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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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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誰怕誰

碎墟天淵無愧險地之稱, 壁立千仞,仿佛深不見底,隱隱有罡風陣陣, 空中似有空間刀刃切割四方,景色變得一塊一塊,就像一面面裂開的透光琉璃, 充斥著危險的氣息。

遠遠望去無盡霧海, 隱約有矮山遍布其中, 矮山上星星點點,有些許光亮, 那些可能是奇異珍饈,也有可能是兇獸的眼眸。

穆平安見不遠處也有好幾波強者正窺視著深淵, 動用靈訣不知在和空間刀刃抗衡什麽,他稍稍靠近峭壁, 便有猛烈的狂風沖擊他的面龐,以至於眼睛睜不開,呼吸也跟著不暢。

這種地方, 人能下去嗎?不會一下去, 就像悅華長老那樣沒了吧……

“你倆倒是膽大,這種任務都敢接,”耆敬仁見了這等景象,考慮到單塵的修為和穆平安近乎於無的實力, 也不由咋舌,“幸好老夫在, 不然這怕是被忽悠去送死也未可知。”

“也不知是誰這般歹毒心腸, 竟然讓修為這麽低的少谷主去碎墟天淵這麽可怖的地方送死……”說完,耆敬仁立馬道, “沒有冒犯的意思。”

“無妨。”單塵神色如常,與耆敬仁老前輩以及邀請他的人相比,他的修為確實低到近乎於無,這任務要麽是請他來見識見識,要麽是讓他有來無回。

穆平安護著單塵,不高興地道:“什麽叫修為這麽低,還送死這麽不吉利……”

“不然呢!”耆敬仁不跟穆平安客氣,“這兒一塊空間刀刃下來,你倆就身首異處了。”

“那些人能進,我們自然也進得。”穆平安下巴示意左右,人群堆裏有渡劫境強者,也有聚靈境弟子。

耆敬仁道:“那是來外面看看的,你當他們真下……”

話音未落,那邊一隊人似乎找對了路,一群渡劫境強者,帶著三四位聚靈境的小輩,一同躍入深淵。

穆平安昂起脖子乜向耆敬仁,耆敬仁這才啞了嗓,但還是梗著脖子,一副他也有理的樣子。單塵見了他倆,目光落在穆平安身上,不由眼角含笑。

約定的地方就在碎墟天淵上的三丈巖處。

“人呢?”穆平安見左右無人。

耆敬仁安靜地等待,目光看向灰蒙蒙的深淵,那裏有人在攀越。

不多時,天淵內飛出一個人來,落到單塵面前,單膝跪地:“屬下拜見少谷主!”

這做派多少有點誇張,穆平安不由站在單塵身後,單塵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而後面向這位恭敬行禮之人。

“晚輩黃釧,見過太上長老,”黃釧見了耆敬仁,立馬埋下頭,轉向單塵,嗓音急切,“屬下來遲,萬望少谷主見諒。”

單塵道:“你也沒來遲。”

黃釧立刻心生欣喜,卻又委實不敢當,他本該早到等著少谷主的,奈何少谷主來了他才來,豈不是遲了麽。

這殷勤的,耆敬仁都快看不下去了:“快起來吧。”

黃釧硬是跪著不起身,目光堅定地望向單塵。

單塵道:“請起。”

“是!”黃釧中氣十足。

穆平安見這人修為乃是煉星境,比渡劫境還要高一個層次,竟然對單塵如此恭謙,看來環音谷內越是修為高深位高權重之人,越是把少谷主的身份看得重。

“這位是穆平安。”單塵示意身側之人。

黃釧遲疑了片刻,輕聲道:“見過穆少谷主。”

這回他只是稍稍躬身,穆平安也沒在意,畢竟剛才對方已經行過大禮了。

黃釧對單塵道:“那日納新大典,所有人都目睹了少谷主真容,屬下也在雲端觀望。”

所以分明認出了穆平安,卻只沖他跪拜,也只聽他號令,什麽意思?單塵稍微留意了下,他見穆平安一臉隨意,不由一臉無奈。

“你師父呢?”耆敬仁道。

“師父在下面,”面對耆敬仁的問話,黃釧低垂著頭,回答的聲音也很輕。

“他師父是……”穆平安問耆敬仁。

“師從殷聖。”黃釧回答。

殷聖,殷無望。

“你是說殷無望煉器師在下面嗎?”穆平安還記得對方的贈戒之情,自己第一個救的人便是他,雖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想來當時對方還昏在了他懷裏,穆平安戲謔道,“說來你師父和我們還有點緣分……”

黃釧悄悄看了單塵一眼,卻又生怕冒犯對方一般,迅速垂下頭,簡略地回答穆平安的問題:“正是。”

穆平安道:“這等險地,怎麽能讓煉器師親自來犯險?”

