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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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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李氏上樓時, 潘小郎君的《桃花源》已經開場。

玉陽倚靠在窗前,居高臨下註視著戲臺上的表演,瞧那身段兒, 嘖嘖。

景嬤嬤走到門口, 說道:“主子,李娘子來了。”

玉陽應了一聲。

景嬤嬤把李氏領到包廂內的隔間, 隨即沖孫婆子做了個手勢,示意她退下去。

孫婆子看了一眼李氏,李氏點頭。

這是她唯一翻身的機會, 斷不能失敗。

不一會兒玉陽從隔壁過來,李氏朝她行禮道:“民婦拜見長公主。”

玉陽上下打量她,視線落到她的胳膊上, 還纏著厚厚的夾板繃帶, 掛著呢。

“你那胳膊如何了?”

李氏應答道:“大夫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需得養上好些日子才能康覆。”

玉陽坐到椅子上, 做了個手勢, “坐。”

李氏小心翼翼坐下。

玉陽不禁好奇, “前些日才挨了板子,這會子就出來了,能走得動?”

李氏:“多謝長公主關心, 皮肉傷, 勉強能下地行走了。”

玉陽看她身板弱弱的,一副柔順樣子,不曾想氣性這般大, 說道:“你的事我也聽市井裏傳過了。

“方才景嬤嬤說你求我施救, 倒是奇了,我又不是青天大老爺, 可救不了你。”

李氏默默起身跪了下去,眼眶微紅道:“不瞞長公主,民婦心裏頭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什麽樣的路在走。”

玉陽:“且起來說話,倒不用這般求我。”

李氏卻不起,只道:“民婦商戶出身,原是不敢來叨擾長公主的。

“可是這偌大的京城,民婦求助無門,只有想到長公主你了。

“同為女郎,民婦自不敢與長公主相提並論,只是世間男兒多薄幸,女子難為,想來長公主也深知女人家的不易。”

她用同性之間的不易做話題的引子,確實引得玉陽讚許,說道:“這世道本就是男子的天下,哪有女人立足的地方。”

李氏拭了拭眼角的淚,“民婦窩囊,給長公主添堵了。”

玉陽:“你先起來說話。”

李氏這才起身回到原位。

玉陽道:“狀告夫家,只怕全京城都找不出一位來,你此舉無異於作死。”

李氏:“民婦明白。

“可是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民婦雖是商戶女,卻也有自己的底線尊嚴,那往往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卻是要陪伴自己走一生的精氣神兒。

“男人,名利,孩子都會在半道上走散,唯獨那點子骨氣不能丟,方才不枉來世道走一遭。”

聽到這番話,玉陽頗覺詫異。

原以為她一介商戶女,多半市儈俗氣,不曾想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可不比讀書人差。

玉陽微微生了幾分興致,“你讀過書?”

李氏道:“幼時家父曾請過夫子教學,民婦與兄長們一同開蒙受學,知曉一些學識。”

玉陽點頭,“也難怪你能說出這番話來,想來骨子裏也有點擰巴勁兒。”

李氏沒有吭聲。

玉陽繼續道:“外頭都傳你不識好歹,那麽些年都忍了下來,何故這回就忍不下了?”

李氏默了默,平靜答道:“民婦,想殺繼子。”

此話一出,玉陽吃驚地瞪大眼睛。

這麽兇殘?!

看著眼前這女郎恭順的樣子,她一下子來了興致,跟發現新大陸一樣重新審視她。

“你想殺繼子?”

李氏點頭,“民婦用十年心血教養他,給他最好的衣食住行,給他請最好的夫子,生怕落下繼母苛刻的名聲來。

“可是白眼狼就是白眼狼,餵不熟的狗東西。

“往日他把民婦當搖錢樹便罷了,唯獨這一回,民婦容忍不了他。

“就因為到怡紅院嫖妓,自個兒沒分毫本事,卻想替人家姑娘贖回來養著。

“真是好笑,民婦的錢銀又不是大風刮來的,那畜生也知道家裏人斷不會同意,便起了偷盜之心。

“不曾想被民婦逮了個正著,質問他還不承認,惱羞成怒之下對民婦拳打腳踢,全無半點憐憫之心。

“長公主你說,像這樣的白眼狼,該不該殺?”

