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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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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

難得的天朗氣清,惠風和煦,日光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恰又萬物覆蘇季節,外邊一片青蔥翠綠。

浩浩湯湯的馬車隊已分成好幾批,分開著走,以免惹人註意。

皇帝這邊,僅剩些女眷和親信,其餘兵馬分散著入盤陽,隨處找了客棧暫居。

按行程,是要再往北行一些,上北陽行宮,奈何路過盤陽,盤陽都市繁華,又無意得知這裏美人多,死活都要在這停車,美名其曰——讓大家都歇歇腳。

盤陽並無行宮可居,但郡守有府邸,其規模堪稱一座小行宮,得知聖駕降臨,這就忙裏忙外安排好了,只待眾人到來。

這事兒,商藤是知道的,在郡守府上,兩個小丫鬟長得清麗稚純,其中一個性子火辣,正好著了皇帝偏愛的道,當即就臨幸了,後面冊了兩個不高不低的分位。

於是,就這麽引得陳弦更恨他了。

但此刻商藤還遨游於夢境之中,夢不太好,她夢到任務失敗了,被系統徹底抹殺,世間再無人記得她。

她醒了,不是睡足了,而是結結實實砸地上,摔醒了。

商藤朦朧地揉了揉眼,視線清晰後,她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大部隊的馬車上了,且正躺在地上,馬車顛簸,將她整個人都抖起來。

商藤懨懨地打了個哈欠,慢慢地爬起來坐回皮墊子上,左手碰到個東西,光滑沒有溫度。

打眼一看。

這小木匣子怎麽在她手邊!?

小木匣子被上了一把鎖,就這麽靜靜地躺在手邊,如果物件有表情,那它現在肯定是一副挑起單側嘴角不屑嘲笑商藤的模樣。

馬車漸漸停了,商藤卻沒回神,滿腦子都是魏郢打開木匣子,看到一件難以形容的衣裳,打量她,又打量衣裳,又打量她的樣子。

那他什麽反應?高興?驚訝?意外?

總不能是生氣。

“小姐,您醒了沒?咱們到地兒了。”

棠梨在車廂外喊她,才把她已經飛上天空的魂兒叫回來。

商藤發現自己衣衫整齊,依舊是燈會那套衣服,腿上因擦過藥,涼涼的。

其實腿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好得差不多了,可多年下來,傷到內了,也不知還得多久才能完全好。

棠梨敲了敲車門,商藤終於反應過來,忽道:“醒了,這就出來。”

商藤把小木匣子給了棠梨,吩咐她將著玩意兒裝進她的貼身衣物的箱子裏,棠梨沒多問,照辦了。

反正公主一天到晚都挺鬧挺且讓人匪夷所思,隨她去吧。

盤陽城,是大永有名的都城,名頭不亞於京城,常被人稱作“小京城”。

皇帝用的馬車奢華耀眼,但凡是個人都看的出來裏頭的人身份地位不一般,大搖大擺地出宮,又在盤陽外遇到了幽州王的人,自然不敢再坐這車走了,生怕被埋伏。

是以,郡守派車馬來城外接,皇帝換乘。

郊城外,郡守親自來接,他哪敢怠慢皇帝,特別是聽說那個權傾朝野的提督也在,更是屁顛顛的大清早就候著。

諂媚滿意了這倆人,得點好處怎樣都不虧。

郡守還未等到皇帝眾人下車,先看到自家親兒子被個布衣姑娘追著跑。

“能不能別跟著我了?”蕭賦跑到郡守身後,借郡守的身體好讓兩人隔開。

“我替您消災啊!您跑什麽,我又不收你錢!”溪姑娘盤著發,頭上連個像樣的簪子都沒有,因跑得太快,額頭出了汗。

“你他娘咒誰有血光之災?我需得著你來消災?快滾快滾!”蕭賦說話又快又急,倒像氣急敗壞。

郡守哎了聲,呵斥道:“賦兒,說話做事如此粗鄙,出去可莫說是我盤陽郡守的兒子,敗壞面子,聖上馬上就下車了,你這是壞了規矩!”

蕭賦快速地看了眼,果真,那車馬已停了,幾個下人拉著門,裏頭的人,是這大永最尊貴的人,馬上就要出來了,便不再叫嚷,只讓溪姑娘快走。

溪姑娘囑咐道:“公子謹言慎行,切忌獨行!”

