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怪和它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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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手怪和它的愛人
葉向榆是能和怪物對話的。
雖然她自己也不確定這究竟是一種特異能力還是單純的腦子有病。
但她這會兒, 確實切實感受到這只胖綠蟲的情緒。
煩躁、怒意、不安和痛苦。
它似乎在抗拒著什麽。
有了前車之鑒的葉向榆這一次並沒有直接伸手過去摸它，她遠遠地看著這只身形明顯怪異的綠草蟲。
太大了。
對於一只吃多少拉多少，只是靠吸收極少部分綠葉能量生長的綠草蟲而言, 它的體型絕不應該肥碩成這種樣子，而且肉大多還是長在下半部分。
難不成, 懷孕了？
可若真是如此，它又為什麽非得攻擊她。
這家療養院的院長又是憑什麽能力操縱這麽多只兇險的S級怪物。
那股有異香的液體？
可以它現在的強勁程度，分明有足夠的能力撞破鐵板離開這裏，大門上連通的電流和尖刺，對於人類而言是足矣致命的威脅, 可對於怪物而言，片刻的接觸也不過是撓了撓癢罷了。
葉向榆想了很多, 但一直無法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直到她的耳邊響起了一道極其虛弱的聲音。
是她面前這只綠草蟲發出來的, 是怪物的語言, 而翻譯成人類的話語後, 它想表達的意思是...[救救我]
一道很稚嫩的聲音, 像是人類世界的孩童。
葉向榆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便繃緊了身體，被那幾條觸手黏的, 她甚至下意識在自己腦海中想象出了這只綠草蟲撲過來叫自己媽媽的畫面。
好在，一切只是她的無端想象。
怪物所擁有的智商絕對不遜色於人類。
這是迄今為止，怪物研究界所公認的事實。
不過它們的情感很單一，欲望需求也小, 這也是它們能安穩待在研究所的緣故。
可若是, 它們動了殺人的心思呢。
葉向榆有些糾結，她一方面認為這只綠草蟲是在向她示弱從而引誘她過去一口吃掉, 一方面有真實感受到了它的痛苦。
猶豫片刻，她捏了捏小章魚的觸手尖, 示意它將自己放下去。
在她雙腳落地的一剎那，綠草蟲喘氣的力度明顯粗重了許多，噴薄出的霧氣還帶著幾分炙熱的鼻息，數不清的黑色尖刺從它扭動的身軀裏冒出，它對她明顯有一種欲望，一種恨不得將她生生創死的欲望。
但來都來了，總不能直接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看著這只半截身子還埋在墻裏的綠草蟲，葉向榆突然生出了殺死它的念頭。
用刀子插進它的身體，用力往下一拉。
或許在它體內漿液迸發之際，這只怪物便再也對她構不成威脅。
葉向榆看向了一旁的桌子，她都忘記了自己房間裏什麽時候多了這樣一把趁手的長刀，鋒利且耐用。
她兩只手緊緊握住刀柄，站立在綠草蟲身前，它還在沖她挑釁，幾十條長滿倒刺的爪子瘋狂抓撓著她的衣衫，白花花的肚皮在她面前上下起伏，被撐得只剩下一層薄皮的肚囊清晰地映照出了裏面的光景。
在裏面瘋狂蠕動的東西，絲絲分明，滑潤且有光澤。
葉向榆遵從了身體的本能，她將刀子用力向下刺去。
但在刀子插進怪物肚皮的前一刻，她向後退了一步，雖然沒捅穿它的身體，但刀尖依舊劃破了蟲子的肚皮，一道十幾厘米的傷口刻到了它的身上，而這具終於有了‘發洩點’的身體，也像是破了孔的氣球一般，正在以肉眼可見的變小。
這只綠草蟲的排洩系統出了問題，無法正常排出的絲線全數累積到了它的腹中。
它腹中的絲線很多，而且因為長時間在它體內孕養的緣故，顯得格外柔順。
它來回翻滾著身體，用爪子擠壓著自己的肚子，試圖將所有的絲線都排出自己的體內，只是驟然失去了太多充盈在體內的東西，使得它變得扁扁的，身上的褶皺也多了一堆。
葉向榆一直有想要將它生生砍成碎渣的沖動，直到被它哼哼唧唧努力用自己短爪子拍打肚皮的蠢樣子給逗笑了。
當殺怪的念頭從她腦中徹底消散後，那股令人反嘔的氣味再次湧入鼻腔。
這股味道...似是很會影響人的情緒。
它可以剝奪情感，也能無限放大其中一種。
不過...她和這只綠t草蟲都受到了影響，一直黏在她身上的小章魚和三只小觸手怎麽看起來沒什麽變化，依舊是一副恨不得長在她身上的樣子。
她看著面前這只暴躁無常，恨不得將自己擠成一灘薄餅的綠草蟲，取過一層薄被蓋到了它的臉上。
