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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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看到嬰寧時小寶開心地搖了搖耳朵，可當看到是冥樓抱著嬰寧走出密林時，小寶立刻發出了刺耳的驢叫聲。
還以為小寶是在擔心自己，嬰寧連忙柔聲安撫：“小寶，我沒事。”
小寶沒理她的話，而是用驢蹄子指了指冥樓，又用蹄子憤憤地刨著地。
“我真的沒事，你就放心吧。”嬰寧笑著又說了一遍。
見嬰寧同它完全沒在一個思路上，小寶無語地耷拉下腦袋。
倒是冥樓懂了它的意思。
他瞪了小寶一眼後，抱著嬰寧大步向前走去，經過小寶時也沒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
看出他想帶走嬰寧，小寶歪頭吭哧一口咬住冥樓的鞶帶，想阻攔他帶嬰寧離開，可冥樓擡擡手指，它便不能自控地松開口，整只驢定在原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冥樓繼續向前走去。
發現他們已經越過了驢車，嬰寧連忙提醒冥樓：“把我放在車上就好。”
冥樓卻幽聲回道：“放什麽？本尊要送你上路了。”
一聽這話，嬰寧整個人緊張地一縮。
怎麽冥樓還想著要送她上路的事？
嬰寧實在是糊塗了，猶豫片刻後開口問道：看文就來小說群吧儀斯八衣流九陸散，月費5元“你既然要送我上路，那剛才為何還要救我？”
“你不能死，你死了本尊會頭疼。”冥樓沈聲道。
嬰寧：“所以，你說的上路不是讓我去死？”
冥樓停下腳步，皺眉看向她：“本尊何時說要讓你去死？”
意識到冥樓沒想害自己，嬰寧的臉色緩和，拍著心口的位置說道：“在我們這裏，送人上路，就有讓人去死的意思。”
冥樓不了解人界，還是頭一次知道這種說法。
隨後嬰寧唇角彎起，甜笑著看向他：“那你說的上路是什麽意思？”
冥樓：“帶你去魔界的意思。”
嬰寧一臉不解：“為什麽帶我去魔界？”
“因為......”
話說一半冥樓又陷入沈默。
說他要把嬰寧帶回去靈修？如果嬰寧弄明白靈修是什麽意思，肯定會鬧騰起來吧？
思忖之後他輕咳一聲，換了一種說法：“你不是不想被妖魔糾纏嗎？本尊帶你回去，找個法子解決這問題。”
嬰寧眸中閃過驚喜：“你有辦法？”
“當然，本尊可是魔界之主。”冥樓說道。
他沒有說謊，拿走他的法力後，那些妖魔便不會再糾纏嬰寧。
正想著，他聽到嬰寧輕聲說道：“你果然是個好人。”
冥樓覺得這話別扭，沈聲糾正：“本尊是魔。”
“那一定也是魔界最好的魔，不然你不會幾次三番地救我。”嬰寧認真地說道。
冥樓看了她一眼，隨後涼涼看向前方。
他生來就是魔，好和善這兩個字放在他身上都不適合，待到了魔界，知曉他要做什麽後，嬰寧一定再說不出現在這番話了。
所以他沒有回應嬰寧，而是冷著臉準備繼續向前。
剛邁出一步，嬰寧突然扯住他的衣襟：“不行，我現在還不能去魔界！”
冥樓開始感到不耐煩：“又怎麽了？”
嬰寧扭頭看向自己的驢車：“我答應要給杜掌櫃送豆腐，今天必須送到。”
“你覺得本尊在乎你那車的豆腐的事嗎？”冥樓問她。
嬰寧知道答案是不在乎，但還是忍不住小聲咕嚷：“可是我在乎。”
冥樓冷笑一下，不屑地說道：“你在不在乎，本尊也不在乎。”
說完，他向前走了一步。
“如果耽誤了杜掌櫃的生意，他可能以後都不會買我的豆腐了，也不會讓我在他的客棧前支攤子了。”嬰寧嘆氣，隨後眨著瀲灩水眸，可憐兮兮地看著冥樓：“不過這都是我的事，我不該給你添堵，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生計問題，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丟了杜掌櫃的生意，就把自己餓死的。”
冥樓僵在原地把她的話聽完了。
他怎麽感覺......胸口好堵！
冥樓皺著眉合上眼，咬牙問道：“是不是讓你把豆腐送到了，你就能消停？”
