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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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在一個僅僅二十平米的房間裏醒過來。
一張單人床，一個破舊小冰箱，整齊有序擺放在地面上有關於藥劑學的書本，一張圓桌子，一把小椅子，以及放置於角落的各種生活用品。房間內沒有窗戶，僅有的光源是頭頂上搖搖欲墜的小電燈。
左手邊是十五厘米長的細長鋼筆，右手邊是厚厚的一沓賬單。
向陽先是觀察手中的鋼筆，發現鋼筆的重量有點奇怪。打開筆蓋，露出了只有拇指長握柄和泛著金屬光澤的筆尖。她又晃了晃，沒有聽到墨水的聲音。試著在賬單上書寫，寫不出來。
沒有墨水的鋼筆，並且質量好得出奇，初步判定是原身最重要的資產。
放棄鋼筆，向陽又翻開了聯邦政府寄過來的賬單。
生活費水電費夥食費房租水電學習費用等等，一共花費了一萬七千新幣。信仰自由稅，人生安全保護稅，第二性公民消費稅等等，一共是三千三百新幣。加起來兩萬多新幣，這還是原身省吃儉用的結果。
再看看銀行存款，很好，只剩三位數了。
“哎……真是地獄開局啊。”向陽坐在椅子上感慨。
沒錯，向陽是穿越來的。眼一閉，一睜開，就代替了原身。
原身的記憶斷斷續續，很多東西都是空白的一片，只有一些很淺顯的常識告知向陽，這裏是一個與從前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此外，向陽的腦子裏還多出了一個不知道什麽作用正在沈睡的系統。
系統沈睡前只說要完成任務通關游戲，緊接著不等向陽詢問就陷入沈睡。至於其他零零碎碎的系統功能，就需要向陽自己去探索。
向陽腦內呼喊系統面板，眨眼間，一個透明的藍色面板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姓名：向陽
性別：女性
靈魂強度：E
天賦選擇1：吞噬（待觸發解鎖）
天賦選擇2：孕育（待觸發解鎖）
狀態：饑餓、疲憊
……】
簡單掃一眼，向陽想要點開兩個天賦選擇的詳細介紹，結果彈出來一個能量不足的提示。
看來系統的運行需要能量。至於是什麽能量，不知道。向陽猜測與所謂的游戲任務有關。
無所事事將面板翻看幾下，向陽覺得現在應該進食了。
將面板關閉，向陽來到小冰箱前，然後打開。
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向陽深吸一口氣，為自己昏暗的未來感到擔憂。
窮苦成這個樣子，別說完成什麽未知任務了，好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啊！
站在冰箱前思考三秒人生，向陽終於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出門了。
玄關處還放置了斜著的鏡子。向陽站在玄關處，瞇起眼睛看著鏡子裏的女人。
身形高挑，看著至少一米七五。體態勻稱，露出來的手臂有明顯的肌肉曲線。由於居住的城市常年多雲，因此膚色蒼白缺乏紅潤。
眉眼細而長，面無表情時充滿了攻擊性。向陽嘗試彎起眉眼，做出微笑的表情。果然，這張臉原本的攻擊性被削弱，反而變得親切起來。
原身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公民。向陽判斷。
從記憶中那些淺顯的常識裏，向陽就知道，第二性公民僅僅是生存就是相當困難的事情。何況原身還有錢購買藥劑學相關的書籍。這種知識在政府設立的公立學校可教不了。她甚至達到了海爾瓦德財團助學貸款的申請條件。
