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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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年
連日來，盛衍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
一旦空閑下來，他就會下意識播放晏清在生日宴上指定未婚夫的視頻。那小子看著面黃肌瘦，一臉傻樣，絲毫沒有一點配得上單晏清。
他猜，她是故意挑一個歪瓜裂棗，就為了刺激遠在千裏外無法回港赴宴的自己。
可他也反覆跟她強調了，他是她的“舅舅”，他比她清楚他們這輩子就不可能。更何況，他們之間還隔著兩個家族的往日血仇。
可單晏清不知情啊，她是無辜的。
她總是一副無法無天，肆無忌憚吃定他的樣子。那一晚在長白山也是，她將他推倒在雪地裏，欺身奪走他的眼鏡，又故作灑脫地離開。
“如果我生日那天你不回來，我就在生日宴上隨便找個公子哥嫁了。”單晏清是一向說到做到的。
盛衍突然很害怕，害怕那是他們此生相見的最後一面，又害怕下一次見面時她已是別人的妻子，他再也沒有立場站在她身邊。
正打算動身返回香港時，盛衍接到“單晏清離家出走”的消息，腦子一度嗡嗡得一片空白。他冷靜了一會兒，下意識就訂了最早一班去長白山的機票。
他果然沒有自以為得心狠。
至少面對單家姐弟，他是真心愛護他們。對單晏清的感情，更是不知不覺中脫離他的控制。
彼年隆冬，長白山暴雪初晴。
盛衍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在冰天雪地中尋到想尋的人，但他清楚單霍兩家的勢力遍布港島，若他們都找不到單晏清，想必她已經離開香港。
她能去哪兒呢？
除了長白山，他想不到第二個地方。
“我要上山去雪場！”
找到單晏清的時候，她正在跟一位摩的師傅交談，那師傅搖搖頭說：“雪場暫停營業啊小姑娘，上面的酒店倒是還接客。”
“行，那就去酒店，多少錢都行！”
單晏清正要從兜裏掏新兌來的人民幣，就被盛衍攥住手腕拉到路的另一邊。
“盛衍？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女孩又驚又喜，不忘前後看看有沒有單霍兩家的人跟來捉她，“只有你啊~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
盛衍又氣又覺得好笑，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麽？難道離家出走就為了自己能去找她？
“跟我走，帶你回家。”
“……你放開我！”
好不容易偷跑出來，單晏清才不想回那座“金子搭起來”的大房子。她喜歡雪，喜歡長白山，喜歡自由，喜歡盛衍……這一切，香港都不能帶給她。
況且，出來前她剛跟霍婕雅鬧翻。
這會兒媽咪必定還在氣頭上，她甚至說出不想做霍家女兒的話，嚴重程度足夠媽咪打斷她的腿了吧！說什麽也不能回去！
盛衍將人大力擁進懷裏，不給她任何逃跑的機會。他輕柔地撫過她的頭頂，溫柔聲線摩挲著她的耳膜。
“晏清，你等我幾年好不好？”
“……？”
單晏清忽然停下折騰，琥珀色眼眸映著天地一色的純白。良久，有風經過，帶來一陣汽車運行的聲響。
一輛載滿乘客的旅游巴士從山道上慢慢悠悠開下來，經過兩人身邊時，司機還鳴笛預警，提醒他們別突然橫穿馬路。
那一刻，單晏清心底萌生一股奇異的感覺。
她望向那巴士上隔著窗看向他們的一對母女，或許不是母女，總之她們比鄰而坐，視線恰好掃過時便沖單晏清微微一笑。
單晏清也笑了，隨即在盛衍耳邊問道：“等你做什麽？等你娶我嗎？”
盛衍卻答不上來。
只剩一縷嘆息消散在長白山嚴寒的空氣裏。
*
如同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單晏清很快被霍家的人抓回香港，盛衍甚至沒有陪同送行。
“盛衍，你連送送我都不肯嗎？”
“這麽多人來接你，肯定會照顧好你的。”盛衍背過身去，淡淡道，“我學校還有很多事，就不送你了。”
單晏清紅了眼眶，看著面前那個決絕的背影，第一次生出一種“算我眼瞎”的自嘲。
回到香港的單晏清發現，霍婕雅加強了對她的監控，想要再次逃離香港無異於癡人說夢。她去鬧過，也找過單唯榮幫忙，卻都無濟於事。
霍婕雅語重心長道：“別再為了盛衍的事情去找你爹地，除非你希望盛衍連內地也待不下去。”
那之後，單晏清隱約知道，單家或許與盛家的敗落脫不開關系。可越是這樣，她越放不下盛衍。
四年後一場突發火災，帶走了單家唯一的公子單宴澤。那場大火從宴澤的畫室燒出，幾乎毀壞了半棟別墅。火勢之大顯然是有人在背後精心謀劃，為的就是拔除單家唯一的男性繼承人。
獲利最大的，無非是單唯榮養在加多利山的外室邵信鵑及其私生女單晏渝。
弟弟的葬禮上，單晏清一身黑衣，形容憔悴。
哭腫的雙眼此刻已流不出一滴眼淚，她回神時環顧周遭，竟在不遠處林間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盛衍！是你嗎？
四年來，你沒有回過香港，現在知道回來了？
單晏清追過去，高跟鞋鞋跟無意嵌入泥土，她腳下一軟差點摔跤。再擡頭時，那處已再無半點人影。
