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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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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有那麽幾秒鐘, 紀瑞感覺時間的流速都慢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反覆循環著‘別吵, 在做…’。

許久, 她一個激靈, 時間好像也恢覆了正常——

啊啊啊啊啊為什麽!為什麽全世界都在做…!春天不是已經過去了嗎?!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發生了什麽!

天真單純的小姑娘接二連三受到沖擊,捧著臉崩潰逃竄,結果光顧著跑了, 也沒仔細看路,等心情平覆下來時, 自己不僅從二樓跑到了一樓,還從一樓後門跑到了小花園裏。

今天紀家大喜,人都在宴客廳裏支應著, 小花園裏靜靜悄悄, 一個人影都沒有, 紀瑞連做三個深呼吸, 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廁所還沒上。

她摸了摸還在發燙的臉,覺得自己需要更多的時間平覆心情, 思索片刻後便擡腳往外走去。

宴客廳的格局都沒改,那小花園應該也沒改吧, 紀瑞遵循記憶繞過兩條小路,又拐了一個彎,總算來到偏僻的公廁門口。

經過t剛才的一番折騰,她現在尿意已經瀕臨爆發, 趕緊提著裙子就進了廁所。

兩分鐘後,她心情愉悅地從裏面出來, 只覺世界如此美好,也難怪春天已經過去,依然有不少動物都還在發1情期。

紀瑞伸了伸懶腰,剛打算折回宴客廳,就聽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還是打不通?繼續打,打到他接電話為止!這個小王八蛋,老子特地為了他辦這場壽宴,結果他給我玩消失,等找到他我非打死他不可!”

人的聲音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陌生的是音色,熟悉的卻是語氣和態度。紀瑞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爺爺,心跳倏然快得厲害,想過去打個招呼,又怕自己太過激動會嚇著他。

她正糾結著,又有另一個聲音傳來:“爸,他關機了。”

是女聲,是一個會稱呼爺爺為爸爸的女聲。

紀瑞猜到是姑姑紀雅,頓時眼睛一亮。她剛才沒在宴客廳裏看到姑姑,還以為姑姑沒回來,沒想到一直在家,只是沒露面!

“先不管他了,今天是你生日,宴客廳裏還有那麽多客人等著,你先大局為重,把壽宴好好辦完,等過完之後再收拾他。”紀雅大咧咧地勸。

紀瑞心跳更快了,直覺他們口中的‘他’是自己的爸爸褚臣。

紀富民本來就在生氣,一聽大兒子還要自己大局為重,一時氣得爆粗:“人都不見了,還過生日?我過他姥姥個腿!”

“噗……”聽到爺爺生龍活虎的聲音,紀瑞沒忍住笑了一聲。

“誰?”紀雅聲音倏然轉冷。

……得,這下不出去也得出去了。紀瑞磨磨蹭蹭從樹後繞出來,出現在父女倆的視線裏。

看到她的出現,父女倆同時一楞,不約而同地看向她那張臉。

“……爺爺好,姑姑好。”紀瑞看著明顯年輕很多的爺爺和姑姑,乖乖打了一聲招呼。

父女倆本來都在盯著她的臉看,一聽到她開口,表情頓時有些微妙。

“咳……我好像還沒老到有這麽大孫女的地步吧,”紀富民一改剛才怒氣沖沖的樣子,開玩笑一般問,“你是誰家的孩子?”

紀雅額外看了親爹一眼。

“我是跟著小叔叔來的,我小叔叔叫謝淵,按照輩份我叫您一聲爺爺也是應該的,”紀瑞趕緊解釋,“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的,只是剛去完洗手間就聽到你們的聲音,我、我沒敢出來。”

爺爺和姑姑都是性格強硬的人,卻唯獨對撒嬌沒什麽抵抗力,紀瑞習慣性地用自己那一套對付他們。

果然,兩人看到她可憐的模樣,便不跟她追究了。

“謝家的小孩?”紀雅狐疑,繼續觀察她的臉,“我怎麽不知道謝家還有個這麽大的侄小姐?”

