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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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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聽李亦騁抱怨了一路德國的本科多難畢業之後, 紀瑞腦子渾渾噩噩,終於確定自己親愛的李叔大學還在留級、目前是高中學歷的現實。

臨下車時,她還在苦苦安慰:“李叔想開點, 你這麽帥, 又有錢, 學歷什麽的根本不重要!你……你可是總裁!”

“高中學歷的總裁, ”李亦騁面無表情,“其他富二代的黑歷史都是飆車泡妞□□,我的黑歷史卻是大學本科讀了九年還沒畢業, 你知道因為這件事,我成了多少人眼中的笑柄?我跟謝淵絕交不應該嗎?生意場上給他使點絆子不應該嗎?每次見到他就唾棄幾句不應該嗎?!”

“……李叔, 我給你買個冰淇淋吧。”紀瑞一臉真誠。

事實證明,冰淇淋醫生包治百病,李亦騁吃完之後瞬間把那些不愉快都拋到了腦後, 看著又開始樂呵呵的他, 紀瑞有心想替小叔叔說兩句話, 但一想他本科讀了九年還沒畢業,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李叔,你點菜, 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今天我買單!”

李亦騁揚眉:“不是說工資太少, 要省著點花?”

“不省了,請李叔吃飯絕對不能摳摳搜搜!”紀瑞那點工資早花完了,現在兜裏的錢全是小叔叔給的。

當然,這事兒絕不能告訴李叔, 免得他掀桌子。

雖然紀瑞表現得相當豪氣,但李亦騁還是沒點太多東西, 紀瑞見狀又添了幾個,便把菜單交給了服務員。

火鍋總是上得很快,五分鐘的時間鍋底和菜就全來了,兩人一邊往裏面下東西,一邊隨口閑聊,聊到紀瑞和謝淵這次鬧別扭的事時,李亦騁頓時皺眉。

“吵架歸吵架,你不該說走就走,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萬一你那個朋友不可靠怎麽辦,別忘了你在那些壞人眼中不僅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還是富甲一方的謝家孩子。”

難得他這麽正經地教訓人,紀瑞默默坐直了身體:“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會離家出走了。”

“下次再離家出走就給我打電話,我親自去接你,我們一起氣死他。”李亦騁話鋒一轉。

紀瑞:“……”你這一句才是重點吧。

鍋已經開了,牛油混著辣椒香料翻滾沸騰,引得人食欲大開。兩人短暫地安靜下來,相互配合著往裏面下東西。

一直到吃完兩盤羊肉卷,兩人才又開始慢慢閑聊。

“對了,你那個朋友是酒吧駐唱吧,我那天去找你的時候看到她了,她也是吳越酒吧的老面孔了。”李亦騁給她撈了塊牛肚。

紀瑞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麽,突然想到李家有三分之一的產業都在文娛圈,她心頭一動,連忙補充道:“她其實也是演員,就是這幾年一直沒什麽資源,只能拍一些小角色,目前也沒簽什麽公司,李叔你有時間的話,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吧。”

“你想讓我簽她?”李亦騁聞弦而知雅意。

紀瑞一臉委婉:“如果合適的話……”

“行,下周一我讓秘書擬一份合同,你直接帶她來簽約。”李亦騁相當爽快。

紀瑞楞了一下:“這麽簡單?”

“不然呢?”李亦騁揚眉,“我見過她,雖然妝很重,但看得出來是個美女,最主要的是我會通靈能算命的大侄女親自推薦,她將來肯定是大火的命。”

“……你對我誤解太深了,”紀瑞最初的欣喜過後,又開始擔憂起來,“萬一她不像你想的那樣大紅大紫,你不會雪藏她吧?”

李亦騁樂了:“放心,我那是正經公司,捧不起來就不捧了,所有損失公司承擔,不會讓她賠上什麽的,到時候她要是不想在公司待了,李叔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可以隨時跟她無痛解約。”

紀瑞聽明白了,李叔的意思是紅了就雙贏,不紅就他自己賠錢,非姐沒有任何損失……這不就巧了麽,李叔最不缺的就是錢了,賠點錢跟沒有損失一樣,兩全其美,紀瑞欣然答應。

兩個人在不告知當事人的情況下,把簽約的事暫時敲定了,李亦騁這才想起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沒問:“你朋友叫什麽名字?”

