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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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二更）
在耀眼的火光中, 嬰寧的身體穿過縮地陣，重重摔落在地面，折扇也隨之掉下來。
縮地陣瞬間熄滅, 四周陷入寂靜。
嬰寧垂著腦袋從地上爬起, 咬牙忍著眼底的眼淚。
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她吸了吸酸澀的鼻尖, 叼起折扇，轉頭掃視起四周。
這是一個正正方方的小房間, 不見門窗，四角各點著一個燈籠
房間的正中央，巨大的粉色紗幔自屋脊垂下，紗幔後有一張床的影子，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
嬰寧警惕地看著那人影，許久不見對方有動作, 她才壯著膽子走過去。
跳上床嬰寧才發現, 她認識床上這位。
就是她自己。
她合著雙眼靜靜平躺在床上, 長發側梳著麻花辮, 發尾用白色紗帶系住，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時被換成了重重疊疊的純白紗裙。
嬰寧頭一次面對面地看自己的臉, 這感覺還真奇怪。
不過, 她要怎樣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呢？
嬰寧叼著折扇, 豎著尾巴圍繞自己的身體轉了一圈, 最後又停在臉旁, 疑惑地打量著自己。
既然小貍會把她一人丟過來, 那回去的方式應該不難, 靠她自己就能完成。
不會碰碰自己就回去了吧？
嬰寧看向自己的貓爪子, 片刻後決心試試。
她將爪子緩緩伸向自己。
在觸碰到臉頰的瞬間，自她的身體中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力, 嬰寧感覺自己像是陷進了漩渦中，眼前的一切瘋狂旋轉，轉得她頭暈目眩。
隨後她的眼前倏一黑。
再睜開眼時，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回到身體裏了？
嬰寧擡起手打量起來，五根手指，指甲修得幹凈整齊，手腕上皮膚很薄，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是人手。
她又連忙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五官，眼睛，鼻子，嘴......
這是她的臉。
嬰寧歡喜地坐起身，卻看見滿身是傷的三花小貓躺在她的身旁，已經沒了呼吸。
小貍將人的靈魂轉移到早已死去的小貓身上，以為使用人魂覆生的小貓肉身會感到開心。
但這樣的方式，無論換了身的人，還是死去的小貓，都太痛苦了。
嬰寧擡手輕撫三花小貓冰冷的身體，柔聲說道：“放心，我會讓這一切都結束的，你可以休息了。”
她拿著折扇站起身，打開折扇，輕拍三下扇面，縮地陣頓時在她面前張開。
此時鬼面也穿過縮地陣追過來。
嬰寧沒有給他任何視線，毫不猶豫地跳入陣中消失不見。
發現自己來晚一步，鬼面氣急敗壞地揮手，將東側角落的燭臺砍了個粉碎。
“都怪那只死貓拖著我！不然我一定能將紫金扇搶回來的！”
“怪不到旁人頭上，若不是因為你太過大意，紫金扇也不會被搶走。”一個聲音從鬼面身後的縮地陣中傳出，“不過，只要迷宮輿圖在手，就算沒有那扇子，我們也能操控迷宮中的法陣。”
鬼面側身看去，又一個鬼面從縮地陣中走出。
二人的面具和衣著一模一樣，只是後面出現的這位身高要更高一些。
高個鬼面冷眼看著嬰寧消失的方向，沈吟片刻後說道：“把輿圖給我，我來操控迷宮困住他們，你去準備打開九幽鏡之事。”
“今日便要打開九幽鏡？可我們現在手上的貓還不夠啊。”矮個鬼面擔憂地回道。
高個鬼面淡淡回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不夠，今日也必須開啟九幽鏡。”
矮個鬼面點頭後轉身離開。
高個鬼面站在原地，眸色幽沈地看向嬰寧消失的位置，半晌喃喃開口。
“那只貓身上，有冥樓的氣息......”
