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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番邦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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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番邦男子

“咱們兩個雖然有過婚約,可那早就不做數了,你無需掛懷。我知道你喜歡守規矩,上進的女子。到時我帶你去榜下捉媳,那全是符合你喜好的女子。”應如風打趣道。

追月沒有笑,看著她道:“殿下,我沒有那種喜好。”

“我知道你重規矩,昔日時時勸誡我,希望我變成你理想中的好妻主。可我是不可能改的,你不喜歡我這樣的,重新找一個符合心意的妻主就是了。我不會介意的。”應如風利落地剪斷紗布,打了一個結。

追月聲音比冬日的寒潭還冷,“自從進了這腌臜之地,我已經斷了嫁人的念頭,殿下不必為我費心。”

“你我雖無妻夫之緣,卻仍有朋友之義,更何況你還是懷星的哥哥,我怎會不管你。”應如風放下他的手,叮囑道,“這幾天就別彈琴,手養好了再說。我先去找懷星了。”

應如風起身推開房門向外看了看,見外頭沒有人,迅速關上門朝旁邊的房間走去,沒有註意到身後之人凝視著她的背影,嘴唇無聲地翕動了兩下。

應如風進入懷星房間的時候,懷星正坐在鏡子前梳頭發。

懷星的頭發厚實且繁密,摸上去如同綢緞一般,纏在手上也會像滑溜的游魚一般滑開。

兄弟二人雖然長得一樣,但懷星的靈動與生氣卻是追月沒有的,她一定是太累了,才會認錯人。應如風握住懷星的手,取出梳子,在他的手心裏輕輕撓了一下,

懷星從鏡中看見她,驚喜地轉身拉起她另一只手,“風姐姐,出了這麽大事,你怎麽還有空來天香閣?”

應如風下巴抵在懷星頭頂,手插進他的頭發裏肆意玩弄著,“這不是想你了嗎?”

懷星環住她的腰,把臉埋進她的胸口,“早上起來沒看到姐姐,打聽了一圈才知道你昨晚被禁軍帶走了。六皇女殿下沒把你怎麽樣吧?”

“不是帶走,是請走。昨天看你突然睡著了,便沒叫你。別瞎擔心,我不是好好的?”應如風在他的後腦上輕輕地抓了抓,懷星立刻如同被捉住後頸的小貓一般縮成一團,哼叫了一聲,本想詢問昨天突然睡著的事情,一時也說不出口。

應如風忍不住多抓了幾下,懷星卻躲開她的手,仰頭睜開眼睛,面帶憂色地說道:“姐姐不應該來的,被人知道會被朝臣指摘的。”

“怎麽你也要趕我走?”應如風抱住懷星,不滿地箍進懷中。

懷星搖搖頭,小聲說道:“我巴不得天天見到姐姐,可今時不同往日。”

“噓,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擁抱的感覺讓應如風踏實了許多,起伏了一整天的心仿佛頃刻間平靜了下來,心中的空洞漸漸被填補起來。

“姐姐,已經快天黑了。”懷星望著窗外暗淡的日光,等了一會,忍不住提醒道。晚上在京城大街上行走,很容易被禁軍抓住盤問,免不了暴露身份。

“知道了。”應如風無奈地松開他,眼神頗有幾分受傷。

懷星急切地解釋道:“姐姐,我……”

“行了,我明白你是在為我著想。我心裏難受,想找個人抱一抱。你不願意,那我就走了。”應如風帶上帷帽,轉身離開了懷星的房間。

應如風離開天香閣的時候,夕陽已經到了天際交界線,映出一片奪目的火燒雲。她找到等在後門的燭心,踏著夕陽的餘影,一起往府中行去。

雖是舉國同哀的時刻,但百姓依然得出門賺錢糊口。時值傍晚,收攤回家的攤販們背著竹簍,推著小車,大聲吆喝著讓行人讓開。街上人來人往,甚是吵鬧擁擠。

應如風往日都是乘坐轎輦出行,今日為免暴露身份,只得靠著雙腿走回家。不知為何,她仿佛有引力一般,行人紛紛向她這一側擠來,汙濁的空氣讓她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她擡頭往遠處看去,只見街的另一端劃開了一個大缺口,行人避之不及,仿佛有什麽妖魔鬼怪站在那一般。

一條皮鞭揚起,劃破空氣,緊接著一道淒厲的慘叫聲傳來,在紛雜的人群中依然清晰。行人湧動得更加快了,生怕那條鞭子不長眼落到自己身上。

什麽人竟敢當街行兇?

