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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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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周承康是著急得很, 下午他又要動身去東城方向安排少年班招生的事情,所以回到自己辦公室就先給兒子打了一個電話。

研究院是涉密單位,他也不能把電話直接打進兒子的研究室, 只能打到研究院的通訊室, 由通訊室那邊去找人回電話。

今天也是運氣好,他剛打過去, 周介然就從通訊室的門口路過,通訊室的人趕緊叫住了要往研究室去的人。

“周工, 你父親的電話。”

周介然聽著喊聲回頭看到通訊室的人正趴在窗口叫他,他略頷首大步走向通訊室。

然後朝通訊室的人道了一聲謝謝才拿起放在桌上的電話。

通訊室的人姓林, 年紀不大, 大家都叫他小林同志是去年才來單位的, 他並不是研究院的研究員, 實習研究員都不是,他才高中畢業, 因為舅舅的關系才給他謀了一份通訊室的工作。

說是通訊室其實和很多單位崗亭的門衛是差不多的, 只是這裏會負責一些簡單研究室所需公開資料的分類,所以需要一定的文化程度。

當然就算是高中生,在一堆高知的研究員中這個通訊室職工真是算不得什麽, 所以每一次他熱情的同人打招呼能回應他的都是少數。

唯有周工人特別好, 有時候路過手裏拿著水果還會分一個給他。

所以小林對周介然也非常熱情, 見他接上電話,還貼心的幫忙把玻璃窗和門輕輕帶上, 怕外面的聲響吵到他了。

周介然看著小林的行為沒解釋, 其實就算不關他也不受影響, 他是個能極度安靜下來的人,就是當他開始做自己的事情的時候能夠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 而徹底屏蔽外頭的雜音。

當時他來研究院的時候陳院長還說過他,簡直是天生的研究員。

不過對於別人的示好他每次都會十分禮貌的回應,從不給人難堪。

“爸,您有什麽事嗎?”

周承康聽著兒子的聲音永遠都平平淡淡的,好似什麽都掀不起風浪一般,也難怪他這個老父親著急。

“你什麽時候去邊疆?”

“還有幾天。”具體就不能說太詳細了,涉密的工作對什麽誰都不能詳盡,培訓學習的時候就學過就算是枕邊人或者父母,不能說的是半句都不能透露。

周承康也懶得細問,直接切入主題,“漾漾你還記得嗎?”

周介然的記性很好,說是過目不忘都不為過,對人自然也這樣,就算沒見過幾次面,但見過一次基本就不會忘記了,更何況是恩師的女兒,“爸,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漾漾怎麽了?您有事兒就直接說。”

周承康暗罵了一句無趣,這要不是自己親兒子,他都懶得管了,“漾漾今年已經十八,她現在也在邊疆研究院工作,你這一次過去抽出世間好好和漾漾聊聊啊,還有代表我和你方叔見見方家兩個哥哥。”

周介然性格不算內向,卻及其安靜,所以小時候大家都在在外頭瘋玩的時候他一般都宅在家看書做他喜歡的事情,出去玩的時候並不算多,但基本都是和方家兩個哥哥一起,至於漾漾,其實他見得不多,主要小姑娘身體不太好,他也很安靜,如果在一塊兒可能一整天都不會說一句話,他怕自己把人惹得更不舒服了。

不過因為兩家人關系不錯,逢年過節也會見到,有時候他會幫小姑娘挑幾本書,原是給她打發時間用的,倒是沒想到她看得還挺起勁兒。

後來他一般去圖書館借書,也總給小姑娘借幾本,兩人沒什麽對話,就像圖書管理員和借書的人一樣。

不過後來隨著年紀增大,漾漾又要讀書了,兩人關系就更淡了,再後來他去了北京,幾乎就沒了聯系。

方叔叔家出事的時候他也幫忙找過人,可他實在有心無力,只能在電話裏詢問父親方家的情況,得知一切向好之後他便全心身又投入到了研究裏。

關於漾漾的信息大多都是在父親的電話裏聽說了,知道她去了西北找她得親哥哥,知道她身體逐漸好了,沒想到一眨眼都十八了,也在研究院工作,竟然和自己是同行了。

“好,等我到了那邊再聯系方大哥他們。”

“主要還有漾漾,你不是在北京嗎?那友誼商店,百貨大樓肯定很多小姑娘稀罕的東西,你多買點給漾漾帶過去。”周承康想西北肯定比不上北京,東西也比不上,要追小姑娘就得拿出誠意來。

他想了想又說,“錢不夠,爸給你匯點。”

“爸,我有錢。”周介然平日吃住都在研究院基本沒花銷,因為母親早逝,父親又忙於工作,很多時候都照顧不到,所以在錢上盡力彌補他和大哥,兩人在這個年代從小到大倒是不缺錢,來了研究院加上從小攢的也不少了。

