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龍之血……指的是聖上的心頭血嗎？”</p>

黎真偏頭看著他，笑了笑，“什麽真龍之血，我知道你在擔心皇上有危險，對不對？”</p>

司徒易點點頭，“這片土地需要好好的休養生息，皇上是個好皇帝”</p>

大豐立朝前已經戰亂了許多年了，這片土地沾染了太多百姓的血淚，岳家人是眾望所歸的帝王，安內攘外，對功臣也是仁至義盡，要是皇上出了事，太子年幼，勢必又會造成大豐的動蕩不安</p>

“我知道皇上是個明君，皇上不會有危險的，當初的真龍之血，其實只是一個借口而已，是江家的祖先貪心，想要更多，便編造出這個離間嚴密跟太祖的理由，因為他們也想當皇帝，但有嚴密的存在，齊太祖的皇位牢不可破，所以才利用嚴密想活下去的主導了這一切，說什麽只要有神石和禁術咒語，還有人獻祭就可以了”這些是黎真在九黎看到先輩的手記中知道的</p>

“獻祭？”不要真龍之血，只需要獻祭，那當初齊太祖的嫡長子不就是……電光石火間，司徒易了解她話中暗藏的意思，倏地轉頭對上她的視線</p>

黎真緩緩地點頭，“是啊，當初齊太祖的兒子就是被拿來獻祭的人”人要是殘忍起來，都不知道能做到什麽樣的地步</p>

一瞬間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若是江家沒有貪圖帝位，就不會有嚴密的事情，若是嚴密能認清現實尋求別的方法延續生命，也不會有齊太祖之子喪命的事，若是九黎的祭司沒有貪求權勢，就不會有現在的難題，是貪念導致了這麽多的禍事</p>

“你們沒有試著反抗嗎？”</p>

“當然有”黎真眼底一片黯然，“幾年前，大祭司這一派的人曾經試過反抗，那一次的內亂，族中子弟死了近百人，我們九黎也只是千人的部落而已，而且人心易變，因為江長老的威脅利誘，很多原本我們這一派的人都倒戈了”剩下的人，不是怕了就是不想再有人犧牲，而那些倒戈的人，見過了外面世界的繁華，又怎會苦心窩在山裏當個普通人？</p>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當兵打仗也是這樣，保家衛國之外，也得養得起自己跟家，要不在戰場上拼命是為了什麽？</p>

“是啊，從那次之後，我的情況才變得比較覆雜”因為她的關系，大祭司一派的人才得以存活，因為他們是威脅她的最好人質</p>

“你真有這些神奇的力量？”司徒易相信她會在夢中預見未來之事，但其餘的還是半信半疑</p>

黎真噗哧一笑，“我要有那麽多力量，又怎麽會白白挨打？”見他好奇，難得的，她也展露些本事給他瞧瞧“你看”她張開纖細柔女敕的手掌，在他面前慢慢握緊，然後又突然打開，她的掌中頓時出現點點星光，飄散四溢後眨眼間就消失了</p>

他看得瞠目結舌，若說江湖騙術手中冒火什麽的，他還知道是抹東西作怪，但他可沒見過手掌心能冒出星光的</p>

她哈哈一笑，“我的力量，微弱得就只剩下這個了，根本做不了什麽”能令江三失常，已是超常發揮，再來一次她可做不到</p>

“這也很特別了”瞧她的手心還在他眼前晃啊晃的，他下意識伸手在她手掌上模索了下，確定上面的確什麽都沒有</p>

月光下，黎真微微地紅了臉，想抽回手，卻又舍不得他指尖的溫度，嘴角偷偷彎了起來</p>

其實司徒易一模就知道自己失禮了，他下意識地看向她，她的臉色除了一絲羞澀，並沒有被冒犯的不悅，還笑得甜甜的，他本想要縮回的手指，就這麽不聽話地停在她手掌上又多摩挲了幾下，才若無其事地收回手</p>

她覺得自己左手熱呼呼的，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她喜孜玫地握緊了，笑容可掬的望著他</p>