嬰寧的眸子閃著澄澈的光亮，用力點頭。
冥樓轉身走回驢車旁，將嬰寧放在車上，然後他坐到嬰寧身邊，打個響指解開了小寶身上的法術。
“謝謝你。”嬰寧感激地說道。
冥樓雙臂環在胸膛前，冷傲地回道：“謝什麽，本尊又不是在乎你的死活才放你去送這些破豆腐的，只是想讓你消停些罷了。”
“嗯嗯！”嬰寧笑著附和著他，隨後開心地對小寶喊道：“小寶，我們出發！”
小寶無奈地甩了甩尾巴，擡起蹄子向前走去。
車子向前行駛了一會兒，嬰寧忽地想到什麽，轉頭看向冥樓：“冥樓，你不是會法術嗎？我看你總是一瞬間出現，又一瞬間消失，為什麽現在不用那個法術了？”
冥樓閉著眼沈聲諷刺道：“別想偷懶，本尊是不會浪費法術送你去杜掌櫃那兒的。”
“其實......”嬰寧遲疑地開口：“我是想說，你可以用法術把我的驢車送到杜掌櫃那裏去，那樣就能省下很多時間，你可以直接帶我去魔界了。”
隨後嬰寧又笑著說道：“這樣也好，不然杜掌櫃看到我的驢車突然出現在客棧前，他肯定會被嚇到。”
她完全沒註意到，身旁的冥樓已經黑著臉睜開眼。
冥樓在心裏氣自己，為什麽一碰上嬰寧就犯糊塗？他剛才怎麽沒想到能把驢車單獨送過去呢？
身旁的嬰寧忽然哼起曲子，甜軟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
冥樓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路不平坦，驢車顛簸，嬰寧的雙腳垂在車邊，隨著車子輕輕搖晃。
有風吹過，她仰起臉，迎著風舒服地瞇起眼，嬌俏的臉露出笑容，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
冥樓默聲看著她，心思漸漸靜下來。
算了，這樣也挺好。
*
今日將豆腐送遲了，嬰寧本以為杜掌櫃會生氣，但杜掌櫃並沒有責怪她，反倒是在看到她的瞬間，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阿寧，你......你這是怎麽搞的啊？”杜掌櫃上下打量起坐在驢車上的嬰寧。
嬰寧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
鬥篷是破的，出門時穿的水綠布裙也變得臟兮兮，身上還有兩個碩大的貓爪印，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可笑。
嬰寧露出笑臉，輕描淡寫地說道：“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沒多大事。”
杜掌櫃皺眉說道：“怎麽如此不小心些，哎......”
說著，杜掌櫃回身朝客棧裏的小二招了招手，示意他出來搬豆腐。
小二跑出來開始忙活，嬰寧回頭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對杜掌櫃說道：“我腳扭到了，今日就不能幫忙搬豆腐了。”
杜掌櫃無所謂地擺手：“每次都不讓你搬，你非要幫忙，我這夥計手腳利索著呢，哪裏用你操心這事。”
說著，杜掌櫃看向她身旁一身陰沈冷傲的冥樓身上。
杜掌櫃：“這位是......”
“他......”
嬰寧看向冥樓，腦中飛快地轉著，又不能向杜掌櫃介紹這位是魔界之主，她只好拈了個謊話說：“他是我表哥。”
她話音剛落，冥樓就不悅地開口：“表哥？本尊可不想做你的表哥。”
杜掌櫃有些發懵地看著他們二人：“不是表哥？那是什麽？”
嬰寧臉上的微笑變得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倒是冥樓在瞥了一眼她後，冷聲開口。
“她是本尊的小金庫。”
此話一出，嬰寧感覺杜掌櫃、店小二和周遭的路人都震驚地倒吸了口氣。
杜掌櫃瞪大雙眼看著冥樓，許久才將身子慢慢挪向嬰寧，用很小的聲音勸說道：“阿寧，你這個年紀確實該找個男人，但要好好挑挑，這種好吃懶做的男人，只把你當成能隨意撈錢的小金庫，不是真心喜歡你，可萬萬要不得啊！”
聽完，嬰寧的笑容更尷尬了。
“杜掌櫃，你誤會了，他不是......”
