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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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入冬後, 店裏比前段時間清閑不少。
其實許多高開叉的旗袍，都是可以穿相配的襯褲的。冬款的旗袍，也可以用羊絨等天然防寒的材質來做。不過畢竟接受的人少, 相較其它季節, 生意還是淡些。
新的招工啟事已經發出去, 趁不忙，正好叫茍樂心帶下新人。
訂單卻是沒有斷的。有幾件明年的重工春款，她已經開始準備。
有些料子, 經繡場的老板娘牽線，下個月，她還要去趟S省。
屋子裏一早通了暖氣，小餛飩團在她腳邊的絨窩上，宋朝歡坐在櫃臺後, 手縫著金魚扣。
門廳裏安靜地，只剩下小餛飩規律的嚕嚕的打盹聲。像開了輛小摩托。
如意門被驀然推開的那記吱呀呀, 便更顯突兀起來。
宋朝歡下意識地擡頭，唇角自然上彎的弧度，卻在看見來人時不由地一淡。
晏峋頓在門邊, 哪裏會看不見。
滯了片刻，還是走了進來。
宋朝歡沒有放下針線, 也還是停下了動作, 卻沒開口說話。
男人罩著長款的黑色開司米大衣, 帶進室外一陣寒意，手上拎著的, 卻是和他有些格格不入的草莓蛋糕和精致食盒。
還是晏峋掣動唇角, 先開了口：“吃晚飯了嗎？”
宋朝歡突然覺得有些疲倦。
她到底該說得怎樣清楚，晏峋才可以放下她, 朝他自己的前路去。
於是在這樣的遲疑間，聽見陌生男音的小餛飩，伸了個懶腰，慢吞吞朝前踱了兩步，從櫃臺後，探出個腦袋。
晏峋自然也聽見了窸窣的動靜，下意識低頭去看。
微怔。
還不算很大的貓，很幹凈，長得有些奇怪。脖子裏套著項圈，還掛了個木質的小名牌，看著不像野貓。
卻不知道，宋朝歡是什麽時候開始養的。
晏峋不知道自己是迷茫還是惶然。
仿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宋朝歡的生活，早已一寸寸被別的東西，擠壓去了空間。
小餛飩卻在對上他視線時，身子一弓，慢吞吞地朝後退，縮到了宋朝歡腳邊，氣弱地“唔”了聲。
宋朝歡放下手裏的東西，彎腰，將它抱起來，溫柔笑道：“怎麽啦小餛飩？”
“唔。”小餛飩不張嘴，倒三角的小眼睛耷拉地更厲害了，身子一縮縮，往她懷裏埋。
宋朝歡知道晏峋不喜歡小孩子和小動物，自然也有些抗拒他們，同樣的，也不討他們喜歡。
或者說，也談不上抗拒，只是好像，天生對弱小的東西，漠然不喜。
“不怕啊，沒事的。”宋朝歡摸了摸它腦袋，低聲哄它。安撫了會兒，才擡頭問晏峋，“還有事嗎？”
喉結輕劃，晏峋看著她。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沒有事的話，他就可以走了。
瞥了眼縮在宋朝歡懷裏的小貓，淡漠地擡開視線，晏峋低問：“你想出去吃，還是我來做一些？”
宋朝歡看向他，沒應聲。
晏峋盯著她，提著蛋糕絲帶的指節攥得指骨泛白。
這場景，仿佛似曾相識。原來一段感情裏，從來都是誰更在意，誰便更沈不住氣。
終究還是他笑了笑，低道：“今天……我生日。我帶了冬釀酒，還有湯團。”
晏峋對生日，其實是無所謂的。從前，除了李想吵著鬧著，要在每年的這一天叫他請客。他不勝其煩，偶爾會答應一兩次。後來，這生日似乎便有些了其它的意義，叫他不願承認地惦記起來。
宋朝歡一滯，這才發現，他肩頭與發梢融開的細小水珠。
視線偏向半墻高的玻璃窗時，有一瞬間的恍神。
她躲在這個溫暖的透明匣子裏，不知道何時，外面竟落起了小雪。
下午的天，便壓得很低。只是今年的初雪，好像來得有些晚。
並非是不記得晏峋的生日。
只是這段時間，不用數著日子去過，一時竟也沒想起來，居然已經到了冬至夜。
外婆說她小的時候，冬至夜是和除夕夜一樣重要的存在，是一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吃團圓飯的。