玉陽是個直性子,應道:“該殺!”

李氏繼續道:“公婆打小溺愛繼子,處處維護,從不懂得體諒民婦掌家的辛勞。

“他們只知道出行有車馬,冬冷有錦衣,肚裏有葷食,體體面面,光光鮮鮮。

“現在民婦不想供著那兩尊菩薩了。

“他們年事已高,這輩子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壽終正寢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當初既然那般溺愛繼子,那就讓他們好好瞧著他是怎麽被活生生折斷的。”

從頭到尾李氏的神情都是平靜的,卻叫玉陽興致勃勃,撫掌道:“你繼續說,我愛聽。”

李氏:“說來奇怪,像民婦丈夫那樣的男人竟然也能步步升遷,可見朝廷裏缺人缺得厲害。

“在家中他沒有丁點主見,事事聽從公婆,自個兒沒什麽本事,守著那點讀書人的假清高,卻嫌棄民婦不懂溫柔小意。

“我呸!什麽狗東西!

“倘若他像民婦那般日日操持一家老小的吃喝,為著營生,為著府裏大小瑣事費心,民婦就不信,他還有那點子溫柔小意。

“像這樣的男人,就該丟出去餵狗。”

玉陽掩嘴笑了起來,“我原以為你李氏是個受氣包。”

李氏皮笑肉不笑道:“民婦確實長得像受氣包。”

玉陽忍俊不禁,愈發覺得這女郎有點意思。

“你閨女呢?”

李氏道:“藏起來了。”頓了頓,“這世道官官相護,民婦曾差人打聽過,京兆府的人去過苗家,想來是勸私了。”

玉陽:“京兆府素來如此,通常情況下都不會得罪人的。”

李氏:“所以民婦才求助無門。

“這些日苗家來尋過好幾次,要麽就找說客上門游說。

“也幸虧民婦留了心眼,提前把女兒藏起來了,若不然,他們定會拿她逼迫民婦就範。”

玉陽對她投以欣賞,“腦子還不算糊塗。”

李氏自嘲道:“長公主的誇讚,民婦可要當真了。”

玉陽笑了笑,“你這人倒有點趣味,只不過今日求到我這兒,我卻幫不上什麽忙。

“實話告訴你,官場上的那些事,我是不會去沾染的,更不會用權勢去施壓,你明白嗎?”

李氏應道:“民婦明白。”

玉陽:“你多半得白跑一趟了。”

李氏欲言又止道:“民婦不敢為難長公主,只是長公主若有法子,還請指點一二。”

玉陽爽快道:“這你放心,我若有法子,定會差人去知會你。”

李氏:“多謝長公主。”

接下來二人又說了些其他。

李氏用反向操作獲得了玉陽的好感,對她有了幾分印象。

不管事情能不能成,至少有了一線希望。

莫約半個多時辰後,李氏才打道回府。

外頭的孫婆子見她出來,忙上前接迎。

李氏朝景嬤嬤道:“有勞嬤嬤費心了。”

景嬤嬤:“李娘子小心腳下的路。”

李氏頷首,由孫婆子攙扶著下樓。

主仆走到雅音閣大堂時,孫婆子忍不住問:“娘子可還順遂?”

李氏淡淡道:“順遂。”