當呼吸不再順暢後，它的行動也變得遲緩了許多，等它徹底冷靜下來後，便只剩下悲傷的哭泣聲。
葉向榆怕它被濕布憋死，便看時間差不多後扯掉了它臉上的遮擋物，它黑漆漆的眼睛幾乎是瞬間染上了紅意，身子也開始躁動不安。
沒了肚子裏的累贅後，它行動明顯敏捷了許多。
綠草蟲從墻裏爬了出來，它看起來很虛弱，但受到異香的影響後它的身體仍舊是保持著最亢奮的狀態，漆黑的眼球一直死死地盯著葉向榆，它用力晃動著頭，似是在抗拒大腦向它下達的指令，但它阻擋不了。
它再一次，牟足了勁朝著葉向榆撞去。
咣當！
一聲巨響響起的瞬間，綠草蟲的眼睛裏也開始冒起了金星。
它是一只好怪。
它用自己的腦袋硬生生地將鐵門撞出了一個洞。
雖然小點，但也能爬出去。
走廊內也泛著香氣，但相較於屋內的濃度要輕上許多，再加上腦袋受到了重創，這會兒的綠草蟲迷迷糊糊的，倒是構不成什麽威脅。
葉向榆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已經是中午了。
照理而言，現在應當是醫生護士催促著他們前往禮堂的時候，平日裏鬧哄哄的，這會兒倒是安靜的連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聽得到。
走廊內的房間大多是開著的，房門和門框之間隔著一條縫隙。
這一層看起來已經沒人了，除了她右側緊閉著的幾道屋門。
她記得，這裏面住的是那日與她一同被關進來的幾個研究員。
他們的屋門外邊倒是沒被鑲嵌上一層厚實的鐵板，雖然鎖芯被焊死了，但這純木質的房門，哢嚓一腳便能把它碎成兩半。
為了防止綠草蟲再次陷入狂暴，葉向榆把它拴在了走廊裏，她還將三只小觸手留在外面，方便給她通風報信。
她本來想將小章魚也留下的，可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怎得，她總覺得小章魚觸手纏在她身上的力道加重了許多，她往扯了幾下，楞是沒把它一條腿給揪下來。
而且，它觸手上的吸盤是不是多了一些，蹭得她脖子癢癢的，身子也熱乎了不少，皮膚接觸到它的一瞬間還有些發麻。
葉向榆伸出手，本想著讓它爬到掌心攤開身體檢查一番它有沒有受傷，但屋內傳來的動靜率先吸引住了她。
屋內的香味很嗆鼻，但其中所摻雜著的腥味卻更加濃郁。
房門被踹開的瞬間，除了四處飛揚的碎末外，還有飛濺在空中的血漬。
淒厲的悲鳴聲中伴隨著的是刀子一下又一下刺入骨肉的沈悶聲響。
在門後面，那個眼圈黑的發紫的男人正坐在地上，瘋一般將手中的刀子插進鐵籠中怪物的體內。
那是一只水團子。
圓乎乎的一坨，體內存有的是源源不斷的水，它身後生了兩只小翅膀，是一種類似於太陽能板的物件，可以將所有吸收來的光源轉變成體內的水。
水球這種怪物，無毒無害，且能為人類提供水資源，是一種被記錄為有益類的S級怪物。
但這間屋子裏的這只，顯然沒有那般無害。
它是一只墨綠色的球，刀子每每插進它的身體時，它體內便會有一道液體從切口處濺出，而從它體內噴濺出的液體都富有極強的腐蝕性，掉落在地上後會冒起濃煙，滴落在人的身體上更是足矣給□□上留下一個接著一個的血洞。
黑眼圈男人顯然已經陷入了癲狂，他沒註意到手中的刀刃連通他的半只手都被腐蝕成渣屑，就連盤在地上的雙腿，都同地板融化粘結到了一起。
死亡，是他唯一的歸宿。
另一間屋子。
裏面住的是那個青年。
當初被哭聲煩的恨不得原地爆炸的青年，這會兒正瘋狂地往身上套衣服，一件接著一件的往身上壘，但他兩只手都快倒騰地冒出火花來了，他身上的衣服依舊一件一件的往下掉。
他就跟身上塗滿了潤滑油一樣，留不住衣服。
葉向榆親眼看著他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衣服一件一件地往下掉，在他徹底變成光溜溜的一條前，葉向榆脖子上傳來一陣酥麻的刺痛感。
“嘖。”
葉向榆拍了拍小章魚的腦袋，不滿地看了它一眼。
這家夥拿吸盤吮吸的力道是越來越足了，再這樣下去非得把她皮給扯下來半截。
葉向榆看到了那只窩在角落處的眼睛怪。
是一只半人高的人形怪物，全身上下都長滿了眼睛這一種器官，拳頭大小的眼睛布靈不靈的，被它看到的人會被隨即降落一樁厄運在身上。
一般最常見的便是走路摔跤，突然失業，瘋□□隊，電腦斷網，泡面吃出蟲子等小事，這種讓人原地裸奔的場景她還是第一次見。
葉向榆斂下眼眸，不去看屋裏的青年。
但想了想，她還是勸他道好死不如爛活著。
與其在這發爛發臭，倒不如光溜著身子跑出去，只要他速度夠快，就不會有人看清他的樣子，而且這種眼睛怪的厄運指標持續時間不會很長，可能十天半個月後他就又可以穿上衣服了，
可青年一直扯著嗓子喊她女流氓...
