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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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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豐家風頭最盛的那段日子, 掌權人就是打個噴嚏,都會惹得新聞版面震動。當年豐老爺子葬禮,出席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佬, 隨便一張照片都是新聞頭版頭條, 由此可見豐家的地位。

不過豐家現在已經轉移到海外發展, 施曉茗在網上沖浪,很少聽說豐家, 即便他們家族出了個影帝豐哲。現在想來, 大概是家世背景過於深厚,也沒人敢挖。

裴雲生的那句“後宮”,是裴見月的原話。

從長輩的角度來看,裴見月是一個被豐家人引誘墮落的無知少女,但從裴雲生的敘述來看, 裴見月並沒有這樣簡單。

當年酈敏為了她的“捧殺”計劃, 對賀餘惜極好, 聽之任之, 予取予求,而對待裴見月則正好相反, 簡直是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外一個極端。

在這樣的對比下,小時候的裴見月不恨才奇怪。

裴見月不理解為什麽那個和她媽毫無血緣關系的賀餘惜能得到所有人的寵愛,像個廢物一樣輕松地活著,自己每天卻要學這麽多東西,壓力大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就連罰跪都要挺直腰板背誦法文單詞——據裴雲生所說,她第二次罰跪用上了他在家政課縫制的護膝。

“你還會做這個?!”施曉茗忍不住打岔, 驚訝極了。

裴雲生揚了揚眉,指尖劃過她的掌心, 撓得她心癢,輕聲說:“我會的東西挺多,你想知道嗎?”

施曉茗一把攥住裴雲生的手指,不給他作亂,讓他繼續講下去。

那是在裴見月十六歲的暑假,她在國外的莊園學習打馬球,正巧裴父的友人來訪。裴見月第一次停下了她緊張的課程安排,在父母的囑托下,帶著父親的友人游玩這個小鎮。

這位友人就是豐靖明,豐家這一代的掌權人,年紀大到可以當裴見月的父親。

在豐靖明的身邊,裴見月見到代表著“權威”的父母對他無比客氣,近乎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仿佛對方是一頭猛獸,稍不註意就會被叼下一口肉,但他們為了利益,又不得不與虎為謀,只能忍氣吞聲。

當時裴雲生正在莊園的琴房練習小提琴,裴見月坐在他對面的書桌提前學習高中三年的課程。

豐靖明就這麽出現在琴房門口,對著小姑娘晃了晃指尖的豪車鑰匙,笑著說:“阿月今天還想去哪裏玩?”

一見到他出現,裴見月就高興得像只小蝴蝶。

裴見月借著豐靖明的勢,幾乎天天逃課,度過了她人生中最自由快樂的假期。

對於年少的她來說,豐靖明就是打開裴家這個壓抑又痛苦的牢籠的鑰匙。

他代表著自由。

在暑假結束之後,裴見月要回國了。

如果故事到這裏就結束,就只是一個短暫又美好的青春故事,所有未發生的感情都可以在滋生時就掐死在搖籃裏。

裴見月回國那天,恰逢豐靖明的兒子豐時雨在這個國家轉機,他也要回國參加比賽,但因為常年居住國外,所以不太會說國語。裴見月主動提出要當豐時雨的國語老師,豐時雨在國內比賽的時候也能暫住裴家。

當時裴家的兩位家長並未發覺這有什麽,反而還覺得裴見月很有主見,而且又能和豐家交好,也樂見其成。

裴見月借著和豐時雨的關系,也在和豐靖明保持著聯系。

在她十八歲成人禮那天,許久沒回國的豐靖明出席了她的生日會,圈內人人艷羨。同一天,豐時雨向裴見月告白,但被裴見月以她要去國外留學,年紀尚小為由,拒絕了。

“她說,豐家這麽多優秀的子弟,最後的接班人還不一定是豐時雨,但現在的掌權人卻是確定的。”

裴見月從一開始,目標就鎖定在了豐靖明的身上。

施曉茗聽著裴雲生覆述裴見月的話,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可是……如果按照裴家給她規劃的路線走,她就是板上釘釘的裴家繼承人,這樣不好嗎?”

裴雲生沈默了片刻,搖了搖頭,說:“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裴家的家庭教育。”

施曉茗想到小說裏的裴少宇在接受裴家繼承人教育後的結局,也能理解裴見月的選擇。

“她在A國留學,豐家就在A國。她跟我說,她喜歡豐靖明,但豐靖明惦記著他的亡妻,沒有接受她。

“後來,爸媽收到了她和豐家父子的不雅照。她當時還在與豐家的另外一位男性.交往,這人你認識,是豐哲,豐靖明的弟弟,這些緋聞都被家裏壓下來了。當時我在國外巡演,家裏發生的這些事情都瞞著我。他們吵得很兇,母親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了她,讓她滾出裴家,但據她自己說,是她自己要與裴家斷絕關系的。

“等我回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按照裴雲生本來的人生規劃,他會成為一名音樂家。距離夢想最近的時候,他只差一步,他曾經的偶像,一位享譽中外的音樂大師打算收裴雲生為自己的學生。

然而,裴雲生回國之後,面對整天以淚洗面,甚至抑郁想要自毀的母親,他放棄了音樂,回去繼承家業。

“少宇的生父不詳。她也沒有告訴過我,豐家的人很默契地當做這個孩子不存在。”

施曉茗一開始還不太理解,但是轉念一想,一旦拆穿了這層遮羞布,就打破了多角的平衡,他們如果都喜歡裴見月,就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去查裴少宇的生父是誰。