*
龐雜的迷宮之內，冥樓冷著臉走在後面，蛛蛛則搓著自己手臂，哆哆嗦嗦地走在前面。
因為擔心再觸發機關法陣，蛛蛛放出幾只小蜘蛛在前面探路，不過除了之前的深淵法陣，這一路竟再未碰到其他機關。
倒是周遭的寒冷越來越甚。
蛛蛛感覺自己的骨頭節都被凍僵了，臉上掐一下沒感覺，腳尖每走一步都像是被針紮一般，手指也快無法彎曲了。
冥樓的眼睫與發梢上也都結了冰碴，但他神色無常，似乎並不覺得冷。
二人向右拐彎後，發現又走進了死路。
蛛蛛看著前方堵死的墻，憤憤地跺腳罵道：“玉千尋那個狗東西！抓到機會老娘一定好好揍他一頓！”
冥樓沒理會蛛蛛的話，而是冷眼註意著自己發尾上的冰碴。
冰碴正在緩慢地消融。
“周圍變熱了。”冥樓說道。
他說完，蛛蛛也發現似乎沒有之前那麽冷了。
冥樓又沈聲開口：“有人在操控迷宮。”
“什麽？！”聞言，蛛蛛面露慌張，“要是一直變熱，我們豈不是要被活烹了？！”
冥樓冷漠地轉身往回走去，說道：“不想被活烹，就快走。”
蛛蛛只好跟上他，幾只小蜘蛛也急忙調頭為他們探路。
二人正要向另一條路走去，其中一只小蜘蛛的腳下亮起了機關法陣。
看到那情景，冥樓與蛛蛛同時飛起，防備地看著四周。
但那法陣並沒有放出什麽機關。
蛛蛛懸在半空中奇怪地開口：“怎麽回事？這個機關法陣就是個擺設？”
“不對。”冥樓戒備地看著四周，“有東西過來了。”
蛛蛛還以為又是石怪，但轉眼就看見迷宮的墻壁中慢慢浮出了無數人，那些人全身都是汙血凝造的，沒有頭發，沒有五官，根本分辨不出男女。
血人們齊齊擡頭看向懸在半空的二人，然後倏地擡手，血液如長鞭般迅速向二人甩去。
冥樓向左翻身一躲，閃過襲來的長鞭，那頭的蛛蛛卻慢了一步，腳腕被血鞭緊緊纏住，扯著血鞭另一端的血人用力一扯，便將她向下拉去。
看著自己馬上就要落進血人手中，蛛蛛下意識尖叫起來：“娘呀！我還不想死呢！”
一道宛若流星的刀影劃過，瞬間砍斷了纏著蛛蛛的血鞭。
蛛蛛回頭看去時，屠影剛好飛回冥樓的手中。
“別發楞。”
冥樓冷聲提醒完，將屠影橫在臉側，眸色一凜，以虎豹之勢向血人們撲殺而去，刀刃上黑氣滾滾溢散開，如浮光掠影般在血人們的脖子上劃過。
待冥樓停下動作時，剛剛屠影所經過幾個血人，頭顱盡數掉落。
蛛蛛一邊躲著血人的攻擊，一邊用蛛絲殺著血人，但很快她就發現，血人的數量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變得更多了。
“尊上，這些血人有古怪！”蛛蛛皺眉說道。
冥樓沈著臉色看向血人們。
其中一個血人正好被蛛蛛的註視穿過心臟，汙血從傷口處濺出，落在地上形成一塊斑駁的血跡。
很快那血跡就開始蠕動，慢慢蠕動著生長為一個全新的血人。
這些血人殺不死，汙血落地還會造出新的血人，所以才會越殺越多。
冥樓揮手用法力擋開一個撲來的血人，準備側步飛起時，腳下忽地亮起一個法陣。
