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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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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鐘海住院這段時間, 盛峪再沒有來過。

沅夕去過兩回,但也不會主動提起盛峪,起初嚴鐘海還會問,後來見沅夕總以盛峪太忙作借口搪塞過去, 再大大咧咧的人也會有所察覺。

便也沒再問過。

那天之後, 盛峪生活照舊,仿佛蘇茹從沒有說過那段往事, 對嚴鐘海更是閉口不談。

但沅夕明白。

盛峪心裏的那道坎依舊在。

他只是習慣咽下痛苦, 不提罷了。

最近一段時間, 因為新游戲上線,盛峪每天都很忙, 很晚才到家,沅夕基本上也是等他回來才會回房睡覺。

這天, 沅夕等得實在太困,追著劇, 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盛峪一回到家就看見兩只傻狗坐在沙發跟前, 跟兩個門神似的守著沅夕, 沙發上的人呢,睡得四仰八叉地,一條腿掛在沙發靠背, 另一只在他看過來的時候滑落在地毯上。

砸在元寶的尾巴上。

元寶蹭地一下跑開, 沖著沅夕委屈地嗚咽兩聲。

盛峪突然笑了, 很短促的一聲。

走過去,他半蹲下來, 撥開沅夕糊了滿臉的頭發, 彎腰將人打橫抱起來,沅夕睡得不算太深, 又或許是有意識地在等盛峪回家,所以察覺到動靜,她艱難地瞇開眼,天花板的燈刺得她下意識伸手擋了擋。

“你回來了。”

“嗯,剛回來,t困了怎麽不回房間睡?”

沅夕手臂松松垮垮地搭在盛峪頸間,“在等你呀。”

“你不回來我睡不踏實。”

盛峪抱她回房間,將人往懷裏帶,下巴擱在她肩頭,“等這段時間忙完,我們出去旅游吧。”

沅夕點頭嗯了聲。

回到房間,盛峪輕輕將沅夕放在床上,幫她掖好被子,輕聲進了浴室,洗完澡出來,他上了床,還沒躺好,被窩裏的人翻了個身便往他懷裏鉆。

“還沒睡?”

“嗯。”沅夕聲音沙啞,“你不來我睡不著。”

“剛剛在沙發上睡得那麽香的也不知道是誰?”

“不管,我就要抱著你睡。”

“好好好。”盛峪緊緊擁著她。

“盛峪。”

“嗯?”

“我好愛你的。”沅夕聲音漸小,像是要睡著的前兆,“真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心裏像是有人在往裏填東西,縫縫補補地,盛峪覺得暖得不像話。

這些天裏,雖然沅夕從未提及那天發生的事,但盛峪發現她似乎比從前更加黏人。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向來怕麻煩人的沅夕也會第一時間找他。

每天還會跟他重覆一遍類似剛剛的話。

就好像是在用這些零零散散的行為告訴他。

她需要他,非常需要他。

他的存在對她來說就是很重要的。

盛峪本以為有些事只要不去想,等時間一長,撕開的傷疤自然也會愈合。

從前每次都是這樣。

可這次不同。

沅夕用自己的方式一點一點地撫平傷疤,填滿他的心。

盛峪眼眶微微發熱,默不作聲地垂頭,埋在沅夕的頸間。

“如果我說,我沒打算認他,你怎麽想?”

沅夕沒有想到盛峪會主動提起這個話題,這句話瞬間沖退她的困意。

她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直接回答:“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不會覺得我...”

“不會。”沅夕打斷他,“我們沒辦法選擇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但既然他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你也有權利選擇不認他,況且如果我是你,也會跟你做一樣的選擇。”

“所以,你不要覺得有心理負擔,按你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只要你記住我會一直陪著你,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盛峪沒有回答,房間裏,安靜得不像話,半晌,沅夕忽然感覺到脖間傳來濕熱的觸感,身體僵了一瞬。

手臂攀上盛峪堅實的後背,不知道為什麽,霎那間,沅夕竟還松了口氣。

還好他沒有一直憋在心裏。

還好他發洩出來了。



那晚之後,盛峪的狀態明顯跟前陣子不太一樣。

就連餘天天都在說,前段時間的老大感覺渾身都是低氣壓,讓人靠近都忍不住打顫。

忙過這段時間就是五一假期。

說好的出國旅游正好可以安排上。

但沅夕卻覺得五天實在太短,壓根玩不了什麽,盛峪哪裏管得了這麽多,直接一句請假給她把話堵回去。

這下沅夕更不樂意了。

“我請假要跟我的上級領導請,你說了不算。”

盛峪樂了,“老板說了都不算?”