——
特別能哭的那個姑娘，房間裏關著的怪物是雜毛怪。
一只身材細長，渾身上下長滿黃色硬毛的怪物，看起來有些像掃把成了精。
它最擅長的就是讓腦袋上的那撮雜毛起火，但它輕易不幹，因為會活生生燒死自己。
這間屋子裏的雜毛怪看起來也算安穩，老老實實的窩在鐵籠裏，異香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它的情緒，只是讓它身上的毛掉了不少。
而那個愛哭的姑娘，這會兒正在地上躺的板正，看樣子是被活活嚇暈了。
“步瑩。”
葉向榆瞥到了她胸口掛著的名牌，手背在她臉頰上輕拍了幾下。
她暈得很徹底，怎麽叫都叫不醒。
葉向榆將她托在肩上，想著先隨身帶著她，省得一會再被怪物給生吞了。
步瑩不重，但太礙事。
葉向榆本想讓小章魚幫忙拎一拎，可它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觸手接觸到步瑩的一瞬間要麽變得肌無力，要麽便是像觸電似地抽搐幾下，差點把人給她甩出去。
“你怎麽了？”
“哪裏不舒服嗎？”
小章魚一向溫順，今天卻是處處跟她過不去，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昨晚睡覺的時候壓著它的大腦袋了。
葉向榆托著步瑩離開這間屋子時，一直安靜待在籠子裏的雜毛怪突然十分淒厲地叫了聲。
葉向榆目光一淩，已經做好了拔腿就跑的準備。
雖然說按照之前的研究，雜毛怪腦袋的火並不難澆滅，但水球肚子裏的液體都能變得極具腐蝕性，誰知道雜毛怪會不會在異香的影響下沖她噴條火龍出來。
她腿長，跑得快。
不過這只雜毛怪雖然叫得淒慘，但它暫時並沒有攻擊鐵籠的跡象，只是瘋狂撕扯著自己身上的毛發，等到腳邊的毛發壘得同一座小山高時，它用爪子小心翼翼地將它們聚攏在一起。
葉向榆親眼看到地上那攤零亂的毛發靈活地穿梭在雜毛怪的爪中。
漸漸的，雜毛怪的滿是痛意的哀嚎聲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孩童般的清脆笑聲。
一只不過十幾厘米高的小怪物誕生了。
它很開心，用自己還不熟練的四只爪子朝雜毛怪爬去。
剛出生的它小小的一只，身上的毛發太長，完全擋住了它的五官，但憑著本能的驅趕，它還是抱住了雜毛怪的一條腿。
似是感覺到了雜毛怪的不適，方才還在咯咯直樂的小怪物這會兒也開始抽噎，它順著雜毛怪的身體笨拙地向上爬去，可它現在頭重腳輕，爬兩步便會往下滑一大截，費了好大的力氣最後卻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雜毛怪瀕臨死亡，它蜷縮在一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小怪物推出了鐵籠，它在把小怪物往葉向榆這邊趕。
只是它太虛弱了，以至於耗盡了力氣也沒能將小怪物推到葉向榆腳邊。
也許這只是雜毛怪自己演的一出戲，目的是捕獲她這只獵物。
但葉向榆很清楚，如果她現在轉身便走的話，她定會後悔許久。
在雜毛怪斷氣前，葉向榆撿起了地上的那只長毛團子。
它很激動，瘋狂擺動著肢體想要回到雜毛怪t身邊。
但它的母親，終是沒有擡頭再看它一眼。
——
葉向榆踹開最後一間屋門時，裏面的姑娘正用刀子劃過自己手腕。
她的腦袋上罩了一只粉紅色的水母，水母身上生了一排迷你鈴鐺。
這是一只水母怪，它身上鈴鐺發出的聲音大多柔順且平和，它可以撫平人類煩躁的內心也可以幫助人類入眠。
可如今，它卻在人類耳邊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喃道...去死。
葉向榆搶過勞小芬手中的刀，順勢砍斷了水母怪的兩條觸手，趁著它吃痛身體松懈之際，葉向榆揪住它餘下的三條觸手，一把從勞小芬臉上拽了下來，隨後幹凈利索地往玻璃上一扔。
見它還在嗡嗡嗡的嘟囔個不停，葉向榆又順手抄起桌上幾本書用力砸了過去。
等它徹底癱在窗戶上成了薄薄的一片，那惱人的聲音才消失不見。
勞小芬的意識力要比尋常人強上許多。
水母怪對她的影響並不大，只是方才她一直緊繃著□□來抵抗身體的本能，這便使得她在放松下來的那一刻...抽筋了。
“求你，帶我走。”
——
綠草蟲體型夠大，而且還在亢奮階段。
由它帶著他們離開再好不過。
一切都很順利，她甚至還敲暈了青年，將他虛空套進了盒子裏。
不過，當她帶著幾人離開時，走在療養院內，她唯一的感覺便是座療養院實在是太過寂靜了，寂靜到好似這裏已然沒了活人一般。
所有的房門都是開著的，裏面連個人的影子都沒有。