她想要解釋，但一聽到誤會兩個字，冥樓又冷冷問她：“哪裏有誤會？”
杜掌櫃看著冥樓很是無語地搖了搖頭，然後他看向嬰寧的腳：“我外甥學醫的，正好他最近來我這裏了，讓他幫你看看傷處吧。”
嬰寧本想拒絕，可不等她開口，杜掌櫃已經大聲喊道：“月臺，你出來一下。”
一個身穿白衣，容貌俊秀的年輕男子從客棧中小跑出來：“怎麽了，舅舅？”
杜掌櫃指了指嬰寧：“這位是嬰寧姑娘，她的腳扭傷了，你幫她瞧瞧。”
男子的視線落在嬰寧身上，禮貌端正地拱起手：“見過嬰寧姑娘，在下姓葛，名月臺。”
嬰寧也客氣地點了下頭，說道：“我傷得不重，其實不用麻煩你的。”
見她想拒絕，葛月臺含笑說道：“不麻煩的，讓我看看你的傷處，你能好得快些，我也當練習醫術了。”
聽他如此說，嬰寧不好再拒絕，輕輕點了下頭。
葛月臺蹲在她身前，隔著足衣捏了捏她的左腳腕。
冥樓在一旁看著葛月臺的動作，眉心跳了一跳。
片刻後葛月臺站起身：“你這沒傷到骨頭，我去給你取個藥，按時塗抹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嬰寧正要點頭，冥樓突然伸出手臂在嬰寧身前，沈聲說道：“不必了，本尊會讓巫醫給她醫治的。”
葛月臺卻沒理會冥樓的話，繼續對嬰寧說道：“嬰寧姑娘，你在這裏等一下。”
說完，他小跑回客棧內。
冥樓感到有些不爽。
為什麽不爽？他不知道，反正就是不爽。
“豆腐都送到了，還不走？”他惱火地開口。
嬰寧柔聲回道：“我們等等他吧，他看起來很喜歡幫人醫病的樣子。”
此時葛月臺已經拿著兩個藥瓶跑回來。
“白色這瓶用來塗抹，一日一次，可消腫化瘀，藍色這瓶內服，一日兩次，可止痛。”他細心地交代著，將藥瓶遞給嬰寧。
“多謝葛大夫了。”嬰寧笑著接過，隨後準備從懷中摸出錢袋子。
看出她要給銀子，葛月臺連連搖手：“這是我自己做的藥，不值幾個錢。”
嬰寧有些猶豫，葛月臺又說道：“你就拿去用吧，若是這藥你用得好，回來告訴我一聲，好讓我知道我寫的這方子沒有問題。”
知曉自己這是在幫葛月臺試藥，嬰寧這才點頭答應。
她讓小寶調了頭，朝著鎮子口走去，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吉祥客棧的門口，葛月臺還站在那裏，笑吟吟地對他們揮著手。
嬰寧也笑著揮了揮手，喊道：“葛大夫，多謝啦！”
冥樓咬著下唇看著嬰寧的笑臉，隨後回頭陰冷地看了一眼葛月臺。
嬰寧已經收回視線，感慨道：“葛大夫還真是個好人。”
那種不爽的感覺已經達到頂峰，冥樓猛地湊近嬰寧，沈聲說道：“你是不是看誰都面善？之前說本尊是好人，現在又說那個葛月臺是好人，好人要是去你家住，怕是都要住不下了吧？”
嬰寧怔怔地與他對視，緊接著又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做錯什麽了嗎？你怎麽好像生氣了？”她問道。
冥樓抱著臂膀，眉頭緊鎖地看向前方：“本尊沒有生氣，本尊是魔尊，他一個凡人，還沒本事惹本尊生氣......”