從前的她在這一晚，會和外婆宋昭一道，喝點冬釀酒，吃頓暖鍋，再來兩顆湯團。
後來，她無意間知道了晏峋的生日，也在這一天。頭一次和他一道過生日，是什麽樣的，宋朝歡還記得。
她提前問了他，北城的冬至夜，有什麽習俗。
那一刻的某一瞬間，她似乎在那個驕傲淡然的少年臉上，看到了一瞬間的茫然。
她是有些想笑的，便懷著私心，同他說了她老家的習俗。還小心翼翼地，問他想不想喝冬釀酒，到那天，她可以帶給他嘗嘗。
他那時微揚眉，點了點頭。
宋朝歡便藏著些雀躍抿唇，笑著同他一樣點頭，輕聲說“好”。
她那時覺得，他們還不算很熟，她似乎並沒有什麽立場，同他一道過生日。
卻又想在他生日時，送些不叫人懷疑，又權當作是禮物的東西。
卻沒想到那天夜裏，晏峋叫了李想，江隨，沈確。沈確自然帶上了孟沅，孟沅自然帶上了她。
她原以為，那年的冬至夜，會一個人度過。卻沒料到，也是那樣熱鬧的一夜。
她還記得那間溫暖的，銅鍋裏冒著氤氳霧氣的包廂裏，少年微歪頭，趁無人在意時，似乎含著笑，低聲問她：
“不和我說生日快樂？”
…………
視線下意識地撇向眼前的晏峋。
也自然地看見他面上隱忍的希冀。
胸腔間本能地彌漫開酸澀與窒意。
不是不會心軟，也不是不會動搖，可終究知道，放下的感情，沒有再拾起來的必要。
手心裏溫熱的絨軟，好像給了她一些決斷。
自己實在沒有必要，再給晏峋無望的希望了。
“晏峋，對不起啊。”宋朝歡輕嘆，彎唇看著他，卻仿佛喃喃自語，“原來被不愛的人，如此執著地喜歡……是這麽叫人困擾的一件事情。”
心臟猛地一窒，晏峋惶惑地看著她。
低輕綿軟的語調，像一柄開了鋒的軟鋸，每個氣音，都在他胸腔裏來回反覆地割鋸著。
割得他窒息般，喉間鐵銹氣翻滾。
那漆器食盒的手柄，光滑又細致，卻好像膈得他骨節都要折裂。
晏峋盯著已經撇開視線，柔順安撫著懷中小貓的宋朝歡，沈默了很久。
突然說：“宋朝歡。我的生日禮物呢？”
宋朝歡怔楞了一瞬，擡頭看他。
平靜地看了他片刻，有些無奈地輕聲說：“晏峋，我應該沒有……替前夫準備生日禮物的義務吧。”
晏峋咬牙，微低頭，閉了閉眼睛，像氣不過似的，又像自嘲般輕笑了聲。
“我是說，”他睜開眼，定定地看向她，仿佛在看一個很久前的宋朝歡，亦或是從宋朝歡眼裏，看見那個很久前的晏峋。
宋朝歡有些迷茫地回視他，於是便聽見他聲音沈緩地像被時光漿洗過，低道，“我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宋朝歡驀地慌亂，胸腔裏的空氣，都好像被人抽空了下。
喉間幹咽，過了很久，才輕聲道：“不在了。”
晏峋看著她，像被軟鋸磨平了棱角，平靜出聲：“那你想好了嗎？”
“什麽？”宋朝歡怔然。
“你想好，”他緩聲問她，“去哪裏玩了嗎？”
這話讓宋朝歡，心頭猛地震蕩起來。
她楞楞地看著晏峋。
仿佛看見那個，中學最後一個下午，她還在仲夏青澀又朦朧的熱意中，試探地問少年：“考完試，你會不會去哪裏玩？”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少年低笑似的，鼻腔裏一聲氣音，擡手敲了下她額頭：“先考試，別分心。”
她下意識捂住額頭，抿緊唇，趕緊乖乖點頭。
卻在倆人即將分開前，難得聽他用有些無奈的語氣，低聲告訴她：“考完試，想好了告訴我。”
…………
“沒想好的話，陪我去個地方。”晏峋看著她，淡道。
宋朝歡定定地看著他，唇微抿緊。
掌心覆在溫軟的皮毛上，仿佛這樣，便始終有人給她些支撐。支撐她堅定些。
無聲的拒絕，在溫暖的門廳裏蔓延。
男人肩頭融成水汽的雪片，也似乎消失不見。
“宋朝歡。明明是你先放手的啊。”晏峋笑了，任由骨子裏的驕傲支撐著他開口，“你不應該補償我嗎？”
“補償我，把你欠我的事，陪我做一遍。”
玻璃窗外偶有經過，隱約歡嘈的人聲。隔了堵透明的幕墻，像消淡的記憶，聽不真切。
“做一遍，你便能放手了嗎？”宋朝歡看著他，輕淡道。
晏峋只覺得牙根都被擠壓出血腥氣，眼眶脹痛看著她。
