫他打過手槍,這關系就變得有點奇怪,他們仿佛是比普通朋友更親密一點的“好兄弟”,卻沒有真正好兄弟之間積累數年乃至數十年的情感積墊,只是看過對方的裸體,摸過對方的雞雞並一起打過手槍……

陳宏想來想去,還是制止了自己進一步發展的念頭,他希望和常錦星當很好的朋友,人生能有幾個好朋友不容易,說來也很神奇,離開學校之後,曾經的朋友走上了不同的生活軌跡,聯系漸漸變少了,在社會上每個人都戴著面具,所談無非利益。 真正算得上“朋友”,居然是在住進江灣路後交到的。 常錦星、鄭維澤、張宇文、嚴峻。

陳宏發自內心地珍惜這幾個朋友。

但這幾天裏,他總有點心煩意亂,一來他不停地總結人生裏的失敗,並如願以償地尋求到了不少壓力,在這種自我催眠下,整個人都快憂郁了;二來春天一到,看見張宇文和霍斯臣在談戀愛,他也想談戀愛。

他迫切地需要樹立身為男人的自信,上一次讓他充滿自信的時候,還是在上一次…… 不,在與前任上床的時候,他幾乎滿足了前任所有的性幻想,各種玩法輪流上,時間長質量佳,在性愛上,雙方都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滿足:陳宏滿足了他的征服欲而對象得到了身體上的滿足。

他迫切地想上床,無論對象是誰,他需要征服他,重新找到自己被生活打壓後已離家出走的人生自信。

綜上所述,陳宏決定在軟件上約個炮,別的先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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