法陣亮起的瞬間，從上方倏地落下無數針雨，
針雨鋒利無比，有金石之堅，落在身上的瞬間便能紮進骨肉中。
蛛蛛被紮得一陣亂叫，慌忙閃躲。
冥樓一手撐起結界擋住自己和蛛蛛頭上的針雨，另一只手甩出屠影，屠影便似有了意識般，自己行雲流水地朝血人們殺去。
幸好針雨沒多久便停下，冥樓扯下結界，踩著一個血人腦袋飛起後，立於半空之中皺眉看著下方越來越多的血人，還在不斷甩出骯臟的血鞭試圖攻擊他們。
蛛蛛狼狽地飛到他身邊，拔下腦袋上插著的幾根針後，哭喪著臉說道：“尊上，你還有沒有大招啊？這群家夥殺不死，周圍還越來越熱，再這樣下去我快撐不住了。”
冥樓一陣沈默。
確實，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而且拖得越久，嬰寧越有可能遇到危險。
他冷聲開口：“蛛蛛，本尊會困住這些血人，你尋個機會離開，去找嬰寧，保護她。”
“啊？”蛛蛛有些詫異地看向冥樓，“你認真的？雖然我沒你厲害，但好歹也算個幫手，你確定要放我走，自己一個人對付這些怪東西？”
冥樓淡漠地‘嗯’了一聲，張開右手，屠影瞬間飛回他的手中。
他隨手挽了個刀花，說道：“你只管保自己的命，不必顧著本尊的生死，但你務必要找到嬰寧，護她離開。”
蛛蛛在一旁看著他挑了下眉梢。
看來他們這位魔尊是認真的。
見她沒有回應，冥樓又沈聲問道：“聽懂本尊的話了嗎？”
蛛蛛彎唇一笑，也不和他客氣：“好，謹遵尊上之令。”
得了她的回應，冥樓用力橫揮屠影，頓時半空中現出萬千屠影的幻影。
冥樓伸出左手，手掌倏地朝下，幻影隨著他的動作，刀尖齊齊對準下方的血人，他又將手握拳，幻影便攜磅礴殺氣，呼嚎著落下。
一時間汙血橫飛，遍地暗紅匯聚成河。
全部血人都被擊潰後，冥樓低吼一聲：“走！”
蛛蛛連忙動身飛離。
那些血人生長得很快，未等蛛蛛飛遠，有幾個已經蠕動著站起來，朝蛛蛛揮出可以無限伸長血鞭。
不過冥樓卻擋在血鞭之前，神色陰冷地將其斬斷。
密密麻麻的血人站起身來，面向冥樓。
冥樓看著它們，活動了一下脖頸，唇角涼薄地揚起。
他已經許久沒有放開手腳打一場了，今日剛好可以活動活動筋骨。
法力在體內流轉，他張開雙臂繼續操縱著幻影攻向血人，腳下的黑氣也再次匯聚成黑龍，咆哮著朝血人們飛去。
血人被擊殺，血色散落一地，然後再次蠕動成新的血人，一而再，再而三。
冥樓斬斷一條纏住手臂的血鞭，高高躍起，忍著周遭的高溫強行調用著身上的法力。
就在此時，他右側的虛空之中突然亮起法陣，法陣中心迅速飛出一根鐵釘，瞬間穿透他的右肩。
冥樓眉心輕皺，但眸中依然毫無波瀾，冷漠地側身躲過下一顆飛來的鐵釘。
那法陣憑空出現，明顯是有人在針對他。
他正要擡手毀掉那法陣，猛然發現。
法力用盡了。
冥樓的臉色一黑。
四成法力根本不夠用......
