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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墨手支下頜, 站在樓道思索片刻。
——喜歡的不是禮物。
什麽意思？
這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如果不喜歡，幹嘛要講這一句。
那如果喜歡, 喜歡什麽？
簡墨百思不得其解，推門進屋。褚逸清習慣到家後先去洗澡，此時浴室傳出間斷水聲，片刻，他換上一身家居服走了出來。
黑色綢質寬松款，領口露出平直稍稍濕潤的冷白鎖骨，一滴水珠從發梢滴落, 沿著深V領向下，滑入隱秘的雨林地帶。
完全隨性的打扮, 卻顯得異常矜貴。
簡墨下意識瞥去一眼，隨即再也沒挪開。
完全忘了是進來做什麽的，她意有所指咬一下指尖，走過去，神情若有所思。
視線大膽流連，吐息驀地逼近。
褚逸清不由笑出一聲, 即使很不想承認，但若是目光有形, 他在她面前已完全果.露。
簡墨撈起沙發上他隨手扔下的領帶，扯了扯，仰面看著他, 笑道, “今天玩點不一樣的，好不好？”
那領帶是她買的, 在這種時刻更添幾分暧昧。
褚逸清勾唇，饒有興味彎腰, 他盯著她的眼眸，嗓音低沈而蠱惑，應道，“好啊。”
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但簡墨有點潔癖，沒辦法容忍自己沒洗澡便開始，於是，她雙手抵住他心口，用力向後一推，褚逸清便順勢仰倒在沙發上。
她爬上去，跪在他兩月退之間。
享受片刻那居高臨下的感覺，她忽地俯身，唇即將觸碰到他時歪向一側，猛地抓住他的腕，並攏在一起，那領帶發揮莫大作用，簡墨將它無比仔細纏上去，拉緊，幹脆利落打死結。
做完這些尚且不夠，她一副勝利者姿態，紅唇妖冶，輕拍他的臉，微湊近，緩緩吐息，語調帶勾子般，“等我哦哥哥。”
說完，翩躚推開浴室門。
徒留男人懶散靠坐沙發，半晌，危險地哼笑一聲。
簡墨速戰速決，約莫十分鐘便走出來。
推門剎那，她動作不由遲疑。
方才還燈火通明的室內儼然已是黑漆一團，她借著浴室洩出的些許微光，勉強看清，窗簾半開的沙發旁坐了個人。
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的位置。
是誰關的燈顯而易見，簡墨輕嘖一聲，好會啊這人。
她刻意放輕腳步，踮腳摸過去，預想中的場景應該是她揪住領帶，在上.面掌握主導權，然而，這計劃的第一步便失敗了。
因為簡墨完全沒摸到領帶。
他竟然趁她不在的時候解開了！
狗男人！不講武德！
耳廓被輕輕碰了下，落下一抹溫熱呼吸，褚逸清低沈喑啞的嗓音隨之響起，“在找這個麽？”簡墨下意識“唔”出一聲，順著那方向看過去，墨黑領帶纏繞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掌上，不知為何，這副場景在黑夜的掩映下總顯得格外危險。
簡墨不自覺吞咽一聲。
臉頰被男人屈指觸碰，微涼的氣息挾一股清冽雪松香靠近。
危機迫近的瞬間亦使人著迷。
褚逸清拽過她的腰，讓人趴到他身上，他掀眸，似蠱惑人心的男妖般，嗓音格外沈啞，“用到你身上，好不好？”
雖是商量的語氣，卻毫無商榷的可能。
那領帶最後從她手腕上被解下，塞進口中，如絲如絮，難以言狀的濕漉。而他們亦從沙發至窗前，無比充實的一晚。
第二天，簡墨直接沒起得來，躺在家裏睡到日上三竿。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早晨似乎有人在自己額上落下過一個輕柔的吻。
-
基本所有人都知道褚逸清這段時間心情不錯，這裏面自然包括宋珂。
他新倒騰一地，之前怎麽發消息都沒人來，這回只是隨口一提，這萬年工作狂竟然答應了。
宋珂非常驚訝，怎麽說呢，沒來的時候盼著，來了又覺得匪夷所思。
他端了杯酒，吊兒郎當往人身邊一坐，“怎麽回事啊，被掃地出門了？”
他跟褚逸清這麽久的兄弟，許多事情門兒清。
要他說 ，就逸清這能幹，沒離開褚家自立門戶是褚家的幸運，偏這夥人不曉得珍惜。
褚逸清瞥他眼，沒怎麽在意，抿口酒，語調沈穩，“沒。”又玩笑似的補一句，“讓你失望了。”
宋珂混跡情場這麽多年，沒兩把刷子還真不行。
許多時候，只需對方一個反應，他便能判斷出此人態度如何。
例如現在，他勾唇，視線意有所指地落在褚逸清面上。
褚逸清蹙眉，“做什麽？”
宋珂湊近一點，那濃烈香氣熏得褚逸清稍稍退後，聽到他微八卦的語氣，“心情不錯？”
褚逸清沒說話。
對他而言，沒說話約等於默認。
