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五年前（二）

運動會過後，老師重新排了桌，顧長卿跟張平一桌，她們的深厚友誼就是在這個時候建立起來的。

而秦莫和顧長卿中間只隔了一個過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也一下子熟悉了起來……

江城二中是個寄宿制高中，他們都是晚上上完晚自習再回宿舍。

有一天晚自習下課，坐在顧長卿後面的趙佳聽到鈴聲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顧長卿在埋頭做題，橡皮掉到地上，她低頭去撿。沒想到她一低頭，自己的椅子往後竄了一下，剛好碰到趙佳的桌子！

剛睡著的趙佳猛然驚醒，都知道趙佳的脾氣急，他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語氣生硬的對顧長卿說“你幹什麽呢？”

這動作，這聲音，明顯把顧長卿嚇了一跳，她轉過身就這麽看著趙佳，嚇得沒敢說話！

秦莫看到顧長卿還有這麽“慫”的時候，不善言談（確切的應該說不屑言談）的秦莫開口了“你嚇著她了”

趙佳跟秦莫一個宿舍，聽到他這麽說也有點不太好意思，半開玩笑的說“你心疼啊！？”

秦莫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對，我心疼！”

顧長卿聽完這話就臉紅了，她誰也沒理，繼續回頭做題，可她心思再也沒在題上了……

張平看著趙佳拍桌子就不願意了！

因為張平也在桌子上睡覺，趙佳拍桌子把張平嚇了一跳，她略帶憤怒的對趙佳說“這麽點事，至於拍桌子嗎！”

趙佳貌似很怕張平，雖然張平的話很輕，他開口“您接著睡，打擾了”

顧長卿有的時候毛手毛腳，免不了要碰到後面的趙佳，每次趙佳要發作的時候都被秦莫跟張平嚇退……

從這過後，秦莫像是變了一個人。

以前端坐在椅子上的秦莫，現在會翹著二郎腿說“哎，把橡皮借我用用”，顧長卿就把橡皮給他。

以前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跟別人說話的秦莫會一手轉筆一邊說“哎，借我個筆”，顧長卿狐疑的看著他手裏轉的筆，再從自己的筆袋裏拿出一支遞給秦莫。

“哎，借我一點衛生紙”

“哎，幫我打下水”

…………

他們似乎很熟，因為秦莫只跟她借東西，他們似乎又不熟，因為他從不喊她的名字，只用“哎”代替！

顧長卿其實不太關註別人的家世，但她看秦莫什麽都跟自己借，看他的樣子，他家並不像窮到這份上的啊！

而且有次放假她還看到學校門口停了一輛奧迪，他跟李爾都上車了……

終於有一次，他跟她借參考書！

秦莫是什麽人，需要借參考書嗎？！

她以為他在逗她，所以頭也沒擡的伸手遞給他，他在接書的時候看到她還在低頭看書，於是他握住了她的手，她感受到他的溫度，瞪大眼睛擡頭看向他，他只微微笑了一下，就把書拿走了！

她緩了一下，開口“上次我看到你上了一輛奧迪車”

“嗯”

“那我想你家應該很有錢吧”

“嗯”

“那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買，都跟我借呢？

”顧長卿又頓了頓“難道越是有錢人越這麽扣扣搜搜的嗎？”

秦莫不是一個愛炫耀的人，可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有錢就很有面！

顧長卿又開口了“那在我看來，你這不是土豪，而是土鱉”

秦莫本來以為顧長卿會投來羨慕的眼光，可沒想到她竟然，說自己是“土鱉”！！！

在顧長卿這裏，已經吃了兩次癟了！！！！

秦莫握著顧長卿的動作被他們後桌的何勇看到，何勇想秦莫應該是喜歡顧長卿的，否則不會有那麽多的耐心給顧長卿，從那之後，何勇每次看到顧長卿都在她身後喊“秦莫”，像是故意起哄的樣子！

他喊一次，就加深了“秦莫喜歡顧長卿”的想法，因為他一直這麽說，而秦莫一次都沒阻止過他。

顧長卿從那之後沒跟秦莫說過話，秦莫跟她說話她也愛答不理，以前都坐正的顧長卿現在都偏向張平的方向坐著，就是為了看不到秦莫！

有一天顧長卿不知道跟張平說了什麽，她自己被自己給逗笑了，正上著課，即使她學習還不錯也不能這麽挑戰老師的權威！

老師讓她站著聽課，她卻像個委屈的孩子，紅著臉，低著頭！

秦莫看她這個樣子，拌個鬼臉想逗她開心！

可她看到秦莫的樣子不但沒笑，反而還撇了撇嘴，像是要哭的樣子……

顧長卿是自尊心跟強的一個人，她就是覺得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站著真的很丟臉，一整天心情都不好，張平安慰她好久都不管用！

