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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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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眼前這個雖算不上普通, 但也沒有多出眾的男人,便是嬰寧一直在等的心上人。

冥樓惶惶地看向身旁的嬰寧,發現嬰寧卻在看著莊文笙。

而莊文笙的視線落在嬰寧與冥樓牽著的手上, 面色微沈, 沈默不語。

一時間三人神色各異, 氣氛難以言喻。

一直未等到莊文笙的回答,嬰寧只好再次開口:“你怎麽回來了?!”

莊文笙這才回過神, 看向嬰寧的瞬間換上深情的神情,柔聲懺悔起來:“阿寧,這些年是我不好,三年前我去都城趕考,結果卻落榜了,我明明答應你考取功名後就回來娶你, 可我什麽功名都沒拿到, 實在沒臉見你, 便留在了都城, 那段時日我過得渾渾噩噩,我恨自己無能, 恨自己辜負了你的真心, 恨自己......”

這一連串的恨自己聽得嬰寧頭疼, 她正要打斷莊文笙時, 冥樓搶在她前面冷聲開口。

“你那麽恨自己, 為什麽不去死呢?”

莊文笙不悅地看了冥樓一眼, 但沒理他的話, 轉眼又一臉深情地看向嬰寧, 繼續說道:“不過我很快就振作起來了,我就想著我不能讓你傷心, 考取功名這條路不通,我可以找其他的路給你幸福......”

嬰寧正要說話,結果身邊的冥樓先惱火地質疑起莊文笙:“就憑你也想給嬰寧幸福?”

這次莊文笙連看都沒看冥樓,繾綣地註視著嬰寧,往下說道:“後來我認識了一位做字畫生意的朋友,我把自己的畫放在他的鋪子裏賣,那畫受到一位貴族的賞識,把我的畫買回去給其他世家貴族子弟鑒賞,結果那畫一舉成名,我也......”

嬰寧愁眉聽著莊文笙的話,但這些都不是她所在意的,所以聽得有些頭暈。

她微張唇瓣想要打斷莊文笙,可身邊的冥樓又憤憤地把話搶了過去:“既然你在都城過得很好,那就不該回來!”

“能不能讓我說一句!”嬰寧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

冥樓被她嚇了一跳,連忙抿緊嘴唇不再發出聲音,可還是陰冷地瞪了莊文笙一眼。

莊文笙倒是神色淡定,一副掌控局面的模樣。

嬰寧努力平覆著心底的焦躁,想冷靜地和莊文笙談談。

不過如果冥樓總是打斷他們的談話,她怕是無法和莊文笙理清過去之事的。

想著,她放開冥樓的手,嚴肅地對莊文笙說道:“你和我單獨談談。”

聞言,莊文笙喜笑顏開地點點頭。

嬰寧又側身看向冥樓,將放在袖中的蛛蛛拿出:“蛛蛛先交給你,有些話我必須和莊文笙單獨說,你可不可以在這裏等我?”

冥樓低頭看著自己被放開的手,半晌才看向嬰寧,眸底是掩不住的失落。

他這是被嬰寧拋下了嗎?

明明今夜不是滿月之夜,可莫大的心痛卻將他吞噬。

冥樓沈默許久,恍惚地接過嬰寧手中的蛛蛛。

然後嬰寧就把莊文笙拉進了皰屋內。

看著那二人將皰屋的門關上,冥樓怏郁地站在原地。

原本還在鬧騰的蛛蛛也不敢鬧了。

她怕自己此時再作鬧,魔尊真的會一巴掌把她拍死。

蛛蛛緊張地咽了下口水,猶豫片刻後小心翼翼地說道:“尊上......咱們要不別等了,先回魔宮吧。”

冥樓滿臉的失落,可腳下卻一步都不肯挪開。

他不想走。

哪怕知道自己總是不被選擇的那個人,他也不想現在就離開......