於是宋珂接著問，“讓我猜猜，工作還是女人？”
褚逸清微挑一下眉，覷他眼，“無不無聊你？”
這反應……宋珂秒懂，他打個響指，篤定道，“女人。”
褚逸清嗤一聲，低眸，“無聊。”
宋珂：“無聊你還不走？是不是心裏憋得慌，特別想找個人說一說？”他拍拍胸脯，自告奮勇，語氣亦有點欠，“來吧，讓宋大情聖為你保駕護航。”
原本那點微薄的傾訴欲望被眼前這人的浮誇徹底擊敗，褚逸清無言一秒，擱下酒杯，撈起鑰匙，真準備轉身就走。
宋珂急了，“誒，誒誒誒，別走啊。”非常能屈能伸，他把人拽回來，換另一副口吻，“是我，我想聽，行了吧？”
褚逸清倒也沒怎麽掙紮。
“說什麽？”他嗓音淡淡的。
他跟簡墨那點事原先宋珂是不知道的，但這人只是看似紈絝，實則並非草包，稍一琢磨便知不對勁，曾殺過來特意求證過。
既已猜到，再說，能做朋友這麽久，人品自然還是有的。
他雖沒承認，但也沒特意否認。
宋珂便大致清楚了。
這在圈內又算不上什麽新鮮事，大家因利益而合，再愛又能有多愛，相看兩厭後各玩各的，那是常有的事，不稀奇。
但現在……褚逸清這副態度就很耐人尋味了。
宋珂側身湊過去，試探道，“你該不會是……認真了吧？”
他那語氣過分震驚，褚逸清微蹙一下眉，挺無畏，“有什麽不行？”
“不是，”宋珂琢磨著開口，“沒啥行不行，但這個感情得講究兩情相悅，你這頭是熱了，人家呢？”
不是他吹，女人大多喜歡他這種既浪漫又懂情調的。
像褚逸清這樣的優質冷冰塊嘛……一開始看著那臉是挺新鮮，但要是真處久，再多的熱情也得凍壞。
宋珂對此不大樂觀。
褚逸清朝他眄去一眼，態度依舊很從容，“不著急。”
他做事前習慣蟄伏，眼下顯然還不到時候。
但宋珂並非這麽想，以前人講究含蓄，喜不喜歡得眉來眼去確認個半年，但現在時代不同，要是再按那個進度來，到手的媳婦還不得飛啦？
……雖然可能性不大，他還是好言好語勸道，“逸清，做生意這事的確你精通，但搞定女孩子，你必須得聽我的。”
褚逸清見狀，點了下桌面，“說說看。”
“得追。”宋珂振振有詞，“雖然你倆是有證，但你要是覺得這是你能占據到的優勢，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褚逸清打斷，“我沒這麽覺得。”
宋珂：“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向她傳遞出你喜歡她的信號。”
褚逸清神色慢慢認真，陷入思索。
宋珂再接再厲，繼續講解，“首先，你不能再整天板著張臉，得表現出不一樣的情緒，比如偶爾笑一笑，還有，生活中要無微不至，具體到各種細節，給女孩子一種被關心被照顧的感覺，最後，循序漸進，找準時機，一舉拿下。”
宋珂說著說著，忽然發現這人撈起鑰匙起身了，他疑惑道，“你幹嘛？”
褚逸清居高臨下，掃他一眼，“回家。”
宋珂只當他聽進去了，詫異道，“這麽急著回去實踐？”
褚逸清垂眸理了理袖口，又恢覆成那副泰山崩於前而不動的架勢，“是懶得聽你在這胡扯。”
宋珂：“……”
-
褚逸清沒回家，他直接將車開到簡墨工作室附近。
這個點她一般還沒回去，到了一看果然。
店裏尚有幾位顧客——工作室除接商單外也做散客——正在四處轉悠，拍照，看著一時半會不會走。
褚逸清推門走進去。
簡墨腦子活絡，在社交平臺有經營自己的賬號，這年頭都講究人設，而她根本不必費勁捏造，隨隨便便出鏡的一件物品便是常人見都見不著的好東西。
她見大家喜歡，倒也沒藏著掖著，有時候甚至還會抽獎送一送。
這一來二去，白富美的名號便徹底做實。
有名氣就有流量，有流量就有轉化。
簡墨的線下工作室逐漸進入公眾視野。
一開始誰都能來，許多人壓根對香水沒興趣，純粹湊熱鬧，湊就湊，簡墨倒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但有些男性自認為魅力超群，線上私信不夠，還要跑到線下騷擾，這就有點過分了。
簡墨後來便實行了預約制，有門檻過來的人便沒那麽亂，稍微好一些。
店裏幾個女孩子本來是在挑香水，結果其中一位頭一擡，突然發現一個超級大帥哥，她趕緊小聲告知自己的同伴，“快看——”
同伴那手上拿著的香水被她胳膊肘一懟，差點失手砸落，正要講兩句，視線內忽然撞進個男人。
她忍不住“草”了聲。
男人一身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眉眼優越，姿態落拓，徑直掠過她們，朝簡墨走去。
簡墨從未在網上分享過自己的感情狀況，她們便認為或許是好友或者別的關系，但總之，倒是沒往男朋友或者老公上面想。
但緊接著，他自然而然地將她的發別至耳後。
