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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喝喝喝,別只顧著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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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喝喝喝,別只顧著說啊……

“喝喝喝,別只顧著說啊!”裴陽舉著杯子,半傾前身,一一碰下。

孫立昆喝多上臉,連帶著脖子上都摻著紅。

酒過三巡,男人什麽也不忌諱了,想到什麽說什麽。

秦超放下杯子,又提了一遍:“我剛剛說的你聽見沒,要不要跟我幹啊?”

聞言,大鵬也把頭湊過來,連聲笑著說:“昆哥說真的,我們那邊生意還不錯,主要是位置好,現在秦哥看著人手不夠,還想招幾個。”

“是啊昆子,雖說沒自己開店那麽自由,但哥保證工資絕對比你這多得多!”秦超拍著胸脯保證。

孫立昆面上帶著笑,仔細聽著,他心裏有數,也在考慮這事。

四個男人的酒量都不錯,肚子裏灌了不少,但頭腦卻越發清晰。

秦超那邊,一方面確實生意還不錯,想要人手,另一方面也是真心想和兄弟在一塊兒。

孫立昆夾了個花生米,思忖了會兒,回答的認真:“成,我考慮考慮。”

其實他也準備往市區那邊發展,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這次,秦超給了個機會,他恰好也擱在了心上。

“行,不急不急,到時候跟哥說一聲。”秦超舒了口氣。

男人大口吃肉,又問:“當初進去那段時間,姓關的姑娘有沒有去看過你?”

孫立昆頓了頓,才想起這個人:“看我幹什麽?”

“怎麽說你也是因為她才進去,一次沒去過?”

他腦子裏回憶一遍,開口:“沒有,我誰都沒讓來過。”

秦超點點頭,不再往下接這話。

孫立昆偏頭看向裴陽,直了直身子問他:“你之前不是跟我說回去接廠子了嗎,幹的怎麽樣?”

裴陽端起杯子,又不正經的笑:“混日子唄,我老爹又不管我。”

秦□□了碰他腿,嘆著口氣說:“你爹是暴發戶,你是富二代,但哥幾個不行,不掙錢沒法養家糊口啊!”

孫立昆知道他家那檔子事兒,裴陽是他爸的私生子,扔在外邊一直不管不問,在他進去那年,裴陽同父異母的哥哥飆賽車玩過了頭,出了意外。他爸怕後繼無人,這才把他接回去,早些年過的也寒磣,要不然也不至於淪落到跟他們幾個在港口混日子了。

看了看時間,挺晚的了,明天幾人還要開門做生意,差不多就結束了。

秦超轉了圈頭,手往大腿上一拍,想到什麽,問:“我老婆是不是和你妹在一起?”

孫立昆朝裏屋看了眼,見沒什麽動靜。

“差不多,估計在屋裏玩著。”

四個男人說著起身,板凳磨著地噌噌作響。

孫立昆剛想進去喊人,裏面兩人說說笑笑出來了,女人到哪都有說不完的話,見聊的還挺投緣。

等男人放水回來後,何媛已經和曼妮一起搭手把桌子收拾好了。

秦超拉了拉曼妮手,又轉身對孫立昆說:“我說的事你想想,回頭跟我回話?”

何媛不知道他們聊的什麽,只見孫立昆拳頭碰了碰他肩膀,點了點頭。

半晌後,人群散了,院子又恢覆了靜謐。

孫立昆把人送到院外,再推開門,就見何媛拿著掃帚,微彎著腰。

他上前邁了兩步,伸手拿了過來。

何媛手上一空,頓了頓,轉身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笑眸。

“不掃了,明天我來弄,休息去吧。”

何媛此刻滿腦子都是前面曼妮說的那些話,但面上還是什麽都沒顯出來,只裝做和從前一樣。

“就這一點,省的明天了。”她笑了笑,想起什麽:“而且今天奧運開幕,你答應我讓我去看電視...”