黃釧微抿了下唇,知道這任務內容的,必然知道出事的便是煉器師,這話豈不是連著環音谷上位者一塊質問了,他心中留下了穆平安說話沒分寸的印象,幹聲道:“此番是師父想要那道神珍,悅華就是為了幫師父的忙,這才陷入天淵之中,至今不見蹤影。”

穆平安又問:“那為什麽要找單塵幫忙呢?”

什麽叫幫忙,當然是為了幫助少谷主,黃釧有些不耐煩,但隱藏得很好,道:“之所以求助於少谷主,主要是想著多個人,多一雙眼睛,也許能救出悅華,采得神珍,就像任務裏說的那樣……”他語氣刻板地說完,又道,“卻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單塵道。

黃釧沒再繼續,沒想過會有另一位少谷主隨行,更沒有想到,耆敬仁太上長老也會同往。

單塵道:“若是這個理由,那你們應該找穆兄。”

黃釧道:“師父找的便是您,請的也是您。”說完,他下意識緊抿著嘴,目光躲閃,顯然知道自己說得多了。

耆敬仁大概聽明白了,笑著道:“老夫要護及二位少谷主的安全,自然要隨侍左右。”

穆平安無所謂,反正單塵去,他也要去,他不會讓單塵孤身犯險,至於他自己,這不是還有耆老嗎,還有雲雀……雖然雲雀大概派不上多大用場,但得益於雲雀,他有了境璧碎片護體,只怕比一般的渡劫境都要安全。

單塵道:“此地有路下去?”

黃釧道:“原本需等到日月交匯之時,借著月光通向地底,但這些日來,我等嘗試過各種辦法,終於知道了最穩妥的方式到天淵之下,所以現在就可以下去!”

穆平安道:“怎麽下?”

“用線。”黃釧擡起手掌,指間系著一根細到近乎透明的絲線,在靈力催動下散著淡黃光暈,道,“繞指絲線不被空間切割,便意味著有一條道能進能出。”

恰是日暮,黃釧將繞指絲線纏繞在四人手指上,他一馬當先,耆敬仁一揮衣袖罩住穆平安和單塵兩人,緊隨其後,掠入深淵下的灰霧之中。

絲線避開了空間切割的利刃,下行的路線十分曲折,幸得有耆老前輩在,一路上有驚無險。

穆平安雙腳著地,回過神來,便聽到潺潺流水聲。身後冰冷的黑石下滴著的水珠,旁邊有細小的冷泉簌簌而墜,溪中怪模怪樣的黑魚游動,四下只能聽到水聲和游魚的聲響。

前方有處山洞,篝火照亮入口,那裏站著一個人,儀態高雅,氣質莊嚴。

“師父!”黃釧喊道。

那人回過頭來,火光映襯下,自認見多了美人的穆平安有點被驚艷到,心想這便是殷聖了。

殷無望冷冷地看向耆敬仁,只站在原地,卻沒有上前。

突然,上空一聲巨響打破沈寂,山石簌簌而墜。

穆平安唰地來到單塵身後,揪住他的衣袍,道:“單塵!護我!”

單塵靠向穆平安胸膛,背脊一僵,下意識鄭重地點頭:“嗯!”

是時,單塵揮出一道光罩,罩在兩人頭頂,擋住了散落的灰塵。

耆敬仁拂袖而過,滾落的巨石被掃到另一邊,撞到地面,碎裂開來。

殷無望目光涼涼地看向畏首畏尾的穆平安一眼,那是看累贅的眼神,太清晰入目,以至於穆平安一眼過去,後腦發木,想忽視都難。

穆平安收回仰慕的目光,同時,他也收回了緊握單塵衣袍的手,孤零零地站在一邊,雲雀就在他衣袖之中,並沒有輕舉妄動。

“此處較為廣袤,一般只有人硬闖到附近,才有可能震落山巖……”很可能是有人跟著他們下來,但沒找準落地點。黃釧的聲音緩和了下氣氛,他以為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卻沒想到師父完全不裝的,搞得他都有些同情穆平安少谷主,雖說後者跟來,以至於需要庇護的人又多了一個,他們確實有理由不快,但同時也多了位太上長老……偏偏是耆敬仁太上長老……

黃釧嘆了一聲,領著三人來到篝火邊:“見過師父,人帶到了。”

殷無望道:“但你帶的人,未免太多了。”

耆敬仁是時打岔道:“怎麽,時至今日,依舊不待見老夫?”

