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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時分,夜幕深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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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時分,夜幕深沈

裴藝秀遲疑著開了門。

樓道的感應燈光線清冷,映得門外男人冷面寒眸,不沾絲毫溫情。

“盛衍~”

她楞了一秒才撲過去,貼身擁抱猛然打散他周身寒氣。

冷硬身軀微微躬起,盛衍將她緊緊掩入懷中,輕聲回應她:“是我。”

恐懼都不曾騙取的眼淚,此刻不爭氣地滑落臉頰。裴藝秀故意蹭在盛衍身上,嬌聲嗔罵道:“為什麽你每次都來得這麽遲?”

“抱歉,我——”

“算你欠我一次。”

“好。”

輕易破涕為笑,仿佛委屈情緒只是客串。她小幅度地移動視線,走廊地面兩個口罩男躺得七歪八扭,一個眼圈青了,一個鼻下出血。

所以剛才那麽大動靜,是被盛衍打出來的?

無意落目腳下,一只只散落的黑色屍體再次叫她一陣惡寒。

“進去。”

察覺到女人異樣,盛衍推著她往屋裏去。可裴藝秀卻抱住他的脖子說:“腳崴了,動不了。”

盛衍:“?”

剛才撲向他的時候,用的是念力?

懶於拆穿,盛衍摟住她的腰臀進門,反手將門闔上,垂眼時瞟到她微微紅腫的腳踝,還真是崴到的跡象。

“冰敷過了嗎?”

將人輕輕放上沙發,他蹲下握起那只腳踝查看,除了紅腫還有莫名劃傷,“連創口貼都不會用嗎?”

前半句溫情關懷,後半句無情數落。

裴藝秀把腳縮回來還用褲管蓋住,忿忿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自己會處理的。”

想到她在門口撒嬌抱他的樣子,盛衍搖搖頭道:“四歲,不能再多了。”

房間裏電視開得大聲,盛衍目光掃過。地板上攤著對開的行李箱,床上散落一堆衣物。

“你要去哪兒?”

裴藝秀順著他的目光往後一瞧,“噢,這不是家裏不安全了嘛~準備上朋友家避避。”

盛衍瞇起鳳眸:“男性友人?”

裴藝秀:“?”

什麽男性友人?啊,你說陳琛?他要是沒去外拍的話,還真有可能。

沒等她應聲,盛衍已經捏住她的下巴,眼神銳利:“裴藝秀,以後不許了。”

“不許什麽?”

“……”

盛衍松了手,站直身子撫平衣褶沒有回答,只說,“還要收拾什麽?我幫你。”

裴藝秀眸光一亮,盛大公子轉性了?還能替人收拾衣服啦!她趕忙開動小腦筋,仔仔細細說了一堆,然後一臉熱切地望著她男人。

盛衍聽完,推了推鏡框道:“這些可以直接買,還有嗎?”

額。

是可以買沒錯啦。可是臨時去買,那今晚就沒得用了啊!

“還有嗎?”

他又問一遍,隱隱透著不耐。

裴藝秀苦著臉,弱弱道:“那內衣總要帶吧?難不成,你這也打算替我買?”

盛衍一時噤聲。

三秒後,他繞過沙發走向臥室,丟下一句:“在哪兒?”

“哎,不替我買新的啦?”

望著男人背影,裴藝秀笑呵呵地追問,被他一記眼神殺後才好好指引他找到內衣收納。

翻開收納袋的防塵蓋,夾層中安置著各色款式的胸衣。盛衍的手指僵滯片刻,堪堪又將防塵蓋封回去,搬出整只內衣收納袋塞進行李箱。

“你輕點,別給我內衣壓變形了。”

裴藝秀趴著沙發背大聲抗議,下一秒因為驟響的門鈴而再度攥拳。

盛衍拖著箱子走出來,示意她不要緊張便打開防盜門。見是許涼站在門外,女人剛松一口氣,又看見他背後多出好些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

“老板,樓下盯梢那幾個都解決了,相機全砸了。”許涼朝身後掃了眼,確認道,“那地上這兩個?”

