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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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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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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我們在官驛對面的面館吃面。

西邊果然比東邊受災面少很多,即便江山易主,街道上顛沛流離的百姓也十分稀少。

我暗暗驚嘆,看來這陳瑾年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物。

面館人不少,即使門外有官兵把守,也絲毫沒有影響它的生意。地方雖然很小,木桌卻擦拭地很幹凈,店小二肩擔一塊白布,忙得不亦樂乎。

我點了份蔥花面,,清湯面上撒著幾顆蔥花,看上去便十分爽口,口感筋道,香味四溢,怪不得生意這麽好。

我忍不住笑著問江登淮:“你們萬盛國有如此美味的面嗎?”

江登淮拿筷子攪著碗中的面,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聽我說話,居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眼睛睜得圓圓的:“啊?”

他這樣子可比平日裏可愛多了,我瞇起了眼睛,正準備再說一遍,身後卻傳來一聲怒喝。

回頭一看,是兩個壯漢起了沖突。

兩人吵得甚兇,我仔細一聽,吵架的源頭居然是:“你吃你的,為何要偷我面吃?”

被偷吃的那人一看便是性子急的長相,嫌自己的面“不幹凈”了,情緒一激動便拎起了長凳,劈頭蓋臉地朝那人砸去。另一人見狀便向後躲閃,正好撞倒了我們這一桌餐食。

我眼睜睜看著面前的湯碗隨著桌椅的晃動掉落到了地上,心中好生可惜,眼角餘光卻看見了此人背著手,借著身體的掩護,偷偷塞給了江登淮一張紙條。

江登淮面不改色地接過,淡定地放到自己的衣袖中。

此時,門外的官兵聽到動靜闖進門來:“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面館小二趕緊賠著笑臉上前回話:“沒事沒事,是兩位客人吵了起來。”

兩個壯漢原本還在互相推搡,見官兵來了,這才堪堪住了手。

官兵頭子見沒什麽大事,巡視了一周,站在門前喝道:“不許打架鬥毆!違者軍法處置!”

說完便轉身走了。

那個給江登淮塞紙條的壯漢拱手向小二道謝,又給了他一串銅板,讓他給我們這一桌重新上一份面。說完之後,又轉過身來,拱手向我們致歉。

江登淮假模假樣地推辭了一番,待兩個壯漢出了門,他回過身來,沖我眨了眨眼。

回到官驛,我們圍坐一團,江登淮展開了袖中的紙條,只看了一眼,便擡手把紙條湊到蠟燭前燒了,搖搖頭道:“原來如此。”

我坐的離他遠,一眼都沒看著,不由問道:“上面寫的是什麽?”

“寫的是上月在長京發生的一件怪事,仁親王,也就是蘇國皇帝元祖宏的胞弟,一家被滿門抄斬,他最小的兒子卻下落不明。”

“滿門抄斬?你是說,仁康是仁親王的兒子?”

馨兒插話道:“那陳瑾年找仁康做什麽呢?難道真是如他所說,他跟仁親王是好友,他想保護仁康?”

“呵。”江登淮冷笑,“怎麽可能。”

林凡也搖了搖頭,說道:“兩種可能,一種是為了名正言順,打著為仁親王陳冤、“清君側”的名義,讓自己的謀反正當化;第二種-為了斬草除根,畢竟仁康是蘇國皇室後人。”

我聽得心驚肉跳:“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們找人都是包藏禍心,我們須得趕快離開。”

正在談論著,有人從外面敲了敲門。

門外便是鄭成梧,他笑著同我們說道:“將軍的信到了。”

我不由訝異:“這麽快?”

他一臉驕傲:“那是自然,將軍養的雄鷹可以日行千裏。”

江登淮也楞了:“你們養鷹來送信?”

“是啊。”鄭成梧理所當然道,“鷹可比鴿子強多了。”

我們二人對視了一眼,看來這陳瑾年確實不容小視。

見我二人沈默,林凡接過話頭:“那你們將軍怎麽說?”

鄭成梧一臉認真:“將軍的意思是,你們有疑慮是正常的,你們可以一路隨著我們前往長京,待到了長京,將軍自會讓你們心服口服。”

待到了長京,羊入虎口,還由得我們不服嗎?

我心中冷笑,臉上依舊如常:“既然將軍這麽說了。我們就隨你們一同前往長京吧。”

鄭成梧放了心,又傻笑起來。這位將軍可真夠稚嫩,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我隨口問道:“不知鄭將軍今年多大年紀了?”

他羞澀笑笑:“十八了”

怪不得如此天真,看來在軍營裏也沒待多久。我讚道:“鄭將軍年少有為。”

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頭:“那我們等會兒就趕路吧,可以嗎?”

