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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依舊,眷戀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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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依舊,眷戀如初

診室的氛圍莫名尷尬。

裴藝秀揚起笑臉,擺擺手道:“才不算,他還沒求婚呢~”

再回頭看盛衍,那家夥的臉拉得比驢還長,她頓時心情美麗。

醫生的目光在兩人臉上徘徊一陣,飽含深意地“哦”了一聲後,叮囑道:“那最近三個月註意避孕。”

裴藝秀:嗯?

還沒來得及質疑,又見醫生遞來剛打好的單子說:“叫你男朋友去窗口繳費,再帶你去拍CT。出門右拐走到底有CT標識,註意看。”

“噢,好嘞~謝謝醫生。”

裴藝秀接過單子站起身,一轉頭就遞給盛衍,“去付錢吧,男朋友。”

如果對視有溫度,她猜現在是零下。

看著盛衍抽走單子時的臭臉,裴藝秀無辜地眨眨眼,小碎步跟上去說:“男朋友,別這麽小氣嘛~我有醫保的。”

“坐這。”

診室外的長廊有一整排空座位,盛衍沖她挑了下眉梢,“別亂跑。”

裴藝秀乖乖坐下,目光追隨著“男朋友”去繳費的背影,滿意地自言自語道:“那醫生眼光可真好~”

想到醫生的叮囑,她無意識地撥弄起頭發。

假如有一天,他們真走到不得不離婚的地步,那她空手而走似乎不大劃算。至少目前看來,盛衍並不討厭她~哪怕她無意弄亂了他珍愛的魔方,現在不也跟沒事發生一樣?

“想什麽呢?”

“想跟你生——”

裴藝秀失神的雙眼忽然聚焦,眼前的輪廓驟然清晰起來,一時間語無倫次。

“生什麽?”

盛衍的語氣像在質問偷看成人畫的未成年,好嚴格哦。

“……沒,沒有,我哪敢生你的氣。”

裴藝秀暗暗為自己的機智點讚,要是告訴盛衍想跟他生孩子,那她大概會被原地處決。

盛衍沖走廊盡頭略掃一眼,“起來,去拍CT。”

“噢!”

裴藝秀聽話地站起身,站得太快又扯到腹部痛處,表情登時猙獰起來。

長廊空蕩蕩,連一聲極輕的嘆息都能被耳朵捕捉。

她遲疑著望向盛衍,他這是什麽鬼表情,是嫌棄還是無語?

——不不不,他一定是心疼了。

“你很怕我嗎?”

“嗯?”

裴藝秀愈發疑惑,挽住他道,“怎麽會~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幹嘛要怕你。”

回應她的卻是一連串的沈默。

盛衍居然沒有趁機打趣她?

好吧,是她嘴比腦子快了。

裴藝秀假裝平靜地反問他:“怎麽突然這麽問?”

“梁笙似乎認為我會找你麻煩。”

盛衍垂眸看向她,仿佛自動過濾掉剛才那句疑似告白的鬼話。

“哈哈~她關心我嘛,誰知道你會不會是下一個胡裕德~不過被警察叔叔批評教育以後,胡裕德好像還真消停了。說起來,我真該買點禮物去感謝梁笙。”

在窗口簽完到,裴藝秀幾乎沒有排隊等候,就被喊進CT室。

見手機上有一條未接來電,盛衍回撥過去。

顧昭音已經身著禮服,等在晚宴大廳門口~作為女伴,她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先進去。

“Yasser,你知道evening dress在冬天的晚上有多冷嗎?”顧昭音佯作氣惱地質問他,“之前不讓我來,現在又臨時把我喊出來,你是故意的吧?”

不知出於什麽心態,盛衍輕笑了一聲,“既然這麽勉強,不然你先回去?”

“Yasser!”