嬰寧默聲聽著他的話，若有所思起來。
難道，冥樓很在意自己是魔這件事？
嬰寧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她怎麽這麽不細心！冥樓心善，但他決定不了自己的出身，所以冥樓一定對生而為魔這件事很敏感，她還反覆提起好人這兩個字，一定戳到冥樓的傷心處了！
嬰寧覺得自己太笨了，怎麽能這樣傷冥樓的心呢！
她立刻認真地看著冥樓：“其實是人是魔不重要的，只要心地善良，魔與人就沒什麽區別。”
聽到這番話，冥樓猶如被冰封住的臉上露出一點疑惑：“什麽沒區別？”
“我的意思是，你這樣善良的魔，和人沒什麽區別的！”
說著，嬰寧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嚴正有力地說道：“在我眼裏，你和葛大夫，蒙上臉都一樣！”
幾個大字，震耳欲聾。
冥樓怎麽也沒想到，這句話竟然是把回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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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沒理她的話，而是用驢蹄子指了指冥樓，又用蹄子憤憤地刨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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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嬰寧同它完全沒在一個思路上，小寶無語地耷拉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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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冥樓還想著要送她上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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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死，你死了本尊會頭疼。”冥樓沈聲道。
嬰寧：“所以，你說的上路不是讓我去死？”
冥樓停下腳步，皺眉看向她：“本尊何時說要讓你去死？”
意識到冥樓沒想害自己，嬰寧的臉色緩和，拍著心口的位置說道：“在我們這裏，送人上路，就有讓人去死的意思。”
冥樓不了解人界，還是頭一次知道這種說法。
隨後嬰寧唇角彎起，甜笑著看向他：“那你說的上路是什麽意思？”
冥樓：“帶你去魔界的意思。”
嬰寧一臉不解：“為什麽帶我去魔界？”
“因為......”
話說一半冥樓又陷入沈默。
說他要把嬰寧帶回去靈修？如果嬰寧弄明白靈修是什麽意思，肯定會鬧騰起來吧？
思忖之後他輕咳一聲，換了一種說法：“你不是不想被妖魔糾纏嗎？本尊帶你回去，找個法子解決這問題。”
嬰寧眸中閃過驚喜：“你有辦法？”
“當然，本尊可是魔界之主。”冥樓說道。
他沒有說謊，拿走他的法力後，那些妖魔便不會再糾纏嬰寧。
正想著，他聽到嬰寧輕聲說道：“你果然是個好人。”
冥樓覺得這話別扭，沈聲糾正：“本尊是魔。”
“那一定也是魔界最好的魔，不然你不會幾次三番地救我。”嬰寧認真地說道。
冥樓看了她一眼，隨後涼涼看向前方。
他生來就是魔，好和善這兩個字放在他身上都不適合，待到了魔界，知曉他要做什麽後，嬰寧一定再說不出現在這番話了。
所以他沒有回應嬰寧，而是冷著臉準備繼續向前。
剛邁出一步，嬰寧突然扯住他的衣襟：“不行，我現在還不能去魔界！”
冥樓開始感到不耐煩：“又怎麽了？”
嬰寧扭頭看向自己的驢車：“我答應要給杜掌櫃送豆腐，今天必須送到。”
“你覺得本尊在乎你那車的豆腐的事嗎？”冥樓問她。
嬰寧知道答案是不在乎，但還是忍不住小聲咕嚷：“可是我在乎。”
冥樓冷笑一下，不屑地說道：“你在不在乎，本尊也不在乎。”
說完，他向前走了一步。
“如果耽誤了杜掌櫃的生意，他可能以後都不會買我的豆腐了，也不會讓我在他的客棧前支攤子了。”嬰寧嘆氣，隨後眨著瀲灩水眸，可憐兮兮地看著冥樓：“不過這都是我的事，我不該給你添堵，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生計問題，放心，我絕對不會因為丟了杜掌櫃的生意，就把自己餓死的。”