原身甚至還有一張私立圖書館的圖書卡，每個月就需要繳納一百新幣的會員費。此外，私立圖書館是按小時收費的，一個小時就是一百新幣。
原身的營養水平同樣很高，這不是營養液能提供的水準。
這絕對是在特定條件下才會擁有的營養水平。
腦海裏迅速略過諸多想法，向陽準備開門。
站在門外，向陽往房間裏看。這個角度看，傾斜的鏡子令她無法觀察到房間內部的布局。而向陽出門前所站的角度，則可以將玄關外的布局一覽無遺。
關門，向陽出門覓食了。
原身居住的地方是一個老舊的城中村。擁擠逼仄的小樓房，違章建築肉眼可見地遮蓋了頭頂的光亮。道路窄小，時不時跑出幾只肥碩的老鼠。
隔音效果很差，向陽能夠聽見十米之外的房子裏各種汙言穢語。
路過幾個濃妝艷抹的男人。他們瞥見了向陽，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雖然大家都是住在這裏的底層賤民，但他們依舊比第二性公民高貴。
在那樣充滿惡意的註視下，向陽毫不畏懼地看回去，然後露出一抹微笑。
幾個男人立刻縮起了脖子，顯然是懼怕的模樣。
身為第二性公民，能夠在這裏安然無恙生存下去，就已經說明原身的厲害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向陽只覺得眼前原本昏暗的環境漸漸填入了光亮。亂七八糟的嘈雜聲也越來越弱，漸漸被汽車的聲音覆蓋。
終於，向陽一只腳踏出了昏暗的小巷。
剎那間，光線撲面而來灑在面頰上。車水馬龍的街道混合著行人們的交談聲鉆入耳朵，卻和平安詳。
黑白相間的巍峨大教堂聳立在遠處，露出一個銀色的教會標志。
人們身穿各種帶有宗教氣息的服裝，每每看見遠處的教堂，都露出虔誠的姿態。
一輛雪白的轎車路過，打開的車窗讓向陽看見了坐在裏面的新娘……不，是新郎。
他身穿雪白的婚紗，明顯是男性的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在旁邊坐著的是他即將結婚的丈夫，同樣笑容幸福。
很顯然，他們準備前往教堂，然後在神父的賜福下幸福結合。在美好的未來裏，他們或許會生下三個四個甚至是五個孩子，然後繼續幸福下去。
這裏就是奧涅忒。在這個神權基礎上統一建立而成的聯邦共和國，無數即將結婚的新人們都渴望向往的神之首都。
思緒不知不覺飄遠的向陽想起原身在圖書館裏看見的關於男性身體結構的書籍，突然之間打了個寒顫。
有夠厲害的，真能生啊。聯邦共和國現在一百三十多億人的人口就是被這麽生出來的。這還是有公民身份的人口呢。
對這個世界的糟糕有預感的向陽收回思緒，往最近的超市走去。
營養液的價格很多種，有所謂的中產階級服用的高等級營養液，自然也有底層第二性公民服用的廉價營養液。
至於味道如何，向陽進入超市的時候思索片刻，覺得真心不敢恭維。
超市的人不怎麽多。由於是工作日，因此只有十幾個過來購物的客人。
路過的幾個男人發現向陽後，臉上都浮現了微妙的表情，很快就選購好營養液快步離去。
向陽依舊毫無所謂。
實際上，這些只是視線上惡意，在向陽看來無異於撓癢癢。
當然，這不是說明向陽不記仇的意思。她在挑選營養液的同時腦子裏也在思考什麽時間找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把剛才那幾個賤人揍一頓。
胡思亂想完，營養液也選購好了。
向陽拎著購物籃，計算存款在購買營養液之後還剩下多少。正準備擡腿，就感覺袖子被人扯住。
回頭，沒看見。
原來需要低頭啊。
拽著她的是一個渾身包裹嚴實的人，只露出一雙粉白色的眼睛。看著比向陽矮一些，身形很纖細。
手指蔥白，是健康的顏色，絕對不是長期喝營養液可以供養出來的色澤。