她氣得攥拳砸了下身側的樹幹。
只有這疼痛能叫她清醒地意識到，她不可以再企圖依賴任何人。這世上，信得過的唯有自己。
“晏清，你決定好了？”
霍婕雅有些驚訝，一向游離於霍家版圖之外的單晏清，竟會在宴澤葬禮之後提出要接管家中生意。
“嗯，不僅是霍家的生意，還有單家的。”
單晏清眼中滌退哀柔，取而代之的是往日被她藏得極深的堅定不移。
霍婕雅勾了下唇角：“霍家的生意遲早由你接手，可單家那邊……”畢竟還有單晏渝，她接著問，“你確定要爭嗎？”
單晏清：“當然！”
自那以後，霍婕雅開始帶單晏清出席各種商務宴會及高層會議，儼然一副培養繼承人的架勢。與此同時，霍婕雅還從旁支中挑了個男孩來養。他與單宴澤年歲相當，卻比宴澤要活潑外向許多。
“霍子驍，你閉嘴。”
又六年，單晏清已經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商業女強人，幾乎接掌霍氏七成的業務。而霍子驍則成了她的小跟班，日覆一日吃喝玩樂。
“哎呀姐~你就陪我去嘛！”
霍子驍晃著單晏清的手臂，胸前口袋裏的票根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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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鵝飾裴藝秀】
看著票根上的字樣，單晏清瞇起眼。這個名字……她鬼使神差般拾起票根，繼而淡淡道：“OK，但你從現在開始別打擾我，我還有一疊文件要批。”
霍子驍高興了，臉上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他松開手，快步走到窗邊給助理打電話：“對對對，最大的花籃，你把裴小姐的白天鵝形象做成立牌插進去，對！給我放在劇場進出口最顯眼的地方！”
單晏清一貫喜歡自己開車，她享受方向盤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感覺。奔馳大G是霍子驍的車，有單晏清在自然都是她來開車。
劇場比想象中熱鬧。一下車，兩人就看到霍子驍定制的花籃淹沒在人流中，翻倒在地一大坨，格外顯眼。
霍子驍氣急，擠過去自己扶起花籃。單晏清懶得理他，自顧自走進劇場尋找票根上顯示的座位。VIP坐席在劇場觀眾席的中央靠前區域。
“清姐姐？”
單晏清的註意力集中在座位號上，猛然聽見有人這樣喚她，不禁楞了一瞬。
“清姐姐也來看芭蕾啊？我聽說你一向不喜歡這種高雅溫柔的藝術呢。”竟是單晏渝，她捂著嘴咯咯笑著，像朵未經人事的清純小白花。
單晏清剛想開口，卻因掃到她身側的男伴而神情一僵。
“晏清，你長大了。”
盛衍面容沈靜，金絲眼鏡後那雙鳳眸染著淺淡笑意。
單晏清微張著嘴，卻沒能發出丁點兒聲音。
她早已不是那般情緒外露的小姑娘，當即克制住了想要質問他“什麽時候回來的”、“回來為什麽沒有找我”的沖動。
“這不是我那離家十年的小舅舅麽？”
單晏清調出自己輕慢的目光，譏諷般略過這對莫名結伴的男女，“私生女配養子，你們這個組合可真有意思。”
“單晏清，你說什麽！”
“怎麽，聽不懂國文？要用英語再給你說一遍？”
單晏清收回目光，無視那對擋路的男女兀自往前排走去。經過盛衍時，她餘光瞟到盛衍握住單晏渝的肩膀，好似在穩住她不要激動。
他們什麽時候這麽親密了？
當年盛衍養在霍家時，可從沒跟單家二小姐有過任何瓜葛。
這十年，盛衍不僅在內地完成學業，還創立了一家娛樂公司，定名為“盛澤娛樂”。這是一家與單霍兩家資本強綁定的投資公司，也是單霍商業體過往從未涉足的行業。
除此之外，盛衍在餐飲及藝術時尚領域皆有踏足，生意遍布內地各大城市，其中Artist Studio註冊於意大利，在歐洲一帶聲名斐然。
單晏清落座後，立即撥通了助理電話。
“子夜之前，給我查清盛衍跟單晏渝的關系往來，還有盛衍這次回香港的目的！”
剛掛電話，她便發覺身側座位有人坐下。
本以為是霍子驍到了，不想竟是盛衍。男人聲色一如過往般沈穩而溫柔：“晏清，想知道這些，怎麽不直接問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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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也反覆跟她強調了，他是她的“舅舅”，他比她清楚他們這輩子就不可能。更何況，他們之間還隔著兩個家族的往日血仇。
可單晏清不知情啊，她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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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生日那天你不回來，我就在生日宴上隨便找個公子哥嫁了。”單晏清是一向說到做到的。
