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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兮河,在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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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兮河,在等一個人

黑色賓利開入停車場,刻意遠離客棧大門。

裴藝秀本想下車,卻被盛衍攔住。

沒過多久,果然看到胡裕德拖著行李箱,罵罵咧咧地走出浮華客棧,身後還有節目組的幾個工作人員出來相送。

這地方,他哪還能再待下去。

一切與申海電視臺談好的廣告投資,胡裕德全數叫停。

年關將至,各大企業都處在財務關賬階段,不可能在歲末臨時調動大筆資金。突然在年終損失高額投資,任那申海臺本事再大,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填上這個窟窿。

到時~還不是乖乖來求他!

胡裕德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對節目組頤指氣使。

這不,幾個好意出來相送的年輕人,被胡裕德罵得垂下頭來不敢言語。

裴藝秀抓著門把手就想下車,可看到梁笙走出來調解,她開門的手又松了勁兒。

客棧外,越來越多的人群駐足圍觀。

有人指指點點,有人舉著手機拍照錄像。梁笙明顯面露難色,卻不得不頂著壓力擋在幾個小年輕身前。

終於熬到胡裕德乘車離去,眾人都松了口氣。

“梁笙姐,謝謝你啊!快進去吧,被拍到不好。”

“就是啊,你分明是女嘉賓,卻要跟著我們一起受罪,誒!”

“沒關系,裴裴不在,這種情況也只能我出面頂上了。”梁笙走進客棧,對大家拍拍掌鼓勁兒道,“就是個小插曲,不要影響大家工作,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

說著,她看向導演組道:“上午沒錄成的內容,咱們壓縮一下中午追追進度。”

“梁笙。”

裴藝秀走到她身後,輕輕叫了一聲。

“裴裴!你沒事吧?警察有沒有為難你?”

梁笙一回頭,驚喜地握住她的手臂,“你猜,剛才把哪座瘟神送走了?胡裕德!”

瞧她一臉疲態,裴藝秀略有幾分吃驚。

印象中的師姐永遠精力充沛,沒什麽事兒是她應付不來,以致影響狀態的。

“讓你擔心了,我還好。”

挽著梁笙走去茶室,裴藝秀壓著聲音說,“姓胡的終於走了,我真怕還有女嘉賓在意向卡上要留他。”

茶室有淡淡茶香飄出,水霧氤氳。

梁笙沏了壺茶,燙了只白瓷盞推到裴藝秀面前,替她斟上一杯綠茶。

裴藝秀垂著頭看著那杯茶,右手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搭著杯壁。

熱茶可暖手,啜飲卻過燙。

纏著紗布的那只手隨意放在桌上,好在是左手,不會太影響她的日常生活。

“裴裴。”

兩人面對面坐著,少見地沈默片刻,梁笙終於開口道,“對不起,有件事,我必須跟你坦白。”

“什麽事啊,你說。”

裴藝秀故作輕松地笑著擡起頭。

是她想問卻又不敢問的那件事嗎?

說吧師姐,說你不是故意的,說你是不小心勾錯的。

梁笙十指交叉搭靠在桌面上,好似難以啟齒,欲言又止。就這麽掙紮了幾分鐘,她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才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遞過去。

“裴裴,是我在意向卡上勾選了胡裕德。”

她的嗓音歸於平靜,幾無起伏,“這是我跟熊主任的聊天記錄,胡裕德是臺裏的金主,我們得罪不起。所以熊主任要求我,每次填意向卡都必須選他,確保他能在節目裏留到最後。”

“對不起,裴裴,如果我早知道會發生昨天那樣的事…”

梁笙再也藏不住情緒,眼眶紅了,聲色也微微顫著,“要不是我,你就不會被他欺負,還受了傷,都是我的錯。”

是,是熊大逼的?

裴藝秀大致瀏覽了一遍手機上的聊天記錄,果真如她所說。

不僅如此,熊大還暗示她撮合胡裕德跟裴藝秀;要是撮合不成,就讓梁笙自己以女嘉賓的身份跟胡裕德配對。

“也太過分了吧?!”

裴藝秀將那手機“啪”地拍在桌上,氣憤道:“拜托,這些錢最後是變成臺裏的投資款,又不是進了你的口袋,憑什麽要委屈你啊!”

“裴裴,你別激動。”

梁笙忙摸回自己的手機,還好還好,屏沒碎。

“師姐,你應該早告訴我的!幹嘛什麽都自己扛著啊?有什麽事一起商量啊!”

此時茶溫剛好,裴藝秀一飲而盡,挪了座位坐到梁笙手邊。

“你不怪我嗎?”

見她再次親昵地挽住自己,梁笙的神情愈發自責。

裴藝秀連連搖頭道:“幹嘛怪你呀,又不是你自願的。我早該想到的,這個熊大暗地裏搞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又問:“不過,你這次沒勾胡裕德,會不會被熊大罰啊?”

梁笙拍拍她的手背道:“就算被罰,我也不會勾他。而且我還不信了,被派出所帶走的男嘉賓,節目組還敢要?”

“啊,是你報的警啊?”

“昂,他敢這麽對我師妹,我送不走熊大,還能弄不走他了?!”