紀富民斜了她一眼:“你這話說的,好像多了解謝家一樣。”

“……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呲我幹什麽?”紀雅莫名其妙,似乎還想再說什麽,但礙於紀瑞也在,又強行忍住了。

紀富民冷哼一聲,又慈愛地看向紀瑞:“趕緊回去吧,別讓阿淵擔心。”

“好的。”紀瑞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往前走。

紀雅本來就一直盯著她的臉看,當看到她眼底的依戀和不舍後,不由得楞了一楞,再看自己親爹,也是盯著紀瑞看個不停,她心裏那點不對勁頓時越來越大。

紀瑞走出幾米遠,想了想又折了回來。

“還有事?”紀雅若有所思地問。

紀瑞點點頭,在開口之前偷瞄一眼爺爺的大光頭。

這腦袋她打小就喜歡拍,這會兒看見也有點手癢,但出於理智考慮……她忍住了。

“我看爺爺唇色有點泛紫了,是不是有心臟上的毛病?”紀瑞乖乖開口,“安全起見最好是吃一粒救心丸。”

紀雅楞了楞,一看紀富民的嘴唇顏色,還真有點不對,嚇得她趕緊扶著他往主樓走,紀瑞見狀也繞到紀富民另一側,主動攙了上去。

“等會兒,你們幹嘛呢?”紀富民莫名其妙,“我好好的,吃什麽救心丸!”

紀雅:“閉嘴吧爸,我怕你再說話就給自己氣死了。”

“爺爺你別說話了。”紀瑞同時開口。

紀富民:“……”

十分鐘後,紀富民坐在主樓的客廳裏,沒好氣地跟醫生打視頻電話。

確定紀富民的狀態沒什麽問題後,醫生說吃一粒救心丸就可以了,紀雅聞言立刻四處去找。

“左邊五鬥櫃的第二格。”紀瑞提醒。

紀雅一頓,懷疑地看向她:“你怎麽知道?”

“……我家也有一個這樣的五鬥櫃,買的時候銷售介紹說第二格是專門用來放藥的。”紀瑞一臉無辜。

“是嗎?”紀雅神色不定,“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

不去拿藥救爹,突然問她的名字?紀瑞一臉莫名:“我叫紀瑞。”

“姓紀啊……”紀雅勾唇,“原來是本家。”

“對呀,好巧。”紀瑞幹笑。

她這一笑,紀雅更是盯著她看個不停,完全沒有要去拿藥的意思,紀瑞嚇得也不敢笑了。

如果說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怕的人是誰,絕不是暴躁的爺爺,也不是嚴格的大伯,更不會是萬事都順著她的爸爸媽媽,而是這個天生的自由人姑姑。以前家裏就她一個孩子的時候,別的長輩都把她寶貝得跟什麽似的,只有姑姑,是真的會收拾她。

紀富民還在跟醫生抱怨過生日吃藥不吉利的事,一擡頭就看到自己閨女像盯什麽豺狼虎豹一樣盯著人家小姑娘,頓時有些無語:“你是要吃了她啊?”

“幹嘛?護上了?”紀雅冷笑。

紀富民莫名其妙:“什麽護上不護上的,你說什麽呢。”

紀雅又開始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紀富民氣不打一處來:“你又犯什麽病?”

“是我犯病還是你有問題,你自己心裏清楚。”紀雅抱臂,像是打算直接氣死親爹。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紀瑞趕緊跑去拿了藥來:“爺爺,吃藥!”

紀富民被她這麽一喊,才想起現在還有外人,只能暫時放棄吵架的想法。

“連別人家的小孩都不如。”他吃完藥,還不忘刺紀雅一句。

紀雅臉色陰晴不定,直接扭頭就走。

“什麽態度啊!”紀富民怒道。

“爺爺息怒!”紀瑞狗腿地拍著他的後背。

紀富民深吸一口氣,總算平覆下來:“謝謝啊小姑娘,幸好有你提醒,不然我這還不定會怎麽樣呢。”

“呸呸呸,爺爺你吉人天相,不要說這種喪氣話。”紀瑞立刻制止。

紀富民失笑:“你這孩子,還挺有意思。”

“是吧,我親爺爺也說我有意思,他可喜歡我了。”紀瑞面露狡黠。

紀富民:“你爺爺歲數應該比我大吧,也是周城人?”