許久，男人神色間帶上破釜焚舟的偏執，幾乎是咬出來的字，同她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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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後, 店裏比前段時間清閑不少。
其實許多高開叉的旗袍，都是可以穿相配的襯褲的。冬款的旗袍，也可以用羊絨等天然防寒的材質來做。不過畢竟接受的人少, 相較其它季節, 生意還是淡些。
新的招工啟事已經發出去, 趁不忙，正好叫茍樂心帶下新人。
訂單卻是沒有斷的。有幾件明年的重工春款，她已經開始準備。
有些料子, 經繡場的老板娘牽線，下個月，她還要去趟S省。
屋子裏一早通了暖氣，小餛飩團在她腳邊的絨窩上，宋朝歡坐在櫃臺後, 手縫著金魚扣。
門廳裏安靜地，只剩下小餛飩規律的嚕嚕的打盹聲。像開了輛小摩托。
如意門被驀然推開的那記吱呀呀, 便更顯突兀起來。
宋朝歡下意識地擡頭，唇角自然上彎的弧度，卻在看見來人時不由地一淡。
晏峋頓在門邊, 哪裏會看不見。
滯了片刻，還是走了進來。
宋朝歡沒有放下針線, 也還是停下了動作, 卻沒開口說話。
男人罩著長款的黑色開司米大衣, 帶進室外一陣寒意，手上拎著的, 卻是和他有些格格不入的草莓蛋糕和精致食盒。
還是晏峋掣動唇角, 先開了口：“吃晚飯了嗎？”
宋朝歡突然覺得有些疲倦。
她到底該說得怎樣清楚，晏峋才可以放下她, 朝他自己的前路去。
於是在這樣的遲疑間，聽見陌生男音的小餛飩，伸了個懶腰，慢吞吞朝前踱了兩步，從櫃臺後，探出個腦袋。
晏峋自然也聽見了窸窣的動靜，下意識低頭去看。
微怔。
還不算很大的貓，很幹凈，長得有些奇怪。脖子裏套著項圈，還掛了個木質的小名牌，看著不像野貓。
卻不知道，宋朝歡是什麽時候開始養的。
晏峋不知道自己是迷茫還是惶然。
仿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宋朝歡的生活，早已一寸寸被別的東西，擠壓去了空間。
小餛飩卻在對上他視線時，身子一弓，慢吞吞地朝後退，縮到了宋朝歡腳邊，氣弱地“唔”了聲。
宋朝歡放下手裏的東西，彎腰，將它抱起來，溫柔笑道：“怎麽啦小餛飩？”
“唔。”小餛飩不張嘴，倒三角的小眼睛耷拉地更厲害了，身子一縮縮，往她懷裏埋。
宋朝歡知道晏峋不喜歡小孩子和小動物，自然也有些抗拒他們，同樣的，也不討他們喜歡。
或者說，也談不上抗拒，只是好像，天生對弱小的東西，漠然不喜。
“不怕啊，沒事的。”宋朝歡摸了摸它腦袋，低聲哄它。安撫了會兒，才擡頭問晏峋，“還有事嗎？”
喉結輕劃，晏峋看著她。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沒有事的話，他就可以走了。
瞥了眼縮在宋朝歡懷裏的小貓，淡漠地擡開視線，晏峋低問：“你想出去吃，還是我來做一些？”
宋朝歡看向他，沒應聲。
晏峋盯著她，提著蛋糕絲帶的指節攥得指骨泛白。
這場景，仿佛似曾相識。原來一段感情裏，從來都是誰更在意，誰便更沈不住氣。
終究還是他笑了笑，低道：“今天……我生日。我帶了冬釀酒，還有湯團。”
晏峋對生日，其實是無所謂的。從前，除了李想吵著鬧著，要在每年的這一天叫他請客。他不勝其煩，偶爾會答應一兩次。後來，這生日似乎便有些了其它的意義，叫他不願承認地惦記起來。
宋朝歡一滯，這才發現，他肩頭與發梢融開的細小水珠。
視線偏向半墻高的玻璃窗時，有一瞬間的恍神。
她躲在這個溫暖的透明匣子裏，不知道何時，外面竟落起了小雪。
下午的天，便壓得很低。只是今年的初雪，好像來得有些晚。
並非是不記得晏峋的生日。
只是這段時間，不用數著日子去過，一時竟也沒想起來，居然已經到了冬至夜。
外婆說她小的時候，冬至夜是和除夕夜一樣重要的存在，是一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吃團圓飯的。
從前的她在這一晚，會和外婆宋昭一道，喝點冬釀酒，吃頓暖鍋，再來兩顆湯團。
