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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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時韻是被星際政府的公共養育系統撫養長大的。
她沒有家人，長大後進入學校接觸的也多是和她擁有相同背景、相同基因組的人，他們早就習慣了自己生活彼此之間並不親近。
家庭生活對一些人很平常，但對時韻而言，那只是書本中或者電影裏才存在的東西。
時韻只知道家庭生活需要投入許多熱情和精力，可他們的基因型註定了他們的絕大部分精力都給了研究，他們不適合家庭，研究型基因組數次被星際網友評選最不適合成為配偶的基因型。
100個擁有研究型基因組的人裏，會和真人交往的不超過10個，他們倒也不是絕情絕愛，只是他們之中的多數在理智地評價自己之後，理智地選擇了更合適自己的伴侶機器人罷了。
即使真的交往了多半聚得快，散得更快，分別時往往還被對方附贈一句經典的離別語——你更適合跟伴侶機器人過一輩子。
即使知道這句話已經成了定式，對方用這句話分手多少有點偷懶的意思，但不得不說……某種意義上他們和其他基因型的人在這點上達成了共識。
於是擁有研究型基因組的人和真人交往的更少了。
惡性循環一旦達成便很難打破。
時韻早就習慣了和人保持不遠不近的關系，也不覺得自己需要處理過於親密關系，她一開始就打算和伴侶機器人過一輩子，在這方面時韻並不打算特立獨行。
不過現在時韻越來越能理解，為什麽學術圈子裏保持穩定家庭關系的人那麽少了，被密密麻麻的實驗安排好的時間容不得另一個人插足。
所以一個學者選擇隨時待命，隨時安撫情感需求的伴侶機器人作為伴侶是多麽理所當然。況且伴侶機器人通常擁有最新的自主學習模塊，隨著不斷相處，日積月累地供給數據，一段時間後伴侶機器人往往能夠貼合他們的一切需求，在適當的時候講合適的俏皮話調節氣氛只是基本……
原本她是會有一個伴侶機器人的。
時韻忍不住嘆氣。
可惜現在無了。
沒有人能理解她的憂傷。
時韻抽空了解了一下這個時代最尖端的仿生機器人，不談內置軟件，情感共鳴模塊什麽的，只是單純的外形時韻就下不去手。
她沒法說服自己。
真的。
她的專業和仿生機器人關聯度不高，時韻最多能解決一下人造皮膚，但是那只是仿生機器人構造中的一小部分，想要自己做一個符合她要求的根本沒有可能。
想到那個還沒出廠的伴侶機器人，時韻再次嘆氣。
學校出手向來大方，那可是最新款伴侶機器人啊！
幾百萬信用點呢！換算成如今的購買力也得五百萬以上，總之是很貴很貴的。
她虧大了。
時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穿過來的，反正時韻對回去不抱什麽期待。
這樣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總不會發生兩次吧？
看來只能放棄機器人的陪伴，自己過一輩子了。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時韻又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身上的困倦感才散去一些。
星際時代人類身體素質普遍比這個時代的人上了一個臺階，沒有人比時韻更懂其中的差距了。
這麽一想，許攸比老年人還老年人作息也就不奇怪了，沒有星際時代的醫療條件，在這個熬夜都能猝死的時代是得好好註意身體。
錢還在，人沒了，豈不是可惜？
如此看來，某個強行把她的生物鐘調成早上七點的人倒也有些可愛了。
在DT1蛋白沒出來前，她也得學著愛護自己的身體了。
簡單的洗漱後，時韻打開休息室的門。
門外，某個正要敲門的人險些敲到了她的腦殼上，好在他及時收了手，他晃了晃手裏的餐盒掩飾尷尬，笑著說：“早餐。剛出鍋的翡翠四蔬包、紅棗山藥粥，還有堅果沙拉，喜歡嗎？”