“對了,去了那邊多和漾漾說說話,漾漾現在病好了活潑得很,你也有朝氣一些。”年輕人一天死氣沈沈的像什麽樣子。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周介然肯定知道父親的意思,他並不排斥t相親,而且對象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妹妹,又是恩師的女兒。

只是他覺得父親過於熱情了,先不說他和漾漾好多年沒見過了,感情這回事不是光熱情就有作用的。

但是他也沒反駁父親,只點頭,“好,我知道了。”

每次都是知道知道,周承康也不知道兒子到底知道不知道,不過提醒了一句,“你記住,我一直想讓漾漾做我兒媳婦的。”

父親喜歡漾漾周介然是知道的,因為母親就是難產去世的,一起去的還有自己未出生的小妹妹。

自那之後父親沒有再娶轉頭就把漾漾當親女兒似的。

周介然聽到父親這話有些哭笑不得,想和做是兩回事,難道不得聽聽漾漾的意見嗎?

克己覆禮教育下的周介然身上全是謙遜與平和,當然在外人看來這樣的性格過於死板,在沒看到人沒同漾漾聯系上的時候他絕對不給父親做保證。

見父親這樣著急甚至還說,“您要真喜歡漾漾,您大可以認她當幹女兒。”這不比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更容易?

周承康被兒子的話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什麽混小子,他主要目的是想兒子有個好媳婦兒啊。

周介然依舊平和,可周承康已經氣個半死了,也不知道誰是誰的爹。

小林看到周介然掛了電話忙笑著問,“周工,你是要去相親嗎?”

周介然笑著點點頭,也算相親吧。

“周工肯定能成功。”小林看得出周工肯定是對那個姑娘有些好感的,因為提到那個名字的時候他更愛笑了,雖然他平常臉上就掛著淡淡的笑,但這時候的笑絕對是不一樣的。

周介然聞言反問,“為什麽?”

小林道,“周工你長得這麽好看又有本事,對方肯定會喜歡你的。”

周介然聽到小林的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感情和這些都沒有關系,不過他倒是有些期待和漾漾見面。

他看了一眼手表,打算先去研究室把剩下的工作收尾,然後下午去一趟百貨大樓。

————

方俊卿這邊中午回家同妻子說了上午老大說的事情,李端玉手上功夫就沒停下來過,“什麽好事啊?弄的這麽神神秘秘的,該不會是文筠要生了吧?”她說著縫小衣服的手都快炫冒煙了,可是想了一下又道,“不對啊,文筠預產期不是要十月份去了嗎?”

方俊卿搖搖頭也不清楚,看妻子一直埋頭縫衣服,主動戴上圍裙到廚房開始做飯,在旁邊淘米的時候提醒了一句,“端玉,你也要休息一下,不然傷眼睛。”

索性時間也沒那麽急李端玉便把手裏的針線活放下,自從到了後勤那邊她工作就輕松多了,原本漾漾現在也好了,丈夫問過她要不要繼續回到講臺前,畢竟那麽多年的榮譽就這麽塵封於箱底挺可惜的。

李端玉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年紀確實不年輕了,經歷了這麽多事兒心態也有了些變化,而且現在丈夫主辦著少年班,她再一忙起來夫妻倆可能見面時間都少了。

更何況老大的孩子都快出生了,到時候她可能還要去邊疆一趟,老大夫妻倆也是忙的,她不去照應肯定不行。

李端玉放下東西之後就進了廚房打算幫忙。

方俊卿趕緊把人攔著,“你去休息,我難得有空。”現如今他比以前還忙,大多都妻子一個人操持家務事,家務事看著輕松卻是個繁瑣又沒成就感的工作,他的妻子曾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後來嫁給他因為世道的變化,一切都要親自動手,可方俊卿還是心疼妻子。

少年夫妻的感情好,就算七老八十了依舊首先考慮對方,只要他有空,這些活都他來做。

李端玉沒幫上忙,倒是陪在一旁同丈夫說說話,也順便計劃一下去邊疆的時間。

吃過午飯距離同老大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夫妻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往學校去了,半路上還遇見了要出公差的周承康。

“老方,嫂子。”

“承康要去東城了?”李端玉看著收拾得端端正正的周承康,手裏提著一個黑色皮質的公文包,上面還印著南大的全稱,一身整齊的中山裝襯得人非常有精神,也不知道有什麽好事兒整個人看著比以往多了些喜氣。

“是,兩點的火車。”