冥樓僵在原地把她的話聽完了。
他怎麽感覺......胸口好堵！
冥樓皺著眉合上眼，咬牙問道：“是不是讓你把豆腐送到了，你就能消停？”
嬰寧的眸子閃著澄澈的光亮，用力點頭。
冥樓轉身走回驢車旁，將嬰寧放在車上，然後他坐到嬰寧身邊，打個響指解開了小寶身上的法術。
“謝謝你。”嬰寧感激地說道。
冥樓雙臂環在胸膛前，冷傲地回道：“謝什麽，本尊又不是在乎你的死活才放你去送這些破豆腐的，只是想讓你消停些罷了。”
“嗯嗯！”嬰寧笑著附和著他，隨後開心地對小寶喊道：“小寶，我們出發！”
小寶無奈地甩了甩尾巴，擡起蹄子向前走去。
車子向前行駛了一會兒，嬰寧忽地想到什麽，轉頭看向冥樓：“冥樓，你不是會法術嗎？我看你總是一瞬間出現，又一瞬間消失，為什麽現在不用那個法術了？”
冥樓閉著眼沈聲諷刺道：“別想偷懶，本尊是不會浪費法術送你去杜掌櫃那兒的。”
“其實......”嬰寧遲疑地開口：“我是想說，你可以用法術把我的驢車送到杜掌櫃那裏去，那樣就能省下很多時間，你可以直接帶我去魔界了。”
隨後嬰寧又笑著說道：“這樣也好，不然杜掌櫃看到我的驢車突然出現在客棧前，他肯定會被嚇到。”
她完全沒註意到，身旁的冥樓已經黑著臉睜開眼。
冥樓在心裏氣自己，為什麽一碰上嬰寧就犯糊塗？他剛才怎麽沒想到能把驢車單獨送過去呢？
身旁的嬰寧忽然哼起曲子，甜軟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
冥樓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路不平坦，驢車顛簸，嬰寧的雙腳垂在車邊，隨著車子輕輕搖晃。
有風吹過，她仰起臉，迎著風舒服地瞇起眼，嬌俏的臉露出笑容，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
冥樓默聲看著她，心思漸漸靜下來。
算了，這樣也挺好。
*
今日將豆腐送遲了，嬰寧本以為杜掌櫃會生氣，但杜掌櫃並沒有責怪她，反倒是在看到她的瞬間，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阿寧，你......你這是怎麽搞的啊？”杜掌櫃上下打量起坐在驢車上的嬰寧。
嬰寧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
鬥篷是破的，出門時穿的水綠布裙也變得臟兮兮，身上還有兩個碩大的貓爪印，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可笑。
嬰寧露出笑臉，輕描淡寫地說道：“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沒多大事。”
杜掌櫃皺眉說道：“怎麽如此不小心些，哎......”
說著，杜掌櫃回身朝客棧裏的小二招了招手，示意他出來搬豆腐。
小二跑出來開始忙活，嬰寧回頭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對杜掌櫃說道：“我腳扭到了，今日就不能幫忙搬豆腐了。”
杜掌櫃無所謂地擺手：“每次都不讓你搬，你非要幫忙，我這夥計手腳利索著呢，哪裏用你操心這事。”
說著，杜掌櫃看向她身旁一身陰沈冷傲的冥樓身上。
杜掌櫃：“這位是......”
“他......”
嬰寧看向冥樓，腦中飛快地轉著，又不能向杜掌櫃介紹這位是魔界之主，她只好拈了個謊話說：“他是我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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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寧臉上的微笑變得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倒是冥樓在瞥了一眼她後，冷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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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掌櫃瞪大雙眼看著冥樓，許久才將身子慢慢挪向嬰寧，用很小的聲音勸說道：“阿寧，你這個年紀確實該找個男人，但要好好挑挑，這種好吃懶做的男人，只把你當成能隨意撈錢的小金庫，不是真心喜歡你，可萬萬要不得啊！”
聽完，嬰寧的笑容更尷尬了。
“杜掌櫃，你誤會了，他不是......”