蕭賦敷衍她幾句,見她果真走了,自顧自地理了理袖子,挺直了背。

蕭賦不大,也就十九的年紀,正是男兒意氣正盛之時,生得俊秀,玉樹臨風,雖貪頑了些,可好歹也是郡守唯一的小兒子,很寵愛他,說是溺愛也不為過。

郡守看了眼自家不成器的小兒,無奈地嘆了口氣,又想到這趟聖臨,似乎那個十三公主也來了?聽說她還未有駙馬。

他斜眼瞄了蕭賦,心裏有了點念頭。

車門被拉開,皇帝身邊的下人未放轎凳,而是半張身子全弓下去,跪在地上給他當人凳。

皇帝一手攙著一個內侍,一腳踩著一個內侍,東倒西歪地落地。

後頭陸陸續續下來了幾位妃嬪,都帶著白面紗。

這趟本就要遮掩著,便無需跪拜做禮,只當是迎客。

商藤因腿疾不便,是最後出來的,踩著小轎凳,被棠梨小梨二人左右扶著,才悠悠下來。

下來後一直低著腦袋,誰也不看,只要她不看魏郢,就不會尷尬。

只驚鴻一瞥,蕭賦臉上的煩躁煙消雲散,取之的是一副癡情模樣。

眉梢有了笑意,又驚又喜,張了張口,卻覺得周邊氣壓很低,說不上來什麽感覺。

轉頭一看,不遠處正站著一個人,殷紅的衣裳繡著金紋,隨意地束發,並沒有什麽顯眼特征,只是長得比普通男人更陰柔,長眸玉面。

那男人睨著他,分明是沒有慍怒的神色,卻讓他生出不安。

“你怎麽了?”郡守見他滯住的樣子,不禁皺眉。

蕭賦回過頭,說:“無事。”

郡守拱手上前,爽朗笑道:“諸位舟車勞頓,實在辛苦,現下離府還有些距離,還請諒解,到府上,已備好接風宴,就等諸位貴客了。”

皇帝笑著說好,速速換了馬車。

郡守備了三輛馬車,皆是富貴行頭,一輛給女眷,一輛給皇帝身邊的親信,一輛單獨給皇帝。

畢竟皇帝成日成日是離不開美人的,郡守知趣的與皇帝親信同坐一輛馬車。

商藤這邊,車內主子下人攏共七人,可即便是坐了七人,車內空間也還剩許多,再塞幾個人也綽綽有餘。

這一路,她死拉著車簾。

不為別的,正因進盤陽城關時,災民都在外頭擠著,再次引來陳弦的同情心,促進黑化。

楊千嬋和陳弦面面相覷,不知所言。

異心同感。

公主肯定病了。

只可惜,天公從來不會憐惜商藤,哪怕一秒。

將才還朗朗晴日,卻刮起了風,狂風拍打車簾,生生將車簾扯飛了。

天時地利人和,到城關了。

“都有份都有份,急什麽!”一個婦人端著一碗米粥,手忙腳亂遞給身前的老嫗。

城門人潮擁擠,大多是穿著爛布衣的蓬頭垢面的貧苦百姓。

百姓哀嘆聲不止,年歲小的孩子餓得臉頰凹陷,繈褓嬰兒哭鬧不休。

“本宮怎從未聽說盤陽是個會鬧災的地兒?”楊千嬋一手支在窗上,俯瞰這一幕。

“大抵是今年盤陽少雨,糧食收成本就要低些,又有起義軍動亂,鬧得這些百姓流亡。”陳弦語氣平平,讓人猜不透想法。

商藤秒懂。

下一秒你就要去幫忙。

“如若有機會,我真想能幫幫他們。”陳弦說。

商藤嘆氣,以手撐額。

楊千嬋心道,公主長大了,知道憐憫百姓了。

“算命蔔卦,不靈不收錢!”

外邊一個姑娘嚷著,手中揮著她的招牌,“天道酬勤,逢兇化吉”。

商藤一瞧,這不是溪姑娘還是誰?

商藤指著她,問陳弦:“那騙子是不是騙過你?”

陳弦微抿著嘴,只說,“沒有。”

.

郡守這邊,不太和諧。

掌印這趟是來了的,不過神志不大清醒,瞇著眼神情痛苦。

祈之修靜靜看窗外,思考著怎麽才能徹底平了起義軍,還天下一個太平。

郡守琢磨著如何才能點通他這吃白飯的小兒子。

這名被郡守抱以極大希望的小兒子蕭賦卻不太好。

對於他對待公主的輕薄無禮,無人知曉,公主貌似也不打算追究他,他很高興。

但他又不是非常高興,他真的沒認出來這穿殷紅衣裳的到底是誰,直到他爹喊了人家一句提督,才恍然大悟,也跟著畢恭畢敬。

可他表現得都那麽友善了,這提督為什麽還是一副要生剜了他的表情!?

蕭賦咳了幾聲,跟著一起看窗外,驚喜來得就是那麽突然,公主也在看外邊,猝不及防地就打了個照面。

他嘴角彎揚,又被那一道冷不丁地目光嚇得正經了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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