他慌忙又躲過一根鐵釘，餘光瞥見下方沒了法力支撐的幻影刀，正在一個接著一個消失不見。
血人們似乎察覺到他變弱了，手中血鞭興奮地揮舞著，準備隨時把冥樓拉下來，拆分，肢解。
瞧它們得意的樣子，冥樓額角的青筋被氣得跳了跳。
奈何他現在確實無法反擊，只能想辦法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待蓄起法力，再好好收拾這幫雜碎。
想著，他擠出最後一點法力放出迷蒙大霧，待遮住血人們的視線後，他雙腳落地，按著肩上的傷口轉身急急跑走。
冥樓一邊跑一邊心想，再這樣下去，他死後流傳的將不再是魔界之主兇惡狠戾的傳說，而是他遇敵就逃的笑話了！
大霧沒能撐多久，很快便散去，血人們蠕動著身體，舞著長鞭朝他追來。
他也顧不上擇路，七拐八拐地亂跑著，一路上觸發了火牢和雷擊兩個法陣，慶幸的是他的反應不受法力影響，都堪堪避過了。
可他卻沒想到在下個拐角，他同一個游蕩的石怪正好撞上。
石怪怒吼一聲，霎時震天動地。
冥樓神色緊繃地轉身朝其他的路跑去。
沒有法力淩空飛行，他不可能跑過巨大的石怪，更何況還有隨時都會跳出來攔住他的血人。
眼看要被逼上絕路時，一只手突然從冥樓身側橫著伸出，抓住他腰間束帶用力一扯，他整個人猝不及防地朝那只手的方向倒去。
他下意識拿出屠影揮去，卻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後急急地剎住手。
嬰寧與他對視著，唇邊揚起一抹如春花般明媚的笑。
“冥樓，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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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她吸了吸酸澀的鼻尖, 叼起折扇，轉頭掃視起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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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她要怎樣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呢？
嬰寧叼著折扇, 豎著尾巴圍繞自己的身體轉了一圈, 最後又停在臉旁, 疑惑地打量著自己。
既然小貍會把她一人丟過來, 那回去的方式應該不難, 靠她自己就能完成。
不會碰碰自己就回去了吧？
嬰寧看向自己的貓爪子, 片刻後決心試試。
她將爪子緩緩伸向自己。
在觸碰到臉頰的瞬間，自她的身體中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力, 嬰寧感覺自己像是陷進了漩渦中，眼前的一切瘋狂旋轉，轉得她頭暈目眩。
隨後她的眼前倏一黑。
再睜開眼時，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回到身體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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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連忙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五官，眼睛，鼻子，嘴......
這是她的臉。
嬰寧歡喜地坐起身，卻看見滿身是傷的三花小貓躺在她的身旁，已經沒了呼吸。
小貍將人的靈魂轉移到早已死去的小貓身上，以為使用人魂覆生的小貓肉身會感到開心。
但這樣的方式，無論換了身的人，還是死去的小貓，都太痛苦了。
嬰寧擡手輕撫三花小貓冰冷的身體，柔聲說道：“放心，我會讓這一切都結束的，你可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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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鬼面也穿過縮地陣追過來。
嬰寧沒有給他任何視線，毫不猶豫地跳入陣中消失不見。
發現自己來晚一步，鬼面氣急敗壞地揮手，將東側角落的燭臺砍了個粉碎。
“都怪那只死貓拖著我！不然我一定能將紫金扇搶回來的！”
“怪不到旁人頭上，若不是因為你太過大意，紫金扇也不會被搶走。”一個聲音從鬼面身後的縮地陣中傳出，“不過，只要迷宮輿圖在手，就算沒有那扇子，我們也能操控迷宮中的法陣。”
鬼面側身看去，又一個鬼面從縮地陣中走出。
二人的面具和衣著一模一樣，只是後面出現的這位身高要更高一些。
高個鬼面冷眼看著嬰寧消失的方向，沈吟片刻後說道：“把輿圖給我，我來操控迷宮困住他們，你去準備打開九幽鏡之事。”
“今日便要打開九幽鏡？可我們現在手上的貓還不夠啊。”矮個鬼面擔憂地回道。
高個鬼面淡淡回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不夠，今日也必須開啟九幽鏡。”
矮個鬼面點頭後轉身離開。
高個鬼面站在原地，眸色幽沈地看向嬰寧消失的位置，半晌喃喃開口。
“那只貓身上，有冥樓的氣息......”