他大概是沒想到一抓，竟然抓到了個第二性公民，因此手足無措地看著向陽，“我，對不起。我，我只是……”
向陽下意識彎起眉眼，笑容親切地問：“有什麽事嗎？這位信徒？”
在聯邦共和國，稱呼他人為信徒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親切的笑容很快就讓這位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上層人小少爺放松警惕。
他松開了向陽的手，想要和向陽對視，很快又移開自己的視線。
看起來這個人很想說點什麽，但沒有足夠的勇氣。
向陽篤定這位小少爺是在思考該怎麽稱呼她。畢竟第二性公民連進入教堂的資格都沒有，那麽“信徒”這個稱呼就不是很合適了。
等等，連教堂都不能進入，那為什麽要繳納信仰自由稅？
該死的政府和教會！
“你叫我向陽就好，雖然這個名字很奇怪。”向陽笑道。
他明顯大松一口氣，“向陽，我就這樣稱呼你吧。你就叫我，叫我安伽……叫我安就好。”
“是這樣的，我第一次購買營養液，不對，是我第一次替家裏的人出來買營養液，所以不知道該怎麽買。你能幫幫我嗎？我保證會給你酬勞的，絕對不會耽誤你的時間。”
聽完這位安的話，向陽的表情更加親切的。她看著眼前的人，仿佛在看什麽主動送上門來的小白兔。
只有上層人才會不清楚營養液如何購買。他們只會吃昂貴的新鮮蔬菜和肉蛋白。
向陽當然不會貪心，她只是想要暫時解決一下自己存款只剩下三位數的窘境。
“當然可以，我很樂意幫助你。”向陽的笑容在金錢的誘惑下更是增添了幾分的真情實意，一雙細長的眼眸差點瞇起來。
她將購物籃中所有的廉價營養液全部都塞回了貨架上，然後伸手虛推著安往高等級營養液的貨架方向走。
與此同時，向陽還為這位小少爺提供了豐富的情緒價值，“你可真是厲害，竟然能夠獨自出門買營養液，還是尋找我為你提供幫助。我很高興，你讓我感受到了尊重。”
“你真特別，從你看我的視線，以及你的言行舉止上來看，我就知道你和別的男生不一樣。你有一種若即若離，若有若無，想要親近他人卻倍感孤獨的氣質。何況現在的你竟然還願意付給我酬勞，你簡直太善良了。”
“我原以為我的生活很昏暗，沒想到今天出門竟然遇見了你。我很高興。”
甜言蜜語就和倒豆子般不要錢往外撒。
但是賺錢嘛，不寒磣。
她面帶微笑說著，一面不動聲色將昂貴的營養液丟進對方以及自己的購物籃裏。
“你，你是真的這樣想我的嗎？”小少爺根本沒註意到向陽的小動作，睜大一雙天真的眼睛望著向陽，“我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誇我，還是一位，一位……”
“第二性公民，對嗎？”向陽立刻轉換了身份立場，昂起下巴生動形象表明了她驕傲又自卑的矛盾情緒，悲傷的眼淚在眼角將落未落。
“沒關系，很多人都這樣看不起我。盡管我已經很努力地去生活和學習了。我甚至申請了海爾瓦德財團的助學貸款，期望著某一天我能靠自己的實力打破社會對我的偏見。”
向陽的表演相當絲滑，直接觸發連招。
小少爺僅露出的粉白色雙眼立刻充滿愧疚，“我沒有看不起你！”
“真的嗎？”
“真的！”
向陽馬上陰轉晴，“太好了。這種被人尊重的感覺真好。我想你的身邊一定充滿了尊重你的人，所以你才能用尊重的態度面對其他人。”
“他們一定很理解你吧。正如你理解我一樣。”
女人說著，一雙眼眸含情脈脈地望著安，看起來是如此專註凝神。
“……”安的情緒肉眼可見萎靡，“不，沒有，他們一點都不尊重我。”
也許是終於遇到了一個與自己有共同話題的人，安竟然想要吐露心聲。
購物籃裏的昂貴營養液越堆越高，小少爺卻絲毫發覺不了，在女人那雙溫柔眼眸的註視下，一點點將自己離開家的原因說出來。