“Calm down~Lady,霍子驍呢?還沒到的話,你先入席吧,不用管他。”

顧昭音以為自己沒聽清,又問一句:“霍子驍?他本來就不參加啊~今晚都是內地院線高層和媒體,他來幹嘛,丟人現眼嗎?”

“餵餵餵,那誰啊?穿得漂漂亮亮的~大老遠就罵人。”

顧昭音回頭,見霍子驍一身筆挺黑西裝,卻用遛彎的速度晃蕩過來。

她不可置信地沖電話那頭確認道:“Yasser,你不會是自己不來,派他來吧?拜托,內地院線的《俠問》排片對我們進軍內娛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嗎?!”

“當然清楚,所以才叫你來帶子驍。”

不知不覺穿過長廊,盛衍邁進醫院候診大廳,“況且,合同大多都簽了,這場晚宴只是走個過場而已。昭音,今晚就靠你撐場面了~我有電話進來,先這樣。”

“餵?餵!Yasser!盛衍!!”

“好啦~顧律,你也別那麽嫌棄我嘛,好歹我姓霍是不是?”

霍子驍彎起手臂,示意顧昭音挽上自己。

可顧大律師也有自己的尊嚴和堅持,瞪了霍子驍一眼,昂著頭悻悻走進晚宴會場。

盛衍轉而接起秦臨來電。

“室長,裴藝秀中學時期的照片和補充資料,均已打包發送到您郵箱。我挑了兩張有代表性的照片,發到您微信了。”

手機界面同步彈出一條消息提醒,盛衍隨手點開。

照片裏的少女紮著馬尾辮,齊劉海,瓜子臉,面容嫻靜,笑意淺淡。

像,又不像。

說不清具體哪裏不同。

他放大照片,細看那雙眉眼,雜亂的野生眉,雙眼皮,黑瞳。再往下,鼻子與嘴都長得秀氣,看起來是性格溫吞文靜的類型。

“室長,第二張照片還在傳送中。這兩張照片的拍攝時間只差一年多,可容貌變化太大了。”

話音剛落,界面上多出一張照片信息。

看到縮略圖的瞬間,盛衍的心臟急急一震,瞳孔登時放大。

“室長?收到第二張照片了嗎?”

“……嗯。”

男人的食指懸在半空微顫,指腹始終沒有觸及屏幕。

只要他輕輕一點,就可以獲得一張高清原圖。可就那短短的幾秒鐘裏,盛衍竟然畏縮了。

他怔怔地望著那張縮略圖,胸口的心悸感越發明顯,仿佛有無數覆雜的情緒自心底膨出,卻死死堵在胸腔。

分明只需一瞬間就能奔湧而出的情感,被他硬生生地壓制住。

假如點擊一張老照片,就可以穿越到那一年那一夜。盛衍會毫不猶豫地落下指頭,瘋也似地回到長白山,回到那個雪夜叫住那個女孩。

“盛衍!”

身後傳來裴藝秀的聲音,男人不禁喉口一動,又聽她說,“嚇死我了,出來看到門口沒人,還以為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呢!”

他快速劃掉微信,低聲沖手機說:“先這樣,掛了。”

裴藝秀已走到盛衍身邊,仰著頭提議道:“好像得30分鐘才能出報告~要不咱們去鎮上吃點啥再回來?”

盛衍放下手機,沈默地看著女人那雙眼。

熟悉,卻又不似印象中的模樣。

“怎,怎麽了?”

裴藝秀摸摸臉蛋,好像沒有沾上什麽臟東西。

可盛衍的目光,太過幽深、沈靜。

如一潭落石無聲的暗泉,藏匿著數不清的不可告人的心緒。

被他看得無端心虛,裴藝秀垂下頭扯了扯他的衣擺,小聲道:“那……不吃了?”

這個男人怎麽回事?

剛才不還好好的~難道是因為自己喊他“男朋友”就生氣了?應該不至於,再說了,是他先承認他們算夫妻的。

那不然為什麽?