不好的念頭盤踞心頭，但現如今她能做的便是帶著這幾個還活著的研究員離開。
“我親愛的病人，走之前都不結算一下住院費用嗎？”
當葉向榆站立於大門鐵欄旁，準備誘導綠草蟲沖破這道阻礙時，一直沒露面的院長從療養院的最上層探出了頭。
他扯著嗓子沖葉向榆喊話，看起來心情極佳，他穿了一身潔白無暇的白大褂，將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沒戴眼鏡的他眉宇之間倒是添了幾分柔和，微微顫抖的身體將他激動的心情暴露無遺。
“正規醫院才走正規流程，你這醫院吃人不救人，我都沒找你要精神損失費，你哪來的臉讓我們掏錢。”葉向榆語氣不善。
“有道理。”院長思索片刻，認同了葉向榆的說法，但他笑了笑，又道：“但這是我的醫院，所有事情我說了算。”
他指著葉向榆身後的幾人，同她道：“你可以走，但他們得留下。”
葉向榆瞥了眼身後人，爽快道：“好。”
她應得實在太快，以至於院長那滿是玩味的表情剛露了一半，便被她埂了回去。
“...這麽幹脆利落？”
“果然是個心狠的女人。”
“所以我能走了嗎？”葉向榆擡頭看他。
院長的視線也一直徘徊在葉向榆身上，但他炙熱目光的落腳點卻一直是葉向榆肩頭的那只小章魚。
“這樣吧，你把你身上的章魚給我，我放你們所有人離開。”
“不可以。”葉向榆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見她拒絕的幹脆，院長反而大笑出聲，他依舊神經兮兮的，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後突然拿出開關關掉了這座療養院的所有電路。
一瞬間。
原本被圍得似鐵通一般的療養院變成了個四面通風的破院子，攀附在窗戶上層的鐵片也因磁力的消散而掉落在地，四層以上的布局一覽無餘，那裏早已沒了怪物的蹤跡。
病人和怪物，都消失了。
“開個玩笑，這麽嚴肅幹什麽。”
院長向後退了幾步，他同葉向榆說道。
“你確實是最適合做神明信徒的人選，不過勤能補拙，只要信徒數量足夠多，那便足矣彌補你的空缺。”
“來吧。”
突然，院長的聲音開始變得尖銳，他猛地撞爛了天臺的欄桿，身體下墜之際還不忘朗聲喊道。
“以我的鮮血為祭祀，恭迎神明降世。”
“神明信徒，無處不在。”
“接住他！”
葉向榆話音未落，便只覺肩頭一輕，緊接著一條披著鱗片，如同橡膠材質的觸手從她臉邊擦過，它沖著墜樓的院長而去，但後者卻在碰到它的一瞬間...炸了。
院長身體的爆炸就像是往滿箱的炸藥裏扔了一撮火苗，這座療養院就如同破碎的積木一般開始瓦解，等到它全然碎裂成渣後，地面上空出了一片極大的洞穴。
濃烈的異香從中飄出，這兒使得小章魚的身軀愈加龐大，最後一點點變成了她記憶中的模樣。
雖然看起來又大又醜還黏糊，但葉向榆看著它便覺得歡喜，只是身旁的幾個研究員被嚇得不輕，剛剛清醒沒多久的步瑩更是瞪大了眼鏡，咣當一下又摔到了地上。
觸手怪扭動著身軀，無數只倒刺突起，吸盤也全數湧出，它血紅色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她，繃緊的觸手在壓抑著體內的欲望。
葉向榆擡手輕輕撫上了它的一條觸手。
它像是找到了出路一般，順著她的手掌纏繞住她半條胳膊，用吸盤瘋狂吮吸著她的指尖。
——
療養院就像是一棵樹，它盤踞在此，枝繁葉茂，盤根錯節，它在地下開墾了數不清條道路，由信徒將神明的賜福遍布世界。
而當這棵樹被拔除後，停留在怪物體內的最後一縷束縛被清除，無數只怪物破地而出，亢奮至極的它們將地球當成了游樂場。
不過很快，它們便鉆回了地底。
經過大小手術的病人有了控制相應怪物的能力。
怪物是武器，病人是軀體，而它們都受控於大腦。
大腦是智慧的產物，它並不是只知鬥用武力的莽夫，它懂得蓄勢待發靜觀其變，更懂得人心。
而現在，它的目標便是觸手怪和它的主人。
這是唯二能對它造成威脅的存在。
城市陷入了混亂，研究所沒有派人去抓捕流竄在外的怪物，倒是閃現到了療養院門口。
“葉向榆！現在立刻馬上將你身上的S級怪物交出，別再負隅頑抗！”
浩浩蕩蕩的車隊將療養院整個包圍，十幾個高級研究員拿著喇叭對她喊話，旁邊還有不少的媒體，劈裏啪啦的閃光燈晃得人都睜不開眼。
這些研究員們似乎並不意外這一切的發生，他們只是義正言辭的批判著葉向榆得所作所為，更像是在迫切的尋找一個可以承擔一切的替罪羊。