轉天早操跑步，隊伍是男生在前，女生在後，秦莫在整個跑步過程中要不就是突然從隊伍中跑出來倒著跑，看著後面的顧長卿，要不就是假裝回到隊伍中被室友推出來。

顧長卿好像從來沒這麽認真的看過秦莫，他很高，很瘦，有著俊俏的臉龐，即使穿著千篇一律的校服，也盡顯他的帥氣，陽光！

這一刻，她覺得他很帥！拜托，顧長卿要不要這麽遲鈍，秦莫很帥，見過他一面的都知道！

秦莫這麽往後一轉，讓班裏的女生都小聲歡呼起來:秦莫好帥！

直到顧長卿看到秦莫像是踩了一個石子，身體前傾，雙手外展做游泳狀，像要摔個狗吃屎，在他即將摔倒的時候他又立馬站直，她才跟著其他同學一起笑了出來！

但他明顯是故意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顧長卿本沒以為秦莫是為了逗自己開心，他可是秦莫啊！會為了我讓自己這麽出醜！

直到下了操，回到教室，秦莫一板一眼的說“哎，今天我這樣你開心嗎”

顧長卿的確很遲鈍，哪怕秦莫都已經這樣問了，她仍然不認為秦莫是為了自己才出這樣的醜，但她確實笑了“開心啊，她們都笑了”

秦莫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是因為你，不是因為她們！

但不管怎麽說，她終於不跟自己較勁了……

以後的日子，秦莫想起現在的日子都會想起一個詞:順毛驢！顧長卿是順毛驢！說她是順毛就像現在這樣，得哄她高興了，她才會搭理你！

說她是驢因為她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要說她倔還得從下面這件事說起

運動會過後就是軍訓。顧長卿的個子高，站隊的時候站在第一位，但是她踢腿時不是踢高了就是踢低了，總是跟別的同學不協調，本來可以申請讓她往隊伍裏面站，這樣檢閱的時候就看不到她，也不會影響班級成績！

可她偏不，她就倔強的每天抽時間自己練踢腿，最後終於如願以償還在她的位置參加檢閱！這讓她很驕傲！

軍訓的強度本來就很大，她又每天比別人多練習踢腿，導致軍訓結束後她瘦了好幾斤！

但她在秦莫的眼裏的印象又改變了:順毛的驢！

天氣逐漸變冷，校園裏小路兩旁的樹葉也逐漸下落。

屋裏還開著空調，顧長卿正對著風口吹，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了！教室的空調是中央空調，秦莫沒辦法去關！他把自己的校服外套遞給顧長卿。

她考慮不了那麽多，穿上他的衣服，身上漸漸暖和過來！衣服上似乎還帶著他的體溫，讓她的心裏也跟著暖暖的。

他很高，他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顯得很肥大，衣服下擺都打到她的大腿處，袖子被她往上卷了好幾層！

轉天她把他的校服洗了遞給他，他接過來沒說話，他聞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有了跟顧長卿衣服一樣的洗衣液的味道！

顧長卿轉頭對張平說“我也開始庸俗了”

“嗯？”

“我好像也有點迷戀他了”

張平看了秦莫一樣，微微笑了一下，她明白顧長卿說的是誰！

空調又陸續開了好幾天！那天晚自習的時候，年久失修的空調冒出了突突的火光，班長看到後趕緊上前拔掉電源！

顧長卿本來在低頭寫作業，等她反應過來就看到自己已經站在教室外面！

秦莫當時看到火光，第一反應就是拉著顧長卿往外走！

由於空調的問題，屋內已經非常混亂，好多人也都跑到了教室外，秦莫的動作反而沒引起大家的註意！

秦莫看著站在教室外的顧長卿，他反而急匆匆走進教室裏！

留下一臉茫然的顧長卿！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最先做的事情是拉著顧長卿走，他連想都沒想！

在他們的身邊，有一道帶著嫉妒的目光飄來……

陳明明最近覺得秦莫像變了個人，以前跟他說三句他也不見得能回一句！即使回覆了，也是那種讓你不知道怎麽把話題接下去的話！

現在這個顧長卿好像總能挑起秦莫的話匣子！她可不能這件事情任由這麽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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