盛衍突然很害怕，害怕那是他們此生相見的最後一面，又害怕下一次見面時她已是別人的妻子，他再也沒有立場站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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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長白山，他想不到第二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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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單晏清的時候，她正在跟一位摩的師傅交談，那師傅搖搖頭說：“雪場暫停營業啊小姑娘，上面的酒店倒是還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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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衍又氣又覺得好笑，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麽？難道離家出走就為了自己能去找她？
“跟我走，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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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你等我幾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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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婕雅勾了下唇角：“霍家的生意遲早由你接手，可單家那邊……”畢竟還有單晏渝，她接著問，“你確定要爭嗎？”
單晏清：“當然！”
自那以後，霍婕雅開始帶單晏清出席各種商務宴會及高層會議，儼然一副培養繼承人的架勢。與此同時，霍婕雅還從旁支中挑了個男孩來養。他與單宴澤年歲相當，卻比宴澤要活潑外向許多。
“霍子驍，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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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驍晃著單晏清的手臂，胸前口袋裏的票根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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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驍氣急，擠過去自己扶起花籃。單晏清懶得理他，自顧自走進劇場尋找票根上顯示的座位。VIP坐席在劇場觀眾席的中央靠前區域。
“清姐姐？”
單晏清的註意力集中在座位號上，猛然聽見有人這樣喚她，不禁楞了一瞬。
“清姐姐也來看芭蕾啊？我聽說你一向不喜歡這種高雅溫柔的藝術呢。”竟是單晏渝，她捂著嘴咯咯笑著，像朵未經人事的清純小白花。
單晏清剛想開口，卻因掃到她身側的男伴而神情一僵。
“晏清，你長大了。”
盛衍面容沈靜，金絲眼鏡後那雙鳳眸染著淺淡笑意。
單晏清微張著嘴，卻沒能發出丁點兒聲音。
她早已不是那般情緒外露的小姑娘，當即克制住了想要質問他“什麽時候回來的”、“回來為什麽沒有找我”的沖動。
“這不是我那離家十年的小舅舅麽？”
單晏清調出自己輕慢的目光，譏諷般略過這對莫名結伴的男女，“私生女配養子，你們這個組合可真有意思。”
“單晏清，你說什麽！”
“怎麽，聽不懂國文？要用英語再給你說一遍？”
單晏清收回目光，無視那對擋路的男女兀自往前排走去。經過盛衍時，她餘光瞟到盛衍握住單晏渝的肩膀，好似在穩住她不要激動。
他們什麽時候這麽親密了？
當年盛衍養在霍家時，可從沒跟單家二小姐有過任何瓜葛。
這十年，盛衍不僅在內地完成學業，還創立了一家娛樂公司，定名為“盛澤娛樂”。這是一家與單霍兩家資本強綁定的投資公司，也是單霍商業體過往從未涉足的行業。
除此之外，盛衍在餐飲及藝術時尚領域皆有踏足，生意遍布內地各大城市，其中Artist Studio註冊於意大利，在歐洲一帶聲名斐然。
單晏清落座後，立即撥通了助理電話。
“子夜之前，給我查清盛衍跟單晏渝的關系往來，還有盛衍這次回香港的目的！”
剛掛電話，她便發覺身側座位有人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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