而位於事發當地，並且私藏S級兇殘怪物的葉向榆，自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更況且，還有青年和勞小芬的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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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向榆是能和怪物對話的。
雖然她自己也不確定這究竟是一種特異能力還是單純的腦子有病。
但她這會兒, 確實切實感受到這只胖綠蟲的情緒。
煩躁、怒意、不安和痛苦。
它似乎在抗拒著什麽。
有了前車之鑒的葉向榆這一次並沒有直接伸手過去摸它，她遠遠地看著這只身形明顯怪異的綠草蟲。
太大了。
對於一只吃多少拉多少，只是靠吸收極少部分綠葉能量生長的綠草蟲而言, 它的體型絕不應該肥碩成這種樣子，而且肉大多還是長在下半部分。
難不成, 懷孕了？
可若真是如此，它又為什麽非得攻擊她。
這家療養院的院長又是憑什麽能力操縱這麽多只兇險的S級怪物。
那股有異香的液體？
可以它現在的強勁程度，分明有足夠的能力撞破鐵板離開這裏，大門上連通的電流和尖刺，對於人類而言是足矣致命的威脅, 可對於怪物而言，片刻的接觸也不過是撓了撓癢罷了。
葉向榆想了很多, 但一直無法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直到她的耳邊響起了一道極其虛弱的聲音。
是她面前這只綠草蟲發出來的, 是怪物的語言, 而翻譯成人類的話語後, 它想表達的意思是...[救救我]
一道很稚嫩的聲音, 像是人類世界的孩童。
葉向榆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便繃緊了身體，被那幾條觸手黏的, 她甚至下意識在自己腦海中想象出了這只綠草蟲撲過來叫自己媽媽的畫面。
好在，一切只是她的無端想象。
怪物所擁有的智商絕對不遜色於人類。
這是迄今為止，怪物研究界所公認的事實。
不過它們的情感很單一，欲望需求也小, 這也是它們能安穩待在研究所的緣故。
可若是, 它們動了殺人的心思呢。
葉向榆有些糾結，她一方面認為這只綠草蟲是在向她示弱從而引誘她過去一口吃掉, 一方面有真實感受到了它的痛苦。
猶豫片刻，她捏了捏小章魚的觸手尖, 示意它將自己放下去。
在她雙腳落地的一剎那，綠草蟲喘氣的力度明顯粗重了許多，噴薄出的霧氣還帶著幾分炙熱的鼻息，數不清的黑色尖刺從它扭動的身軀裏冒出，它對她明顯有一種欲望，一種恨不得將她生生創死的欲望。
但來都來了，總不能直接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看著這只半截身子還埋在墻裏的綠草蟲，葉向榆突然生出了殺死它的念頭。
用刀子插進它的身體，用力往下一拉。
或許在它體內漿液迸發之際，這只怪物便再也對她構不成威脅。
葉向榆看向了一旁的桌子，她都忘記了自己房間裏什麽時候多了這樣一把趁手的長刀，鋒利且耐用。
她兩只手緊緊握住刀柄，站立在綠草蟲身前，它還在沖她挑釁，幾十條長滿倒刺的爪子瘋狂抓撓著她的衣衫，白花花的肚皮在她面前上下起伏，被撐得只剩下一層薄皮的肚囊清晰地映照出了裏面的光景。
在裏面瘋狂蠕動的東西，絲絲分明，滑潤且有光澤。
葉向榆遵從了身體的本能，她將刀子用力向下刺去。
但在刀子插進怪物肚皮的前一刻，她向後退了一步，雖然沒捅穿它的身體，但刀尖依舊劃破了蟲子的肚皮，一道十幾厘米的傷口刻到了它的身上，而這具終於有了‘發洩點’的身體，也像是破了孔的氣球一般，正在以肉眼可見的變小。
這只綠草蟲的排洩系統出了問題，無法正常排出的絲線全數累積到了它的腹中。
它腹中的絲線很多，而且因為長時間在它體內孕養的緣故，顯得格外柔順。
它來回翻滾著身體，用爪子擠壓著自己的肚子，試圖將所有的絲線都排出自己的體內，只是驟然失去了太多充盈在體內的東西，使得它變得扁扁的，身上的褶皺也多了一堆。
葉向榆一直有想要將它生生砍成碎渣的沖動，直到被它哼哼唧唧努力用自己短爪子拍打肚皮的蠢樣子給逗笑了。
當殺怪的念頭從她腦中徹底消散後，那股令人反嘔的氣味再次湧入鼻腔。
這股味道...似是很會影響人的情緒。
它可以剝奪情感，也能無限放大其中一種。
不過...她和這只綠t草蟲都受到了影響，一直黏在她身上的小章魚和三只小觸手怎麽看起來沒什麽變化，依舊是一副恨不得長在她身上的樣子。
她看著面前這只暴躁無常，恨不得將自己擠成一灘薄餅的綠草蟲，取過一層薄被蓋到了它的臉上。
當呼吸不再順暢後，它的行動也變得遲緩了許多，等它徹底冷靜下來後，便只剩下悲傷的哭泣聲。
