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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迷路的小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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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迷路的小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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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禾聽完段淵的話並沒有回他,而是轉而問了他一個問題:“規努龍闕相隔萬裏,不知玉玄公子來此地何事?”

昨晚睡不著,半夜突然驚醒,她這才想起,龍闕大陸和規努大陸相隔一個海洋,其中隔了多少國家。若是通過馬車和船只,趕得快也需要一個多月才能到達。

不要告訴她,前後不過一天時間就已經飛躍兩個大陸,他當自己是真仙嗎?段淵此事可是犯了欺瞞之罪。

只見段淵聽及此話,莞爾一笑,翩翩有禮婉拒道:“玉玄私事不足一提,倘若說來難免擾公主清閑。還望公主恕罪。”

那就是我的私事不要過問的意思了。

“無妨。”安禾怒極反笑,她有些生氣,本來想替將軍遮掩過去,將軍卻不領情。

她一笑,笑容就使得她一下子光彩照人,眼睛裏好像閃耀著珠寶光芒。

只見她繞過段淵走到那竹林前,墊腳折了一支長得翠綠筆直的新竹。如果不是她將竹子折下,來年說不定這竹子就成材了。

“玉玄公子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傳說裏高風亮節的人物。吾觀公子正如這竹林君子,品行高潔不屈,今折竹贈君子,願公子永世長存。”

安禾說完再次一笑,段淵看著眼前人兒奪目的容顏,彎了彎嘴角收下那節斷竹。

“那玉玄,謹記公主贈言了。”

“你剛才的謝意我已經收下,綠澆,送玉玄公子出宮!”

安禾一甩長袖離去,關了門進了屋,渾然忘記了她身為公主,這樣的行為其實極其有失風範。

段淵看著被公主匆匆關緊的門,低頭垂眸看了手中的斷竹一眼,斷竹青翠,竹身還帶了剛發的嫩枝。好好的竹,就被這麽給毀了,然而毀竹的人似還覺得不夠解恨。

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小時候也是這般真性情,長大後收斂許多,在外面的王公貴族看來,公主知書達理,儀態萬千。

然而再來一次,她還是不經意間,在他面前露出這樣任性女兒的一面。不知是孽緣還是因果?不過她終究還是心軟。

綠澆在公主出來見段淵的時候,就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生怕公主一個惻隱之心,就讓這心懷鬼胎的賊人留在身邊。

她可是知道原來段玉玄就在隨行名單裏面的,因為侍疾而請了假,現在又出現在規努大陸,肯定不安好心。

不過雖然公主沒有留下段玉玄,綠澆還是生氣。

這段玉玄就是恃寵而驕,看公主喜歡他就蹬鼻子上臉。公主屬於封號的皇女,莫說見面要行禮,就是公主發話,也必須有問必答。段玉玄還敢拒絕公主,真的是仗著一份喜歡了。

莫說公主還沒有用“以下犯上”的罪名治他,單是之前“謊報侍疾”一事就可以治他下召獄的罪名了。

公主還是對段玉玄心軟了,這可不是什麽妙事。

曾經年少時,這小子便哄騙公主什麽都聽他的,如今長大後更甚於偽裝自己,此子心機可見一番。

“玉玄世子,這邊請。”綠澆給段玉玄微施了一個皇族禮。段玉玄沒功夫去計較這小侍女的不恭敬,她忠心護主,從小就把他當做會害公主的洪水猛獸。

這樣也好,省得以後麻煩。

沒有想到的是,童年綠澆威脅段淵的經歷會再次重演。

待出了行宮,綠澆出口道:“玉玄公子借步說話。”

話畢,便領著他往一人煙稀少的角落走。,段淵心中疑惑,但也大概知曉這侍女會說什麽。瞧,她一出宮就改口叫他坊間花名“玉玄公子”,可見小小侍女心底卻對自己不屑一顧。

“想來玉玄公子也知曉自己坊間傳聞,那浪蕩名聲奴婢就不需多言。只是一句:公主與玉玄公子身份有別,還請公子放棄糾纏,不要背後再耍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綠澆不愧是大侍女,也沒說這話是公主吩咐的,還是她自己想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公主對他有什麽誤解,他是犯了多大的罪過。

“你家公主可知你今日所為?”段淵對綠澆的威脅不作回答,只是饒有興致看著她。

“這便是公主所言。”綠澆的聲音大了一倍,擡起頭眼睛死死盯著段淵,似是證明她沒有說謊。

“有趣!我段淵縱觀無數侍女丫鬟,沒一個似你這般膽大包天、面不改色的。”

段淵把那竹子挽了個槍花,斷竹的鋒利斷痕處直指綠澆喉嚨,“你說我殺了你,跟你公主撒個小謊,就說缺個教養侍女,要了你這丫頭如何。”

那斷痕處卡在自己頸處的皮膚上,再往前一寸,必定鮮血噴湧、命不久矣。

那段玉玄眼神斜眺,嘴邊似笑非笑,恍惚間和年少那個討厭的影子融為一體。

綠澆放聲一笑,伸出手來握住斷竹竹身,“你不敢,你今日殺了我,來日便是你段王府大樹倒臺時。”

段淵聽聞此話,嘴角的弧度加深,那斷竹又前進一分,劃破了綠澆的肌膚,刺痛閃過,綠澆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已經順著傷口流到了衣領裏。

見眼前男人被激怒,綠澆心裏更為暢快:“公主於你,最多不過是傾心,哪有些什麽深厚感情。她心善,不治你‘欺瞞皇族’之罪是心有憐惜,假裝不知。然你性情孤傲,竟挑釁公主威嚴,再憐惜的感情也抵不住數次的試探和挑戰底線,最終便是兩敗俱傷。”

“我查過京雲城中關於公主傳聞一事,是你做的吧?玉玄公子?你雖小心謹慎,卻又故意找自己下屬去辦此事,究竟是我膽大包天,還是你膽大妄為呢?”