“他們根本不理解我，只會處理工作。我的父親，我的爸爸，我的未婚夫，我的仆從們，他們沒有一個人理解我。我根本不想成為一個冷血的人，我想要追求慈善事業。但他們竟然說我異想天開，還覺得我只是思想簡單的蠢蛋。”
“真的嗎？簡直不敢相信。”向陽眼眸微瞪大，“他們太過分了！你可是他們的兒子，未婚夫，主人，竟然沒有人能理解你。你只是想做慈善事業而已，如果我能收到你的捐款，就算無法進入教堂，我也會花錢購買贖罪卷。”
購物籃已經裝滿了，向陽又找另一個繼續裝。
“我與未婚夫說，那些底層人只是生活貧苦罷了，他們依舊在努力生活。可那個冷血的人，竟然認為底層人的幸福無所謂！這種話，神聽了都會感到憤怒！生命之神的教義告訴我，每一條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哇！你的思想好厲害，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你簡直是太善良了！”向陽源源不斷輸送情緒價值。
營養液買夠了，接下來是各類藥品。
安的話很多，絮絮叨叨沒有停止。
小少爺是否真的心地善良另說，反正是真的蠢笨沒腦子。
向陽聽得出來他已經很努力地表達自己的思想了，這個社會存在的問題他幾乎涉獵完全。然而他所表達出來的思想與觀點比廉價營養液的味道還寡淡。
對此，向陽根本不需要發表自己的意見，只要不斷附和他就好了。
等一個多小時後，安終於將自己所有的心中想法傾訴完全。
向陽也收獲滿滿，心滿意足。
“謝謝你願意傾聽我說這些話。第一次有人願意聽我說這麽多。”安說道。
“因為我覺得你說話很有道理，讓我受益匪淺。”向陽將對方的黑卡從看就昂貴的錢包裏拿出來，愉快刷卡。
令人身心愉悅的購物很快就結束了。
向陽將一小袋營養液遞給對方，抓好自己的好幾大袋購物袋，“和你聊天真開心。”
安抱著屬於自己的小小袋營養液，看著有些失落，“真希望時間能慢一點。”
終於有了傾訴對象的他並不是很想就這樣與向陽分離。
但他跑出家族，就是為了完成自己想要的慈善事業。如果不早點離開奧涅忒，很可能沒過多久便被未婚夫捉回去。
向陽笑容溫柔，正思考著要用什麽話術讓小少爺想起來支付自己額外的酬勞時，突然感覺到身後一陣強烈的風呼嘯而過！
下一秒，一輛公共電車橫沖直撞，直接與另一輛另一輛小轎車迎面而撞！
“砰！！！”
爆炸掀起了滾燙的熱浪，向陽手疾眼快重新鉆回超市尋找掩體。
小少爺在兩輛車相撞時就被嚇住了，根本無法動彈。如果不是站的位置正好處於掩體附近，否則已經被熱浪燙傷。
待熱浪過後，小少爺竟然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向陽沒有在乎他，小心翼翼探出腦袋觀察那邊的車禍現場。
“車禍？”向陽自言自語，目光緊盯兩輛車相撞的位置。
不對經，不對經！
她只覺得心臟在瘋狂跳動，有什麽不祥的預感扼住脖子！
“嗡嗡嗡——”
類似於蚊蟲的聲音開始響起，向陽的眼眸在瞬間收縮。
細細密密的蚊蟲聲越來越清晰，透過那邊的紅光，向陽看見一大片黑紅色的物體從電車裏鉆出來，然後四散而飛！
一個人跌跌撞撞從電車內爬出來，面容猙獰痛苦，嘴巴張開卻無法發出聲響。
無數個細小如米粒的凸起在他的皮膚下蛄蛹竄動，好似將他皮膚下的血肉啃食般。
“赫赫——”他看見了超市，伸出手想要求助。
當看清楚他口中爬出來的是什麽東西後，向陽猛然失去所有血色，直接起身大力將超市的玻璃門關閉！
“砰！”
“那，那是……”安同樣面色蒼白顫抖著說。
向陽死死堵住門，甚至拿出鐵棍將門的把手卡住。
商店外，人們瘋狂逃竄，尖叫聲此起彼伏。
有人想要進入超市，拍打玻璃門祈求向陽讓他們進去。
她的心臟狂跳，腦袋傳來尖銳的疼痛。
絕對不能開門！