殷無望冷哼了聲,冰涼的目光看向單塵時,便多了幾分暖意:“少谷主,久仰。”

心思細膩的單塵早早察覺到了這份差異,對方說的是帶多了人,不一定指的是耆敬仁……他冷漠地道:“殷大煉藥師,久仰大名,我帶同伴及太上長老前來,請我之人並不吃虧,閣下卻還怪我帶多了人呢?”

殷無望道:“殷某不敢,只是擔心以殷某的能耐,恐護不住穆少谷主,所以在怨自己罷了。說來當年,殷某與二位少谷主有過一面之緣……”

到底是見過他戰戰兢兢、惶惶不安、狼狽不堪甚至被刺激到昏迷的樣子,故而穆平安看他還是比較親切,道:“您還送了我們一人一個納戒。”

“納戒鄙陋,難為少谷主記到了現在,”殷無望朝著穆平安隨意地一拱手,略僵硬地道,“當年少谷主在危難關頭救下殷某,請受殷某一拜。”這聲少谷主,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單塵見他只拜自己,不由冷聲道:“是穆兄救的你。”再者,如果不是穆平安,他不會出現在當時的環音谷,更不會有機會救環音谷之眾。

殷無望卻只是起身,淡漠地道:“殷某明白,眼下早在穆少谷主現身之時,殷某便已暗中讓人庇護穆少谷主,只要穆少谷主留在此地,不輕舉妄動,便無性命之虞。”

把落下個人說得這般冠冕堂皇,也是不容易。穆平安幹脆地笑了笑,道:“多謝,多謝了啊。”

單塵皺起眉頭還要說些什麽,穆平安拉住了他。

無所謂,既然看不慣他,今後不打交道就是了。

耆敬仁擡手一招,溫暖的花燈照亮四方。

穆平安這才看清殷無望的臉,俊美端方中帶著冷厲,清雅恭謙中帶著薄涼,無儔的面容下是冷漠冰霜……也不知道這些年他都經歷了些什麽。

穆平安沒來由地對他產生了幾分好奇,道:“殷無望煉器師?”

殷無望掀起眼皮,道:“在。”

黃釧提心吊膽,他師父不只是煉器師,更是上善靈島之主,更是環音谷寥寥無幾的幾尊器神之一,和耆敬仁太上長老的煉器術品級相當,身份也相當,當然,修為要略遜耆老前輩兩個大境界。他為人深居淺出,要比耆老前輩難得一見得多。

穆平安笑盈盈地沖殷無望道:“是您請的單塵嗎?”

黃釧接話道:“是我請的,但確實是師父的意思。”

穆平安繼續笑著道:“您為什麽不請我呢?”

殷無望一楞。

是他的惡意和冷漠表現得不夠明顯嗎?但凡有自知之明的人都不會再繼續盤問了吧,這位少谷主這般不知羞恥,想必也高尚不到哪兒去。他想了想,找不出粉飾的話語,幹脆直言道:“因為您弱。”

穆平安道:“單塵也不算很強吧。”

穆平安語氣輕飄飄的,按理說單塵應該感到冒犯,但他看著面如皎月的穆平安,竟然有種被關註到的滿足感。再者,且不說他不是那個意思,就算是那個意思,也是他實力不濟在先——能只手覆滅浮石鎮所有修士的人,自然有資格這般評價他的實力。

殷無望一下子皺起眉頭,道:“單塵少谷主潛力無限,多見識見識有助於他提高修為。”

穆平安自認為是沒什麽潛力,但他這個人吧,如果別人不讓他好過,他也不會讓別人太好過的:“所以二位見到我,才會這般失望?”

殷無望嘴角抽了抽,私底下看不慣少谷主,明面上不能不敬。那股不遜很隱晦,穆平安多少能品出來一些,他原本不在意,但見對方表現得過於明顯,激得他越發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耆敬仁饒有興致地旁觀好戲,少谷主到底是少谷主,身為環音谷之人,少谷主問話,怎麽都得回答。

殷無望道:“實話實說怕得罪少谷主。”

穆平安道:“那就稍微委婉點吧。”

殷無望道:“還是您太弱了。”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首先冷下來的是耆敬仁,有些話之所以傷人,是因為它是實話,讓人無可反駁的事實,可如果可以,誰不想修為高強呢。

單塵和雲雀別無二話,畢竟都在浮石鎮見識過。

穆平安道:“所以我定價低啊!”