嬰寧並不知道冥樓此刻的想法。

她與莊文笙面對面站在幽暗的皰屋中,竈上還煮著一鍋黑糊糊的不明食物,案板上也一片狼藉,明顯是莊文笙剛才在這裏大展了一番‘廚藝’。

嬰寧掃視一圈被弄得淒慘的皰屋,隨後整理好情緒看向莊文笙:“你回來了也好,我們談談婚約之事吧。”

不等她說完,莊文笙立刻向她靠近一步,柔聲說道:“我回來就是要履行婚約的,阿寧,對不起,讓你等了我這麽久,如今我已成為都城中的名士,可以讓你過上很好的生活了。”

莊文笙一開口,嬰寧的頭又一陣作痛。

她只能緊閉雙眼,攥緊雙拳,將自己要說的話一口氣說出來。

“我們的婚約就算了吧,訂婚書我早就撕了。”

說完,皰屋內一陣寂靜。

嬰寧睜開一只眼看向莊文笙,發現他的神情變得有些楞怔。

良久他回過神,哀怨地問道:“為什麽啊?”

開頭已經挑明,後面便不難說了。

嬰寧用柔和的聲音同他解釋:“當初我只是看你傷得太重,才會把你帶回家醫治休養,但我對你並沒有男女之情,是我哥哥突然回來,吵著鬧著讓你我定下婚約的......”

“那當時你怎麽不和你哥說明此事呢?”莊文笙不甘心地打斷她。

“我當然同他說過,可他根本不聽。”說起過去的事,嬰寧有些氣急,“不管我如何同他說,他都執著讓你我定下這婚約,還把婚約之事鬧得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莊文笙皺眉思量著,又想起一些事,委屈地追問:“可你最後不還是答應了此事?不喜歡為什麽還要答應?”

嬰寧無語地看著他:“你忘記你當時的樣子了嗎?聽說我不想與你成親,就在我家一哭二鬧三上吊,覺得我是因為你考不上功名,嫌你沒有出息,所以才看不上你的,你鬧我哥也跟著你鬧,我當時腦子被你們鬧的一渾,才會開口答應,後來我哥走了,你同我說你要把心思都放在趕考上,我怕提起解除婚約你又要犯渾,再誤了你的前程,就想著把這事拖一拖,等你考完了,我們再心平氣和地談談也不遲。”

莊文笙撅起嘴,繼續垂死掙紮:“那我今日回來時,可聽村子裏的人說了,這三年來旁人給你介紹的親事你全拒絕了,每次拒絕你都會說你在等我,你要是不喜歡我,為何要等我?”

此事嬰寧覺得是自己的錯,於是嘆氣說道:“哎,這是我的不對,你三年杳無音訊,我便以為你不是把那荒唐的婚約忘了,就是在外面遭遇不測死了,總之我覺得你是不可能回來了,後來李姨總找人給我說親事,我不喜歡被旁人這樣安排,可同李姨說又說不通,避又避不開,就想到這麽個辦法,用你做擋箭牌,把那些糟心的親事都擋在家門外。”

她回答完,莊文笙無話再問,陷入漫長的沈默中,神色也變得有些憔悴。

嬰寧倒是松了一口氣。

她終於同莊文笙理清了這被人亂點的姻緣,如此一來,他們的婚約就可以解除了......

嬰寧正欣慰地想著,莊文笙卻突然輕快地露出笑臉。

“我知道了!阿寧,你一定是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才編出這些話嚇唬我吧?”

他上前一步,拉起嬰寧的手,口中吐出無比溫柔的聲音:“我知道過去都是我的錯,怪我太要面子,耽誤了你的大好年華,如今我在都城安家,有萬貫家財,可富甲一方,絕對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以後我不會再辜負你了!”

他說得無比真誠。

嬰寧卻覺得兩眼一黑。

她浪費了這麽久口舌,能說的都說了,為何莊文笙不肯相信呢?