盛衍回頭看向裴藝秀:“要送派出所麽?”

女人堅定點頭:“送!”

必須送啊!

都以為威脅人身安全了,這種情況要再不給他們個警告,下回恐怕變本加厲。

“不擔心你的名聲了?”

“嗐,你瞧我現在還有那玩意兒嗎?”

行李箱被許涼接過,他快速退出去道:“我去把車開到門口。”

盛衍卻說:“不,就停對面車位。”

裴藝秀沒放上心上,下意識覺得盛衍會帶走自己,於是沖他張開雙手~明示他,得抱抱。

盛衍竟然也沒猶豫,取下衣架上的長款羽絨服裹住她,打橫抱起她下了樓。

冬夜寒風刺骨得冷,裴藝秀不禁將頭埋入盛衍肩頸,肆無忌憚地享用他身體裏散發的暖意。賓利車就停在單元樓門外十步距離的停車位上。

周圍車位上還停著幾輛面包車。

白色的,黑色的,車窗緊閉。盛衍眸光隨意掃過,像是用眼神在警告車裏的暗窺者。

裴藝秀乖巧地爬進車後座,給盛衍空出座位,還拍了拍讓他快進去。這才幾分鐘的時間,方才的緊張恐慌一掃而光,只剩下安心與歡喜。

一路上,沒有人過問目的地。

賓利車順理成章地開進中海九岳璽,電梯也順理成章地經過簡尋之家所在的樓層,直上頂樓19層。

小算盤在心裏撥弄著,裴藝秀暗暗壓住想上揚的嘴角,電梯門打開的同時,她裝模作樣地感嘆一句:“誒,要不是尋之人在羅馬,我肯定是投奔她的啦~”

話音剛落,盛衍按下關門鍵,戳亮18層按鈕。

“哎你幹嘛?”

裴藝秀一臉不明所以地望著男人,感受電梯廂體下沈。

盛衍垂眸:“宴澤家的密碼,我知道。既然你想去,滿足你。”

“哎哎哎,倒不用這麽體貼!”

見盛衍要邁出電梯,裴藝秀忙扶住電梯門。大意了,簡尋之會告訴自己她家密碼,單宴澤當然也會告訴他小舅舅啊!

“你不是想去麽?”

“……也,也沒有那麽想。”

眼珠在眼眶裏機靈轉著,她忽然委屈地勾起腳道:“人家都崴到了,一個人很不方便的~萬一滑倒什麽的……”

盛衍倏而輕嗤了聲。

隨後抱著女人往後退半步,再次按下電梯19樓按鈕。

裴藝秀也顧不得尷尬,總之登堂入室就是目的達成。讓她訝異的是,盛衍家中竟然多了不少全新的女士生活用品。

白色絨絨棉拖。

奶茶色毛巾布家居服。

煙灰粉浴巾毛巾發帽三件套。

……以及無數不符合這間大平層冷硬設計風格,卻又與客廳吊頂掛下的風鈴水晶吊燈無比契合的……可可愛愛的小東西。

裴藝秀糾結著問道:“全是顧昭音喜歡的?”

盛衍反問:“你不喜歡?”

裴藝秀沒吭聲,抱著需要的東西進浴室洗漱。門被闔上的同時,盛公子陷入沈思。

她不喜歡嗎?

那晚臨時帶她回家,盛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家裏竟沒什麽她能用的,次日便打發許涼安排采購。

放回家裏的東西,都是他從許涼的采購備選清單中,精挑細選帶回來的。

……她竟然,不喜歡?真該先問問顧昭音的。

夜裏躺在床上,裴藝秀攥著那床彩虹道道印花圖案的被子,翻來覆去。

有點煩惱。

盛衍家裏多出來的東西,肯定是顧昭音選的。可是不對啊~顧昭音不是走酷颯風格嗎?也對,在盛衍面前,多颯的女人都可以秒變小可愛吧。

聽到臥室外傳來動靜,她猜是盛衍洗漱完了。如果抓著這些小事追問他,會不會惹煩他,再把自己往樓下趕?