向陽看得無比清楚！那從人口中鉆出來的，分明是密密麻麻數不盡的黑紅色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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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邊是十五厘米長的細長鋼筆，右手邊是厚厚的一沓賬單。
向陽先是觀察手中的鋼筆，發現鋼筆的重量有點奇怪。打開筆蓋，露出了只有拇指長握柄和泛著金屬光澤的筆尖。她又晃了晃，沒有聽到墨水的聲音。試著在賬單上書寫，寫不出來。
沒有墨水的鋼筆，並且質量好得出奇，初步判定是原身最重要的資產。
放棄鋼筆，向陽又翻開了聯邦政府寄過來的賬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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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銀行存款，很好，只剩三位數了。
“哎……真是地獄開局啊。”向陽坐在椅子上感慨。
沒錯，向陽是穿越來的。眼一閉，一睜開，就代替了原身。
原身的記憶斷斷續續，很多東西都是空白的一片，只有一些很淺顯的常識告知向陽，這裏是一個與從前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
此外，向陽的腦子裏還多出了一個不知道什麽作用正在沈睡的系統。
系統沈睡前只說要完成任務通關游戲，緊接著不等向陽詢問就陷入沈睡。至於其他零零碎碎的系統功能，就需要向陽自己去探索。
向陽腦內呼喊系統面板，眨眼間，一個透明的藍色面板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姓名：向陽
性別：女性
靈魂強度：E
天賦選擇1：吞噬（待觸發解鎖）
天賦選擇2：孕育（待觸發解鎖）
狀態：饑餓、疲憊
……】
簡單掃一眼，向陽想要點開兩個天賦選擇的詳細介紹，結果彈出來一個能量不足的提示。
看來系統的運行需要能量。至於是什麽能量，不知道。向陽猜測與所謂的游戲任務有關。
無所事事將面板翻看幾下，向陽覺得現在應該進食了。
將面板關閉，向陽來到小冰箱前，然後打開。
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向陽深吸一口氣，為自己昏暗的未來感到擔憂。
窮苦成這個樣子，別說完成什麽未知任務了，好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啊！
站在冰箱前思考三秒人生，向陽終於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出門了。
玄關處還放置了斜著的鏡子。向陽站在玄關處，瞇起眼睛看著鏡子裏的女人。
身形高挑，看著至少一米七五。體態勻稱，露出來的手臂有明顯的肌肉曲線。由於居住的城市常年多雲，因此膚色蒼白缺乏紅潤。
眉眼細而長，面無表情時充滿了攻擊性。向陽嘗試彎起眉眼，做出微笑的表情。果然，這張臉原本的攻擊性被削弱，反而變得親切起來。
原身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公民。向陽判斷。
從記憶中那些淺顯的常識裏，向陽就知道，第二性公民僅僅是生存就是相當困難的事情。何況原身還有錢購買藥劑學相關的書籍。這種知識在政府設立的公立學校可教不了。她甚至達到了海爾瓦德財團助學貸款的申請條件。
原身甚至還有一張私立圖書館的圖書卡，每個月就需要繳納一百新幣的會員費。此外，私立圖書館是按小時收費的，一個小時就是一百新幣。