方俊卿又問了一下周承康接下裏的行程,因為看報紙說東城山裏裏有個孩子被稱為神童,又是符合少年班的選拔的年紀,周承康就打算先去看看,也測試一下那孩子的真實水平。

只是那邊太遠了,大概要坐四天的火車,然後又要倒一天的汽車,然後到了那個鎮上不知道是走路還是有自行車,或者坐牛車。

“老周,一路順風,也照顧好自己。”

周承康擺擺手,“知道,我辦事你放心就是了。”說完又對方俊卿神秘一笑,“上午我已經給介然打了電話了,希望我回來就能聽到好消息啊。”

方俊卿看著周承康的樣子淡淡的笑了,“看孩子們的緣分。”

周承康覺得兩個孩子絕對是有緣分的,說起來也算青梅竹馬呢。

等周承康一走李端玉就問,“你和老周說了什麽?什麽看孩子的緣分?”

方俊卿自然也沒隱瞞,便把周承康的想法和妻子說了。

說實在的夫妻倆落難的時候老周真是不遺餘力,親兄弟都不一定做到這一步,李端玉是非常感激的,可說到女兒的問題上她還是多了一層想法,“這事兒還是要看漾漾的意思,要是她沒那個心咱們不能強迫。”介然是個好孩子,但是感情這事兒李端玉嫁的就是所愛之人,可身邊太多湊合過日子的,她覺得她得女兒不能過那種日子。

被愛養著的人,就算年紀大了依舊保佑天真,對愛情的美好期盼,這份期盼自然就延續到了兒女身上。

方俊卿看著妻子激動的樣子,溫和的笑笑,“這是自然,孩子們能成就成,我們不做過多幹涉。”

李端玉想到女兒都到要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一時有些感慨,看來去邊疆的日子得趕緊了。

夫妻倆說著話已經到了教學樓的辦公室。

這時候教學樓基本沒人,大家都回家吃飯休息了,所以偌大的一個辦公室都空蕩蕩的。

兩人走進去還沒坐下放在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才接起來就聽到了女兒歡快的聲音。

只是說出來的話讓夫妻倆都短暫的怔住了,女兒談對象了,竟然是裴老首長的兒子?

方知意高興的同父母說完,結果電話裏靜悄悄的,有些擔憂的問,“爸爸媽媽,你們是不開心嗎?”

方俊卿和李端玉忙不疊的否認,“沒有,漾漾,爸爸想問你一句,你是真心喜歡裴辭嗎?”不怪他多想,裴家幫了他們太多。

方知意隔著電話點頭,“嗯。”在感情這事兒上她可不會為難自己,不喜歡的肯定不會點頭。

“那他呢?”

當然也是喜歡的,喜歡到命裏了,方知意不知道如何回答,直接把電話塞給了裴辭,“你來說。”

裴辭還沒正式見過未來岳父岳母,原本覺得接電話比見面更輕松,哪知道握著電話的時候猶如千斤重,雙手捧著,整個人站的筆直,對未來岳父岳母說話時眼神堅毅的像宣讀入黨宣言一樣。

方俊卿和李端玉聽完裴辭的話,雖然還沒見過,可想到裴老首長和宋部長的為人,教育出來的孩子絕對差不了,而且裴辭在電話裏的態度也是讓夫妻倆挑不出錯處。

說完後他們又同老大說了幾句,對裴辭有個簡單的了解,能得老大稱讚的,肯定差不了,夫妻倆也算是放心了。

掛完電話裴辭感覺自己後背全是緊張的汗水,不是害怕,是擔心漾漾的父母對自己根本不滿意,好在他們並沒為難自己,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小聲的和身邊的小姑娘確認,“漾漾,爸媽是滿意我了吧?”

結果才說完就被賞了一個白眼,“誰是你爸媽?那是我爸媽!”

方知意覺得這人太不要臉了,這才通了一次電話就開始叫上爸媽了?

裴辭嘿嘿傻樂,早晚的事兒唄,現在他也算是得到了岳父岳母的認同了,這身份怎麽說呢,絕對紮實了。

他已經穩穩當當的擔著方知意同志對象的名號了。

方俊卿和李端玉掛了電話先是互相對視了一眼,自己女兒竟然已經談對象了?頓時真是喜悅又有些心酸,這個時候他們應當陪在女兒的身邊啊。

只t是心酸還沒兩秒,李端玉率先反應過來,“完了,那介然那邊……”

方俊卿看了一眼手表,老周也已經上火車了,聯系不上人了。

這……

夫妻倆也聯系不到周介然,有老周的要求,周介然過去肯定帶了不少東西,到時候三人見面該怎麽辦?

特別是裴辭,夫妻倆剛才還對他表示滿意,轉頭就去一個老同事的兒子……

裴辭:我也沒想到前腳剛叫爸媽,後腳就給我送一個競爭對手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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