*
龐雜的迷宮之內，冥樓冷著臉走在後面，蛛蛛則搓著自己手臂，哆哆嗦嗦地走在前面。
因為擔心再觸發機關法陣，蛛蛛放出幾只小蜘蛛在前面探路，不過除了之前的深淵法陣，這一路竟再未碰到其他機關。
倒是周遭的寒冷越來越甚。
蛛蛛感覺自己的骨頭節都被凍僵了，臉上掐一下沒感覺，腳尖每走一步都像是被針紮一般，手指也快無法彎曲了。
冥樓的眼睫與發梢上也都結了冰碴，但他神色無常，似乎並不覺得冷。
二人向右拐彎後，發現又走進了死路。
蛛蛛看著前方堵死的墻，憤憤地跺腳罵道：“玉千尋那個狗東西！抓到機會老娘一定好好揍他一頓！”
冥樓沒理會蛛蛛的話，而是冷眼註意著自己發尾上的冰碴。
冰碴正在緩慢地消融。
“周圍變熱了。”冥樓說道。
他說完，蛛蛛也發現似乎沒有之前那麽冷了。
冥樓又沈聲開口：“有人在操控迷宮。”
“什麽？！”聞言，蛛蛛面露慌張，“要是一直變熱，我們豈不是要被活烹了？！”
冥樓冷漠地轉身往回走去，說道：“不想被活烹，就快走。”
蛛蛛只好跟上他，幾只小蜘蛛也急忙調頭為他們探路。
二人正要向另一條路走去，其中一只小蜘蛛的腳下亮起了機關法陣。
看到那情景，冥樓與蛛蛛同時飛起，防備地看著四周。
但那法陣並沒有放出什麽機關。
蛛蛛懸在半空中奇怪地開口：“怎麽回事？這個機關法陣就是個擺設？”
“不對。”冥樓戒備地看著四周，“有東西過來了。”
蛛蛛還以為又是石怪，但轉眼就看見迷宮的墻壁中慢慢浮出了無數人，那些人全身都是汙血凝造的，沒有頭發，沒有五官，根本分辨不出男女。
血人們齊齊擡頭看向懸在半空的二人，然後倏地擡手，血液如長鞭般迅速向二人甩去。
冥樓向左翻身一躲，閃過襲來的長鞭，那頭的蛛蛛卻慢了一步，腳腕被血鞭緊緊纏住，扯著血鞭另一端的血人用力一扯，便將她向下拉去。
看著自己馬上就要落進血人手中，蛛蛛下意識尖叫起來：“娘呀！我還不想死呢！”
一道宛若流星的刀影劃過，瞬間砍斷了纏著蛛蛛的血鞭。
蛛蛛回頭看去時，屠影剛好飛回冥樓的手中。
“別發楞。”
冥樓冷聲提醒完，將屠影橫在臉側，眸色一凜，以虎豹之勢向血人們撲殺而去，刀刃上黑氣滾滾溢散開，如浮光掠影般在血人們的脖子上劃過。
待冥樓停下動作時，剛剛屠影所經過幾個血人，頭顱盡數掉落。
蛛蛛一邊躲著血人的攻擊，一邊用蛛絲殺著血人，但很快她就發現，血人的數量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變得更多了。
“尊上，這些血人有古怪！”蛛蛛皺眉說道。
冥樓沈著臉色看向血人們。
其中一個血人正好被蛛蛛的註視穿過心臟，汙血從傷口處濺出，落在地上形成一塊斑駁的血跡。
很快那血跡就開始蠕動，慢慢蠕動著生長為一個全新的血人。
這些血人殺不死，汙血落地還會造出新的血人，所以才會越殺越多。
冥樓揮手用法力擋開一個撲來的血人，準備側步飛起時，腳下忽地亮起一個法陣。
法陣亮起的瞬間，從上方倏地落下無數針雨，
針雨鋒利無比，有金石之堅，落在身上的瞬間便能紮進骨肉中。
蛛蛛被紮得一陣亂叫，慌忙閃躲。
冥樓一手撐起結界擋住自己和蛛蛛頭上的針雨，另一只手甩出屠影，屠影便似有了意識般，自己行雲流水地朝血人們殺去。
幸好針雨沒多久便停下，冥樓扯下結界，踩著一個血人腦袋飛起後，立於半空之中皺眉看著下方越來越多的血人，還在不斷甩出骯臟的血鞭試圖攻擊他們。
蛛蛛狼狽地飛到他身邊，拔下腦袋上插著的幾根針後，哭喪著臉說道：“尊上，你還有沒有大招啊？這群家夥殺不死，周圍還越來越熱，再這樣下去我快撐不住了。”
冥樓一陣沈默。
確實，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而且拖得越久，嬰寧越有可能遇到危險。