葉向榆怕它被濕布憋死，便看時間差不多後扯掉了它臉上的遮擋物，它黑漆漆的眼睛幾乎是瞬間染上了紅意，身子也開始躁動不安。
沒了肚子裏的累贅後，它行動明顯敏捷了許多。
綠草蟲從墻裏爬了出來，它看起來很虛弱，但受到異香的影響後它的身體仍舊是保持著最亢奮的狀態，漆黑的眼球一直死死地盯著葉向榆，它用力晃動著頭，似是在抗拒大腦向它下達的指令，但它阻擋不了。
它再一次，牟足了勁朝著葉向榆撞去。
咣當！
一聲巨響響起的瞬間，綠草蟲的眼睛裏也開始冒起了金星。
它是一只好怪。
它用自己的腦袋硬生生地將鐵門撞出了一個洞。
雖然小點，但也能爬出去。
走廊內也泛著香氣，但相較於屋內的濃度要輕上許多，再加上腦袋受到了重創，這會兒的綠草蟲迷迷糊糊的，倒是構不成什麽威脅。
葉向榆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已經是中午了。
照理而言，現在應當是醫生護士催促著他們前往禮堂的時候，平日裏鬧哄哄的，這會兒倒是安靜的連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聽得到。
走廊內的房間大多是開著的，房門和門框之間隔著一條縫隙。
這一層看起來已經沒人了，除了她右側緊閉著的幾道屋門。
她記得，這裏面住的是那日與她一同被關進來的幾個研究員。
他們的屋門外邊倒是沒被鑲嵌上一層厚實的鐵板，雖然鎖芯被焊死了，但這純木質的房門，哢嚓一腳便能把它碎成兩半。
為了防止綠草蟲再次陷入狂暴，葉向榆把它拴在了走廊裏，她還將三只小觸手留在外面，方便給她通風報信。
她本來想將小章魚也留下的，可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怎得，她總覺得小章魚觸手纏在她身上的力道加重了許多，她往扯了幾下，楞是沒把它一條腿給揪下來。
而且，它觸手上的吸盤是不是多了一些，蹭得她脖子癢癢的，身子也熱乎了不少，皮膚接觸到它的一瞬間還有些發麻。
葉向榆伸出手，本想著讓它爬到掌心攤開身體檢查一番它有沒有受傷，但屋內傳來的動靜率先吸引住了她。
屋內的香味很嗆鼻，但其中所摻雜著的腥味卻更加濃郁。
房門被踹開的瞬間，除了四處飛揚的碎末外，還有飛濺在空中的血漬。
淒厲的悲鳴聲中伴隨著的是刀子一下又一下刺入骨肉的沈悶聲響。
在門後面，那個眼圈黑的發紫的男人正坐在地上，瘋一般將手中的刀子插進鐵籠中怪物的體內。
那是一只水團子。
圓乎乎的一坨，體內存有的是源源不斷的水，它身後生了兩只小翅膀，是一種類似於太陽能板的物件，可以將所有吸收來的光源轉變成體內的水。
水球這種怪物，無毒無害，且能為人類提供水資源，是一種被記錄為有益類的S級怪物。
但這間屋子裏的這只，顯然沒有那般無害。
它是一只墨綠色的球，刀子每每插進它的身體時，它體內便會有一道液體從切口處濺出，而從它體內噴濺出的液體都富有極強的腐蝕性，掉落在地上後會冒起濃煙，滴落在人的身體上更是足矣給□□上留下一個接著一個的血洞。
黑眼圈男人顯然已經陷入了癲狂，他沒註意到手中的刀刃連通他的半只手都被腐蝕成渣屑，就連盤在地上的雙腿，都同地板融化粘結到了一起。
死亡，是他唯一的歸宿。
另一間屋子。
裏面住的是那個青年。
當初被哭聲煩的恨不得原地爆炸的青年，這會兒正瘋狂地往身上套衣服，一件接著一件的往身上壘，但他兩只手都快倒騰地冒出火花來了，他身上的衣服依舊一件一件的往下掉。
他就跟身上塗滿了潤滑油一樣，留不住衣服。
葉向榆親眼看著他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衣服一件一件地往下掉，在他徹底變成光溜溜的一條前，葉向榆脖子上傳來一陣酥麻的刺痛感。
“嘖。”
葉向榆拍了拍小章魚的腦袋，不滿地看了它一眼。
這家夥拿吸盤吮吸的力道是越來越足了，再這樣下去非得把她皮給扯下來半截。
葉向榆看到了那只窩在角落處的眼睛怪。
是一只半人高的人形怪物，全身上下都長滿了眼睛這一種器官，拳頭大小的眼睛布靈不靈的，被它看到的人會被隨即降落一樁厄運在身上。
一般最常見的便是走路摔跤，突然失業，瘋□□隊，電腦斷網，泡面吃出蟲子等小事，這種讓人原地裸奔的場景她還是第一次見。
葉向榆斂下眼眸，不去看屋裏的青年。
但想了想，她還是勸他道好死不如爛活著。
與其在這發爛發臭，倒不如光溜著身子跑出去，只要他速度夠快，就不會有人看清他的樣子，而且這種眼睛怪的厄運指標持續時間不會很長，可能十天半個月後他就又可以穿上衣服了，
可青年一直扯著嗓子喊她女流氓...