孫婆子面色一喜。

殊不知李氏的背脊早已被冷汗浸濕。

為著今日的這場求助,她昨晚一宿沒睡,絞盡腦汁琢磨怎麽才能讓玉陽對她生出興致。

唯有對她生出興致,她才有機會獲得幫襯。

像玉陽那種無視禮教的女人,不能用常規眼光去看待。

如果她裝可憐去博取同情,只會被恥笑招人心煩。

那般叛逆肆無忌憚的海王,吸引她的肯定不是三從四德。

故而李氏劍走偏鋒,來了一波反向操作。

事實證明,她的預測是對的,玉陽明顯對她生了興致,而不是厭煩。

她雖然並未答應伸出援手,但是她人脈寬廣,又是權貴,只要有心,肯定就能指路。

李氏坐上小轎,連日來的緊繃,在這一刻稍稍得到放松。

只要有長公主助力,苗家必敗。

不把夫家搞得家破人亡,實在對不起她這十年的心血付出。

吃了她的,就吐出來。

欠了她的,就還回來。

絕不手軟。

這不,雅音閣裏的玉陽確實被李氏給吸引了,如果她哭哭啼啼博取同情,玉陽只會不屑。

偏偏不是。

頭腦清醒,果決狠辣,倒頗有一股子利落幹練。

玉陽欣賞這樣的女人。

戲臺上的潘小郎君不知何時已經退場,玉陽的註意力卻不在他身上。

“景嬤嬤。”

守在外頭的景嬤嬤進屋來。

玉陽道:“差人去打聽打聽苗家的事,勿要走漏了風聲。”

景嬤嬤應聲是。

玉陽端起茶飲,她雖然貴為公主,卻從不輕易動用權勢。

平時幹的都是紈絝子弟的把戲。

因為她深刻地明白,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來自周瑾行的縱容。

二人雖然是姐弟,但總歸不是一母同胞。

做人有時候就得有自知之明。

倘若因著他的縱容,她就濫用私權為所欲為,只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那小子可是從地獄裏殺出來的怪物,沒有點狠辣心腸,哪能走到至今?

這些年她就是靠著自己的覺悟蹦跶過來的。

今日李氏求上門來,她雖同情她的遭遇,但決計不會給京兆府施加壓力。

更不會把手伸到衙門去。

現在李氏想要順利庭審,如果按正常流程,多半無法進行。

要如何才能鬼推磨呢?

這確實是一道難題。

晚上家奴回來覆命,李氏所言那些確有此事,並無誇大其詞。

玉陽心裏頭有了底。

之前她跟小姐妹們論起李氏狀告夫家一事時無不嗤鼻,而今見過李氏後,對她有所改觀。

也該李氏天無絕人之路,玉陽思來想去,便進宮去了一趟。

那溫淑妃瞧著機靈狡猾的樣子,鬼點子也多,索性問問她有沒有法子給李氏解難。

最初溫顏給李氏指路,原是想她如果有本事說動玉陽,玉陽肯定就會出面處理了。

哪曾想那瓜又給她拋了回來。

寢殿裏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有吭聲。

玉陽伸手戳她的肩膀,“你倒是吱個聲呀。”

溫顏:“長公主去求聖上,只要聖上一聲令下,那京兆府還敢不從?”

玉陽“哎喲”一聲,打了她一下,“你這不是害我嗎?”又道,“七郎日理萬機,哪有這些閑心?”

溫顏理直氣壯道:“怎麽沒有了,那些人可都是靠他賞飯吃呢。”

玉陽擺手,“我不妨跟你交個底兒,我只是個公主,朝廷上的事,官場上的事,我是一概不會插手的。”

溫顏沒有說話。

玉陽又道:“你們溫家是禦史,不是最喜歡彈劾……”

溫顏打斷道:“長公主別坑我們溫家,眼下我爹夾著尾巴做人,這風頭還是讓給別人出吧。”

玉陽:“……”

溫顏:“這事,我不沾染。”

玉陽還不死心,“那你替我想個法子,我瞧著李氏也挺不容易。”

溫顏頗覺稀奇,“先前長公主不是認為她自作孽不可活嗎?”

玉陽:“嗨,我還以為她是受氣包呢,哪曾想倒是個殺伐決斷的,我還挺欣賞。”

溫顏撇嘴。

玉陽又道:“你鬼點子多,給我出個主意,有什麽法子能逼京兆府庭審?”

溫顏輕輕撫掌,“不動用人脈關系?”

玉陽點頭,“不用。”

溫顏:“那就只有用流言蜚語了。”

玉陽:“???”

溫顏認真道:“你想啊,李氏狀告夫家一案是不是挺吸引人眼球的?”