雖然沒聽過什麽翡翠包，也沒喝過山藥粥，時韻卻狠狠點頭了，因為許攸出手就沒有不好吃的東西。
看著眼睛放光，點頭如啄米的時韻，許攸嘴角微揚。
或許有一剎那，他的心情也跟著飛揚了起來。
四蔬包清甜，山藥粥軟糯，又有鹹淡適宜的堅果沙拉居中調味，總之這一餐還是一如既往地讓時韻很滿意。
如果每個討債人都像許攸這樣有品味，講道理，多欠點錢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
時韻是知道自己的，拿著錢她也不知道該上哪去找好吃的。
喝下碗底最後一點粥，時韻戀戀不舍地擦了擦嘴角。
如果說這些鮮食有什麽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與營養液相比，無法精確控制飲食熱量，雖然許攸說過他帶來的食物都註意過了，但時韻不認為這是人人都會做的事。
就比如於洋做的那些菜，一盤盤地擺在桌子上，如果她能吃辣，敞開來吃就很容易吃多了。
這麽說起來，等忙完手上的事，她可以另開一個項目，做些營養液減肥產品……
星際時代的產品，無論是口味、營養平衡，還是飽腹感都要比這個時代的好上許多。
之前作息不規律的時候，有一次工作結束後時韻餓得不行，又不幸錯過了許攸的投餵時間，她翻箱倒櫃才從抽屜裏找到份代餐奶昔什麽的。
喝了之後，那些代餐不說和許攸投餵的美食相比，就是和營養液相比也是天差地別。
反正時韻沒法兩三年裏只吃那玩意，哪怕她對飲食要求不高，也不至於虐待自己。
況且距離發布會也沒有多少天了，許攸總不會一直看著她，負責她的一日三餐吧？ 她得把以後得口糧弄出來，生意的只是順便。
但誰會嫌錢多呢？
時韻被公共撫育系統撫養長大，這意味著從18歲起她就只能靠打工還有獎學金生活，好在時韻從小就是最優秀的那一批，獎學金從小拿到大，18歲的時候已經小有積蓄，進入學院更是早早出名，時不時給公司打工做項目，讓自己的錢包日益豐滿鼓脹的。
想到營養液暢銷的前景，時韻忍不住翹起嘴角。
“在想什麽？”許攸問，探究地看了眼時韻。
她明顯走神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時韻瞥了眼許攸，他一手托著t碗，一手拿著筷子，那雙手指骨修長又不缺勁力。
“啊，沒什麽。”時韻敷衍過去，腦中卻不由自主地用某個機器人的指節數據跟眼前的做對比。
她需要一臺便攜式激光測距儀，實在不行游標卡尺也行。
她只是單純地想要知道，機器人的黃金比例和眼前的手究竟相差多少。
看了眼再次神游天外的某人，許攸無奈也放下碗筷。
“最近網上出現了一些風聲，是關於公司的。”
時韻回神，示意許攸繼續說下去。
許攸有一點好，絕不會在她吃飯的時候說讓她胃疼的事情。
至於許攸提到的所謂風聲，時韻心裏有底，時間也快到了，左右不過還是那件事。
見她神色自若地端起水杯，許攸垂眸：“有人在網上放風，說公司力推的唾液檢測項目造假……有人開始建群，說是要組織起來到公司總部要說法。”
“聽起來，你們才應該是同一個戰壕裏的。” 時韻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同桌吃飯的許攸。笑了。
“我不能否認。”許攸沒有半點不自地說，“但是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我會全力支持你。”
“謝謝。”時韻真心地笑了，她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樓下仍舊是車水馬龍，但如果公司的發布失敗，用不了幾天這座CBD下面就會吵雜起來。
或許會拉起慘白的橫幅，有些人會穿上前面、後背印著“還錢”的T恤。
在討論許攸投資失敗的論壇裏，類似的照片時韻見了不少。
不論是在星際時代，還是在這個時代，不管之前如何把一件事吹得天花亂墜，最後還是要落到實處，見到成果。
有成果一切好說，沒成果一切休提，左右不過是一地雞毛，現實教做人。
不論原身做了什麽，她會擺平。