算了。

先把今晚熬過去,反正這些東西也算符合她的喜好,又是她先用上的,誰挑的有什麽關系!

“……盛衍。”

“嗯?”

盛衍剛經過門口,聽見聲響又退回去。裴藝秀坐起身,奶茶色家居服襯得她溫柔軟糯。

“你沒戴眼鏡啊?”

裴藝秀沒話找話,見男人臉上少了一副金絲眼鏡,身上一套藍灰色緞面家居服將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連領口的鈕扣都扣到最高。

不知道的,以為盛總半夜要去開會呢~裹得這麽緊,怕走光麽?可偏偏這樣看起來,禁欲感十足。

“你洗澡戴眼鏡?”

盛衍淡淡應了句,回挪步子就往客廳去,又聽臥室裏傳來女人的聲音,“哎盛衍,你家有沒有東西吃?我好餓噢。”

男人沒了動靜。

裴藝秀撐著床往外看,不是吧,那麽冷漠?

沒兩分鐘,盛衍拿了一杯熱牛奶進來:“先喝這個吧~想吃什麽,我叫人送來。”

“不用啦,牛奶夠了。”

裴藝秀接過來,囫圇喝了一大口,接著騰出手拍拍床沿道,“別站著嘛,坐啊~就當是自己房間。”

盛衍輕哼了聲,“這本來就是我房間。”

“那你上次怎麽沒睡這兒?”

下意識接完這句話,裴藝秀就覺得自己接得太快,仿佛有種上次沒睡成著實意猶未盡的意思。

“覺得可惜?”

聽到盛衍這樣回應,她就知道他果然那樣想了。

手中牛奶杯忽然脫了手,裴藝秀忙垂眼,見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將玻璃杯移動到床頭櫃上。再擡眼,已撞上男人近在咫尺的目光。

少了金絲鏡框的矯飾,盛衍的五官顯得愈發淩厲英氣,眉眼間散發著強烈的男性荷爾蒙。

少時也曾偷摘他的眼鏡,當年只覺得他俊俏裏糅雜著凈澈的少年感,怎麽戲弄也不害怕他還手反攻。

可如今眼前的男人,攻擊性太強,仿佛只要她說半句調戲言語,就會成為他玩弄於鼓掌的人偶,蹂躪直至天明。

“沒,怎麽會?”

裴藝秀緊張舔唇,牛奶醇香還殘留在嘴角。

視線被陰影覆蓋,她下意識後撤卻不及盛衍欺身而下的速度快。柔唇相覆,清新的牙膏薄荷味與鮮奶醇香氣在齒間交融纏溺。

相似的夜晚,攻守交換後的熱吻,叫裴藝秀一度喘不上氣來。她使勁推開身前的男人,斷斷續續道:“你,你等等。”

“等?”

語氣沈溺在某個低八度音區,盛衍松開她。吸頂燈的光線垂直打在躺平的女人眼中,剔透似琥珀的棕色瞳仁,微微顫動著似水柔情。

男人像觸電般猛然彈起。

喉結在他不自覺怔然間向下滾動,方才喉間的幹癢感登時一掃而光。

“盛衍?”

裴藝秀不明所以地坐起身來,起伏的胸膛逐漸歸於平靜。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也因發絲遮擋了白熾光線而瞳色覆深。

乍一眼,與平日無異。

可他剛才看見了,那雙眼眸,與這些年來只在夢中對視的那雙眸子,如出一轍。他見過許多相似的瞳仁,能與晏清宴澤姐弟倆擁有同樣瞳色的人,裴藝秀是第一個。

裴藝秀…你……

“盛衍?”

“盛衍!!”

前一刻還跟她濃情蜜意,激吻糾纏的男人,這一刻卻落荒而逃?!裴藝秀無法理解從房間裏“閃退”的男人,拜托,她吻技有這麽差嗎?

不可能啊!

她氣得吼出一句:“盛衍,你是不是男人啊!不行早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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