玉陽點頭,“對。”

溫顏:“你我作為吃瓜人,是不是很有興致去圍觀八卦?”

玉陽:“所以呢?”

溫顏:“讓市井百姓也去圍觀八卦呀。

“李氏那麽倒黴了,藏著掖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到市井裏賣一波慘,博取人們的同情。”

經她這一說,玉陽頓時像打通了任督二脈,猛拍腦門道:“瞧我這腦子,借刀殺人啊!”

溫顏嚴肅道:“我可沒這麽說。”

玉陽笑了起來,忍不住戳她的腦門道:“難怪七郎吃你那套,簡直是個人精!”

溫顏:“今日我沒見過長公主。”

玉陽掩嘴,“好好好,不扯上你們溫家。”

她到底是有心幫扶李氏一把,意識到可以用輿論給京兆府施加壓力後,回府便差人走了一趟李氏的別院。

得知公主府來人,李氏歡喜不已,忙將景嬤嬤請進院子。

這回景嬤嬤對她的態度更和善了些。

“我家主子差我來給李娘子指條路,你們院裏平日總歸得外出采買,難免要跟外頭嘮上幾句,對不對?”

李氏楞了楞,不明所以道:“所以呢?”

景嬤嬤:“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可苗家醜的不是你李娘子,對不對?”

李氏點頭。

景嬤嬤:“主子說了,讓你們自己在市井裏把委屈傳揚出去,鬧得越大越好。

“剩下的主子會想法子替你周全。”

一旁的孫婆子擔憂道:“倘若惹惱了苗家……”

景嬤嬤:“無妨,公主府裏養著大把人,派兩個過來護著也沒什麽,就是你們自個兒得多添雙碗筷。”

李氏展顏道:“這是自然。”

接下來景嬤嬤坐下跟她細說了許久,李氏一一記下。

臨別時孫婆子又識趣地送上一大包錢銀,景嬤嬤心滿意足地走了。

送走她後,孫婆子回到屋裏,說道:“這法子管用嗎?”

李氏斟酌半晌,應道:“應是管用的。

“先前我們糊塗了,總是惦記著家醜不可外揚,反而不利自身。

“長公主說得不錯,就得大勢傳揚出去,把我在苗家受的屈辱,與官官相護仗勢欺人都傳出去,叫市井裏的百姓們評評理。

“一旦事情鬧大了,京兆府總不能像現在這般拖延。

“若是驚動了朝廷,苗光華多半會被言官彈劾,到時候上頭施壓下來,我這案子就有眉目了。”

聽她這番分析,孫婆子激動道:“如此甚好,老奴立馬差人去傳苗家的不是。”

李氏點頭,“傳得越兇越好。”

積壓在她們心裏頭的陰雲總算有散去的苗頭了,孫婆子嚴肅道:“這可是一場硬仗,娘子可要做好準備了。”

李氏:“我就盼著上公堂呢!”

那該死的苗少沖,她非得親手把他折斷不可!

話說李家的家奴們得了信後,紛紛外傳家醜。

馬叔在外采買時,同米鋪的老板狀作不經意間嘮了幾句,說道:“現今這世道,咱們小老百姓真是沒法過了。”

那米鋪程大郎好奇道:“老丈何出此言?”

馬叔:“我家主子惹上了官司,上頭是官官相護,官官相護啊。”

此言一出,引得旁邊的婦人好奇。

馬叔道:“說來不怕你們笑話,我家主子就是前陣子狀告苗家的李娘子。”

程大郎好奇不已,當即八卦問起苗家的事情。

馬叔同他講述一番,其他進米鋪的人聽到他們的八卦,立馬圍攏過來。

馬叔繪聲繪色講李氏在苗家的遭遇,故意用官家的高人一等拉仇恨,果然博得吃瓜群眾的同情。

有婦人罵道:“苗家真是吃相難看!”

“是啊,若說李娘子當初攀門戶,可是人家進門侍奉公婆,打理家業,養著一大家子老小,也算對得起苗家了。”

“依我之見,李娘子上輩子肯定幹了缺德事,才會遇到這一家子極品!”