後來，她無意間知道了晏峋的生日，也在這一天。頭一次和他一道過生日，是什麽樣的，宋朝歡還記得。
她提前問了他，北城的冬至夜，有什麽習俗。
那一刻的某一瞬間，她似乎在那個驕傲淡然的少年臉上，看到了一瞬間的茫然。
她是有些想笑的，便懷著私心，同他說了她老家的習俗。還小心翼翼地，問他想不想喝冬釀酒，到那天，她可以帶給他嘗嘗。
他那時微揚眉，點了點頭。
宋朝歡便藏著些雀躍抿唇，笑著同他一樣點頭，輕聲說“好”。
她那時覺得，他們還不算很熟，她似乎並沒有什麽立場，同他一道過生日。
卻又想在他生日時，送些不叫人懷疑，又權當作是禮物的東西。
卻沒想到那天夜裏，晏峋叫了李想，江隨，沈確。沈確自然帶上了孟沅，孟沅自然帶上了她。
她原以為，那年的冬至夜，會一個人度過。卻沒料到，也是那樣熱鬧的一夜。
她還記得那間溫暖的，銅鍋裏冒著氤氳霧氣的包廂裏，少年微歪頭，趁無人在意時，似乎含著笑，低聲問她：
“不和我說生日快樂？”
…………
視線下意識地撇向眼前的晏峋。
也自然地看見他面上隱忍的希冀。
胸腔間本能地彌漫開酸澀與窒意。
不是不會心軟，也不是不會動搖，可終究知道，放下的感情，沒有再拾起來的必要。
手心裏溫熱的絨軟，好像給了她一些決斷。
自己實在沒有必要，再給晏峋無望的希望了。
“晏峋，對不起啊。”宋朝歡輕嘆，彎唇看著他，卻仿佛喃喃自語，“原來被不愛的人，如此執著地喜歡……是這麽叫人困擾的一件事情。”
心臟猛地一窒，晏峋惶惑地看著她。
低輕綿軟的語調，像一柄開了鋒的軟鋸，每個氣音，都在他胸腔裏來回反覆地割鋸著。
割得他窒息般，喉間鐵銹氣翻滾。
那漆器食盒的手柄，光滑又細致，卻好像膈得他骨節都要折裂。
晏峋盯著已經撇開視線，柔順安撫著懷中小貓的宋朝歡，沈默了很久。
突然說：“宋朝歡。我的生日禮物呢？”
宋朝歡怔楞了一瞬，擡頭看他。
平靜地看了他片刻，有些無奈地輕聲說：“晏峋，我應該沒有……替前夫準備生日禮物的義務吧。”
晏峋咬牙，微低頭，閉了閉眼睛，像氣不過似的，又像自嘲般輕笑了聲。
“我是說，”他睜開眼，定定地看向她，仿佛在看一個很久前的宋朝歡，亦或是從宋朝歡眼裏，看見那個很久前的晏峋。
宋朝歡有些迷茫地回視他，於是便聽見他聲音沈緩地像被時光漿洗過，低道，“我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宋朝歡驀地慌亂，胸腔裏的空氣，都好像被人抽空了下。
喉間幹咽，過了很久，才輕聲道：“不在了。”
晏峋看著她，像被軟鋸磨平了棱角，平靜出聲：“那你想好了嗎？”
“什麽？”宋朝歡怔然。
“你想好，”他緩聲問她，“去哪裏玩了嗎？”
這話讓宋朝歡，心頭猛地震蕩起來。
她楞楞地看著晏峋。
仿佛看見那個，中學最後一個下午，她還在仲夏青澀又朦朧的熱意中，試探地問少年：“考完試，你會不會去哪裏玩？”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少年低笑似的，鼻腔裏一聲氣音，擡手敲了下她額頭：“先考試，別分心。”
她下意識捂住額頭，抿緊唇，趕緊乖乖點頭。
卻在倆人即將分開前，難得聽他用有些無奈的語氣，低聲告訴她：“考完試，想好了告訴我。”
…………
“沒想好的話，陪我去個地方。”晏峋看著她，淡道。
宋朝歡定定地看著他，唇微抿緊。
掌心覆在溫軟的皮毛上，仿佛這樣，便始終有人給她些支撐。支撐她堅定些。
無聲的拒絕，在溫暖的門廳裏蔓延。
男人肩頭融成水汽的雪片，也似乎消失不見。
“宋朝歡。明明是你先放手的啊。”晏峋笑了，任由骨子裏的驕傲支撐著他開口，“你不應該補償我嗎？”
“補償我，把你欠我的事，陪我做一遍。”
玻璃窗外偶有經過，隱約歡嘈的人聲。隔了堵透明的幕墻，像消淡的記憶，聽不真切。
“做一遍，你便能放手了嗎？”宋朝歡看著他，輕淡道。
晏峋只覺得牙根都被擠壓出血腥氣，眼眶脹痛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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