應如風被人群裹挾著,不一會便被推攘到那塊空地邊。

“大姐,救救我吧。”一只沾著血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衣擺邊緣,濡濕了黑色的布料,

應如風的腳步遲滯了一下,盡管知道在這裏大姐是對成年女子的敬稱,無關年齡,但她依然有些不習慣。就像每次聽到別人祈福時求老天奶保佑一樣,總有一種不適應的感覺。

她低頭從皂紗的空隙間看去,一名身材如紙片般單薄的少年趴在地上,衣服爛成一條一條的,血汙浸透了布料,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鞭傷處沾滿稻草,鮮血不斷地冒出。

少年見應如風停了下來,連忙爬到她身後,拼命地磕頭求救。

應如風勉強看清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塊賣身救母的牌子。她稍稍撩開皂紗,便見不遠處擺著一個覆著白布的擔架,想來那蓋著的死屍便是少年的母親了。

“讓開!”破空聲震得應如風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她隔著皂紗隱約看見一名身批黑色大氅,挺拔魁梧的男子手持皮鞭朝她走來。大興國男子以柔為美,此風在上流社會更是盛行。應如風許久不曾見過這般強壯的男人,不禁多看了兩眼。盡管隔著皂紗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出男子高眉深目,面部輪廓硬朗,與中原人的長相有許多不同。想來應是跟著喀蘭使團來訪的侍從。

應如風扯回衣擺,若是平日裏遇著這種事,她或許會出手管一管。但現在出手便有暴露身份的可能,她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實在沒有精力管別人。

“大姐,求求你了,救救我吧。”少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力氣大的出奇,應如風用力扯了幾次都沒能從他手中奪回衣擺。

“快點讓開,不然連你一起打。”番邦男子又是一鞭抽在地面上,鞭子刮起的厲風險些掀飛了她的帷帽,連皂紗都裂了一道口子。路過的行人嚇得又往外擠了擠。

“大膽!”燭心好不容易擠到主子身邊,佩刀正要出鞘,突然聽見一道細微的骨骼擠壓聲。

應如風與番邦男子並肩站著,在寬大的衣袖遮掩下捏住了他的手腕,“他都被你打成那樣了,不如就饒他一命吧?”

“放開。”伊恒原本渾厚的聲音變得尖了些,用盡全身力量掙著胳膊,可怎麽也掙不開應如風的牽制。

伊恒越使勁應如風捏得越重,他的腕骨哢哢作響,卻絲毫沒有放少年一馬的意思。他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原本如同雪山般白皙的皮膚漲紅了,咬著唇發出變調的聲音,“蠢女人,放開我。”

這男人也太野蠻了吧。應如風耐著性子問道:“他怎麽得罪你了?”

“要你管!”伊恒恨恨地註視著她,仿佛要把她的皂紗燒出一個洞,好看清她的長相。

看著他跟六皇妹如出一轍的陰鷙眼神,郁悶一整天的應如風突然想體驗一把仗勢欺人的快樂,她反手一扭,在伊恒的膝窩上踢了一腳。

伊恒的胳膊當即被擰到了背上,膝蓋一軟,跪在了應如風身前。

“現在可以說了嗎?”應如風問道。

“你……”伊恒的眼眶迅速紅了,咬著牙仰起頭,似乎在極力避免眼淚掉下來。

“人活了。”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呼了一聲。

應如風不明所以地擡起頭,只見剛剛還趴在她腳邊直不起身的少年不知何時站了起來,跟著一名女子舉起擔架身形靈活地擠入了人群中。而擔架上躺著的死屍則不見了蹤影。仔細一看,那女子的身形與那具死屍不能說完全一樣,只能說一模一樣。

賣身救母的那個少年,是騙子?

“這兩人前兩天在東街賣身救母。”

“我上個月在南街見過。”

“我在西街也見過,張大戶還賞了他一錠銀子呢。”

沒了鞭子掃射的威脅,愛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駐足,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

呃,難得見義勇為,居然搞錯對象了?應如風對燭心揚首示意,燭心立刻朝兩人擲出長劍,劍鞘重重地打在了少年的背上。少年哎呦一聲撞在女子背上,兩人一齊倒在地上。擔架砸了下來,摔成了幾節。

燭心走過去,拿起熱心百姓提供的繩子,將兩人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拜托幾個壯實的女子將兩人送往附近的衙門。

“嘶。”一聲痛叫從身下傳來。應如風想起番邦男子還被她擰著胳膊壓在地上跪著,立刻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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