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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姝清面露疑惑,聽著淺雲說宋知閑讓她同她說的話,不由得又想起一件事,她好像今日是想著跟他說清楚阿生的,但眼下若出去,可能影響不好。

畢竟謠言還沒消幹凈,還是有些許還未除幹凈,所以,還是宴會結束後再說吧。

待淺雲說完後,月姝清隨手將妝匣上一支蝴蝶彩紋玉簪想著為淺雲簪上,她見月姝清如此,頓時受寵若驚起來,就在她靠近時,淺雲側身躲過,聲音小小的,又帶著幾分不安:

“殿下,這,於禮不合。”

畢竟她也沒做什麽驚天地的大事,又怎敢收下如此貴重之禮。

月姝清停在半空中的手頓了頓,隨即放了下來,她瞅了眼手裏頭的簪子,又看了眼淺雲頭上那支不知帶了多久還有些褪了色的木釵,不由得朝她寬慰一笑:“本宮也沒什麽可以給你的,只是想來明日便是你的生辰,就想著將這份生辰禮給你罷了。”

她記得上一世直到淺雲死了,她才從前來認屍的淺雲母親口中知曉淺雲原來是仲秋日後一日生辰。而淺雲死的時候,正是她生辰的那一日。

她母親只有不過三十歲的年紀,卻老得活脫脫像八十歲,她雙滿是滄桑的手輕輕撫摸著淺雲了無生機的軀殼,淚水混雜著秋風顆顆砸向她那張白凈的臉上。

後來月姝清才明白,南梁大軍率先侵略了淺雲父母所在的一個村子,而她,則是那個唯一的幸存者。

可憐的老嫗失了所有親眷,孤苦伶仃的存活於世上不過餘月,便郁郁而終。

思緒漸漸回籠,淺雲當聽到月姝清居然記得自己生辰時,眉眼間不斷流露出震驚,就連瞳孔都迸發出感激的神色,畢竟在這宛若食人地獄的深宮中,根本就沒有人記得她生辰,月姝清還是第一個記得她的生辰。

“殿,殿下,您怎知明日是奴婢生辰的?”

月姝清一楞,她還真忘了這茬,她總不能說是從淺雲母親口中得知的吧,她思量許久,又迎上淺雲那殷切的目光,緩緩道:

“上一年仲秋日的後一日你躲在角落裏默默祝自己生辰快樂時,瞅見的,本宮便覺稀奇,便問了早前帶你過來的掌事嬤嬤,這才知那日是你的生辰。”

其實事實上那日她只是見淺雲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一般,問她緣由也說不出,那時的她自己也不再追究。

所以這話也完全是她胡謅的,月姝清眼神不斷閃爍著,眼眸深處也劃過一道心虛,就連手掌心都慢慢滲出點狀的汗珠,黏黏糊糊的。

而淺雲則在聽後,淚水漸漸用了上來,不過一瞬便占據了半個眼眶,她心裏也愈發對月姝清產生孺慕之情。

“這是奴婢收到過的最好的生辰禮。”

她入宮前,父母親總是會給她準備生辰禮,雖不貴重,但也足夠讓她開心一整天,可自從入了宮,陪伴她的只有那輪清冷的圓月,以及無休止盡的狂風驟雨。

那個時候,是她最想家的時候。

那時的公主,雖也如現在差不多,但卻少了份心細,也比之前更少笑了。她記得月姝清以前總是笑顏如花地看著她,去哪兒也帶著她,有時候遇到新奇的玩意,也總會給她一半。

在淺雲心中,其實早就將月姝清當作朋友了。

只是礙於禮數,礙於禮法,此等情感她也只得默默壓在心裏,做好自己的本分。

月姝清聽到這話,表情才稍稍一松,嘴角微微勾起的一個弧度,笑得如春花般嬌艷,使得她五官更顯明媚姣好。

她眼眸微彎,眼瞳迸發出一絲溫軟,就連說出的話都帶著一絲軟意:“你喜歡就好,還有,祝你,生辰快樂。”

這是月姝清發自內心的話,淺雲在聽到這話後,激動得淚水如玉珠般一顆顆奪眶而出,說出的話都帶著幾分哽咽:“謝謝公主,奴婢願意一輩子服侍您。”

月姝清輕輕用微涼的指節撇去淺雲掛在臉上的淚珠,語氣之中帶著點兒安慰:“好了,別哭了,把眼睛哭腫了,可就不好看了。”

淺雲答應似地點點頭,可淚水卻止不住地往外流,然她卻想到一件事,問道:“那公主可以明日給奴婢,明日才是奴婢的生辰,今日不是。”

“嗯,本宮知道。只是想你今日戴著這簪子隨本宮一同去仲秋宴上罷了,便提前拿出來。”

月姝清幾乎毫無思考的便將這番話給說了出來,她猶記得上一世淺雲被其他宮娥取笑,會說她連宴會都穿的如此樸素,就連釵子都是過時的。

不過她知道,淺雲頭上這根釵子是她母親在她入宮前夕給她的,對她的意義非常大。

不過還是讓月姝清感到奇怪的是,明明之前宴會上都沒人說淺雲,偏偏那日卻說了,實屬奇怪,這其中是否也是那人的推波助瀾?