沒想到酈敏越是希望女兒成為一個自律的人,裴見月就越是往另外一個方向發展。

“我決定收養少宇的時候,她對我說,她恨裴家所有人,也包括我。我在追逐夢想時表現出來的幸福,對她來說,太刺眼。

“她問我,如果她的夢想是成為令所有人都滿意的繼承家業的工具,那麽她出生在裴家,是不是就不會痛苦了。”

施曉茗看向身旁的裴雲生,他在談起這些的時候,語氣很平淡,只有偶爾會流露出淡淡的惆悵,提到裴見月,他更多的也是懷念和愧疚。

他愧疚自己年幼無知,只知道練琴,卻沒有為姐姐做過什麽,所以他在裴見月離開裴家之後,收養了裴見月的親生兒子,把裴少宇視如己出。

雖然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裴雲生也只是個少年。

“這些事情,少宇知道嗎?”施曉茗握住裴雲生的手。

“他不知道。我想等他成年之後再告訴他。”裴雲生說。

成年啊……小說裏的裴少宇,還沒活到他成年。

施曉茗發現這個小說世界處處都是遺憾,沒有一個人能順著自己的心意獲得圓滿。

在裴雲生談起年少的時候,很少提到自己。之前施曉茗還有些奇怪,他對待自己原生家庭的態度,客氣有餘,溫情不足,提起父母的語氣就像提起最熟悉的陌生人,現在施曉茗有了一點猜測。

小時候的裴雲生,不是備受矚目的“繼承人”,也不是被捧殺的“寵兒”,他所獲得父母的關註能有多少呢?

他說家裏發生事情的時候,他在國外參加巡演。他當時幾歲?是自己一個人在外巡演嗎?他們瞞著裴雲生,是覺得他年紀小不懂事,沒必要知道這些,還是忽視了在外的裴雲生呢?

這些問題的答案都隱藏在了裴雲生那雙深沈的眼眸裏。隨著時光的流逝,答案似乎已經並不重要了。

“姑姑說,我們可能會在訂婚宴上遇到豐家的人。他們會不會找我們茬啊?”施曉茗有些擔心。

裴雲生伸手撫平她的眉頭,問:“為什麽要找茬?”

“裴家以前對裴見月不好啊,豐家和裴家也算有怨吧?”施曉茗想,她這人是沒什麽道理的,向來是幫親不幫理,如果她是豐家人,見到裴家人也會恨屋及屋吧。

裴雲生淡淡道:“少宇也姓裴,他現在是我兒子。”

有裴少宇在,豐家人也不會對裴家趕盡殺絕。

施曉茗摸不準裴雲生收養裴少宇是不是也有這一層考量在。

“在想什麽?”裴雲生見她走神,這個聊著聊著就雙眼放空的表情,他太熟悉了。

施曉茗回過神來,換了個坐姿,俯身靠近裴雲生,似乎在觀察他的神情,“突然發現裴先生挺心機的。”

裴雲生雖然不知道她從哪裏得來的結論,但既然她這麽說了,他也就認下來了。

“現在才知道?是不是有點晚了?”

施曉茗瞇起眼睛,像是在辨認他言語裏的真假。

她靠得太近,滿心滿眼都是他,裴雲生把視線轉了過去,不再看她。

施曉茗不太滿意他的反應,幹脆一手撐著沙發,跨坐在他身上,就著這個姿勢,雙手環繞住裴雲生的脖子。

“眼神躲閃?有問題!是不是用你的心機偷偷算計我了?”施曉茗並未完全坐下去,只是雙腿跪坐在他的身側,大腿緊貼著他的西裝褲。

裴雲生下意識伸手攬住了她的腰,以防她坐不住掉下去。

她的頭發比起之前又長長了一點,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掃過他的手臂,有些撩人的癢。

“偵探小姐,請問我算計你什麽了?”裴雲生微仰著頭,註視著施曉茗。

他的眼眸深邃,眉宇間縈繞著淡淡的憂郁,像是隔著一層霧,阻隔任何前來探訪他真心的外人。

就像剛才他提起那段往事,總在試圖以平靜的語氣掩蓋他的難過。

其實他沒有做錯什麽,他只是什麽也沒做,於是當事件發生的時候,在別人眼裏,在他自己眼裏,他就是有罪。

施曉茗惡人先告狀:“我看你是故意勾引我。”

她伸出食指,戳了戳裴雲生鎖在她腰間的手臂,但裴雲生不僅沒有松開他的手臂,反而用大掌鎖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我的偵探小姐,怎麽開始冤枉人了?”裴雲生腦袋向後仰,似乎想要躲避她自他的手臂向上劃的食指。

她的手指落在他凸起的喉結上。

他吞咽唾沫,喉結隨之上下滾動,施曉茗的食指便也動了動。

“你學會了最受歡迎的人設。美麗,強大,有時候還很慘。”施曉茗的手指繼續向上,落在他的眉眼,撩開他垂落的劉海,緩慢描繪他的眉骨。

裴雲生望著她的眼睛。

她眼裏的光芒像是驅散雲霧的陽光,光明正大地照進他的心間,溫暖又柔和,讓人忍不住靠近,想要得到更多。

“偵探小姐,你在哄我嗎?”他問。

施曉茗眼裏的笑意更盛:“是啊,我在哄你。”

裴雲生的大掌驟然收緊,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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