“公司制度,老板也要遵守的。”

盛峪捏著手機在掌心轉了下,“你的上級領導是譚音。”

“對呀。”

盛峪點著頭,在手機上劃拉兩下,過了會,手機震動一聲,“好了,請好了。”

“什麽?”沅夕沒反應過來。

盛峪把手機舉到她面前,是他跟譚音的對話框,沅夕仔細看了眼內容。

他...幫她請了假!?

“你幹嘛!你怎麽能幫我請假?你這是濫用職權,職場大忌知不知道!”

“你看清楚,我是以你家屬的身份幫你請假的。”

“那更不行了,你這是以權謀私。”

沅夕作勢搶他的手機,盛峪換了只手舉著,她根本搶不到。

“你這一樁樁罪名都往我身上扣,我都不知道該認哪一個?”

“快點,手機給我,快撤回。”

“發都發了。”

“她還沒回。”沅夕撲在他身上搶手機。

盛峪一只手抵著她的額頭,“等等,她回了。”

“回什麽?”

盛峪拖腔帶調地讀著譚音發過來的消息,“好的,盛總。”

“盛峪!”

“欸。”盛峪懶懶應道。

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沅夕拍了下他的手臂洩憤,拿起手機一看,是白婕打來的電話。

沙發上。

沅夕坐在盛峪懷裏接電話,盛峪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地繞著她的頭發,順便在回工作消息,完全沒註意到沅夕在接電話過程中瞥過來的一眼。

掛斷電話,沅夕收起剛剛打鬧的模樣,欲言又止地看著盛峪。

“怎麽了?”

“剛剛我媽說,”沅夕觀察著盛峪的表情,“嚴叔,出院了,沒告訴任何人,好像離開霖川了。”

盛峪沒什麽反應地嗯了聲,說出的話倒是讓沅夕有些詫異,“我知道。”

“他離開之前來找過我。”

沅夕倏地坐直,“然後呢?”

“他,跟我道歉了。”盛峪垂著眼眸,“但我說,不會原諒他的。”

沅夕有些擔心他,“那你...”

盛峪卻是很坦然地笑了,“我沒事。”

“真的?”

“真的。”盛峪捏著她的臉,“我不是還有你嗎。”

沅夕抱住他。

“對,你還有我。”



沅夕屬實沒想到盛峪會帶她故地重游。

熟悉的獨棟小院,只是隔壁的房東奶奶依舊沒有回。

當天下午,盛峪神秘兮兮地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事先也不告訴她去哪裏。

等到之後才發現正是上回令她嘆為觀止的洞穴。

“你怎麽會想到帶我來這裏?”沅夕問。

船緩緩駛入,陷入黑暗的一瞬間,盛峪握住她的手。

“你不是一直想來嘛。”

自從回國之後,沅夕幾次三番念叨這裏的自然景觀很美,可惜上次因為太過害怕沒有拍照留念。

本就是隨口一說。

卻沒想到盛峪竟一直放在心上。

船夫以為他們是第一次來,滔滔不絕地介紹。

黑暗轉瞬即逝。

消失前,沅夕在盛峪唇上留下一個吻。

船夫毫無察覺。

沅夕臉微微發燙,但她顧不上羞澀,因為洞穴裏的美景再一次令她興奮。

記憶中的翠綠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是清新的湖藍色。

映在水裏,像是天空就在腳下。

“盛峪,為什麽顏色也會變?”

“因為季節不同,溫度不一樣。”

“你覺得是這次的好看還是上次好看?”

盛峪目光追隨著她,舉著相機給她拍照。

鏡頭很小,只裝得下她。

盛峪直勾勾看著沅夕,笑了笑:“都好看。”

沅夕轉過頭瞪他:“敷衍。”

“沅夕。”

“怎麽啦?”