“葉非。”紀瑞在桌上寫了一下。

李亦騁皺眉:“這個名字不好,不吉利,簽約的話得改個藝名,最好是連身份證上都一起改,我找大師合計合計,看改什麽名字更合適。”

“……哪不合適了?”紀瑞無語。

“非啊,一聽就很容易生是非,而且還容易物是人非,”李亦騁見她不當回事,當即嚴肅表示,“這都是有科學依據的,你看紀老,以前叫什麽紀風波,就是很容易生出風波,自從改了現在的名字,那是身體越來越硬朗了,AI項目也十分順利,可以說是五十多歲老來俏。”

紀瑞嘴角抽了抽,雖然覺得人名跟運勢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但想到面前這個搞封建迷信的人,很可能會是非姐的未來老板…t…他喜歡搞就搞吧,職場第一守則,就是不要跟老板對著幹。

火鍋越熬越辣,盡管店裏冷氣開得極低,兩人還是很快熱出了一身汗,服務員見狀立刻來推銷自家店釀的米酒。

“我們的米酒甘甜解辣,味道極佳,但是度數略高,差不多有百分之十左右,二位如果不開車的話,可以嘗一嘗。”

李亦騁聞言,調侃地看向紀瑞:“不是未成年吧?”

紀瑞默默端起杯子喝了口冰水。

服務員在李亦騁的示意下很快送了一大瓶來,李亦騁倒了兩杯,跟紀瑞碰杯後一飲而盡。

“你慢點喝。”紀瑞忙道。

李亦騁滿不在乎:“十度而已,小意思。”

一個小時後。

李亦騁晃了晃腦袋,看向紀瑞時雙眼不自覺發直:“大侄女……我怎麽感覺頭有點暈?”

“因為你喝了兩大瓶米酒。”紀瑞無奈。

明明服務員來提醒過兩三次,他卻不當回事,說這種甜飲料跟他平時喝的酒比簡直差遠了,這下好了,兩大瓶下肚,神仙也要醉。

紀瑞嘆了聲氣,低頭發了條消息。

李亦騁捏了捏眉心,盡可能保持理智:“走吧,叫個代駕,送我們回家。”

“你先別急,小……馬上就有人來接我們了。”為免喝醉的李叔突然暴走,紀瑞識趣地沒有提謝淵的名字。

李亦騁蔫蔫地趴在桌上,喉間溢出一聲輕哼。

紀瑞嘆了聲氣,先叫人把單結了,然後和他一起等小叔叔的到來。

今晚獨自寂寞的謝總在收到消息後,穿著家居服就直接來了火鍋店,一進門看到兩人頭對著頭趴在桌子上,就有種轉身離開的沖動。

紀瑞若有所覺,在他假裝不認識之前開心招手:“小叔叔!”

看起來完全沒有放他鴿子的愧疚感,謝淵扯了一下唇角,拄著手杖朝她走去:“你也喝了?”

“沒有。”紀瑞立刻道。

謝淵瞇起眼睛:“不信。”

“真的,你聞聞。”

紀瑞突然踮起腳尖,結果因為用力過猛,徑直朝他紮了過去,謝淵下意識伸手去扶,扶住她的瞬間,她的唇也在他下頜上輕輕擦過。

謝淵楞了楞,回過神時就看到她一臉狡猾:“聞不出來吧,我剛才漱過口了!”

謝淵:“……”酒鬼。

旁邊的服務員主動解釋:“她剛才看到瓶子裏還剩了點,怕浪費,就全喝了。”

謝淵:“……”還是個很節約的酒鬼。

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直接讓司機把李亦騁扛走,自己則看向紀瑞:“能走嗎?”