這種親密程度……肯定不對勁！
眾所周知，戀愛這種東西還是看別人談比較有意思，尤其是看帥哥美女談，那就更有意思了。
幾個人開始竊竊私語。
“你說，她們是什麽關系？”
“暧昧吧。”
“憑我牡丹多年的直覺，我也覺得是暧昧。”
“為什麽不是男朋友或者老公？”
“老公肯定不是，他倆都是戴戒指……至於男朋友，不知道怎麽說，反正憑我偶像劇多年的經驗，還差點火候。”
“為什麽？”
“Leslie剛剛躲了啊，而且都沒笑，如果是男朋友，怎麽會這樣？”
“但她也沒抗拒。”
“不抗拒只是代表不反感，不代表喜歡。”
“……有點道理。”
“……”
一行人自以為自己音量控制得很好，殊不知這對話一字不落，盡數落在簡墨與褚逸清耳中。
待她們結賬離開，簡墨方撩了下頭發，不自在道，“你怎麽來了？”
褚逸清一手搭在臺面上，唇邊勾起抹笑，嗓音低沈繾綣，“怎麽，不歡迎？”
“不是，”簡墨頓了下，“就是怪突然的。”
從兩人認識開始，他過來的次數便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她隱隱覺出一絲異樣。
褚逸清非常坦然，見狀找個沙發兀自坐下，隨意道，“路過，順便接你下班。”
接……她……下……班？
簡墨眨眨眼，耿直道，“我開車了。”
褚逸清神色未變，他那目光若有似無在她面上一點，淡聲說，“岳父岳母過兩天回，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趁這段時間親密一點。”
說完，他看向簡墨，好似征詢意見般，“你覺得呢？”
這理由無可挑剔，簡墨倒也未疑心旁的，非常配合，“好吧。”
休息片刻，簡墨起身開始收拾現場。
她這邊雖有阿姨，但大多數整理工作還是她在親力親為。
沒辦法，東西太多太雜，阿姨實在無法分清究竟哪些有用，哪些沒用。
她正將歪斜的瓶子擺正，旁邊突然伸過來一只手臂，褚逸清接過她手裏的工作，說，“我來。”
簡墨下意識偏頭看過去。
男人因為她這動作，亦別過頭對上她視線。
他站在她身後，因而兩人對視時，便有種被擁抱的錯覺。
男人身上的氣息雖清幽，存在感卻非常強，不過一靠近，她鼻息間近乎便全是這股香氣。
簡墨對氣味很敏感。
她一直認為，氣味如同穿衣風格，能夠代表人的某種屬性。
而褚逸清顯然是清冷的，強大的，使人感到危險的。
簡墨感覺這裏面的空氣似乎又有點稀薄了。
真的很奇怪，可以做更親密的舉動，卻無法適應這種若即若離的親近。
耳朵緩緩燒起來，簡墨掩飾性將頭發撥下來藏住。
褚逸清餘光瞥見這一小動作，唇角彎了下。
因為有人幫忙，很快便收拾好了，簡墨拿起包，鎖門離開。
全程，褚逸清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
一日有一日的風景。
她今天打扮較隨意，一身咖色毛衣套裝勾勒出姣好身材，黑發微卷，皮膚白皙。
正看著，清脆一聲。
簡墨手中鑰匙落地，她還沒蹲下去撿，便有另一道身影先她一步撈起。
男人將東西遞給她，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他指腹在她掌心微微一蹭。
有點癢。
他突然過來已經足夠令簡墨驚訝，現在還做這樣暧昧的舉動，她是真的有點慌了。
就算是演戲，也不用這麽細節吧……
簡墨並非十幾歲的小姑娘，單純，純粹，看不透男人行動後傳遞出的想法。
她隱隱有點猜想，但那想法還沒冒頭，她便甩了甩頭發，迅速將其掐滅。
不可能，不可能。
怎麽可能呢。
人家不是說了嗎，是演習，是她爸媽回來前的必走流程。
這事敗露對兩人都沒好處，所以他才這樣認真。
沒錯，一定是這樣。
簡墨暗暗想。
這樣洗腦好自己，簡墨再配合時，便顯得自如許多。
一周後，葉知秋給簡墨發微信，告知她具體到北城的時間。
簡墨很上道，當即便將這條消息轉發給褚逸清。
兩人一起去機場接她們。
旅游是當代人解壓的重要途徑之一，雖然葉知秋並無壓力，但簡振邦有啊，自從女兒結婚，他心頭大石落下，整個人精神好得不得了，從機場出來時，他還偏頭不知在跟身旁的妻子說著什麽，笑聲爽朗。
簡墨迎上去，“爸，媽。”
褚逸清亦微微頷首，“岳父，岳母。”
葉知秋客氣笑了笑，“說了不用你們來。”
話是這麽說，終歸是高興的。
簡墨當然清楚自家母親的性格，她吐吐舌頭，親親熱熱上前抱住她的手臂，撒嬌道，“我想你跟爸了嘛。”
葉知秋點點她鼻子，“都結婚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簡墨理直氣壯，“我本來就不大。”
葉知秋笑著調侃，“是啊，三百多個月的寶寶。”
簡墨：“……”
另一邊，兩個男人的話題則純粹許多。