“嗯,很有趣的一個老頭,下次介紹你們認識啊。”紀瑞揚眉。

紀富民樂了:“行,有機會認識一下,讓我看看那老頭多有意思。”

紀雅板著臉折回來時,就看到這倆人有說有笑,當即冷聲打斷:“聊夠了沒有,客人都還在宴客廳等著呢。”

“你什麽態度!”紀富民呵斥,“我現在不就在招待客人?”

“客人。”紀雅重覆這兩個字,眼底閃過一絲諷刺。

紀富民怒氣沖沖起身,紀瑞趕緊就要來扶他。

“不用,我還沒死呢,用不著客人扶他。”紀雅直接擋下她的手,親自扶上紀富民。

紀瑞雖然知道現在還沒相認,自己會被排除在紀家之外很正常,可真聽到紀雅這麽說時,心裏頓時有點委屈。

“行了孩子,趕緊去找你小叔吧,我們也該去宴客廳了。”紀富民看著小綿羊一樣的女孩,心裏總止不住的親近。

紀瑞乖乖點了點頭,本來想跟他們一起回宴客廳的,下一秒就收到了紀雅的眼風。

姑姑她……年輕的時候好像更兇誒。紀瑞果斷犯慫,等他們都走遠了,才磨磨蹭蹭從主樓裏出來。

已經晚上八點了,小花園裏的滅蚊燈泛著幽幽的紫光,紀瑞走在小路上,突然有點想在園子裏逛逛……但還是算了,她現在是個外人,要是一直在別人家閑逛,未免太失禮了。

“不能給小叔叔丟臉,不能給小叔叔丟臉……”紀瑞小聲念叨著,下一秒就看到了小叔叔。

……和趙小雨。

爺爺和姑姑已經進宴客廳了,廳內時不時傳出爺爺含笑致辭的聲音,而小叔叔和趙小雨則站在宴客廳的後門外,一個西t裝勁瘦,一個長裙拖地,看起來竟然有點……般配?紀瑞被自己的形容詞嚇到了。

謝淵不知說了什麽,趙小雨突然低聲啜泣,謝淵神色清冷,卻還是取出西裝口袋裏的方巾,趙小雨都準備接了,謝淵突然看見方巾上沾染的口紅,頓了頓又淡定地塞回口袋。

趙小雨:“?”

謝淵假裝無事發生:“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謝氏和你們趙家也已經和解,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還要三番兩次地提起舊事。”

“我、我只是不甘心,我們明明就差一步……”

差一步什麽?躲在樹後的紀瑞睜大眼睛,八卦地往前湊一步,卻不小心踩到一次性水杯,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誰啊!誰這麽沒素質在別人家亂扔垃圾?!紀瑞僵了僵,飛速將自己被風吹開的裙子攏回來。

趙小雨被這細微的聲音吸引了視線,正要仔細看看,謝淵卻突然開口:“我說了,事情已經過去了。”

趙小雨楞了楞,也顧不上往其他地方看了,只是紅著眼眶與謝淵對視。

紀富民講話的聲音還在持續傳出,謝淵兩分鐘看了三次手表,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把‘不耐煩’三個字已經展現得淋漓盡致。

趙小雨難堪地抿了抿唇,道:“是我失態了,你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先走,我一個人靜靜也好。”

謝淵眼眸微動:“外面風涼,還是你進屋吧,我在這裏休息一下。”

聽到他關心自己,趙小雨又有點哽咽,但她什麽都沒說,低著頭往宴客廳裏走。

謝淵沈默目送三秒,就在要收回視線時,趙小雨又突然回頭,哀婉地問他一句:“如果當年,我沒有做傷害你的事,我們現在是不是已經結婚了?”

結婚?紀瑞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了不得的大秘密,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臟。

謝淵沒有回答,只是催促:“回去吧。”

他沒否認他沒否認他沒否認!紀瑞繼續捂著小心臟。

趙小雨淚意浮動,到底還是轉身走了。

透著昏黃光線的後門只剩謝淵一人,他垂著眼眸,半張臉都被陰影遮住,看起來竟然有點……可憐。

原來沒什麽良心的小叔叔,也會為情所困嗎?紀瑞趴在樹上,用句在這個年代比較洋氣的話來說,就是覺得他要碎掉了。

“你還要偷窺多久?”謝淵涼涼的聲音響起。

紀瑞一頓,默默祈禱他說的不是自己。

“紀瑞同學,”謝淵語氣森森,“還不給我滾過來?”

紀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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