原身的營養水平同樣很高，這不是營養液能提供的水準。
這絕對是在特定條件下才會擁有的營養水平。
腦海裏迅速略過諸多想法，向陽準備開門。
站在門外，向陽往房間裏看。這個角度看，傾斜的鏡子令她無法觀察到房間內部的布局。而向陽出門前所站的角度，則可以將玄關外的布局一覽無遺。
關門，向陽出門覓食了。
原身居住的地方是一個老舊的城中村。擁擠逼仄的小樓房，違章建築肉眼可見地遮蓋了頭頂的光亮。道路窄小，時不時跑出幾只肥碩的老鼠。
隔音效果很差，向陽能夠聽見十米之外的房子裏各種汙言穢語。
路過幾個濃妝艷抹的男人。他們瞥見了向陽，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雖然大家都是住在這裏的底層賤民，但他們依舊比第二性公民高貴。
在那樣充滿惡意的註視下，向陽毫不畏懼地看回去，然後露出一抹微笑。
幾個男人立刻縮起了脖子，顯然是懼怕的模樣。
身為第二性公民，能夠在這裏安然無恙生存下去，就已經說明原身的厲害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向陽只覺得眼前原本昏暗的環境漸漸填入了光亮。亂七八糟的嘈雜聲也越來越弱，漸漸被汽車的聲音覆蓋。
終於，向陽一只腳踏出了昏暗的小巷。
剎那間，光線撲面而來灑在面頰上。車水馬龍的街道混合著行人們的交談聲鉆入耳朵，卻和平安詳。
黑白相間的巍峨大教堂聳立在遠處，露出一個銀色的教會標志。
人們身穿各種帶有宗教氣息的服裝，每每看見遠處的教堂，都露出虔誠的姿態。
一輛雪白的轎車路過，打開的車窗讓向陽看見了坐在裏面的新娘……不，是新郎。
他身穿雪白的婚紗，明顯是男性的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在旁邊坐著的是他即將結婚的丈夫，同樣笑容幸福。
很顯然，他們準備前往教堂，然後在神父的賜福下幸福結合。在美好的未來裏，他們或許會生下三個四個甚至是五個孩子，然後繼續幸福下去。
這裏就是奧涅忒。在這個神權基礎上統一建立而成的聯邦共和國，無數即將結婚的新人們都渴望向往的神之首都。
思緒不知不覺飄遠的向陽想起原身在圖書館裏看見的關於男性身體結構的書籍，突然之間打了個寒顫。
有夠厲害的，真能生啊。聯邦共和國現在一百三十多億人的人口就是被這麽生出來的。這還是有公民身份的人口呢。
對這個世界的糟糕有預感的向陽收回思緒，往最近的超市走去。
營養液的價格很多種，有所謂的中產階級服用的高等級營養液，自然也有底層第二性公民服用的廉價營養液。
至於味道如何，向陽進入超市的時候思索片刻，覺得真心不敢恭維。
超市的人不怎麽多。由於是工作日，因此只有十幾個過來購物的客人。
路過的幾個男人發現向陽後，臉上都浮現了微妙的表情，很快就選購好營養液快步離去。
向陽依舊毫無所謂。
實際上，這些只是視線上惡意，在向陽看來無異於撓癢癢。
當然，這不是說明向陽不記仇的意思。她在挑選營養液的同時腦子裏也在思考什麽時間找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把剛才那幾個賤人揍一頓。
胡思亂想完，營養液也選購好了。
向陽拎著購物籃，計算存款在購買營養液之後還剩下多少。正準備擡腿，就感覺袖子被人扯住。
回頭，沒看見。
原來需要低頭啊。
拽著她的是一個渾身包裹嚴實的人，只露出一雙粉白色的眼睛。看著比向陽矮一些，身形很纖細。
手指蔥白，是健康的顏色，絕對不是長期喝營養液可以供養出來的色澤。
他大概是沒想到一抓，竟然抓到了個第二性公民，因此手足無措地看著向陽，“我，對不起。我，我只是……”
向陽下意識彎起眉眼，笑容親切地問：“有什麽事嗎？這位信徒？”