“梁笙師姐,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誰讓你是我帶出來的呀~”

*

今日離開的男嘉賓不僅有胡裕德,還有霍子驍。

經過梁笙這件事,裴藝秀真的開始懷疑《姍姍》也有劇本。她分別去找沈淮和導演組確認,得知霍子驍早在胡裕德從派出所回來前,就已經離開了節目組。

怎麽可能呢?

三個女嘉賓每人勾兩個名字,無人勾選胡裕德的情況下,竟還沒有人想留霍子驍?

要是霍子驍走了,那盛衍……裴藝秀一路小跑上三樓,握著空拳想敲門,手卻停在半空沒敲下去。

她這個時候跑過來找他,能說什麽呢?

問他是不是要走了?

問他能不能留下來…?

如果她這樣問,那盛衍恐怕會冷笑一聲,轉頭就把門關上。

又或者,三分譏誚地回她一句:“以你我的關系,你覺得我會為你留下麽?”

不管哪種,都是自討沒趣。

可是,盛衍昨夜是為她受的傷,她過來關心一句總是順理成章的吧?畢竟,畢竟他們還是結婚的關系。

正糾結中,眼前的門“吱呀”開了。

一雙黑色皮鞋踏入視線。

裴藝秀猛地擡頭,小手一揮:“嗨!”

笑容滿面的臉龐,微微一僵,出來的怎麽不是盛衍啊~

“額~”

許涼不知門外有人,也不知裴藝秀竟會這樣跟他打招呼,便下意識學著她小手一揮“嗨”了一聲。

“裴主播,你來找老板?”

女人探頭沖屋裏張望,黑黢黢的,沒開燈也沒拉窗簾。

“……啊,對。那個,他手怎麽樣了?”

許涼卻豎起食指沖她“噓”了一聲,隨後把房門帶上。裴藝秀跟著他往樓梯間走,一步三回頭,滿腹疑惑。

“老板這幾天白天錄節目,夜裏加班。昨晚和今早又被胡裕德那檔事占用了太多時間,一直沒能好好休息,這不~剛剛才睡下。”

原來他是真的一直在忙…

裴藝秀心裏打著鼓,盛衍嘴上說留下錄節目是為了霍子驍,昨夜擋鐵鏈是為了胡裕德。可不管他是為了誰,這些事都跟她脫不了關系。

許涼看了眼腕表,邊下樓梯邊解釋道:“按老板的習慣,他大約半小時後就會醒。裴主播,我去幫老板買點吃的,先走咯。”

“啊,他還沒吃飯?”

“是啊,一直沒顧上吃。送房裏的早餐和午餐都涼了,我去給他買點熱的。”

“那我跟你一起!”

兩人來到鎮上,沿街都是賣地方小吃的攤販。

但這個時間有些尷尬,午餐時間已過晚餐時間又沒到,幾家正經餐廳門前都掛著“稍後營業”的牌子。

裴藝秀帶著許涼拐進一條小巷,指著巷口一家小攤問:“餛飩行嗎?面條我怕帶回去就糊了。”

“行,老板什麽都吃。”

“嗯?”

“我是說,老板不挑食。”

不挑食~她怎麽有點不相信呢?

之前不是還對巴東海灘的燒烤,敬而遠之?

等餛飩的間隙,裴藝秀離開一陣,回來時帶了個新買的保溫食盒,將剛出鍋的餛飩倒了進去。

兩人回到客棧,果然看到盛衍已在桌前辦公。

他傷的是右手,連鼠標都不太方便使用,更別說是鍵盤敲字了。

啊~好辛酸。

裴藝秀忙捧著餛飩走進去,在他身邊打開食盒,一陣餛飩香隨著熱騰騰的霧氣溢出來。

“你怎麽——”

沒等盛衍問完,就見她舀了一只餛飩,旁若無人地餵過來,“啊~~張嘴。”

盛衍不由避向一側,覆雜目光落在許涼臉上。

小特助規矩地站在玄關,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可又不敢迎著老板的目光,只好假裝沒看見轉身關了房門。

“看哪裏呢?看我,吃餛飩。”

裴藝秀舉著湯勺,十分固執地停在男人嘴邊。勺中騰起的白汽朦朧了他的鏡片一角。

“我自己來。”

他“來”字還沒說完,一口餛飩帶著熱湯被塞進他嘴裏,燙得他不受控地彈起身。

——經營良久的高冷形象瞬間坍塌。

“對對對不起,我忘了吹了!”

裴藝秀也驚得手忙腳亂,扔下勺子去找礦泉水。

她想著,從鎮上回客棧也走了十多分鐘,這麽大冬天的~餛飩不該燙了呀!誰能想到,這新買的保溫食盒效果這麽好?

“裴藝秀!!”

盛衍灌了一大口礦泉水,隨即“乓”的一聲將水瓶壓在桌面上。

“誒~我在呢。”

音色卑微,卻藏著一絲雀躍?

印象中,這好像是盛衍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喊她全名?以前總是“裴主播”、“裴小姐”的,多見外啊~雖然語氣不善,但卻顯得親近一些。

盛衍壓著脾氣,沈嘆一聲。

他很快調整了情緒,淡淡道:“你走吧。”

“可是餛——”

“出去。”

“那今晚跨年,你能不能——”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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