簡振邦簡單問些公司的事情，褚逸清不疾不徐，一一作答，間或得到質疑，也能淡定化解。
走到車前，簡振邦拍拍這位女婿的肩，神情間盡是欣賞。
有的人像紙糊老虎，看著厲害，但仔細了解後便知是繡花枕頭，但有的人，則似一杯醇香美酒，越品越覺出難得。
褚逸清便屬於後者。
他好像天生就有種讓人信任的能力。
……
晚上飯沒吃幾口，但簡墨到家時突然餓了。
她打開冰箱，正準備隨便找點什麽墊墊肚子。
褚逸清察覺到，將衣袖卷至手肘，問，“餓了？”
簡墨點點頭，她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格，見裏面沒什麽吃的，她便準備點開外賣軟件隨便點個吃的。
誰知面前忽然覆下一片陰影，褚逸清握著她指尖將手機屏幕撳滅。
低聲問，“想吃什麽？面條行麽？”
簡墨還挺喜歡吃面的，聞言並沒有拒絕。
褚逸清見狀便走去廚房開始做。
如果說，在今天之前都是演戲。
那麽現在呢？
簡墨看著男人挺立的背影，忍不住回想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他不止一次出現，幫她解決麻煩，似乎，似乎許多棘手的問題，在他那裏便可以很輕松地解決。
她不是那種會認為所有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發生的人，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要麽有所圖，要麽有所愧疚。
不對勁，簡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這人最近反差略有一些些大，難道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他們這段關系的事情？
雖然褚逸清看著挺正經，但人不可貌相，萬一呢。
一瞬間，簡墨看著被推至自己面前碗裏的青菜。
感覺自己可能要迎接來自大自然的饋贈了。
她撥弄兩下那青菜，原本的胃口在想到這點時慢慢消失，也不知為什麽，她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
褚逸清看她眼，“不想吃？”
“不是，”簡墨挑了兩口塞進嘴裏，一邊機械咀嚼，一邊在心裏琢磨該怎麽開口，須臾，她將筷子擱下，看向褚逸清，“我們是合作關系吧？”
褚逸清聞言微挑一下眉。
這兩字聽著還真有點刺耳，但他面上沒什麽多餘表情，微微頷首，“嗯。”
簡墨：“那身為合作夥伴，是不是不應該有事瞞著對方，尤其是關於這份合作的？”
話落，褚逸清沒說話。
暖色燈光下，他眉眼看著格外深邃，好似深幽海面，一眼望不見底。
他探究地看著她。
簡墨指尖蜷了下，深呼吸片刻，盡管說出來有點羞恥，她還是閉了閉眼，心一橫，牙一咬，繼續問道，“我覺得你最近對我……”她頓了下，還是覺得說不出口，算了，太自戀了，萬一人家沒那個意思，多尷尬啊，簡墨重新將頭低下去，小聲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找補，“沒事，我瞎說的。”
“瞎說什麽？”褚逸清卻不準備放過她，饒有興味看過來。
簡墨被看得頭皮發麻，完全吃不下去，她索性將筷子一擱，說，“算了，好像又不餓了。”
起身經過她身側，手腕被人一捉，那抹微涼的觸感覆上來。
褚逸清摩挲一下她的腕心，漫不經心開口，“話說清楚再說。”
她剛才糾結得小臉都皺成一團了。
簡墨再次陷入糾結，她並不想平白無故冤枉人，所以那話在心裏過了好幾遭，還是沒能說出口。
而且除了愧疚外，不還有有所圖嘛，但她內心下意識將這可能性回避了。
簡墨試圖掙了下，沒掙脫。
這人顯然不願罷休，她糾結半晌，只好將那想法和盤托出，“……你最近什麽意思？”
褚逸清裝糊塗，“什麽什麽意思？”
簡墨細數，“又做飯又接下班……”後面的，她實在不知怎麽說，但她相信，褚逸清會聽懂的。
果然，男人聽罷笑出一聲，他看著她，那目光隱隱帶點微不可察的笑意，嗓音亦低低沈沈，“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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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墨手支下頜, 站在樓道思索片刻。
——喜歡的不是禮物。
什麽意思？
這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如果不喜歡，幹嘛要講這一句。