“這簪子太好看了,若奴婢戴上會不會顯得有些怪?”

淺雲充滿困惑的語氣恰好在此時響起。

“不會,那怪了?挺好看的。”

月姝清真摯的話語讓淺雲感到一暖,連連應聲好後,才將頭上戴了多年的木釵小心翼翼地取下,留戀的目光在那釵子上停留了半刻,手指輕輕摩挲著。

淺雲雖沒說一句話,但仍讓月姝清感受到她那濃濃的眷戀之意。

外頭風沙沙作響,殿內靜默無聲,仿佛被一種名為思念的織網籠罩起來,慢慢的深陷其中。

她盯著那木釵好一會兒,腦海裏浮現出自個母親在她入宮前夕的叮囑,唇角也不自覺地彎了彎,露出抹幸福的笑容。

淺雲像是下定好了覺醒般將那木釵收回袖中,才將月姝清給她的那支簪子斜插進發鬢中,才朝她微微一笑:“殿下,你覺著奴婢戴的好看嗎?”

少女原本就生得端莊,再戴上那蝴蝶簪子更添幾分輕靈,她那雙烏黑溫潤的眸子裏頭也更顯靈動,再配上她那幹凈純真的笑顏,更顯得清麗脫俗。

月姝清很滿意地點點頭,眼底是不做任何虛假的驚艷之色:“嗯很好看,本宮說的確實是真的,淺雲你如此好看,怪不得松竹那家夥會喜歡你,我要是男的,肯定第一個娶你!”

她前半段話帶著幾分真誠,可後半句又透著玩笑,就連眼眸都染上幾分戲謔。

這話說得讓淺雲雙頰不由得飛上兩朵紅暈,她一臉嬌羞地垂下眼眸,就連說出的話都帶著磕磕絆絆。

“公主,別再拿奴婢開這種玩笑了。”

她語氣之中含著幾分怒意,但更多的還是羞澀。

“這怎麽能是玩笑話,本宮這明明是實話實說。”

這確實是月姝清肺腑之言,畢竟淺雲也著實漂亮,稍微打扮一下便已清麗脫俗,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松竹見到淺雲現下的樣子了。

不過,她總感覺還差了點什麽。

月姝清將視線往下移,見淺雲還著著那身已快穿皺了的宮裙,她眉眼也在此刻慢慢皺了起來:“你這身衣裙穿了多久?”

淺雲不知月姝清問這個是何緣故,但也如實相告:“已穿了幾月了,還未領秋裝。”

月姝清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忙朝她搖搖手:“你可還有新一些的宮裙嗎,今日仲秋宴,不穿得好看些怎麽行?”

她這番話倒也並無幾分道理,淺雲聽後也很是讚同地點點頭,而後便也退了下去。

待她退下不久後,月姝清才坐下繼續梳妝。



待剛剛過到未時時,安平帶著幾名宦官過來帶月姝清去集英殿赴宴,月姝清也沒說什麽,帶著已梳洗打扮好的淺雲就跟著安平他們走了。

等快經過冷宮時,便見宋知閑帶著松竹正要往集英殿走去,卻聽見身側傳來的聲音,他側目望去,便見月姝清正往這個方向走來,於是乎他走上前去,打著招呼:“公主,好巧啊。”

他眼底暗藏著瘋狂與隱忍,面上卻依舊帶著笑容,可那笑容之下的暗流湧動,大抵只有月姝清能懂。

她呵呵幹笑兩聲,語氣之中透著些許勉強:“是啊,確實巧,要不一起走?”

“成啊。”

宋知閑欣然應允著,他很是自然地走在月姝清身側,而月姝清實在沒料到他會答應,不過這樣也好,她還有件事得跟他說。

而此刻松竹已被淺雲給吸引住了,他時不時地就往她那撇一眼,那眼神中帶著些許驚艷之色。

淺雲自是註意到了這樣的目光,雖然沒讓她不舒服,但這樣也總是不行的,她默默地瞪了眼松竹,見對方很是乖覺地正過腦袋不再看她,淺雲才稍稍松了口氣。

月姝清將身子往宋知閑那挪了挪,用只有他兩的聲音說道:“其實,我今日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宋知閑聽後,饒有興致地看向月姝清,眸光之中晦暗不明,但月姝清仍從其中發現些許別樣的情愫。

“哦?公主想說什麽便說吧。”

她頓了頓神情,隨即點點頭,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他:“其實那個阿生就是……”

就在這時,安平恭敬地話語打斷了月姝清即將說出來的話:“奴才見過五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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