“嗯!”紀瑞點點頭,主動挽上了他的胳膊。

謝淵嘆了聲氣,帶著她跟在司機身後。

出了門,把李亦騁塞進跑車,又把鑰匙交給代駕,正準備徹底撒手不管時,李亦騁突然從車窗裏探出腦袋:“餵,謝淵。”

“幹嘛?”謝淵站在車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李亦騁:“拋開咱倆的恩怨不說,我是真喜歡瑞瑞,我要跟你打官司搶撫養權。”

“你喝多了,回去記得吃點頭孢解解酒。”謝淵把他塞回車裏,示意代駕把車窗鎖上。

暈乎乎的紀瑞:“……”真是好歹毒的關心。

解決了李亦騁,謝淵就帶著紀瑞上車了,大概是真的有點暈,紀瑞一坐進車裏就開始哼哼唧唧,不多會兒就抱著謝淵的胳膊睡了過去。

謝淵看著把半張臉都埋進自己袖子的某人,淡淡說了句:“難受了吧,活該。”

紀瑞又一聲輕哼。

謝淵垂下眼眸,幫她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路邊的景色飛快倒退,明滅的光影落在兩人身上,將他們與夜色同化。謝淵很快也困了,半夢半醒之間,被羽毛撫過的下頜突然生出一分癢意。

他倏然睜開了眼睛,一低頭就對上了紀瑞堪比探照燈一樣的兩道視線。

謝淵:“……”

“小叔叔,外面空氣真好。”紀瑞一臉期待。

謝淵沈默良久,問:“你想開窗透氣?”

“我想下去走走。”

謝淵冷笑一聲:“你做夢,老實待著。”

一分鐘後,他面無表情地拄著手杖,和紀瑞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叔叔,開心一點嘛,多走路對身體好。”紀瑞哄他。

謝淵掃了她一眼:“紀瑞同學,你跟一個瘸子說多走路,不覺得很惡毒嗎?”

紀瑞沒有回答,但紀瑞身體力行地證明,她還能更惡毒——

走了兩百多米後,她往地上一蹲,堅持要瘸子叔叔背她。

謝淵閉了閉眼睛,自認已經冷靜後開口:“起來。”

“背我。”

“起來。”

“不要。”

“紀瑞……”

“小叔叔背我。”紀瑞朝他張開雙手,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謝淵盯著她看了很久,最終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紀瑞眼睛一亮,立刻輕盈地撲到他背上,還非常識趣地接過他的手杖。

謝淵把人往背上顛了顛,兩只手托著她的膝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紀瑞心滿意足地趴在他的後背上,漸漸有點犯困:“爸爸總是這樣背我。”

“我不是你爸。”謝淵提醒。

紀瑞:“我知道,爸爸背得比你穩。”

謝淵停下腳步,紀瑞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大笑著抱緊他的脖子:“我錯了我錯了,小叔叔背得最穩!”

“撒謊,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背得穩。”謝淵在說出這句話時,就像每次自稱瘸子一樣心平氣和,可不知為何,又隱隱生出一分遺憾。

不應該的,他早已接受自己的殘缺,也從未因此覺得自己比別人差,不應該因為這種小事生出遺憾這種情緒。

紀瑞察覺到他突然的安靜,默默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小叔叔,你這樣背著我,我覺得好開心哦。”

“比你爸背著還開心?”謝淵眉頭微挑,那些突然生出的隱秘情緒,也強行煙消雲散。

紀瑞笑著閉上眼睛:“對呀,比爸爸背著還開心,我真的太喜歡你了,就此刻,就現在,感覺比對爸爸的喜歡還要更多一點,就算爸爸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也絕對不會從你身上下來!”

謝淵被她奇怪的形容逗笑,正要說什麽時,一擡頭便看到自家庭院門前的路燈下,停著一輛和他同款的大奔,一個穿著正裝的男人此刻正隨意靠在車上,時不時看一眼時間。

大約是察覺到了謝淵的視線,他擡眸看了過來,謝淵看清他的長相後突然停下腳步。

紀瑞唔了一聲,正要問他怎麽不走了,一擡頭便看到了路燈下的男人。

同樣清俊斯文的一張臉,卻要比記憶中更年輕。

她楞了楞,從謝淵身上滑了下來,雙腳踩在地面的剎那,雙手還下意識揪著謝淵的衣角。

男人站直了身體,視線在與謝淵交接後,又輕輕落在了紀瑞的臉上。

“請問是謝總和紀小姐嗎?”路燈下男人眉眼溫和,一開口透著淺淡的書卷氣,“你們好,我叫褚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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