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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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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禮尚外來?

褚晏明白虞秋秋說的是什麽意思後, 當即臉色就黑沈了下來。

還補償?減輕負罪感?

不就昨天大年初一沒陪她過,他就這麽十惡不赦了?

“什麽禮尚外來?”褚晏明知故問,可看向虞秋秋的目光卻明顯比剛才冷了一些。

再給她一次重新作答的機會, 若是再敢——

“你送了我紅綢,所以回你一個平安符啊。”虞秋秋卻是沒註意到褚晏的眼神變化, 回得那叫一個不假思索。

——“都是安慰性質的,這不就是禮尚往來麽?”

“……”

褚晏咬牙切齒,對虞秋秋這女人記仇的認知瞬間又拔上了一個新高度。

就這?

褚晏垂目看向自己手裏的平安符,越看越不平。

就一個平安符, 還是安慰性質的, 這女人壓根沒用一點誠心!

虧他還想了一晚上今天的安排,又做了一早上的心理準備, 結果卻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他憤憤將平安符塞進了袖袋,死死地盯著虞秋秋, 越看越有一種想要敲一下她腦袋的沖動, 他懷疑她那玩意兒是木頭做的。

褚晏深吸了一口氣, 強制自己將視線移開, 這才險險將這股沖動給忍了下來。

他以後再幹這種蠢事他就是狗!

之後兩人一路無話, 連回到府裏時, 氣氛都還怪怪的, 或者更確切一點來說, 是褚晏單方面地發起了冷戰。

綠枝看了十分納悶,這出去的時候不還好好的麽, 怎麽同游了一天回來,反而還楚河漢界分明了呢?

她詢問地看向虞秋秋。

虞秋秋卻微微地聳了聳肩。

——“我今天配合得這麽好, 鬼知道他吃錯了什麽藥。”

——“說不準……”

虞秋秋眸光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麽, 無聲地打量了一下那渾身都仿佛寫著生人勿進的某人,心中嗤笑了一聲。

——“說不準是準備休妻了,在這做情緒鋪墊呢。”

褚晏的眼刀霎時就殺了過來。

虞秋秋視線來不及收回,被創了個正著。

——“看吧看吧,我說什麽來著,這麽快就原形畢露了。”

褚晏氣得要死,他什麽時候說要休妻了?

“你!”

“夫君有事?”虞秋秋當即走了過來,一副以夫為天的恭順模樣。

褚晏看著她卻語塞了,這女人表面功夫還真是做得無懈可擊,這與她內心想的,都不能說是背道而馳,只能說是毫不相幹。

要不怎說女人心海底針,這完全沒蹤沒影的事,在她那,竟好像已經篤定了遲早會成真似的。

褚晏沒好氣地瞪了虞秋秋一眼,正思忖著要怎麽在不暴露讀心術的前提下跟她解釋。

結果還沒等他想出個一二三四五來,隨從卻是進來了,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褚晏當即便起身,對上虞秋秋的目光時,他的腳步微微頓了頓。

本是想說些什麽,可他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放棄了。

事有輕重緩急,他現在沒工夫跟她解釋。

再者,仔細想想,虞秋秋那自以為是的誤會,其實根本就不需要解釋。

時間自會證明一切。

褚晏從虞秋秋身旁越過,徑直去了前院。

來人是他的心腹。

“人找到了?”褚晏問道。

七皇子意外死於大火,瑤兒雖有照顧不周之嫌,但說到底這也是無心之過,除夕夜的燭火依照禮俗,本就是要徹夜不熄的,誰能料到七皇子明明已經睡熟了還會將燭臺踢倒引起大火。

此事與瑤兒的幹系,大有大的說法,小有小的說法,原本只要好好運作,讓瑤兒全身而退也不難,但偏偏,瑤兒卻告訴他,她身邊的一個丫鬟趁亂逃走了。

若是個無關緊要的丫鬟也就罷了,偏生那丫鬟是自瑤兒未出閣起便伺候瑤兒左右的,關鍵,那丫鬟還因為瑤兒嫁去七皇子府後,沒有讓其做一等大丫鬟,生了怨恨。

這丫鬟本就心中有怨,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了,說出些什麽顛倒黑白汙蔑瑤兒的話,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未了避免節外生枝,褚晏讓心腹找的便是這個丫鬟。

原本褚晏以為自己反應已經夠快,找人應該不難,誰料——

“屬下無能。”心腹俯身跪了下去,垂著首甚至都不敢看褚晏。

聞言,褚晏的心不由得往下沈了沈。

“是沒找到,還是——”

心腹兩手撐地,躬起的背又往下塌了塌。

“人、人被禮部的陳侍郎搶先一步帶走了。”

禮部的陳侍郎?那不就是九皇子的舅父麽。

褚晏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扶手上輕點著,人落到其手上,比起落在三皇子手裏,倒是強了許多,只是……陳侍郎留著人又想要做什麽?

九皇子的母妃陳貴人出自陳府,其父陳禦史在世時,陳府在這京中倒還算得上是有一席之地,之後陳禦史逝世,陳府就後繼無人敗落了,就是這陳侍郎在朝中也不過是個邊緣人物,甚至他那禮部侍郎的官職,都還是她妹妹生下九皇子那年,皇帝一時高興提拔的,之後多年,其位置便再也沒動過,說白了,那就是個無能又沒有存在感的人。

這姓陳的到底想做什麽?

