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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依舊,眷戀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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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依舊,眷戀如初

FOX娛世界,坐落於申海城江東區的繁華地帶。

表面上是一家大眾消費的娛樂場所,暗地裏則經營著某些不可告人的地下生意。

而生意受眾,一部分是活躍在鏡頭底下的人,另一半則是買得起這些鏡頭的人。

裴藝秀初次涉足,是在大學時期參加主播選拔大賽時,因外貌氣質出眾而受到圈中前輩“指路”。

這條路,就是通往FOX娛世界的地下一層。

人間金狐湯裏歡,又稱下金狐。

——有金,有狐,也有湯。至於有沒有“人”,那就不一定了。

某些人初涉娛樂圈時,下過一次金狐就嘗到甜頭,此後便欲罷不能。

而像裴藝秀這樣的,年幼時就見識過太多金字塔尖的名利場,這種地方的誘惑於她而言太過低級。

可她已經不是當年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小姐,這些誘惑不足以叫她彎腰。可現實的困境依然會扯住她,叫她難以逃離。

也許自我保護的最好方式,就是假裝“同流合汙”。

“沈淮啊~你就在門口等我吧。”

裴藝秀的本意是叫他留在外面,見機行事。

可這傻小子偏偏跟進來,還小聲對她說:“師姐,我還是進來陪你吧,別出什麽事了。”

好吧。

已經進了包廂,再想出去可就難了。

這包廂自帶一個不規則湯池,霧氣氤氳。

藍紫紅三色燈光不停切換,幾乎看不出那湯池水的原色。

包廂裏的人比想象得多。

就說那湯池裏吧,下餃子似的擠了六個女孩兒,三個中年男人。

其中倒沒有胡裕德。

裴藝秀沿著墻走,離那湯池遠遠的,又聽沈淮在身後嘀咕:“水裏有個女孩,好像是申傳的學妹啊。”

“閉嘴,管好你自己。”

裴藝秀回頭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警告:只要人家沒有求助,就別多管閑事,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環墻沙發上也坐了一堆人。

有拿著話筒面對滿墻曲面屏嘶吼傷心情歌的,也有舉著酒杯觥籌交錯的,還有趴著賭桌在點籌碼的。

男男女女,看不清穿了還是沒穿,這光線下眾人皆如欲望信徒。

便是清醒的,也要裝醉。

很快,裴藝秀鎖定賭桌旁的一個男人。

他套著浴袍踩著拖鞋,看樣子剛從湯池裏出來。點籌碼的指頭上,戴著她曾見過的昂貴寬金戒指。

“我說怎麽後背發熱呢,原來是我家裴主播來了。”胡裕德突然回頭,眼角的褶皺明顯加深,他高興地勾勾手說,“快來快來,咱們有多久沒見了?”

“不久呀,胡總。“

裴藝秀笑瞇瞇地迎過去,“我今天是專程來道歉的,之前是我不懂事——”

“哎~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胡裕德沒讓她說完,還把手裏數完的籌碼一分為二,“來,陪我玩一把,這些籌碼就當送你了。”

“不好意思啊胡總,我不會。”裴藝秀不動聲色地沖男人身後的酒幾張望。

——全是名貴洋酒,40度上下,喝不了幾杯。

視線掃到臺子邊緣的醒酒器,她忙過去倒了兩杯紅酒,一杯遞給胡裕德,“我陪您小酌幾杯,誠心誠意給您賠不是。”

見今晚的主角出現,周圍人的目光全都投過來,生怕錯過什麽熱鬧。

“喝啊胡老板,美人陪酒還有不喝的?”

“紅酒不夠誠意吧?要喝就喝伏特加啊~”

“喲,老胡這是見了心上人害羞啊~小口抿紅酒啦?”

起哄聲此起彼伏。

經不住旁人攛掇,胡裕德咽下那杯紅酒後,便換了個平底玻璃杯要倒伏特加。

看著幾乎要遞到胸口的洋酒杯,裴藝秀半推半就地接過來,委屈道:“胡總,紅酒的話還能陪您多喝幾杯~換這個,怕是要廢我半條命。”

誰知沈淮也給自己倒了杯洋酒湊過來。

“胡總,我也跟一杯,您大人有大量!心裏話都在酒裏了!”

