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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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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由於書籍載體的匱乏以及印刷術還沒興起, 漢代民間的受教育率非常低,能讀上書的人基本都得像司馬遷那樣祖上曾經闊過。

其實京畿諸縣還好,鄉學、縣學之類的教育機構都正常運轉,小孩子們滿十歲後還是可以送去學堂啟蒙的, 只是孩子到了十歲便能幫著家裏做事了, 不是所有小孩都能有脫產學習的機會,所以如果家離鄉學比較遠的話一般就不送過去了。

讀書從來就不是無價的。即使是有教無類的孔子, 想當他弟子也還得先奉上束脩, 許多人飯都吃不飽, 哪裏存得下臘肉供孩子去交學費呢?

一般而言一家人合舉家之力也就能供出一個孩子,而這個孩子學有所成以後往往會到外面謀生, 於是鄉裏之中基本都是些目不識丁的文盲。

公孫敖覺得這考試簡單, 實際上光是認識這些簡單的字已經遠勝於許多人了!

李長生他們沒把這次考試當兒戲, 而是認認真真地把結果統計出來, 並在開闊的曬谷坪上宣布本次考試的結果。由於所有人都能答出一半以上的題目,這次考試便不黜落任何考生, 所有赴考家長都為自家孩子贏得了明天參加包餃子活動的機會!

曬谷坪上響起陣陣歡呼,震得旁聽的劉徹耳朵都嗡嗡響。

那些家中沒有適齡孩子、純粹是來看熱鬧的人聽到這個結果, 心裏那叫一個羨慕。其實都要過年了, 自家人勒緊褲腰帶吃一頓餃子也是吃得上的,只是自己包餃子哪有大家一起包餃子來得熱鬧!

雖然所有生員都可以參加餃子大會,但是排名還是有先後的,眾人通過答對數量、答題速度以及字跡工整程度進行綜合評估, 從答得最快最好的那批考生中選出了狀元——二柱他娘!

二柱兄弟倆榮獲騎馬游街機會。

還能戴大紅花呢!

霍善對此很是痛心, 因為他家師弟沒給他掙到狀元。

易知只是有道算術題算得比較慢, 但最終還是答對了。

全場只他們倆把識字題和算術題全部答了上來!

師弟不爭氣!

還是二柱娘厲害!

霍善正哼哼唧唧地向易知表達自己痛失狀元的痛心疾首,大柱兄弟倆就過來了。

大柱道:“我們兩個一起教娘肯定比別人一個人教要強, 這不太公平,為了公平起見,這次的狀元該你當。”

二柱在旁連連點頭。霍善說過的,考試最要緊的是公平公正!而且他們兄弟兩個要選出誰去騎馬游街也不好選,所以還不如讓霍善當狀元好了。

霍善一定會很高興。

他們都想讓霍善高興。

聽霍善說狀元就是第一名的意思,霍善這麽聰明,肯定得他當狀元啦!

霍善沒想到還有這種說法,他總感覺有哪裏不對,不由轉頭望向李長生,想聽聽李長生是怎麽個說法。

李長生看了眼二柱兄弟倆,知道他們是在哄著霍善。

李長生淺笑著說道:“這麽說的話,名次確實得重排。”

金日磾等他們商議定了,便把通體雪白的霍小黑牽了出來。

霍善被他輕松抱上馬背。

二柱他娘拿出自己前些天幫忙做的紅花系到霍善身上。

霍善沒想到狀元最終還是落到自己頭上,頓時高興得不得了,摸著自己胸前大大的紅花瞧了半天,一張小臉被花兒映得紅通通的。

二柱他娘立在一邊靜靜瞧著滿臉興高采烈的霍善,就跟看自家孩子似的。

她記得霍善剛出生那幾天瘦瘦小小的,小臉蛋皺巴巴,誰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來。

後來這孩子一天天地長大,有什麽好東西必定送二柱他們一份,幾個孩子關系好到不行,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去年李長生收了易知當弟子,霍善得意於自己給人當師兄了,時常把易知這個師弟掛在嘴邊,弄得二柱他們背地裏酸了老長一段時間。

還是見霍善每天依然跟他們玩,兩小孩才沒那麽在意易知的存在。

實際上他們私底下還是挺愛和易知較勁的,像這次易知沒給霍善考到狀元,他們不就屁顛屁顛跑上去哄霍善了嗎?小孩子人雖然小,心眼可不少!

霍善再聰明也只是個三歲小孩,哪裏知道小夥伴之間的明潮暗湧,只覺天上掉下個狀元來,高高興興地催著金日磾牽著他往人多的地方巡行。

金日磾便牽起韁繩帶小小狀元郎往前走。

二柱他們綴在後頭熱熱鬧鬧地喊“狀元來咯”,引得本來沒出門的人都跑出來看他們的小狀元。

瞧見騎在馬背上的是霍善,大家都沒意外,其他娃兒都才剛開始認字,人霍善就已經能出拆字燈謎難倒那些個讀書人了,狀元算什麽?說他是文曲星下凡都不為過!