在聯邦共和國，稱呼他人為信徒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親切的笑容很快就讓這位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上層人小少爺放松警惕。
他松開了向陽的手，想要和向陽對視，很快又移開自己的視線。
看起來這個人很想說點什麽，但沒有足夠的勇氣。
向陽篤定這位小少爺是在思考該怎麽稱呼她。畢竟第二性公民連進入教堂的資格都沒有，那麽“信徒”這個稱呼就不是很合適了。
等等，連教堂都不能進入，那為什麽要繳納信仰自由稅？
該死的政府和教會！
“你叫我向陽就好，雖然這個名字很奇怪。”向陽笑道。
他明顯大松一口氣，“向陽，我就這樣稱呼你吧。你就叫我，叫我安伽……叫我安就好。”
“是這樣的，我第一次購買營養液，不對，是我第一次替家裏的人出來買營養液，所以不知道該怎麽買。你能幫幫我嗎？我保證會給你酬勞的，絕對不會耽誤你的時間。”
聽完這位安的話，向陽的表情更加親切的。她看著眼前的人，仿佛在看什麽主動送上門來的小白兔。
只有上層人才會不清楚營養液如何購買。他們只會吃昂貴的新鮮蔬菜和肉蛋白。
向陽當然不會貪心，她只是想要暫時解決一下自己存款只剩下三位數的窘境。
“當然可以，我很樂意幫助你。”向陽的笑容在金錢的誘惑下更是增添了幾分的真情實意，一雙細長的眼眸差點瞇起來。
她將購物籃中所有的廉價營養液全部都塞回了貨架上，然後伸手虛推著安往高等級營養液的貨架方向走。
與此同時，向陽還為這位小少爺提供了豐富的情緒價值，“你可真是厲害，竟然能夠獨自出門買營養液，還是尋找我為你提供幫助。我很高興，你讓我感受到了尊重。”
“你真特別，從你看我的視線，以及你的言行舉止上來看，我就知道你和別的男生不一樣。你有一種若即若離，若有若無，想要親近他人卻倍感孤獨的氣質。何況現在的你竟然還願意付給我酬勞，你簡直太善良了。”
“我原以為我的生活很昏暗，沒想到今天出門竟然遇見了你。我很高興。”
甜言蜜語就和倒豆子般不要錢往外撒。
但是賺錢嘛，不寒磣。
她面帶微笑說著，一面不動聲色將昂貴的營養液丟進對方以及自己的購物籃裏。
“你，你是真的這樣想我的嗎？”小少爺根本沒註意到向陽的小動作，睜大一雙天真的眼睛望著向陽，“我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誇我，還是一位，一位……”
“第二性公民，對嗎？”向陽立刻轉換了身份立場，昂起下巴生動形象表明了她驕傲又自卑的矛盾情緒，悲傷的眼淚在眼角將落未落。
“沒關系，很多人都這樣看不起我。盡管我已經很努力地去生活和學習了。我甚至申請了海爾瓦德財團的助學貸款，期望著某一天我能靠自己的實力打破社會對我的偏見。”
向陽的表演相當絲滑，直接觸發連招。
小少爺僅露出的粉白色雙眼立刻充滿愧疚，“我沒有看不起你！”
“真的嗎？”
“真的！”
向陽馬上陰轉晴，“太好了。這種被人尊重的感覺真好。我想你的身邊一定充滿了尊重你的人，所以你才能用尊重的態度面對其他人。”
“他們一定很理解你吧。正如你理解我一樣。”
女人說著，一雙眼眸含情脈脈地望著安，看起來是如此專註凝神。
“……”安的情緒肉眼可見萎靡，“不，沒有，他們一點都不尊重我。”
也許是終於遇到了一個與自己有共同話題的人，安竟然想要吐露心聲。
購物籃裏的昂貴營養液越堆越高，小少爺卻絲毫發覺不了，在女人那雙溫柔眼眸的註視下，一點點將自己離開家的原因說出來。
“他們根本不理解我，只會處理工作。我的父親，我的爸爸，我的未婚夫，我的仆從們，他們沒有一個人理解我。我根本不想成為一個冷血的人，我想要追求慈善事業。但他們竟然說我異想天開，還覺得我只是思想簡單的蠢蛋。”