孫立昆腦子轉了轉,似乎還真有這麽回事:“我忘了,隨你吧,想看就來。”他拿起掃把,三兩下把地收拾幹凈了。

院子內的墻角掛著的燈火,何媛把燈關掉,先回房間拿了換洗衣服,洗完澡後才進孫立昆屋子去開電視。

這段時間,奧運的氣氛早被街口乘涼的大爺大媽們烘托起來,大街小巷也一片喜慶。

孫立昆屋子比她那間稍大一些,但雜七雜八比較多,看起來有些淩亂,能坐人的地方也僅限於床和桌子下的一個單木凳子。

她轉著腦袋糾結了幾秒,還是選了個舒服的方式,躺在他床上看。

等孫立昆洗完澡出來後,推門就看到何媛身子橫在床尾,枕著胳膊翹著個腿,臉上露出粲然笑意盯著電視,還挺會享受。

“擠嗎?”何媛朝著床沿移了移,問他。

孫立昆搖搖頭,無所謂,他拍拍了床:“往中間來,掉下去了。”

他倚靠在床頭,單腿屈著,隨著她一起看了會兒。

也許是酒喝多了,沒多久就打起瞌睡,眼皮耷拉著。

他直了直身子,從床頭煙盒裏抽出根煙,視線裏的人驀地動了下,他咬咬牙,又放回去了。

屋內,除了電視機偶爾傳來地幾句吶喊,就只剩下了兩個人的鼻息聲。

何媛側了頭看他,還帶著酒後臉上留下的紅,話也比之前少,但顯得比平日近人許多。

她猜孫立昆有話要說,無意間,有好幾次都感受到了他移動的視線。

月色穿過紗窗進來,昏暗的房間中透著朦朧身影。

孫立昆耳邊想起秦超地話,他想著怎麽跟何媛開口,畢竟車鋪是何建平曾經擁有的,如果兩人離開了,那這個車鋪可能就不覆存在了,有關何建平留下來的回憶也就徹底沒了。

他不確定何媛會不會在意。

孫立昆見她偏頭看自己,開口:“何媛...”

“怎麽了?”

他動了動嗓子:“想你爸嗎?”

夜,一片寂靜。

何媛摸到被子下的遙控器,把電視關掉。

她註視著孫立昆:“想。”

孫立昆轉著煙盒的手頓了頓,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問下去。

“哥?”何媛覺得他今晚總是欲言又止,胳膊微微支起身子:“怎麽了,我覺得你有事?”

他單身枕著手臂,沈聲問她:“如果...我們離開這兒,換個地方怎麽樣?”

“什麽意思,不在盧城了嗎?”

“不是,還在這,只是去別的地方幹活兒,如果去那邊,這個車鋪就不租了,來回不方便。”

何媛其實聽出來他的意思了,他只是想換個地方工作,但也在擔心,她會不會不舍得這個地方。

“你在考慮我的感受嗎?”

孫立昆:“嗯。”

靜默了會兒,她思考怎樣跟孫立昆解釋,她不在意去任何地方,只要有他就行。

孫立昆以為她不願意,剛想出聲,漆黑中就聽到了她的回應。

“哥...”何媛細聲細語:“我想我爸,但我更想和你一起,其實你不用考慮這麽多,我爸也走了這麽多年,早都習慣了,當初是你願意留下來照顧我,沒有扔下我走掉,這些我都記在心底,永遠不會忘。現在對我來說,你比任何都重要。”

孫立昆沒有說話,只靜默的聽著。

何媛很少會和他說這些,因為有些話,不需要去說,但彼此心裏都明白。

“我好像沒有和你說過以前的事,我爸說過嗎?”

孫立昆張了張嘴,又合上。

她沒等孫立昆回答,又繼續著:“其實我沒有任何親人了,我爸很早之前就不和老家那些人不聯系了,他在我媽走過之後,不知道從哪打聽到她來了盧城,之後就一直沒有放棄找她,很長一段時間,奶奶和他關系降到了極點,每次他回去,奶奶總是站在院子裏破口大罵,後來時間長了,他回家的次數也變少了,我也幾乎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看到他。”

她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什麽情緒,似乎再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孫立昆對這些事也只是了解一二,他恍惚中想起,何建平幾乎每個月都會有一天不在家,一大早出去,然後傍晚時分,帶著疲憊和失望回來。

“我知道。”他啞著嗓子回她。

何媛能在一片漆黑中,順著窗簾透過來的月光,毫無意外的對上他的眸子。

“他接我來盧城的那年,上火車前說過一句話,問我想不想找我媽。”