那如果喜歡, 喜歡什麽？
簡墨百思不得其解，推門進屋。褚逸清習慣到家後先去洗澡，此時浴室傳出間斷水聲，片刻，他換上一身家居服走了出來。
黑色綢質寬松款，領口露出平直稍稍濕潤的冷白鎖骨，一滴水珠從發梢滴落, 沿著深V領向下，滑入隱秘的雨林地帶。
完全隨性的打扮, 卻顯得異常矜貴。
簡墨下意識瞥去一眼，隨即再也沒挪開。
完全忘了是進來做什麽的，她意有所指咬一下指尖，走過去，神情若有所思。
視線大膽流連，吐息驀地逼近。
褚逸清不由笑出一聲, 即使很不想承認，但若是目光有形, 他在她面前已完全果.露。
簡墨撈起沙發上他隨手扔下的領帶，扯了扯，仰面看著他, 笑道, “今天玩點不一樣的，好不好？”
那領帶是她買的, 在這種時刻更添幾分暧昧。
褚逸清勾唇，饒有興味彎腰, 他盯著她的眼眸，嗓音低沈而蠱惑，應道，“好啊。”
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但簡墨有點潔癖，沒辦法容忍自己沒洗澡便開始，於是，她雙手抵住他心口，用力向後一推，褚逸清便順勢仰倒在沙發上。
她爬上去，跪在他兩月退之間。
享受片刻那居高臨下的感覺，她忽地俯身，唇即將觸碰到他時歪向一側，猛地抓住他的腕，並攏在一起，那領帶發揮莫大作用，簡墨將它無比仔細纏上去，拉緊，幹脆利落打死結。
做完這些尚且不夠，她一副勝利者姿態，紅唇妖冶，輕拍他的臉，微湊近，緩緩吐息，語調帶勾子般，“等我哦哥哥。”
說完，翩躚推開浴室門。
徒留男人懶散靠坐沙發，半晌，危險地哼笑一聲。
簡墨速戰速決，約莫十分鐘便走出來。
推門剎那，她動作不由遲疑。
方才還燈火通明的室內儼然已是黑漆一團，她借著浴室洩出的些許微光，勉強看清，窗簾半開的沙發旁坐了個人。
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的位置。
是誰關的燈顯而易見，簡墨輕嘖一聲，好會啊這人。
她刻意放輕腳步，踮腳摸過去，預想中的場景應該是她揪住領帶，在上.面掌握主導權，然而，這計劃的第一步便失敗了。
因為簡墨完全沒摸到領帶。
他竟然趁她不在的時候解開了！
狗男人！不講武德！
耳廓被輕輕碰了下，落下一抹溫熱呼吸，褚逸清低沈喑啞的嗓音隨之響起，“在找這個麽？”簡墨下意識“唔”出一聲，順著那方向看過去，墨黑領帶纏繞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掌上，不知為何，這副場景在黑夜的掩映下總顯得格外危險。
簡墨不自覺吞咽一聲。
臉頰被男人屈指觸碰，微涼的氣息挾一股清冽雪松香靠近。
危機迫近的瞬間亦使人著迷。
褚逸清拽過她的腰，讓人趴到他身上，他掀眸，似蠱惑人心的男妖般，嗓音格外沈啞，“用到你身上，好不好？”
雖是商量的語氣，卻毫無商榷的可能。
那領帶最後從她手腕上被解下，塞進口中，如絲如絮，難以言狀的濕漉。而他們亦從沙發至窗前，無比充實的一晚。
第二天，簡墨直接沒起得來，躺在家裏睡到日上三竿。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早晨似乎有人在自己額上落下過一個輕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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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所有人都知道褚逸清這段時間心情不錯，這裏面自然包括宋珂。
他新倒騰一地，之前怎麽發消息都沒人來，這回只是隨口一提，這萬年工作狂竟然答應了。
宋珂非常驚訝，怎麽說呢，沒來的時候盼著，來了又覺得匪夷所思。
他端了杯酒，吊兒郎當往人身邊一坐，“怎麽回事啊，被掃地出門了？”
他跟褚逸清這麽久的兄弟，許多事情門兒清。
要他說 ，就逸清這能幹，沒離開褚家自立門戶是褚家的幸運，偏這夥人不曉得珍惜。
褚逸清瞥他眼，沒怎麽在意，抿口酒，語調沈穩，“沒。”又玩笑似的補一句，“讓你失望了。”
宋珂混跡情場這麽多年，沒兩把刷子還真不行。
許多時候，只需對方一個反應，他便能判斷出此人態度如何。
例如現在，他勾唇，視線意有所指地落在褚逸清面上。
褚逸清蹙眉，“做什麽？”
宋珂湊近一點，那濃烈香氣熏得褚逸清稍稍退後，聽到他微八卦的語氣，“心情不錯？”
褚逸清沒說話。
對他而言，沒說話約等於默認。
於是宋珂接著問，“讓我猜猜，工作還是女人？”