我點點頭:“可以,我們收拾一下即可上路。”

他沖我們一拱手,轉身走了。

我還在想著心思,江登淮走到我跟前,笑笑:“年少有為?”

我仰頭看他,有些無奈:“我只是覺得,在他的護送下,出事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我們有勝算。”

他咳嗽一聲,擡眼望天:“下次如若沒甚可誇,可以不必強行誇獎,平添誤會。”

馨兒撲哧一聲笑出來,林凡推了推她,兩人便一道出門,回房收拾行李了。

我無語凝噎。

平添什麽誤會?

人家鄭成梧可是心有所屬的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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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走了一天,到了晚上,整隊人馬又宿在了密林之中。只不過,今夜倒是不必烤魚了,鄭成梧給我們送來了不少幹糧。

我掀開車簾向他致謝:“謝謝小鄭將軍。”

他憨厚地笑了:“莫叫我小鄭將軍,姑娘看上去可比我年紀小。”

我不免好笑:“真的嗎?”

他點點頭,一臉真誠地問道:“姑娘是不是有病在身,臉色才會如此之黃?”

額。

我敷衍地笑了笑:“是啊,還好我家相公不嫌棄我。”

江登淮坐在我身側,正翻著我的《孫子兵法》,聞言,要笑不笑地勾了下唇。

鄭成梧皺了眉頭:“可惜了,姑娘若是能治好此病,以姑娘的五官,一定能傾國傾城。”

“啊?”

我微怔,腦子裏的第一個反應是:我的化妝術被他看出來了?

江登淮神色也凝重起來:“何以見得?”

鄭成梧一臉苦惱:“姑娘只是不善裝扮而已,我認識一個女子便是如此,小的時候天天與我們在外面瘋玩,曬得膚色黑黃,眉毛也像姑娘這般,現在卻是沈魚落雁,讓人在她身邊,都不敢搭話了。”

我放下心來,只是越聽越奇怪:“你說的女子,該不會是陳小姐吧?”

鄭成梧目瞪口呆:“…。。”

然後,他迅速地告辭離開了。

我與江登淮忍不住相視一笑。

鄭成梧剛走,他口中沈魚落雁的女主人公也現了身。她神色凝重地上了馬車,一進來便把馨兒打發出去把風。

江登淮放下了書,問道:“小姐有什麽要事嗎?”

她掃了一眼正在熟睡的仁康,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江公子,你們逃吧。”

這是何意?

這小姐在想什麽?

我知道她不願與我說話,雖然心裏疑惑,也沒有開口詢問。

江登淮一聽這話,臉上興味盎然:“逃?我們又沒有做壞事,為什麽要逃?”

“事到如今,我告訴你們實情吧。我兄長找他-”她糾結了半晌,指著仁康,“是為了要他的命。”

果不其然。

跟我們猜的差不多,這陳瑾年果然是包藏禍心!

江登淮與我對視一眼,裝作不解:“將軍不是仁康父母的好友嗎?怎麽會要他的命?”

陳瑾安一臉焦急:“哎呀,這時候我沒法向你們一一解釋。總之,我兄長親口告訴過我,要找到他,以他之名進軍長京,再給他吃毒藥,這樣我兄長才能名正言順地當上皇帝。”

我抱著仁康,垂著頭看著車窗外那漆黑幽靜的夜,忍不住想:剛剛走了個天真的將軍,這會兒又來了個單純的小姐。

這番話,可真是掏了心窩子了。

江登淮裝出了目瞪口呆的模樣,又接著問道:“那你為什麽要救我們?”

陳瑾安一雙美目註視著江登淮,又垂頭看了眼仁康:“我,我沒想到他這麽小…。。”

“小姐是不忍心了?”江登淮要笑不笑地揚起了唇,問道,“可你這麽做,不怕被你哥哥怪罪嗎?”

陳瑾安應當是心緒萬千,哪裏還顧得上觀察他的表情,沈默了半晌,似乎是在安慰自己:“我兄長有足夠實力,不需要借這個孩子的勢。”

江登淮明明眼睛裏全是笑意,還是假惺惺地嘆了口氣:“小姐還是心軟了,可見你心性純良至善。”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

無論陳瑾安出於什麽原因,她畢竟是心軟了,願意放過無辜的生命,可見她並不是窮兇極惡之人。

我收回了視線,對著她認真道謝:“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替仁康向你道謝了。”

陳瑾安看了我一眼,眼神躲閃,似乎是有些羞愧:“不必謝我,明日我會讓雲珊拿官兵衣服給你們,我可以把你們帶出官驛,但能不能出城,能不能走遠,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我點點頭:“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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