“繼母難做,裏外不是人,出了這麽晦氣的事,以後哪家的姑娘還敢去做繼母啊。”

“對對對,更可氣的是苗家仗勢欺人,仗著自己是官家,與京兆府勾結,要絕了李娘子的路,簡直欺人太甚!”

“這世道,官官相護比比皆是,倒也不奇怪了。”

“我看吶,苗家就是心虛,不敢到公堂上與李娘子對質,一旦雙方上了公堂,誰對誰錯,總有分曉。”

“這還用分曉嗎?告官吶,可是告自家男人吶!且還沒庭審就得被打一頓板子,誰吃飽了撐著去惹晦氣?”

“這話說得有道理,那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會豁出去拼他個魚死網破。”

“……”

人們七嘴八舌,唾沫星子橫飛,慷慨激揚發表自己的見解。

老百姓處於弱勢群體,天然對當官的就有偏見,再加之官官相護的帽子扣下來,更是義憤填膺,紛紛為李氏打抱不平。

馬叔聽著人們激憤的言論,默默地退場,深藏功與名。

不止他一人外傳,其他李家的家奴全都造勢。

布莊傳八卦最快,一時間,市井裏鬧得沸沸揚揚,全都是聲討苗家的話題。

玉陽為了把火勢燒得更旺,特地差人使錢銀給茶館裏說評彈的下九流,讓他們在茶館裏講苗家的破事。

那些人欣然應允。

因為苗家是眼下最熱門的話題,就算是路邊路過的一條狗,聽到苗家一事都會“汪”一聲表示嫌棄。

於是一夕間,輿論全都倒向李氏。

先前案子爆出來時多數人都罵她愚蠢砸自己的飯碗,而今全都朝一邊倒,同情弱者,同情她的遭遇。

甚至市井裏還流傳著這樣一句罵人的話。

祝你家閨女找到苗家那樣的夫家。

簡直惡毒至極!

突如其來的傳言打得京兆府措手不及,譚京兆慌了神兒。

有膽子大的百姓圍到京兆府門口叫罵,罵官官相護,吃人不吐骨頭。

也有人砸爛菜葉子,甚至還有人砸狗屎。

譚京兆罵罵咧咧道:“哪個殺千刀的在外頭造謠生事,若被本官逮著,非得剝了他的皮!”

在聽說金福茶館有人造謠後,差役立馬去抓人。

好幾個說評彈的下九流被抓了來,他們也是一幫軟骨頭,無需威逼,就把花錢請他們講苗家事的人供了出來。

結果京兆府暗中一查,媽的,順藤摸瓜到了公主府。

譚京兆一下子就陽痿了。

那尊大佛,他們可招惹不起!

吃了啞巴虧也不敢聲張,畢竟按正常流程來講,李氏的案子早就該庭審結案了。

這都拖延快一個月了,辦事效率是差了些。

一時間,市井裏的輿論把京兆府和苗家架到了火堆上炙烤。

苗光華氣得暴跳,親自去了一趟別院,結果被公主府的護衛攔了下來。

得知李氏竟然把公主府搬來鎮場子,苗光華面色煞白,連滾帶爬回府。

苗老夫人震驚得血壓飆升,說道:“那潑婦哪來的臉請得動公主府?!”

苗老太爺也是一臉難以置信。

因為在他們眼裏,李氏不過是低賤的商戶女,哪來的本事得玉陽長公主撐腰?

這簡直匪夷所思!

也在這時,京兆府為了把自己幹幹凈凈摘出去,差人來跟苗光華通氣兒。

說他們壓不住了,李氏狀告一案很快就會進入庭審程序,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雪上加霜的是,苗家的醜聞在市井裏委實鬧得太大。

禦史臺的言官公然彈劾苗光華縱子打母,蔑視人倫綱常,激起民憤,當該嚴懲,以儆效尤!

那彈劾的奏折上達天聽,落到周謹行的桌案上。

一場官場私德風評整頓即將拉開序幕。

滿朝文武群體激憤:

媽的,苗光華那龜孫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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