褚逸清微挑一下眉，覷他眼，“無不無聊你？”
這反應……宋珂秒懂，他打個響指，篤定道，“女人。”
褚逸清嗤一聲，低眸，“無聊。”
宋珂：“無聊你還不走？是不是心裏憋得慌，特別想找個人說一說？”他拍拍胸脯，自告奮勇，語氣亦有點欠，“來吧，讓宋大情聖為你保駕護航。”
原本那點微薄的傾訴欲望被眼前這人的浮誇徹底擊敗，褚逸清無言一秒，擱下酒杯，撈起鑰匙，真準備轉身就走。
宋珂急了，“誒，誒誒誒，別走啊。”非常能屈能伸，他把人拽回來，換另一副口吻，“是我，我想聽，行了吧？”
褚逸清倒也沒怎麽掙紮。
“說什麽？”他嗓音淡淡的。
他跟簡墨那點事原先宋珂是不知道的，但這人只是看似紈絝，實則並非草包，稍一琢磨便知不對勁，曾殺過來特意求證過。
既已猜到，再說，能做朋友這麽久，人品自然還是有的。
他雖沒承認，但也沒特意否認。
宋珂便大致清楚了。
這在圈內又算不上什麽新鮮事，大家因利益而合，再愛又能有多愛，相看兩厭後各玩各的，那是常有的事，不稀奇。
但現在……褚逸清這副態度就很耐人尋味了。
宋珂側身湊過去，試探道，“你該不會是……認真了吧？”
他那語氣過分震驚，褚逸清微蹙一下眉，挺無畏，“有什麽不行？”
“不是，”宋珂琢磨著開口，“沒啥行不行，但這個感情得講究兩情相悅，你這頭是熱了，人家呢？”
不是他吹，女人大多喜歡他這種既浪漫又懂情調的。
像褚逸清這樣的優質冷冰塊嘛……一開始看著那臉是挺新鮮，但要是真處久，再多的熱情也得凍壞。
宋珂對此不大樂觀。
褚逸清朝他眄去一眼，態度依舊很從容，“不著急。”
他做事前習慣蟄伏，眼下顯然還不到時候。
但宋珂並非這麽想，以前人講究含蓄，喜不喜歡得眉來眼去確認個半年，但現在時代不同，要是再按那個進度來，到手的媳婦還不得飛啦？
……雖然可能性不大，他還是好言好語勸道，“逸清，做生意這事的確你精通，但搞定女孩子，你必須得聽我的。”
褚逸清見狀，點了下桌面，“說說看。”
“得追。”宋珂振振有詞，“雖然你倆是有證，但你要是覺得這是你能占據到的優勢，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褚逸清打斷，“我沒這麽覺得。”
宋珂：“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向她傳遞出你喜歡她的信號。”
褚逸清神色慢慢認真，陷入思索。
宋珂再接再厲，繼續講解，“首先，你不能再整天板著張臉，得表現出不一樣的情緒，比如偶爾笑一笑，還有，生活中要無微不至，具體到各種細節，給女孩子一種被關心被照顧的感覺，最後，循序漸進，找準時機，一舉拿下。”
宋珂說著說著，忽然發現這人撈起鑰匙起身了，他疑惑道，“你幹嘛？”
褚逸清居高臨下，掃他一眼，“回家。”
宋珂只當他聽進去了，詫異道，“這麽急著回去實踐？”
褚逸清垂眸理了理袖口，又恢覆成那副泰山崩於前而不動的架勢，“是懶得聽你在這胡扯。”
宋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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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逸清沒回家，他直接將車開到簡墨工作室附近。
這個點她一般還沒回去，到了一看果然。
店裏尚有幾位顧客——工作室除接商單外也做散客——正在四處轉悠，拍照，看著一時半會不會走。
褚逸清推門走進去。
簡墨腦子活絡，在社交平臺有經營自己的賬號，這年頭都講究人設，而她根本不必費勁捏造，隨隨便便出鏡的一件物品便是常人見都見不著的好東西。
她見大家喜歡，倒也沒藏著掖著，有時候甚至還會抽獎送一送。
這一來二去，白富美的名號便徹底做實。
有名氣就有流量，有流量就有轉化。
簡墨的線下工作室逐漸進入公眾視野。
一開始誰都能來，許多人壓根對香水沒興趣，純粹湊熱鬧，湊就湊，簡墨倒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但有些男性自認為魅力超群，線上私信不夠，還要跑到線下騷擾，這就有點過分了。
簡墨後來便實行了預約制，有門檻過來的人便沒那麽亂，稍微好一些。
店裏幾個女孩子本來是在挑香水，結果其中一位頭一擡，突然發現一個超級大帥哥，她趕緊小聲告知自己的同伴，“快看——”
同伴那手上拿著的香水被她胳膊肘一懟，差點失手砸落，正要講兩句，視線內忽然撞進個男人。
她忍不住“草”了聲。
男人一身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眉眼優越，姿態落拓，徑直掠過她們，朝簡墨走去。