就在這一刻,氣息集中於握住竹身的左手,斷竹被綠澆從中間捏斷。沒有了連接點,力度和威脅自然消失。沾滿鮮血的小半截斷竹掉在地上,很快,竹上的血跡便流到了地面上。

似乎對綠澆會武功,段淵並不感到意外。對綠澆的逃脫,也沒多大反應。

只見他慢悠悠從懷中掏出一塊錦帕,把剩下的半截斷竹仔細包起,又放到袖中。做完這一事,他原先似笑非笑的面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危險的氣息。

“既然我配不上她,你就看好你家公主,莫讓她再癡情於我。”那話語平淡如冰泉,冷冷地讓人內心發寒。

“公子既自知,如此甚好。”綠澆當著段淵的面,掏出一張符紙丟在地上,很快符紙自燃,原先的血跡和斷竹瞬間消失不見。

她恭敬行了一個皇族禮,轉而離開了角落。

待綠澆走遠,只見原先段淵站的地方,也消失得空無一人。

——

綠澆從行宮外回來時,安禾已經重新穿戴好了公主禮服。很快,他們就要啟程上山去尚真教拜訪。而皇後給的藥材,就放在安禾貼身的小箱裏。

待前面連宋的宮人來傳話,安禾便收拾好山上的物事,帶著綠澆和幾位侍女離開了。

——

海城的主街道上,一年四季都繁華熱鬧,因此發生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也司空見慣,見怪不怪。

今天卻有些不同尋常,商客路人們都會不時擡起頭,瞥一眼那穿著靛青色道袍,不時問路的一個小道長。

那道長通身氣質出塵,一看就像是修行之人,哪怕是三歲孩童,也聽過家裏祖母床頭講的“仙人伏妖記”、“凡人求仙傳”。而歷史記錄和話本中的仙人無一不俊朗出塵,作道袍打扮。

人們三五紮堆,小聲議論。

距離全民修真時代至少已過好幾百年。在平民看來,仙人們和平民是兩個世界,各自安好不互相打擾。偶爾一兩個平民受話本影響,拼盡全力尋找仙人足跡,最終也是無功而返。

比如海城的家中世代老人便會傳一個說法:尚真山之所以叫尚真山,是因為有仙人在上面居住問道。而那群仙人還組成了一個門派,叫做尚真教。

很久很久以前,具體的歷史已經不可考證。

傳說尚真教面向所有平民招收弟子,只要心誠者,根骨奇特者,往那尚真教的二十萬階梯一爬,從不休息一口氣爬上山頂者,便能見到仙人,拜入仙人門下。從此學了術法,就一朝登天長生不老。

然而待那人學成回鄉時,“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他自己倒是還是年輕時模樣,家中父母卻身亡多時,兄弟姊妹們也都年邁老去了。

當然多年過去,尚真山上也沒有見什麽尚真教,倒是半山腰有一個尚真道觀,時常有些官宦世家上山求卦。那尚真道觀前倒有個長長的階梯,只是這階梯也沒有二十萬,只有一千層。

不說莊稼漢,就是個普通的小姑娘也能爬上去。

遂而這群人又議論:哪有什麽仙人,仙人早絕跡了,這小道長怕是尚真道觀來的。

果然,一個大爺忍不住好奇,畢竟大爺年輕時候也做過仙俠夢啊。

他拄著拐杖顛不顛兒地走到那小道長面前,一臉慈祥和藹樣,帶了幾分親切的期待:“這位小道長,你可是尚真山上下來的?”

小道長露出驚訝的眼神發光的表情,倒像是別人知道他的來歷很榮幸一樣。

“正是。”

“那你可是尚真道觀上下來的?”大爺的期待多了一分,就等著小道長拒絕,拒絕了說不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尚真教的仙人了。

“你怎麽知道?”小道長驚喜地笑了,那笑容單純燦爛,帶著孩童的天真和欣喜。

大爺的心免不了一絲失望,圍觀的眾人也散了。

不過大爺是好大爺,突然打擾小道長的他還能想起來問一聲:“老朽看小道長剛剛一直在問路?可是需要指點?”

小道長興奮激動地點點頭,腦袋如小雞啄米。

“福樂公主住在哪裏?你知道嗎?”他的聲音幹凈清朗,正是這個年紀的少年該有的樣子。

大爺奇怪地看了道長一眼,“你找福樂公主作甚?”

怎麽好好的小道長,也學那些個浪蕩子,異想天開想目睹福樂公主的芳顏。

“她是我外甥女呀!”小道長又笑了,真真笑容讓人不曾防備直擊心靈,那行為看起來純真如孩童。

大爺覺得像孩童的小道長應該不會撒謊,佳意皇後全家被抄斬,這事天下皆知。冒認皇親國戚,那可是殺頭大罪。難怪小道長問了那麽多人,人人諱莫如深,能給一個大難臨頭之人指路冒認親戚,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大爺看這道長心性單純,想著提個醒,別是給人騙了,誤以為自己是公主親戚。

“小道長你回去吧,別聽誰瞎說,福樂公主哪有什麽舅舅,又會是誰的外甥女?這告訴你消息的人,害人不淺吶!”大爺拄著拐杖,也一拐一拐慢慢離開了。

剩下的少年獨自站在原地:“師父騙我?福樂公主不是我外甥女?不可能,師父不會騙我的。”想來想去他只好靠自己到處找了。

少年暗自下定決心,消失在人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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