“哎哎——”

這小子充豪爽一口悶,都來不及攔他。

裴藝秀不禁暗罵一句:完蛋玩意兒,臨出發前交代的話全忘了!一會兒還怎麽指望你把我帶出去啊!

“喲,小夥子酒量不錯啊,過來陪哥幾個喝!”

大概是覺著沈淮礙事,沙發上的兩個男人圍上來,連人帶酒一起架走。

“抱歉啊,他還小,不懂事!哎——”

就不該帶他過來!裴藝秀擰著眉,眼睜睜地看沈淮被他們灌了兩杯酒,緊接著丟下湯池。

鋪天蓋地的嬉笑聲,快速淹沒水花濺起的聲響。

沈淮在水底掙紮一陣,好不容易踩穩地面站起來,不知所措的小臉探出水面,神色驚惶。幾個原本就泡在湯裏的女孩兒迎過去,又抱住他的手臂往水下拖。

裴藝秀攥著酒杯,想上前阻止卻被人扣住手腕。

一轉頭,就迎上一股覆雜酸臭的酒氣。

胡裕德靠得很近,湊到她耳邊說:“裴主播,現在清靜了~到你咯。”

*

人間金狐湯裏歡,被打造成幹濕兩區。

以圓形吧臺為中心,吧臺外環繞著三個大型公共湯池。

湯池外,一側分布著半開放的卡座隔間,另一側則是封閉性尊享包間,高級一點兒的還自帶迷你湯池和更衣室。

陳琛就坐在遠離湯池的卡座裏,一言不發地灌著酒。

這地方太嘈雜,要不是約他拍攝的客人出價高,他可不想來這種又潮又吵的地方接單子。

呂承伯早年間創業,跟這裏的老板打過交道,這次特地叫人給他預留個角落隔間。

“談完了?”

“嗯,喝完這杯就走吧。”

接過呂承伯遞來的雞尾酒,陳琛一擡眼就看到朦朧霧氣裏走過一個身影。

熟悉到不可能認錯。

他猛地站起來,手中的酒灑了也沒發現。

呂承伯忙放下酒杯跟著起身,一回頭就看到裴藝秀領著個年輕男人走進包廂,看樣子還是豪華尊享包。

“看不出來,裴主播也喜歡帶人來這種地方玩。”

“別胡說,她不喜歡。”

裴藝秀身邊的年輕人是沈淮,陳琛認得。

開門引他們進去的男人,可不像是什麽好東西。他立刻給裴藝秀發去幾條微信,過去五分鐘仍沒人回覆。

見陳琛再度起身,呂承伯勸道:“別著急嘛,大家都是出來玩的,你這樣沖過去多掃興?”

陳琛又坐下,將桌上雞尾酒一飲而盡。

像是想到什麽,他點開裴藝秀的微信,往前翻了兩屏聊天記錄。

[裴大嘴:大炮大炮,要死啊~熊大讓我去陪胡老王八!]

[裴大嘴:天要亡我,誰來救救我……]

[裴大嘴:行,你個見死不救的,良心被胡老王八吃了麽]

[裴大嘴:八百條消息了,一句不回。絕交吧你。]

[陳大炮:好的,絕交。]

糟了!

這兩天趕片子日夜顛倒,以為老裴給他發一堆吐槽而已,他草草掃了一眼沒多細看。畢竟她三天兩頭說絕交,從來都是一時發狠,轉頭又不停地“大炮大炮”。

“誒你去哪兒!”

見陳琛沖出隔間,表情不耐,呂承伯忙拽住他說,“這兒可不是歌越,你別惹事!”

“老裴要出事。”

“不會吧?你別急,我先去打聽一下。”

呂承伯將人拉回隔間,再次囑咐道:“你別沖動,來下金狐玩的客人都有背景,你千萬等我回來!”

呂承伯快步走到中心吧臺,跟調酒師聊了兩句。

調酒師很快幫他招來兩個侍應生,幾人交換了信息才知道,包廂裏是泰國華裔跟幾個房地產商一起攛的局,目的就是搞定今晚赴約的漂亮女主播。

得到消息的呂承伯,不由回頭望了眼隔間。

還好,陳琛還安分坐著,這件事勢必不能直接跟他說。這場子裏到處都是打手,要真鬧起來,沒有人能全身而退。

想到這兒,呂承伯踱到墻邊撥了個電話,隨後若無其事地回到隔間,捏了謊道:“我問了,那屋裏都是申海電視臺的,估計裴主播在同事聚會吧。”

同事聚會?