且不說他原本想要扶持就是九皇子,就是現在七皇子也已經身故,他們甚至都不必擔心他倒戈,在這節骨眼上,陳家若是聰明,就應當不會想要和他交惡才對。

褚晏眉心微擰,只覺一陣頭痛。

此時他若是去找其要人,反倒是顯得他心虛了。

搞不好沒把柄都變成有把柄了。

褚晏思忖了一會兒,決定靜觀其變。

……

老皇帝沒想到自己半只腳都踏進棺材了,居然還能遇上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即便其之前對這七兒子威脅自己的皇權的事有諸多不滿,但卻也從沒想過要置其於死地。

如今親子突遭橫禍慘死,老皇帝大受打擊,本就病懨懨的身體,立馬雪上加霜,當初一聽到消息,人就昏厥過去了,這些時日,紫宸殿湯藥不斷,禦醫更是日夜輪班守著不敢離身。

宮中人心惶惶,宮外也是人心散亂,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這儲君沒有正式確立下來。

幾日後,皇帝悠悠轉醒,其自知已時日無多,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召見了連同褚晏在內的幾位文臣武將以及皇族宗室。

次日,老皇帝強撐著身體親自現身朝會,宣布立九皇子為太子,並冊封褚晏為攝政王,於九皇子能夠獨理政事前代理朝政,同時著寧王在內的幾位大臣輔政,國丈也就是皇後的父親,則被欽點為太傅,行教導太子之職。

至此,前朝後事已然安排妥當。

老皇帝早年便迷信於制衡之術,如今安排身後事,也依舊作風不改當年。

太子年幼,即便再信重褚晏為心腹之臣,甚至冊立了其為攝政王代理朝事,但老皇帝也不會全然沒有防備。

褚晏及其身後手握重兵的唐、陸兩家是一股勢力,寧王及其麾下大臣是一股勢力,皇後極其母家又是另一股勢力。

寧王乃是老皇帝的胞弟,歷史上不是沒有兄終弟及的例子,老皇帝為了防著他,令其輔政的同時,又欽點了皇後的父親為太傅。

皇後出身百年望族,其後勢力盤根錯節,再加之皇後沒有嫡子,九皇子被記到了她名下,其父親又是太傅,關乎己身利益,自會全力輔佐。

而為了防止皇權旁落外戚,老皇帝又冊封了與軍方關系密切的褚晏為攝政王。

同時,寧王輔政也有一箭雙雕利用其牽制褚晏、以防其坐大日後不肯放權的用意在裏頭。

至此,三股勢力核心利益各不相同,卻又形成了一個相互制衡的閉環。

理論上,老皇帝的安排是完美的。

但在現實之中……

作為九皇子真正的母族、甚至本該成為立儲最大贏家的陳府,卻是別說吃肉了,那是完全被排除在外,連喝湯都得自己努力。

九皇子的親舅父陳侍郎對此氣得要死,當天晚上就按捺不住親自登門去找了褚晏。

其目的自然是想要搭上褚晏這艘船,只是在搭船之前,他首先得解決一項隱患。

“你說什麽?”

褚晏聽了只覺荒謬極了。

“你讓本王休了自己的妻子?”褚晏給氣笑了,聲如寒刀:“本王的內事何曾輪得到你來置喙?”

雖是自己上的門,但聽到褚晏的質問,陳侍郎不僅沒有慌張,反而還慢條斯理地喝起了茶,顯然是有備而來。

如若可以,說實話他也不想做到這一步,但虞秋秋的父親當年倒臺,他爹陳禦史功不可沒,這是死仇。

以前陳府和褚晏沒有往來的時候也就罷了,虞秋秋一婦道人家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但現在陳家既決定要搭褚晏這艘船,那就不得不防了。

枕邊風的威力他是見識過的。

當年他屢試不中,父親對他失望至極,還是靠著妹妹吹枕邊風,才替他謀到了禮部侍郎一職,只是後來妹妹又失了寵,他的位置才多年未動罷了。

如今天大的餡餅掉入了他陳家,翻身的機會近在眼前,他自然不能容許有任何差池。

先前褚晏和虞秋秋可是出了名的感情不好,京城是個人都知道褚晏對虞秋秋那是愛答不理。

可現在呢?褚晏聽到自己要他休妻,居然還會震怒。

不管虞秋秋那女人先前是扮豬吃老虎,還是突然開了竅,但她能將褚晏扭轉至此,足可見其手段,影響力更是不容小覷。

他陳家和虞秋秋結的是血海深仇,斷沒有化解的可能,那就只能二者存其一了。

“王妃身後沒有娘家,王爺天然便少了一道助力,以王爺您今時今日的地位,什麽女子娶不著,我建議你休妻也是為你好。”陳侍郎臉不紅心不跳地道。

“或者,王爺若是好顏色,我還可以遣人替王爺尋幾位揚州瘦馬來,保證個個絕色。”

陳侍郎擠眉弄眼,他知道的,男人嘛,有幾個不好色的,又有幾個不會喜新厭舊的,現在他是被虞秋秋的美貌給迷住了,但假以時日,有了新的,誰還會記得舊的?

再說了,虞秋秋這種不能帶來價值的女人占著正妻之位不是浪費麽,玩玩就行了,何必這麽認真?

“來人,送客!”

陳家敗落得還真是不冤,褚晏懶得再跟這瘋子廢話。

“陳大人,請吧。”見陳侍郎坐著不動,隨從當即便催促了起來。

陳侍郎被落了面子,將手裏的茶杯重重放下,再擡首,臉上的嬉笑霎時消散得一幹二凈。

“即便七皇子妃謀害七皇子一事敗露,王爺也仍舊不肯休妻麽?”

陳侍郎不僅沒起,反而還好整以暇地靠向了椅背,他徑直向褚晏看去,看見褚晏那驟然生變的臉色,得意極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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