她想要解釋，但一聽到誤會兩個字，冥樓又冷冷問她：“哪裏有誤會？”
杜掌櫃看著冥樓很是無語地搖了搖頭，然後他看向嬰寧的腳：“我外甥學醫的，正好他最近來我這裏了，讓他幫你看看傷處吧。”
嬰寧本想拒絕，可不等她開口，杜掌櫃已經大聲喊道：“月臺，你出來一下。”
一個身穿白衣，容貌俊秀的年輕男子從客棧中小跑出來：“怎麽了，舅舅？”
杜掌櫃指了指嬰寧：“這位是嬰寧姑娘，她的腳扭傷了，你幫她瞧瞧。”
男子的視線落在嬰寧身上，禮貌端正地拱起手：“見過嬰寧姑娘，在下姓葛，名月臺。”
嬰寧也客氣地點了下頭，說道：“我傷得不重，其實不用麻煩你的。”
見她想拒絕，葛月臺含笑說道：“不麻煩的，讓我看看你的傷處，你能好得快些，我也當練習醫術了。”
聽他如此說，嬰寧不好再拒絕，輕輕點了下頭。
葛月臺蹲在她身前，隔著足衣捏了捏她的左腳腕。
冥樓在一旁看著葛月臺的動作，眉心跳了一跳。
片刻後葛月臺站起身：“你這沒傷到骨頭，我去給你取個藥，按時塗抹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嬰寧正要點頭，冥樓突然伸出手臂在嬰寧身前，沈聲說道：“不必了，本尊會讓巫醫給她醫治的。”
葛月臺卻沒理會冥樓的話，繼續對嬰寧說道：“嬰寧姑娘，你在這裏等一下。”
說完，他小跑回客棧內。
冥樓感到有些不爽。
為什麽不爽？他不知道，反正就是不爽。
“豆腐都送到了，還不走？”他惱火地開口。
嬰寧柔聲回道：“我們等等他吧，他看起來很喜歡幫人醫病的樣子。”
此時葛月臺已經拿著兩個藥瓶跑回來。
“白色這瓶用來塗抹，一日一次，可消腫化瘀，藍色這瓶內服，一日兩次，可止痛。”他細心地交代著，將藥瓶遞給嬰寧。
“多謝葛大夫了。”嬰寧笑著接過，隨後準備從懷中摸出錢袋子。
看出她要給銀子，葛月臺連連搖手：“這是我自己做的藥，不值幾個錢。”
嬰寧有些猶豫，葛月臺又說道：“你就拿去用吧，若是這藥你用得好，回來告訴我一聲，好讓我知道我寫的這方子沒有問題。”
知曉自己這是在幫葛月臺試藥，嬰寧這才點頭答應。
她讓小寶調了頭，朝著鎮子口走去，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吉祥客棧的門口，葛月臺還站在那裏，笑吟吟地對他們揮著手。
嬰寧也笑著揮了揮手，喊道：“葛大夫，多謝啦！”
冥樓咬著下唇看著嬰寧的笑臉，隨後回頭陰冷地看了一眼葛月臺。
嬰寧已經收回視線，感慨道：“葛大夫還真是個好人。”
那種不爽的感覺已經達到頂峰，冥樓猛地湊近嬰寧，沈聲說道：“你是不是看誰都面善？之前說本尊是好人，現在又說那個葛月臺是好人，好人要是去你家住，怕是都要住不下了吧？”
嬰寧怔怔地與他對視，緊接著又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做錯什麽了嗎？你怎麽好像生氣了？”她問道。
冥樓抱著臂膀，眉頭緊鎖地看向前方：“本尊沒有生氣，本尊是魔尊，他一個凡人，還沒本事惹本尊生氣......”
嬰寧默聲聽著他的話，若有所思起來。
難道，冥樓很在意自己是魔這件事？
嬰寧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她怎麽這麽不細心！冥樓心善，但他決定不了自己的出身，所以冥樓一定對生而為魔這件事很敏感，她還反覆提起好人這兩個字，一定戳到冥樓的傷心處了！
嬰寧覺得自己太笨了，怎麽能這樣傷冥樓的心呢！
她立刻認真地看著冥樓：“其實是人是魔不重要的，只要心地善良，魔與人就沒什麽區別。”
聽到這番話，冥樓猶如被冰封住的臉上露出一點疑惑：“什麽沒區別？”
“我的意思是，你這樣善良的魔，和人沒什麽區別的！”
說著，嬰寧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嚴正有力地說道：“在我眼裏，你和葛大夫，蒙上臉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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