裴藝秀再往前想,想到了邱霖。要麽是誤會他倆那啥了?可是目前看來,盛衍並不見得有多在乎她~之前問他是不是吃醋,也只是圖個好玩想逗逗他罷了。

她腦子裏的可能性層出不窮。

譬如放了他鴿子,還讓他缺席了今天的晚宴。又發現她鴿他是為了來見邱霖,於是內心os:居然為了這麽個男人鴿老子?還因為一頭驢,害老子鴿了晚宴?

這一鴿,總不能損失個千八百萬吧?

等到坐車回到申海,裴藝秀也沒想明白他到底是在氣什麽。

可這整整九十分鐘裏,盛衍除了例行公事般的“走吧”,“上車”,“到了”一類的話,沒再跟她說過別的。

這不是跟她生氣,是什麽?!

是什麽??!!

車子停在單元樓門外,裴藝秀緩緩解了安全帶,卻沒下車。

她笑瞇瞇地看向盛衍,沒話找話道:“被驢蹬的那一腳可疼了,CT拍出來居然沒啥事誒~你說我是不是很幸運?”

“嗯。”

“今晚申海好像很冷吼?你瞧這玻璃上都起霧了!”

“嗯。”

“哎喲,這都九點多了~肚子好餓噢,你是不是也餓啦?”

裴藝秀等著他回一聲“嗯”,偏偏他沒應聲。她又問:“盛衍~你也餓了吧?要不要——”

盛衍突然看過來,截斷她的話道:“不要,不餓,下車。”

“……哦。”

這家夥真的很莫名其妙誒~可裴藝秀又自覺理虧,沒有刻意追著他問,抓起包和醫院配的藥,不情不願地下了車。

剛關上車門,卻看見副駕車窗緩緩下降。

裴藝秀嘴角忍不住上揚,忙彎下腰沖車裏看,“怎麽啦?現在覺得餓了?”

盛衍沒接茬,只說:“我記得,我給過你一張黑卡。”

“對呀,但我沒用過。”

裴藝秀有些遲疑,這卡不會是被盜刷了吧?還是他想要回去?不能吧!

盛衍微微蹙著眉,無法理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車外女人,“那張卡的額度,還不夠你買一身正經衣服嗎?”

“……”

裴藝秀的表情管理一度失敗。

幾個意思,她今天穿的衣服不正經嗎?

沒等她回話,賓利車已緩緩起步,轉眼消失在拐角。

她垂頭看了眼自己。

時髦的很~好嗎?

沒看見這來來往往的回頭率嗎?

視力減退就去配副新眼鏡好嗎?

可她沒看見,賓利車拐過幾棟住宅樓但沒開出小區。

盛衍在路邊停車,取下支架上的手機打開微信,那張縮略圖還靜靜躺在聊天框。

眼底熱意急急湧起,他降下車窗讓夜風灌入。

終是清醒了些。

他深吸一口氣,指腹輕輕觸上那張圖。

回到家的裴藝秀,一邊吐槽盛衍的莫名其妙,一邊挽上長發準備卸妝。

“咚咚。”

大半夜的也沒點外賣呀,怎麽有人敲門?

她疑惑地旋開貓眼。

咦,這家夥不是走了?怎麽還殺個回馬槍!

防盜門剛開一條縫,盛衍便推門進來。

“你怎麽——”

裴藝秀後退半步,話還沒問完就被他攬入懷裏。

迎門湧入的絲絲寒氣,悄無聲息地被室內空調稀釋殆盡。裴藝秀後知後覺地擡起手,摟住男人的肩膀。

他抱得太緊,緊到讓人心悸。

好似她是盛衍的一根救命稻草,她實在不忍心喊他松手。

是不忍心,也是不舍得。

不管盛衍出於什麽原因給她這個擁抱,裴藝秀都不願深究,也不想理會。

她極度貪戀這個懷抱。

如果可以,她願意就這麽被他抱著,直到長白山積雪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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