因為，她有必須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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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韻是被星際政府的公共養育系統撫養長大的。
她沒有家人，長大後進入學校接觸的也多是和她擁有相同背景、相同基因組的人，他們早就習慣了自己生活彼此之間並不親近。
家庭生活對一些人很平常，但對時韻而言，那只是書本中或者電影裏才存在的東西。
時韻只知道家庭生活需要投入許多熱情和精力，可他們的基因型註定了他們的絕大部分精力都給了研究，他們不適合家庭，研究型基因組數次被星際網友評選最不適合成為配偶的基因型。
100個擁有研究型基因組的人裏，會和真人交往的不超過10個，他們倒也不是絕情絕愛，只是他們之中的多數在理智地評價自己之後，理智地選擇了更合適自己的伴侶機器人罷了。
即使真的交往了多半聚得快，散得更快，分別時往往還被對方附贈一句經典的離別語——你更適合跟伴侶機器人過一輩子。
即使知道這句話已經成了定式，對方用這句話分手多少有點偷懶的意思，但不得不說……某種意義上他們和其他基因型的人在這點上達成了共識。
於是擁有研究型基因組的人和真人交往的更少了。
惡性循環一旦達成便很難打破。
時韻早就習慣了和人保持不遠不近的關系，也不覺得自己需要處理過於親密關系，她一開始就打算和伴侶機器人過一輩子，在這方面時韻並不打算特立獨行。
不過現在時韻越來越能理解，為什麽學術圈子裏保持穩定家庭關系的人那麽少了，被密密麻麻的實驗安排好的時間容不得另一個人插足。
所以一個學者選擇隨時待命，隨時安撫情感需求的伴侶機器人作為伴侶是多麽理所當然。況且伴侶機器人通常擁有最新的自主學習模塊，隨著不斷相處，日積月累地供給數據，一段時間後伴侶機器人往往能夠貼合他們的一切需求，在適當的時候講合適的俏皮話調節氣氛只是基本……
原本她是會有一個伴侶機器人的。
時韻忍不住嘆氣。
可惜現在無了。
沒有人能理解她的憂傷。
時韻抽空了解了一下這個時代最尖端的仿生機器人，不談內置軟件，情感共鳴模塊什麽的，只是單純的外形時韻就下不去手。
她沒法說服自己。
真的。
她的專業和仿生機器人關聯度不高，時韻最多能解決一下人造皮膚，但是那只是仿生機器人構造中的一小部分，想要自己做一個符合她要求的根本沒有可能。
想到那個還沒出廠的伴侶機器人，時韻再次嘆氣。
學校出手向來大方，那可是最新款伴侶機器人啊！
幾百萬信用點呢！換算成如今的購買力也得五百萬以上，總之是很貴很貴的。
她虧大了。
時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穿過來的，反正時韻對回去不抱什麽期待。
這樣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總不會發生兩次吧？
看來只能放棄機器人的陪伴，自己過一輩子了。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時韻又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身上的困倦感才散去一些。
星際時代人類身體素質普遍比這個時代的人上了一個臺階，沒有人比時韻更懂其中的差距了。
這麽一想，許攸比老年人還老年人作息也就不奇怪了，沒有星際時代的醫療條件，在這個熬夜都能猝死的時代是得好好註意身體。
錢還在，人沒了，豈不是可惜？
如此看來，某個強行把她的生物鐘調成早上七點的人倒也有些可愛了。
在DT1蛋白沒出來前，她也得學著愛護自己的身體了。
簡單的洗漱後，時韻打開休息室的門。
門外，某個正要敲門的人險些敲到了她的腦殼上，好在他及時收了手，他晃了晃手裏的餐盒掩飾尷尬，笑著說：“早餐。剛出鍋的翡翠四蔬包、紅棗山藥粥，還有堅果沙拉，喜歡嗎？”
雖然沒聽過什麽翡翠包，也沒喝過山藥粥，時韻卻狠狠點頭了，因為許攸出手就沒有不好吃的東西。