殷無望:“……”

穆平安啞然失笑道:“那就請殷大煉器師好好保護單塵。”

殷無望袒護道:“以單塵少谷主的實力,必然能在這場歷練中有所突破。”

單塵剛想回話,前方霧霭之中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父皇讓咱們到碎墟天淵來,說什麽這裏出現了神獸,我看是訛傳吧。”少年清越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父皇?穆平安下意識看向身側,卻見原本離他很近的單塵,不知何時已經藏到了殷無望身後的篝火背光處。

那清越的少年音伴隨著錯落有致的腳步聲,道:“……偏偏父皇深信不疑,還讓皇兄和長老們聯手抓捕,這都過了兩個月了,別說神獸,連根神獸毛都沒見過。”

“皇族?”殷無望的眸子裏似有星辰明滅,那洞若觀火的目力躍過了霧霭,落在身影的主人那身尊貴的明黃法袍上,奇怪道,“何方皇族?”

這些皇族身上有法力的佩飾,都快趕上環音谷納新盛典上的單塵少谷主所戴的了,當然,比起那日的穆平安還是有所不及。

說到這個,谷主似乎有失偏頗,他們也為此上奏過,但谷主並無表示。

“是伏國皇族子弟。”耆敬仁都沒催動眼力,便悠悠回答。

殷無望陰陽道:“您老倒是見識不淺。”他們才從環音谷出來,對外界勢力尚且還不算熟悉。

“這不需要見識。飛鶴門在伏國境內,越國與伏國接壤,會到這兒來的皇族子弟大多出自這兩大國,而越國乃是女帝執政,若說父皇,也只有伏國了。”

耆敬仁道:“伏國佩飾以隆重、奢靡為主,哪怕是皇族子弟也以龍之子的紋飾。而越國皇族服飾以冷月皎潔為主色,身上佩飾挑最強的戴,看似簡約實則堅不可摧。”

黃釧提議道:“我們是為救人,他們是為了找神獸,彼此不沖突,要不然同行?”以自己等人的實力完全可以上去結交,他激動地道,“那可是伏國皇族子弟,咱們環音谷若能與之交好,也是好事一樁,縱使不能交好,敵對也有裨益!”

“別……”單塵輕聲道。

穆平安立刻道:“還是算了。環音谷也在伏國境內,若被皇族知道了環音谷的所在,可能會給環音谷帶來災禍。”

殷無望看向他:“此話從何而來?”

“但凡建在皇朝境內的門派,幾乎都被皇朝收編了,”穆平安道,“縱使環音谷有能耐與之匹敵,也得先做好萬全的準備吧。”

耆敬仁讚許道:“少谷主所言甚是。”

穆平安見好歹蒙混過去了,便不再言語,只聽那疑似伏國皇子埋怨的聲音飄遠,穆平安來到單塵身邊,陪他站著。

單塵傳音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麽嗎?”

穆平安道:“不問。”

單塵忍不住:“為什麽?”

“如果你想說,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的。”

單塵傳音道:“我是伏國皇族。”

穆平安“哦”了一聲,他怎麽一點都不意外呢,是單塵無時無刻不表現出的風度和高雅?是他身不染塵的儀態?是他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無論是哪一種,都越來越讓穆平安覺得單塵離他很遙遠。

單塵看著穆平安的眉眼,突然有些恐慌,道:“我雖是伏國皇子,但我和那些皇族子弟不一樣,我……我只把自己當顯仙宗弟子,我師父對我最好,我其實……”

穆平安見他似乎在勉強自己,道:“你不必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會因為你身份高貴而拱著你,也不會因為你身份高貴而冷落你。

不,你不知道!單塵眼裏流露出覆雜而隱晦的情緒,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身世,你知道了我的一切,你待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單塵的聲音微微顫抖:“在成為環音谷少谷主之前,唯一讓我感到安心的,便是顯仙宗弟子的身份。”

穆平安道:“你是皇子。”而他什麽不是,就算成了環音谷少谷主,也被絕大多數掌權者不認可。

“穆平安!”單塵急了。

“好了好了,你聽我說完。”穆平安道,其實真要他評判,他覺得環音谷少谷主身份也不過身外之物。

“你是皇子,你是顯仙宗弟子,你是環音谷少谷主,但你更是單塵。”