在她的註視下,盛峪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黑色的盒子。

僅僅只是看到盒子的剎那,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湧上心頭。

“你……”

盒子握在盛峪掌心,慢慢打開。

湖藍色的光照在上面。

是……戒指。

而後,她聽見盛峪說。

“之前的都是為了應付他們買的,這次不一樣,我想把那些跳過的步驟全部補回來。”

“我說過的,永遠都不會讓你將就。”

“沅夕,願意嫁給我嗎?”

沅夕突然很想哭。

比起那些繁瑣的求婚儀式,像現在這樣,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她喜歡的地方,猝不及防的開場。

沒有鮮花,沒有喝彩,只有一個陌生人的祝福。

但她卻覺得很浪漫。

前方出口閃出一道白光,即將駛出的時候,沅夕伸出手,眼含熱淚。

堅定的吐出三個字。

“我願意。”

——

當晚,他們去了海邊的一家音樂餐廳。

沙灘上,露天的舞臺搭在不遠開外,偶爾還有人點歌,更有甚者自己上臺唱。

可沅夕註意力不在樂隊上面。

她一直在欣賞手上的戒指。

“真的是你自己做的嗎?”已經是沅夕問的第十遍了。

盛峪不厭其煩地回:“是啊,本來以為拿不到了。”

“拿不到是什麽意思?”

盛峪喝口水,視線落在她手上,“戒指...是他教我做的。”

他說的是嚴鐘海。

那段時間他經常泡在嚴鐘海店裏,就是為了親手給她做戒指。

後來那件事發生,盛峪也沒再跟嚴鐘海聯系,原以為要重新做,趕不上沅夕生日送出去,結果嚴鐘海離開當天,竟還留下了戒指。

如今再提起嚴鐘海,盛峪並沒有t像之前那樣抗拒,反倒是像提起一個陌生人。

無關痛癢的那種。

沅夕楞了楞,隨後開口:“我很喜歡。”

有人在唱歌,是個華人姑娘。

說來也挺巧,唱的竟然是沅夕當初的那首《moonlight》。

吸引了兩人的註意力。

“你的笑容像是我昨晚的moonlight。”

“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its alright。”

......

“Hey girl you make me like foolish boy”

聽到這裏,沅夕突然笑了。

“你有沒有聽出哪裏不一樣?”

盛峪不解地看她。

沅夕湊上前,語速放緩,幾乎是讀出來。

“Hey boy you make me like foolish girl”

而後,接著說,“嗐,某人還真是一點都不開竅,我的暗示這麽明顯,某人還以為我喜歡別人呢。”

盛峪很快反應過來,忍俊不禁,目光在沅夕臉上流連。

原來他們的關系早在那時候就已經悄然變質。

只是他沒發覺。

猝不及防地,盛峪伸手,探向沅夕頸後,將人撈過來。

也不顧周圍是否有人。

攫獲住她的唇瓣,舌尖擠入口中,沒有淺嘗輒止的,反而來勢洶洶,讓人招架不住。

沅夕喘著粗氣,盛峪松開她,蹭了蹭她的鼻尖。

“沅夕,生日快樂。”

沅夕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很輕地嗯了聲。

“禮尚往來,”盛峪說,“我也送你一首歌。”

沅夕也沒想到盛峪說的送歌是上臺唱,五彩斑斕的燈帶下,盛峪坐在高腳椅上,一只腳踩上橫杠上,另一條腿大剌剌地擺在面前。

他朝後方比了個可以開始的手勢。

把住麥,視線穿過人群,深情脈脈地註視著沅夕。

音樂響起,沅夕下意識中用拇指搓了搓戒指,而後,盛峪的聲音飄入耳中。

聲音繾綣。

仿佛唱的不是歌,而是對她訴說的情意。

“月光總會落在你身上。”

“我們總會找得到對方。”

.......

在場很多人,大半都在為他歡呼。

可盛峪眼中只容得下沅夕。

他們遠遠相望。

“沒人知道未來會怎樣。”

“但愛一個人不需多想。”

“對的人不該用錯過收場。”

“就像月光總會落在你身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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