簡墨從未在網上分享過自己的感情狀況，她們便認為或許是好友或者別的關系，但總之，倒是沒往男朋友或者老公上面想。
但緊接著，他自然而然地將她的發別至耳後。
這種親密程度……肯定不對勁！
眾所周知，戀愛這種東西還是看別人談比較有意思，尤其是看帥哥美女談，那就更有意思了。
幾個人開始竊竊私語。
“你說，她們是什麽關系？”
“暧昧吧。”
“憑我牡丹多年的直覺，我也覺得是暧昧。”
“為什麽不是男朋友或者老公？”
“老公肯定不是，他倆都是戴戒指……至於男朋友，不知道怎麽說，反正憑我偶像劇多年的經驗，還差點火候。”
“為什麽？”
“Leslie剛剛躲了啊，而且都沒笑，如果是男朋友，怎麽會這樣？”
“但她也沒抗拒。”
“不抗拒只是代表不反感，不代表喜歡。”
“……有點道理。”
“……”
一行人自以為自己音量控制得很好，殊不知這對話一字不落，盡數落在簡墨與褚逸清耳中。
待她們結賬離開，簡墨方撩了下頭發，不自在道，“你怎麽來了？”
褚逸清一手搭在臺面上，唇邊勾起抹笑，嗓音低沈繾綣，“怎麽，不歡迎？”
“不是，”簡墨頓了下，“就是怪突然的。”
從兩人認識開始，他過來的次數便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她隱隱覺出一絲異樣。
褚逸清非常坦然，見狀找個沙發兀自坐下，隨意道，“路過，順便接你下班。”
接……她……下……班？
簡墨眨眨眼，耿直道，“我開車了。”
褚逸清神色未變，他那目光若有似無在她面上一點，淡聲說，“岳父岳母過兩天回，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趁這段時間親密一點。”
說完，他看向簡墨，好似征詢意見般，“你覺得呢？”
這理由無可挑剔，簡墨倒也未疑心旁的，非常配合，“好吧。”
休息片刻，簡墨起身開始收拾現場。
她這邊雖有阿姨，但大多數整理工作還是她在親力親為。
沒辦法，東西太多太雜，阿姨實在無法分清究竟哪些有用，哪些沒用。
她正將歪斜的瓶子擺正，旁邊突然伸過來一只手臂，褚逸清接過她手裏的工作，說，“我來。”
簡墨下意識偏頭看過去。
男人因為她這動作，亦別過頭對上她視線。
他站在她身後，因而兩人對視時，便有種被擁抱的錯覺。
男人身上的氣息雖清幽，存在感卻非常強，不過一靠近，她鼻息間近乎便全是這股香氣。
簡墨對氣味很敏感。
她一直認為，氣味如同穿衣風格，能夠代表人的某種屬性。
而褚逸清顯然是清冷的，強大的，使人感到危險的。
簡墨感覺這裏面的空氣似乎又有點稀薄了。
真的很奇怪，可以做更親密的舉動，卻無法適應這種若即若離的親近。
耳朵緩緩燒起來，簡墨掩飾性將頭發撥下來藏住。
褚逸清餘光瞥見這一小動作，唇角彎了下。
因為有人幫忙，很快便收拾好了，簡墨拿起包，鎖門離開。
全程，褚逸清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
一日有一日的風景。
她今天打扮較隨意，一身咖色毛衣套裝勾勒出姣好身材，黑發微卷，皮膚白皙。
正看著，清脆一聲。
簡墨手中鑰匙落地，她還沒蹲下去撿，便有另一道身影先她一步撈起。
男人將東西遞給她，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他指腹在她掌心微微一蹭。
有點癢。
他突然過來已經足夠令簡墨驚訝，現在還做這樣暧昧的舉動，她是真的有點慌了。
就算是演戲，也不用這麽細節吧……
簡墨並非十幾歲的小姑娘，單純，純粹，看不透男人行動後傳遞出的想法。
她隱隱有點猜想，但那想法還沒冒頭，她便甩了甩頭發，迅速將其掐滅。
不可能，不可能。
怎麽可能呢。
人家不是說了嗎，是演習，是她爸媽回來前的必走流程。
這事敗露對兩人都沒好處，所以他才這樣認真。
沒錯，一定是這樣。
簡墨暗暗想。
這樣洗腦好自己，簡墨再配合時，便顯得自如許多。
一周後，葉知秋給簡墨發微信，告知她具體到北城的時間。
簡墨很上道，當即便將這條消息轉發給褚逸清。
兩人一起去機場接她們。
旅游是當代人解壓的重要途徑之一，雖然葉知秋並無壓力，但簡振邦有啊，自從女兒結婚，他心頭大石落下，整個人精神好得不得了，從機場出來時，他還偏頭不知在跟身旁的妻子說著什麽，笑聲爽朗。
簡墨迎上去，“爸，媽。”
褚逸清亦微微頷首，“岳父，岳母。”
葉知秋客氣笑了笑，“說了不用你們來。”
話是這麽說，終歸是高興的。
簡墨當然清楚自家母親的性格，她吐吐舌頭，親親熱熱上前抱住她的手臂，撒嬌道，“我想你跟爸了嘛。”