“莊文笙!”她氣憤地大喊一聲。

沒想到她的喊聲一出,皰屋的門瞬間被人一腳踹了個粉碎。

嬰寧和莊文笙同時一驚,向門口看去。

冥樓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前,看了一眼嬰寧被莊文笙拉著的手後,又眸色陰冷地看向莊文笙。

“你敢欺負她,找死!”

冥樓從牙縫中擠出兇狠的聲音,一眨眼便到了莊文笙面前,單手扼住他脖頸,將其整個人提離地面。

因為窒息,莊文笙的臉很快便漲得青紫,雙腳胡亂地蹬著,想要掙脫冥樓的手。

不過人都快被掐死了,莊文笙的一只手還固執地抓著嬰寧的手,寧死也不肯放開。

這不免讓嬰寧佩服起莊文笙的執拗。

很快嬰寧搖了搖頭。

現在不是東想西想的時候,要制止冥樓,不能讓他胡亂殺人。

“冥樓,他沒欺負我,你快放開他!”嬰寧飛快地說道。

冥樓看了眼嬰寧,心裏憋悶,但還是乖乖地將莊文笙放開。

莊文笙跌坐在地上,一只手還死死抓著嬰寧,另一只手則摸著自己差點斷掉的脖子,猛烈地咳嗽一陣後,紅著眼眶怒瞪向冥樓。

冥樓則垂眸幽幽看著他。

二人無聲地較量起來。

嬰寧正扶著作痛的腦袋,思忖著接下來要怎麽辦,並沒有註意到那二人之間的暗暗較量。

倒是站在冥樓肩上的蛛蛛看得很樂呵,在心底偷偷地尖叫著。

打起來!打起來!

然而莊文笙是個聰明人,瞧冥樓那體型,也知道自己打不過冥樓,所以他是絕不會和冥樓動手的。

不管嬰寧和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有什麽關系,莊文笙都不在乎。

過去的都過去了,他只要嬰寧的將來,只要能得到嬰寧,他什麽樣的招數都能使出來。

想著,莊文笙的眼珠滴溜溜一轉,很快眸子下方就閃爍起淚光。

他捂著心口,身子無力地往地上一頹,面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見他神色不對,嬰寧蹙眉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我,我就是這些年在外面急著賺大錢娶你,所以日夜畫畫,結果太過勞累落下了心疾,剛才被掐完脖子後,這毛病就發作了......”莊文笙虛弱地說道。

聞言,嬰寧連忙蹲下身查看他的情況:“嚴重嗎?要不要我去給你找個大夫?”

“無妨,我身上有藥,吃了藥就好了,你不為我擔心,我不想給你添麻煩。”說著,莊文笙從懷中摸出小瓷瓶,服完藥丸後他又柔柔地彎起唇角,對嬰寧露出一抹強作堅強的笑容。

隨後他又朝冥樓看去,露出一副馴良的模樣:“這位兄臺剛剛是想保護阿寧,才會對我出手的吧?此舉雖沖動無腦,但終歸心意是好的,對阿寧好的人便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是不會怪你的,你不必對我感到抱歉。”

冥樓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他怎麽覺得莊文笙這麽惡心呢?

冥樓心裏的怒火越燒越旺,恨不得一腳踩死這個莊文笙。

未等他擡腳去踩呢,莊文笙又捂著頭迷迷糊糊地說道:“一吃了藥......我就頭暈。”

莊文笙的身子開始東倒西歪,好似馬上要暈死過去的樣子。

嬰寧只好伸手將他扶住,垂眸思忖片刻後,擡頭對冥樓說道:“他這樣子不好去別的地方了,今夜就讓他在你那屋裏休息吧。”

說完,不等冥樓回應,嬰寧便將莊文笙從地上攙扶起,二人踉蹌地走出皰屋。

聽到嬰寧說要把他的屋子給莊文笙住時,冥樓感覺自己也開始頭暈了。

明明剛才是他掐了莊文笙的脖子,可現在窒息的人,怎麽反倒變成他自己了呢?

看著臉色難看的冥樓,蛛蛛忍不住感慨道。

“尊上啊,這次你可真的遇到高手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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