他冷聲開口：“蛛蛛，本尊會困住這些血人，你尋個機會離開，去找嬰寧，保護她。”
“啊？”蛛蛛有些詫異地看向冥樓，“你認真的？雖然我沒你厲害，但好歹也算個幫手，你確定要放我走，自己一個人對付這些怪東西？”
冥樓淡漠地‘嗯’了一聲，張開右手，屠影瞬間飛回他的手中。
他隨手挽了個刀花，說道：“你只管保自己的命，不必顧著本尊的生死，但你務必要找到嬰寧，護她離開。”
蛛蛛在一旁看著他挑了下眉梢。
看來他們這位魔尊是認真的。
見她沒有回應，冥樓又沈聲問道：“聽懂本尊的話了嗎？”
蛛蛛彎唇一笑，也不和他客氣：“好，謹遵尊上之令。”
得了她的回應，冥樓用力橫揮屠影，頓時半空中現出萬千屠影的幻影。
冥樓伸出左手，手掌倏地朝下，幻影隨著他的動作，刀尖齊齊對準下方的血人，他又將手握拳，幻影便攜磅礴殺氣，呼嚎著落下。
一時間汙血橫飛，遍地暗紅匯聚成河。
全部血人都被擊潰後，冥樓低吼一聲：“走！”
蛛蛛連忙動身飛離。
那些血人生長得很快，未等蛛蛛飛遠，有幾個已經蠕動著站起來，朝蛛蛛揮出可以無限伸長血鞭。
不過冥樓卻擋在血鞭之前，神色陰冷地將其斬斷。
密密麻麻的血人站起身來，面向冥樓。
冥樓看著它們，活動了一下脖頸，唇角涼薄地揚起。
他已經許久沒有放開手腳打一場了，今日剛好可以活動活動筋骨。
法力在體內流轉，他張開雙臂繼續操縱著幻影攻向血人，腳下的黑氣也再次匯聚成黑龍，咆哮著朝血人們飛去。
血人被擊殺，血色散落一地，然後再次蠕動成新的血人，一而再，再而三。
冥樓斬斷一條纏住手臂的血鞭，高高躍起，忍著周遭的高溫強行調用著身上的法力。
就在此時，他右側的虛空之中突然亮起法陣，法陣中心迅速飛出一根鐵釘，瞬間穿透他的右肩。
冥樓眉心輕皺，但眸中依然毫無波瀾，冷漠地側身躲過下一顆飛來的鐵釘。
那法陣憑空出現，明顯是有人在針對他。
他正要擡手毀掉那法陣，猛然發現。
法力用盡了。
冥樓的臉色一黑。
四成法力根本不夠用......
他慌忙又躲過一根鐵釘，餘光瞥見下方沒了法力支撐的幻影刀，正在一個接著一個消失不見。
血人們似乎察覺到他變弱了，手中血鞭興奮地揮舞著，準備隨時把冥樓拉下來，拆分，肢解。
瞧它們得意的樣子，冥樓額角的青筋被氣得跳了跳。
奈何他現在確實無法反擊，只能想辦法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待蓄起法力，再好好收拾這幫雜碎。
想著，他擠出最後一點法力放出迷蒙大霧，待遮住血人們的視線後，他雙腳落地，按著肩上的傷口轉身急急跑走。
冥樓一邊跑一邊心想，再這樣下去，他死後流傳的將不再是魔界之主兇惡狠戾的傳說，而是他遇敵就逃的笑話了！
大霧沒能撐多久，很快便散去，血人們蠕動著身體，舞著長鞭朝他追來。
他也顧不上擇路，七拐八拐地亂跑著，一路上觸發了火牢和雷擊兩個法陣，慶幸的是他的反應不受法力影響，都堪堪避過了。
可他卻沒想到在下個拐角，他同一個游蕩的石怪正好撞上。
石怪怒吼一聲，霎時震天動地。
冥樓神色緊繃地轉身朝其他的路跑去。
沒有法力淩空飛行，他不可能跑過巨大的石怪，更何況還有隨時都會跳出來攔住他的血人。
眼看要被逼上絕路時，一只手突然從冥樓身側橫著伸出，抓住他腰間束帶用力一扯，他整個人猝不及防地朝那只手的方向倒去。
他下意識拿出屠影揮去，卻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後急急地剎住手。
嬰寧與他對視著，唇邊揚起一抹如春花般明媚的笑。
“冥樓，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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