葉知秋點點她鼻子，“都結婚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簡墨理直氣壯，“我本來就不大。”
葉知秋笑著調侃，“是啊，三百多個月的寶寶。”
簡墨：“……”
另一邊，兩個男人的話題則純粹許多。
簡振邦簡單問些公司的事情，褚逸清不疾不徐，一一作答，間或得到質疑，也能淡定化解。
走到車前，簡振邦拍拍這位女婿的肩，神情間盡是欣賞。
有的人像紙糊老虎，看著厲害，但仔細了解後便知是繡花枕頭，但有的人，則似一杯醇香美酒，越品越覺出難得。
褚逸清便屬於後者。
他好像天生就有種讓人信任的能力。
……
晚上飯沒吃幾口，但簡墨到家時突然餓了。
她打開冰箱，正準備隨便找點什麽墊墊肚子。
褚逸清察覺到，將衣袖卷至手肘，問，“餓了？”
簡墨點點頭，她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格，見裏面沒什麽吃的，她便準備點開外賣軟件隨便點個吃的。
誰知面前忽然覆下一片陰影，褚逸清握著她指尖將手機屏幕撳滅。
低聲問，“想吃什麽？面條行麽？”
簡墨還挺喜歡吃面的，聞言並沒有拒絕。
褚逸清見狀便走去廚房開始做。
如果說，在今天之前都是演戲。
那麽現在呢？
簡墨看著男人挺立的背影，忍不住回想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他不止一次出現，幫她解決麻煩，似乎，似乎許多棘手的問題，在他那裏便可以很輕松地解決。
她不是那種會認為所有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發生的人，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要麽有所圖，要麽有所愧疚。
不對勁，簡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這人最近反差略有一些些大，難道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他們這段關系的事情？
雖然褚逸清看著挺正經，但人不可貌相，萬一呢。
一瞬間，簡墨看著被推至自己面前碗裏的青菜。
感覺自己可能要迎接來自大自然的饋贈了。
她撥弄兩下那青菜，原本的胃口在想到這點時慢慢消失，也不知為什麽，她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
褚逸清看她眼，“不想吃？”
“不是，”簡墨挑了兩口塞進嘴裏，一邊機械咀嚼，一邊在心裏琢磨該怎麽開口，須臾，她將筷子擱下，看向褚逸清，“我們是合作關系吧？”
褚逸清聞言微挑一下眉。
這兩字聽著還真有點刺耳，但他面上沒什麽多餘表情，微微頷首，“嗯。”
簡墨：“那身為合作夥伴，是不是不應該有事瞞著對方，尤其是關於這份合作的？”
話落，褚逸清沒說話。
暖色燈光下，他眉眼看著格外深邃，好似深幽海面，一眼望不見底。
他探究地看著她。
簡墨指尖蜷了下，深呼吸片刻，盡管說出來有點羞恥，她還是閉了閉眼，心一橫，牙一咬，繼續問道，“我覺得你最近對我……”她頓了下，還是覺得說不出口，算了，太自戀了，萬一人家沒那個意思，多尷尬啊，簡墨重新將頭低下去，小聲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找補，“沒事，我瞎說的。”
“瞎說什麽？”褚逸清卻不準備放過她，饒有興味看過來。
簡墨被看得頭皮發麻，完全吃不下去，她索性將筷子一擱，說，“算了，好像又不餓了。”
起身經過她身側，手腕被人一捉，那抹微涼的觸感覆上來。
褚逸清摩挲一下她的腕心，漫不經心開口，“話說清楚再說。”
她剛才糾結得小臉都皺成一團了。
簡墨再次陷入糾結，她並不想平白無故冤枉人，所以那話在心裏過了好幾遭，還是沒能說出口。
而且除了愧疚外，不還有有所圖嘛，但她內心下意識將這可能性回避了。
簡墨試圖掙了下，沒掙脫。
這人顯然不願罷休，她糾結半晌，只好將那想法和盤托出，“……你最近什麽意思？”
褚逸清裝糊塗，“什麽什麽意思？”
簡墨細數，“又做飯又接下班……”後面的，她實在不知怎麽說，但她相信，褚逸清會聽懂的。
果然，男人聽罷笑出一聲，他看著她，那目光隱隱帶點微不可察的笑意，嗓音亦低低沈沈，“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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