陳琛半信半疑地望向那包廂大門。

“好啦,走吧~”

呂承伯拍拍他的肩頭把他拉起來,“你不是不喜歡這兒嘛~走,回歌越請你吃酒。”

*

包廂內,沈淮終於被人從湯池裏撈出來。

那個申傳的學妹大概也認出沈淮來,悄悄拿了條毯子丟給他。

沈淮一度雙眼失焦,再回過神來,就被一個男人像提小雞崽似地,拎到賭桌旁的沙發上。

“師,師姐。”

“胡總,可以讓他走了吧?”

裴藝秀被灌了一肚子酒精混合物,臉頰脹紅。

她指著沈淮道,“該喝的我都喝了,牌也陪您玩了,這小子啥也不會,留在這兒多礙眼啊!”

胡裕德正玩得起勁兒,手裏籌碼也輸了大半。

他偏頭瞧了眼那個年輕人,裹著薄毯渾身發顫,完全找不到錄節目時的陽光帥氣。

“長得俊沒用,知道不?”

胡裕德扯了扯嘴角,半蹲著拍了拍沈淮濕漉漉的臉蛋,“普吉島上,就是你坐那擺渡車車,妨礙我跟裴主播聊天是吧?”

“他當時不知道是您,他不是故意的。”

“是嗎?”

胡裕德回頭看向裴藝秀,冷笑一聲道:“熊主任怎麽調教出這麽個沒用的?半點兒不如你跟小梁。哎,差點把小梁給忘了,她人呢?”

“她在路上了,馬上到。”

“哦,馬上到~那就小梁到了再換這個小沈走。”

“可是——”

裴藝秀的胃裏翻江倒海般難受。忽然喉口一陣酸湧,她扶著墻轉身就往大門去,誰知身後有人扯住她的衣領猛地往後一拽。

“想跑?”

“不是,我想——”

話音來不及出口,嘔吐物先一步噴出來,全數落到拽她的胡裕德身上。

周遭啞然片刻。

不知是誰先喊一句:“唔唔唔!湯池裏的姑娘們都出來,讓胡老板跟漂亮主播鴛鴦浴!”

眾人都跟著起哄。

“鴛鴦浴!”

“鴛鴦浴!!”

浴他娘個滾犢子!

裴藝秀擡手擦了嘴,殘存的清醒告訴她,再不跑路怕是要折在這裏。

可胡裕德已經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往湯池方向拽。見這女人還不就範,他索性脫了身上的外袍,抱起她就往湯池裏跳!

裹挾著濃重香味的湯池熱水,瞬間將裴藝秀渾身打濕。

水花砸在臉上,叫她登時清醒。

所有感官一時間極度敏感,尤其在男人的大手樓上她的腰時達到了頂峰。她頓時如驚弓之鳥般飛躥開,還蹬了男人一腳以作助力。

“咚咚咚!”

一連串敲門聲響起來,包廂裏吵鬧得很,壓根沒人應門。

只聽“哐”的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撞開。

一個穿白色馬甲的侍應生沖進來大喊一句:“警察突擊檢查,快收拾一下,從B3走!”

包廂裏一眾男女顯然慌了神,心虛地抓起散落的衣服,隨便裹上就往外跑。

這動靜很快引起包廂外的眾人註意。

有客人隱約聽到“警察”二字,忙不疊地起身跟著跑。更多的,則是頓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熱鬧。

很快,場子裏的黑衣人發現不對勁,拿著對講機往包廂這邊聚集。

而尊享包內亂作一團,幾個為首的跑得最快。

那侍應生已趁亂溜到湯池邊,將裴藝秀從池裏拉出來,披上一條白浴巾。

“把那女人也帶回去!”

混亂中,胡裕德竟帶人折返回來。

剛發完號令,他驟然發覺腦瓜子嗡嗡得疼。擡手一摸後腦勺,熱乎乎的竟是血,胡裕德震驚地轉過身。

小沈淮步子踉蹌,手裏的洋酒瓶還滴答落下幾滴血。

胡裕德一揮手,眼底盡是戾氣。

“這小子也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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