——
特別能哭的那個姑娘，房間裏關著的怪物是雜毛怪。
一只身材細長，渾身上下長滿黃色硬毛的怪物，看起來有些像掃把成了精。
它最擅長的就是讓腦袋上的那撮雜毛起火，但它輕易不幹，因為會活生生燒死自己。
這間屋子裏的雜毛怪看起來也算安穩，老老實實的窩在鐵籠裏，異香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它的情緒，只是讓它身上的毛掉了不少。
而那個愛哭的姑娘，這會兒正在地上躺的板正，看樣子是被活活嚇暈了。
“步瑩。”
葉向榆瞥到了她胸口掛著的名牌，手背在她臉頰上輕拍了幾下。
她暈得很徹底，怎麽叫都叫不醒。
葉向榆將她托在肩上，想著先隨身帶著她，省得一會再被怪物給生吞了。
步瑩不重，但太礙事。
葉向榆本想讓小章魚幫忙拎一拎，可它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觸手接觸到步瑩的一瞬間要麽變得肌無力，要麽便是像觸電似地抽搐幾下，差點把人給她甩出去。
“你怎麽了？”
“哪裏不舒服嗎？”
小章魚一向溫順，今天卻是處處跟她過不去，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昨晚睡覺的時候壓著它的大腦袋了。
葉向榆托著步瑩離開這間屋子時，一直安靜待在籠子裏的雜毛怪突然十分淒厲地叫了聲。
葉向榆目光一淩，已經做好了拔腿就跑的準備。
雖然說按照之前的研究，雜毛怪腦袋的火並不難澆滅，但水球肚子裏的液體都能變得極具腐蝕性，誰知道雜毛怪會不會在異香的影響下沖她噴條火龍出來。
她腿長，跑得快。
不過這只雜毛怪雖然叫得淒慘，但它暫時並沒有攻擊鐵籠的跡象，只是瘋狂撕扯著自己身上的毛發，等到腳邊的毛發壘得同一座小山高時，它用爪子小心翼翼地將它們聚攏在一起。
葉向榆親眼看到地上那攤零亂的毛發靈活地穿梭在雜毛怪的爪中。
漸漸的，雜毛怪的滿是痛意的哀嚎聲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孩童般的清脆笑聲。
一只不過十幾厘米高的小怪物誕生了。
它很開心，用自己還不熟練的四只爪子朝雜毛怪爬去。
剛出生的它小小的一只，身上的毛發太長，完全擋住了它的五官，但憑著本能的驅趕，它還是抱住了雜毛怪的一條腿。
似是感覺到了雜毛怪的不適，方才還在咯咯直樂的小怪物這會兒也開始抽噎，它順著雜毛怪的身體笨拙地向上爬去，可它現在頭重腳輕，爬兩步便會往下滑一大截，費了好大的力氣最後卻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雜毛怪瀕臨死亡，它蜷縮在一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小怪物推出了鐵籠，它在把小怪物往葉向榆這邊趕。
只是它太虛弱了，以至於耗盡了力氣也沒能將小怪物推到葉向榆腳邊。
也許這只是雜毛怪自己演的一出戲，目的是捕獲她這只獵物。
但葉向榆很清楚，如果她現在轉身便走的話，她定會後悔許久。
在雜毛怪斷氣前，葉向榆撿起了地上的那只長毛團子。
它很激動，瘋狂擺動著肢體想要回到雜毛怪t身邊。
但它的母親，終是沒有擡頭再看它一眼。
——
葉向榆踹開最後一間屋門時，裏面的姑娘正用刀子劃過自己手腕。
她的腦袋上罩了一只粉紅色的水母，水母身上生了一排迷你鈴鐺。
這是一只水母怪，它身上鈴鐺發出的聲音大多柔順且平和，它可以撫平人類煩躁的內心也可以幫助人類入眠。
可如今，它卻在人類耳邊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喃道...去死。
葉向榆搶過勞小芬手中的刀，順勢砍斷了水母怪的兩條觸手，趁著它吃痛身體松懈之際，葉向榆揪住它餘下的三條觸手，一把從勞小芬臉上拽了下來，隨後幹凈利索地往玻璃上一扔。
見它還在嗡嗡嗡的嘟囔個不停，葉向榆又順手抄起桌上幾本書用力砸了過去。
等它徹底癱在窗戶上成了薄薄的一片，那惱人的聲音才消失不見。
勞小芬的意識力要比尋常人強上許多。
水母怪對她的影響並不大，只是方才她一直緊繃著□□來抵抗身體的本能，這便使得她在放松下來的那一刻...抽筋了。
“求你，帶我走。”
——
綠草蟲體型夠大，而且還在亢奮階段。
由它帶著他們離開再好不過。
一切都很順利，她甚至還敲暈了青年，將他虛空套進了盒子裏。
不過，當她帶著幾人離開時，走在療養院內，她唯一的感覺便是座療養院實在是太過寂靜了，寂靜到好似這裏已然沒了活人一般。
所有的房門都是開著的，裏面連個人的影子都沒有。
不好的念頭盤踞心頭，但現如今她能做的便是帶著這幾個還活著的研究員離開。
“我親愛的病人，走之前都不結算一下住院費用嗎？”