“別人怎麽看你不重要,在我眼裏,你永遠是單塵,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

單塵不由偏過頭去,視線變得朦朧,他緩緩勾起唇角,再擡起臉來,已然恢覆如常。

穆平安自知體質特殊,幾乎所有來到他身邊的人,都或多或少有著不同程度的不幸。

起初提及單塵是否倒黴過時,單塵還一臉莫名地說沒有,可如今就因為伏國皇族出現,他便不淡定了。穆平安很想開導他、給他溫暖,但並不知道他的經歷,所以無從安慰起,而他覺得他自己好像也需要被安慰下!

“自從遇見師父後,就都順遂了。”單塵道,“起初師父讓我來千林郡,我並不樂意,因為千林郡在伏國境內,盡管地處偏遠……”

穆平安聽他提起那個師父就滔滔不絕,莫名心裏不太舒服,就不想細聽了。見他沒興趣,單塵不免失落,卻小心地沒讓情緒流露出來。

穆平安再次盯著殷無望,這人看不慣他,這人的弟子也看不慣他,今夜過後,明日一早必然會把他落下,這事穆平安過不去:“所以到底為什麽對我這麽大的成見?”

“不敢。誰敢對少谷主您有成見。之所以不請您,是因為您標的價位實在太低,”殷無望道,“也不知是哪位不明事理之人的手筆,竟然給您標那樣荒謬的價位!請您都像埋汰了您。”

穆平安呵呵:“這麽客氣呢。”

殷無望道:“我選單塵少谷主,只打算帶少谷主見識一番,歷練一番,萬萬沒想到,老糊塗的人也來了,確實在我意料之外啊。”

穆平安見耆敬仁笑瞇瞇的,兩人之間似乎暗潮洶湧,明顯早先就彼此不對付,明面上更是看不慣彼此。

穆平安道:“強悍如耆老也來了,這不是一件高興的事嗎,難不成您和耆老前輩之間有什麽嫌隙?”

耆敬仁道:“不過是因為當年他要拜我為師,我沒答應而已。”他對殷無望道,“而今你已經是煉器一道巨擘,何必再耿耿於懷呢?”

“只是這一條嗎?耆老倒是貴人多忘事……也罷。”殷無望明顯不想再提,但心緒卻明朗了一些,“還是尋悅華要緊。”

“悅華師妹失蹤,命燈還燃著,說明性命無憂。”黃釧揮手間拿出一盞燈,那燈綻放著黃光,卻忽明忽暗,“但命燈忽閃忽滅,可能隨時都有可能熄滅,我們還是盡快動身去尋她吧。”

穆平安道:“悅華長老是因為采神珍失蹤,也許有神珍的地方,會有悅華長老的蹤跡。”

單塵頷首,道:“當時看到腰牌上顯示的記錄畫面,神珍在峭壁之上,那神珍,諸位可到手了?”

黃釧搖了搖頭,道:“等我們想到辦法下來的時候,那泛著碧光的神珍已不見蹤影。可能在悅華手裏,可能已經孵化,也可能被不知什麽東西給弄走了。”

穆平安問:“那究竟是什麽神珍?”

殷無望凝視著他,道:“龍魚卵。”

“這裏有龍魚?”穆平安驚嘆道。據說白民國就在龍魚生活之地的北方,那麽只要往北走,就能去到傳說中的白民國?乘黃神獸就在白民國中!

殷無望道:“既然有龍魚卵,自然是有龍魚的。”

單塵道:“你們怎麽知道這裏有龍魚卵!”

殷無望目光示意:“這是龍魚的鱗片,有龍魚卵的地方,龍魚鱗片會發光。”

黃釧拿出龍魚鱗片來,他倒是很大方,直接給了他們倆每人一片龍魚鱗片,但單塵的那片明顯大一些。

單塵直接拿過穆平安手裏那片,把自己的遞給他,穆平安一笑,又從他手裏把自己那片小的給奪了回來:“我拿著剛剛好。”

單塵輕嘆了聲,眼裏淺淺露出一抹憂傷。

那龍魚鱗片流光溢彩,穆平安拿在手裏,邊沿鋒利,稍不註意就要割出血來。他擡手打出一道淡紫色火焰,將那鱗片炙烤了一番,再去摸邊沿,果然不那麽割手了。

殷無望猝不及防,一下子怔住,像是萬般不可思議:“紫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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