黑黢黢的夜,只剩她的聲音。

何媛滯了滯,說:“其實我不想,真的,我現在連她長什麽樣都記不起來。這麽多年了,估計她早就有了新的家庭,有兒有女,根本不會記起我們是誰,我也從來沒問我爸後來有沒有見過她,我聽奶奶說,以前家裏窮,我爸結婚已經算是晚的了,偶然間遇到了她,她不是我們本地人,是個自由攝影師,只是去旅游時遇見了我爸,後來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留在了那,與他結了婚,再後來...她就離開了,臨走前把家裏的存摺,卡,全部帶走了。”

何媛沒有說完,等她再大一點記事的時候,就經常能聽到村裏婦女們茶餘飯後的閑話,雖然沒有嘲笑的語氣,但依然讓何母不高興,拎起何媛往家趕,然後再跑出去與她們對罵,何母年紀大了,那些婦女不敢動手,覺得理虧就轉身回家了。久而久之,村裏的一些孩子也都知道了,指指點點地罵她是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等到她稍微再長大點,這些話就能完全過濾掉了,充耳不聞,置身事外。

孫立昆知道她沒說完,等了一會兒,見她不再往下說,就不問了。

其實後面沒說出口的話,他大致也能猜到。

“...哥。”何媛話說的堅定:“不用考慮這些,做你想做的。”

孫立昆嘴唇動了動,低頭看她,一時覺得眼前人,似乎真的長大了。

“嗯,過幾天我會和房東說清,然後再選一個離學校近點的地方,帶時候帶你去看。”

她又想起了孫立昆口中的“我們”,無聲的笑了笑。

“好。”

孫立昆說:“我會盡量在你開學前,把這些事都辦好。”

何媛還在床尾趴著,下巴墊在手上,側頭看他靠坐在床頭,手裏轉著煙盒。

“你抽吧,我不嫌。”他無意識地動作被何媛一下看穿。

孫立昆倏忽笑了聲,胸腔起起伏伏,也沒忍著,捏著根煙叼在嘴裏。

昏暗中,只剩下指尖的點點星光。

白霧緩緩從口中吐出,他說:“你也一樣,別想那麽多,當初我沒走有我的原因,你好好上學,做好自己的事。”

何媛擡起唇:“我懂。”

孫立昆不是個會說好聽話的人,但他不能說出口的話都會埋藏在行動裏。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同一種人,無所依靠。

她動了動身子,想要伸手去摸腿,擦破後的傷口慢慢結痂了,不過越來越癢,有時候實在忍不住,又不能去撓,就只好伸手摸兩下,算是緩解緩解癢意。

孫立昆捕捉到她下一步,臉一沈:“別去抓。”

何媛手頓著,停在半空,撇撇嘴。

他面上毫無表情:“腿伸過來。”

何媛躺在床尾,乖乖地捋起褲子把腿伸出去。

孫立昆把煙掐掉,微微正起身子,避開她小腿傷口處,捏著看了看。

男人手上沒個輕重,勁兒大,何媛沒忍住“嘶”了一聲。

孫立昆把她褲腳放下來,視線移到腳上,問:“還有幾針?”

“最後一針了,過段時間打完就沒事了。”

他又倚靠回床頭,說:“嗯,那就等等,等打完在走。”

“好。”

至於要搬到哪裏,接下來他準備做什麽,何媛一概沒問。

他有自己的想法,她只要跟著就好。

何媛出聲打了個哈欠,眼皮有些睜不開,卻還是不想離開。

孫立昆垂著眸,笑了笑:“都關上了,還看嗎?”

何媛搖搖頭,輕聲說:“不了,我困了,還是回去睡覺吧。”

一陣悉悉索索。

何媛沒讓他開燈,抱著自己枕頭,在昏暗中踩上了拖鞋,才慢悠悠的開門。

關門前,順著屋外的月光,她回頭看了眼,孫立昆還是那副懶洋洋的姿勢,似乎咧嘴笑了笑。

何媛躺回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或許,有些東西已不知不覺中在她心底落了根。

至於是什麽,她不去想,也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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