看著眼睛放光，點頭如啄米的時韻，許攸嘴角微揚。
或許有一剎那，他的心情也跟著飛揚了起來。
四蔬包清甜，山藥粥軟糯，又有鹹淡適宜的堅果沙拉居中調味，總之這一餐還是一如既往地讓時韻很滿意。
如果每個討債人都像許攸這樣有品味，講道理，多欠點錢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
時韻是知道自己的，拿著錢她也不知道該上哪去找好吃的。
喝下碗底最後一點粥，時韻戀戀不舍地擦了擦嘴角。
如果說這些鮮食有什麽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與營養液相比，無法精確控制飲食熱量，雖然許攸說過他帶來的食物都註意過了，但時韻不認為這是人人都會做的事。
就比如於洋做的那些菜，一盤盤地擺在桌子上，如果她能吃辣，敞開來吃就很容易吃多了。
這麽說起來，等忙完手上的事，她可以另開一個項目，做些營養液減肥產品……
星際時代的產品，無論是口味、營養平衡，還是飽腹感都要比這個時代的好上許多。
之前作息不規律的時候，有一次工作結束後時韻餓得不行，又不幸錯過了許攸的投餵時間，她翻箱倒櫃才從抽屜裏找到份代餐奶昔什麽的。
喝了之後，那些代餐不說和許攸投餵的美食相比，就是和營養液相比也是天差地別。
反正時韻沒法兩三年裏只吃那玩意，哪怕她對飲食要求不高，也不至於虐待自己。
況且距離發布會也沒有多少天了，許攸總不會一直看著她，負責她的一日三餐吧？ 她得把以後得口糧弄出來，生意的只是順便。
但誰會嫌錢多呢？
時韻被公共撫育系統撫養長大，這意味著從18歲起她就只能靠打工還有獎學金生活，好在時韻從小就是最優秀的那一批，獎學金從小拿到大，18歲的時候已經小有積蓄，進入學院更是早早出名，時不時給公司打工做項目，讓自己的錢包日益豐滿鼓脹的。
想到營養液暢銷的前景，時韻忍不住翹起嘴角。
“在想什麽？”許攸問，探究地看了眼時韻。
她明顯走神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時韻瞥了眼許攸，他一手托著t碗，一手拿著筷子，那雙手指骨修長又不缺勁力。
“啊，沒什麽。”時韻敷衍過去，腦中卻不由自主地用某個機器人的指節數據跟眼前的做對比。
她需要一臺便攜式激光測距儀，實在不行游標卡尺也行。
她只是單純地想要知道，機器人的黃金比例和眼前的手究竟相差多少。
看了眼再次神游天外的某人，許攸無奈也放下碗筷。
“最近網上出現了一些風聲，是關於公司的。”
時韻回神，示意許攸繼續說下去。
許攸有一點好，絕不會在她吃飯的時候說讓她胃疼的事情。
至於許攸提到的所謂風聲，時韻心裏有底，時間也快到了，左右不過還是那件事。
見她神色自若地端起水杯，許攸垂眸：“有人在網上放風，說公司力推的唾液檢測項目造假……有人開始建群，說是要組織起來到公司總部要說法。”
“聽起來，你們才應該是同一個戰壕裏的。” 時韻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同桌吃飯的許攸。笑了。
“我不能否認。”許攸沒有半點不自地說，“但是在最終結果出來之前，我會全力支持你。”
“謝謝。”時韻真心地笑了，她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樓下仍舊是車水馬龍，但如果公司的發布失敗，用不了幾天這座CBD下面就會吵雜起來。
或許會拉起慘白的橫幅，有些人會穿上前面、後背印著“還錢”的T恤。
在討論許攸投資失敗的論壇裏，類似的照片時韻見了不少。
不論是在星際時代，還是在這個時代，不管之前如何把一件事吹得天花亂墜，最後還是要落到實處，見到成果。
有成果一切好說，沒成果一切休提，左右不過是一地雞毛，現實教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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