“真的嗎？簡直不敢相信。”向陽眼眸微瞪大，“他們太過分了！你可是他們的兒子，未婚夫，主人，竟然沒有人能理解你。你只是想做慈善事業而已，如果我能收到你的捐款，就算無法進入教堂，我也會花錢購買贖罪卷。”
購物籃已經裝滿了，向陽又找另一個繼續裝。
“我與未婚夫說，那些底層人只是生活貧苦罷了，他們依舊在努力生活。可那個冷血的人，竟然認為底層人的幸福無所謂！這種話，神聽了都會感到憤怒！生命之神的教義告訴我，每一條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哇！你的思想好厲害，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你簡直是太善良了！”向陽源源不斷輸送情緒價值。
營養液買夠了，接下來是各類藥品。
安的話很多，絮絮叨叨沒有停止。
小少爺是否真的心地善良另說，反正是真的蠢笨沒腦子。
向陽聽得出來他已經很努力地表達自己的思想了，這個社會存在的問題他幾乎涉獵完全。然而他所表達出來的思想與觀點比廉價營養液的味道還寡淡。
對此，向陽根本不需要發表自己的意見，只要不斷附和他就好了。
等一個多小時後，安終於將自己所有的心中想法傾訴完全。
向陽也收獲滿滿，心滿意足。
“謝謝你願意傾聽我說這些話。第一次有人願意聽我說這麽多。”安說道。
“因為我覺得你說話很有道理，讓我受益匪淺。”向陽將對方的黑卡從看就昂貴的錢包裏拿出來，愉快刷卡。
令人身心愉悅的購物很快就結束了。
向陽將一小袋營養液遞給對方，抓好自己的好幾大袋購物袋，“和你聊天真開心。”
安抱著屬於自己的小小袋營養液，看著有些失落，“真希望時間能慢一點。”
終於有了傾訴對象的他並不是很想就這樣與向陽分離。
但他跑出家族，就是為了完成自己想要的慈善事業。如果不早點離開奧涅忒，很可能沒過多久便被未婚夫捉回去。
向陽笑容溫柔，正思考著要用什麽話術讓小少爺想起來支付自己額外的酬勞時，突然感覺到身後一陣強烈的風呼嘯而過！
下一秒，一輛公共電車橫沖直撞，直接與另一輛另一輛小轎車迎面而撞！
“砰！！！”
爆炸掀起了滾燙的熱浪，向陽手疾眼快重新鉆回超市尋找掩體。
小少爺在兩輛車相撞時就被嚇住了，根本無法動彈。如果不是站的位置正好處於掩體附近，否則已經被熱浪燙傷。
待熱浪過後，小少爺竟然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向陽沒有在乎他，小心翼翼探出腦袋觀察那邊的車禍現場。
“車禍？”向陽自言自語，目光緊盯兩輛車相撞的位置。
不對經，不對經！
她只覺得心臟在瘋狂跳動，有什麽不祥的預感扼住脖子！
“嗡嗡嗡——”
類似於蚊蟲的聲音開始響起，向陽的眼眸在瞬間收縮。
細細密密的蚊蟲聲越來越清晰，透過那邊的紅光，向陽看見一大片黑紅色的物體從電車裏鉆出來，然後四散而飛！
一個人跌跌撞撞從電車內爬出來，面容猙獰痛苦，嘴巴張開卻無法發出聲響。
無數個細小如米粒的凸起在他的皮膚下蛄蛹竄動，好似將他皮膚下的血肉啃食般。
“赫赫——”他看見了超市，伸出手想要求助。
當看清楚他口中爬出來的是什麽東西後，向陽猛然失去所有血色，直接起身大力將超市的玻璃門關閉！
“砰！”
“那，那是……”安同樣面色蒼白顫抖著說。
向陽死死堵住門，甚至拿出鐵棍將門的把手卡住。
商店外，人們瘋狂逃竄，尖叫聲此起彼伏。
有人想要進入超市，拍打玻璃門祈求向陽讓他們進去。
她的心臟狂跳，腦袋傳來尖銳的疼痛。
絕對不能開門！
向陽看得無比清楚！那從人口中鉆出來的，分明是密密麻麻數不盡的黑紅色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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