劉徹等人也在看熱鬧,瞧著霍善興沖沖地向人招手打招呼,眾人還似模似樣地摘了自家院子裏的韭菜或柿子祝賀他高中狀元,只覺這福壽裏上上下下竟都像是霍善家裏人似的,全都這麽慣著他。

要是換成別的小孩玩這個“狀元游街”,攔馬送東西的人絕對沒有這麽多!

劉徹笑呵呵地與李長生說道:“剛還聽你們考試講究說什麽公平,怎地他一個出題的還能當狀元?這要是換個想自己拿狀元的,豈不是得提前把題目透出去?”

李長生:“……”

完了,劉徹這人最愛欺負小孩。

小孩子鬧著玩的事,誰會往透題舞弊上想?

李長生道:“福壽裏民風淳樸,頭一次考試自然想不到這些曲折。”

劉徹聽後未置可否,等霍善抱著一大堆蔬果跑回來,他果然把自己的透題之說講給霍善聽。

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他這個小狀元拿得很有水分!

這又是霍善從來沒想過的角度。

對哦,題是他出的,選狀元的時候他怎麽可以把自己算進去。

霍善向來聽得進別人的意見,聞言點著頭說道:“下次不算我了!”

反正他已經當過狀元戴過花啦,下次還是把機會留給二柱他們!

劉徹見他一點都不糾結,便也沒再拿這事兒打趣他,而是笑著問:“這狀元又是怎麽個說法?”

霍善道:“科舉結束後不是要張貼用黃榜寫的名狀嗎?名狀上排在第一位的人自然叫狀元。考上狀元可風光了!”為了向劉徹說明具體有多風光,他還搖頭晃腦地給劉徹背起詩來,“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劉徹聽此詩朗朗上口,所寫情景躍然眼前,不由問他:“這詩是誰寫的?”

霍善道:“孟郊!”

他繼續給劉徹背孟郊更有名的成名作,就是那首有名的“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霍善很喜歡這首詩,這段時間還教會了所有小夥伴。他阿娘不在啦,所以他想所有小夥伴都孝順他們還在的阿娘!

劉徹沒聽過孟郊這個名字,不過讀著這兩首詩覺得此人頗為不凡。可惜再問霍善知不知道孟郊是何方人士,霍善便答不上來了。

這也很正常,小孩子能背下詩以及記得誰寫的就很不錯了,哪裏還知曉對方的具體情況。

劉徹也不著急,笑著說道:“倘若將來朝廷當真能做到野無遺才,我們遲早也會見到這個孟郊。”

霍善連連點頭表示讚同,即使孫思邈他們已經給他解釋過了,他還是不太能理解時空這種東西。他覺得既然生在初唐的孫思邈將來有可能到他開的醫館裏坐診,那生在中唐的孟郊說不準也能過來考科舉呢!

一大一小聊得挺歡,就是心裏想的東西風馬牛不相及而已。

這次劉徹帶來的人少,夜裏直接宿在霍善家。

第二日一早就是歲首了,也就是朝廷規定的年節。過了年,霍善就相當於長了一歲。

現在他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而是足足四歲!

霍善穿了一身厚厚的紅襖子,整個人看起來圓了一圈。他噠噠噠地跑去找他爹,卻見公孫敖在跟他爹在比劍。

公孫敖這人膽氣還是足的,面對他爹雖然落了下風,卻還是愈挫愈勇地迎上去。

劉徹和衛青他們在屋檐下駐足觀看。

霍善屁顛屁顛跑過去擠到前頭為他爹搖旗吶喊。

霍去病聽到自家兒子的叫喝聲,二話不說便挑飛了公孫敖手裏的劍,幹脆利落地結束了這次不怎麽正式的比試。

公孫敖的劍都脫手了,勝負自然分出來了。

公孫敖:?

敢情你剛才是覺得我勉強還能當個陪練才收著打,兒子來了你就直接不裝了是吧?

公孫敖見霍去病轉身要過去找自家娃,一個箭步沖過去把霍善抱了起來,接著轉頭對霍去病露出“你兒子在我手上”的得意笑容。

霍善:?

霍去病:?

霍去病不由看向他舅舅衛青,眼神裏的意思是“你不管管你這朋友”。

衛青見霍善正氣鼓鼓地想把自己從公孫敖手臂裏拔/出來,也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與公孫敖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很多時候也拿這個朋友沒辦法。

衛青只能伸手把霍善從公孫敖那兒解救出來。

比起不太熟的公孫敖,衛青的抱抱當然更能讓霍善接受,他一下子便不掙紮了。

只是看向公孫敖的眼神奶兇奶兇。

等他以後學了劍,也要跟他爹那樣咻地一下把這家夥的劍打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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