當葉向榆站立於大門鐵欄旁，準備誘導綠草蟲沖破這道阻礙時，一直沒露面的院長從療養院的最上層探出了頭。
他扯著嗓子沖葉向榆喊話，看起來心情極佳，他穿了一身潔白無暇的白大褂，將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沒戴眼鏡的他眉宇之間倒是添了幾分柔和，微微顫抖的身體將他激動的心情暴露無遺。
“正規醫院才走正規流程，你這醫院吃人不救人，我都沒找你要精神損失費，你哪來的臉讓我們掏錢。”葉向榆語氣不善。
“有道理。”院長思索片刻，認同了葉向榆的說法，但他笑了笑，又道：“但這是我的醫院，所有事情我說了算。”
他指著葉向榆身後的幾人，同她道：“你可以走，但他們得留下。”
葉向榆瞥了眼身後人，爽快道：“好。”
她應得實在太快，以至於院長那滿是玩味的表情剛露了一半，便被她埂了回去。
“...這麽幹脆利落？”
“果然是個心狠的女人。”
“所以我能走了嗎？”葉向榆擡頭看他。
院長的視線也一直徘徊在葉向榆身上，但他炙熱目光的落腳點卻一直是葉向榆肩頭的那只小章魚。
“這樣吧，你把你身上的章魚給我，我放你們所有人離開。”
“不可以。”葉向榆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見她拒絕的幹脆，院長反而大笑出聲，他依舊神經兮兮的，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後突然拿出開關關掉了這座療養院的所有電路。
一瞬間。
原本被圍得似鐵通一般的療養院變成了個四面通風的破院子，攀附在窗戶上層的鐵片也因磁力的消散而掉落在地，四層以上的布局一覽無餘，那裏早已沒了怪物的蹤跡。
病人和怪物，都消失了。
“開個玩笑，這麽嚴肅幹什麽。”
院長向後退了幾步，他同葉向榆說道。
“你確實是最適合做神明信徒的人選，不過勤能補拙，只要信徒數量足夠多，那便足矣彌補你的空缺。”
“來吧。”
突然，院長的聲音開始變得尖銳，他猛地撞爛了天臺的欄桿，身體下墜之際還不忘朗聲喊道。
“以我的鮮血為祭祀，恭迎神明降世。”
“神明信徒，無處不在。”
“接住他！”
葉向榆話音未落，便只覺肩頭一輕，緊接著一條披著鱗片，如同橡膠材質的觸手從她臉邊擦過，它沖著墜樓的院長而去，但後者卻在碰到它的一瞬間...炸了。
院長身體的爆炸就像是往滿箱的炸藥裏扔了一撮火苗，這座療養院就如同破碎的積木一般開始瓦解，等到它全然碎裂成渣後，地面上空出了一片極大的洞穴。
濃烈的異香從中飄出，這兒使得小章魚的身軀愈加龐大，最後一點點變成了她記憶中的模樣。
雖然看起來又大又醜還黏糊，但葉向榆看著它便覺得歡喜，只是身旁的幾個研究員被嚇得不輕，剛剛清醒沒多久的步瑩更是瞪大了眼鏡，咣當一下又摔到了地上。
觸手怪扭動著身軀，無數只倒刺突起，吸盤也全數湧出，它血紅色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她，繃緊的觸手在壓抑著體內的欲望。
葉向榆擡手輕輕撫上了它的一條觸手。
它像是找到了出路一般，順著她的手掌纏繞住她半條胳膊，用吸盤瘋狂吮吸著她的指尖。
——
療養院就像是一棵樹，它盤踞在此，枝繁葉茂，盤根錯節，它在地下開墾了數不清條道路，由信徒將神明的賜福遍布世界。
而當這棵樹被拔除後，停留在怪物體內的最後一縷束縛被清除，無數只怪物破地而出，亢奮至極的它們將地球當成了游樂場。
不過很快，它們便鉆回了地底。
經過大小手術的病人有了控制相應怪物的能力。
怪物是武器，病人是軀體，而它們都受控於大腦。
大腦是智慧的產物，它並不是只知鬥用武力的莽夫，它懂得蓄勢待發靜觀其變，更懂得人心。
而現在，它的目標便是觸手怪和它的主人。
這是唯二能對它造成威脅的存在。
城市陷入了混亂，研究所沒有派人去抓捕流竄在外的怪物，倒是閃現到了療養院門口。
“葉向榆！現在立刻馬上將你身上的S級怪物交出，別再負隅頑抗！”
浩浩蕩蕩的車隊將療養院整個包圍，十幾個高級研究員拿著喇叭對她喊話，旁邊還有不少的媒體，劈裏啪啦的閃光燈晃得人都睜不開眼。
這些研究員們似乎並不意外這一切的發生，他們只是義正言辭的批判著葉向榆得所作所為，更像是在迫切的尋找一個可以承擔一切的替罪羊。
而位於事發當地，並且私藏S級兇殘怪物的葉向榆，自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更況且，還有青年和勞小芬的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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