他一直註意著她的舉動，看她把手交握在一塊兒放在胸前，不知道為什麽心就抽了一下，眼底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憐惜，還有一絲歡喜</p>

“要回去了，你會害怕嗎？”他問</p>

“我不怕，但我想江長老他們不會善罷甘休”那天要不是青鳴反應快，她早就被抓回去</p>

司徒易的想法和她一樣，光看那一天那些人為了抓她，不惜將藏在王府中許久的暗樁都給用上了，就知道對方多想帶她回去</p>

“遇到再說”司徒易跟趙稽幾人討論過了，到小平州需要經過佛公河，對方在佛公河附近伏擊他們是最有可能的</p>

“小時候的你……”</p>

這夜，他們在星光下喁喁細語，司徒易慢慢地從她的話語中，拼湊出了一個小小的黎真，那個她會哭會笑，會被自己的力量嚇到，還會夢見他……</p>

他們兩個人在火堆前面說話，不遠處的火堆旁邊，童千衛挑挑眉，用肩膀撞了一下坐在旁邊的趙稽，“稽子，那是怎麽回事？”不是來幫忙平亂的嗎，怎麽看起來好像不只是這樣？</p>

趙稽本來正想喝口熱水，給他撞一下燙到了嘴，沒好氣地先瞪他一眼，這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知道”</p>

王爺跟黎姑娘的事他才不多嘴，不過他還挺樂見其成的，在邊疆血脈並不是最重要的，就連他自己也有一部分外族人的血統，雖說跟黎姑娘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覺得她是個好姑娘</p>

“她的身分挺覆雜的，合適嗎？”童千衛也不想多管閑事，但是黎姑娘的部落情況覆雜，若是以後王爺娶了她，不就得幫她管這些雜事嗎？</p>

“欸，你是西北的風沙吃不夠唄，怎麽學起那些三姑六婆嚼舌根？”趙稽說是這麽說，心裏也忍不住想，黎姑娘的身分還不是普通的覆雜呢</p>

“嚼什麽舌根，老王妃不是想讓李姑娘當媳婦兒，她能答應嗎？”童千衛就是有些好奇，他絕不承認自己是在嚼舌根</p>

“去去去，巡邏去，吃飽太閑沒事了你，都是王爺自個兒的事，別多嘴”趙稽揮揮手，懶得理他</p>

童千衛嘖了兩聲，起身拍拍真去巡邏了</p>

趙稽瞟一眼還在說話的兩個人，偏著頭想了一會兒，拿木棍撥了撥火堆，一切順其自然吧</p>

黑夜裏，急行軍的可不只是司徒易一行人</p>

原本司徒易他們推算應該是快靠近小平州時才會被襲擊，這是以一個將領的想法推算的，但江勝現在就是一匹垂死護著幼崽的孤狼，為了他的孫子，他什麽也不怕</p>

砰！巨大的爆炸聲響突然響徹雲霄，熊熊的火光馬上就把黑夜照成了白天，爆炸聲持續不斷，還夾雜著馬兒的嘶鳴聲</p>

所有士兵都照著平時的訓練趴臥在地上，有些人則是就地找掩蔽物，號角聲響，原本混亂的士兵都隨著號角聲而動作，系上了長刀，變換隊形，一隊負責安撫被爆炸聲嚇壞的馬匹</p>

睡夢中被驚醒的黎真已經被早一步趕來的女兵們團團包圍，護著她往後方退，司徒易幾人也都在第一時間就醒過來</p>

轟隆隆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火光太盛，從遠處就能看到一群人騎在馬上沖向他們，手中不是持弓便是大刀，兵器的鋒芒在黑夜中閃爍著</p>

“上馬！”司徒易率先騎上駿馬，長槍一舞，“列陣！”</p>

號角聲跟著變了，五百士兵眨眼間就排列整齊，該上馬的上馬，該架弓的也放好了</p>

“是韃子！是韃子！”對方靠近了，一下子就讓所有人看清了對方身上的衣著，那模樣一看就知道是老對手韃靼人</p>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還有手雷，司徒易手一揮，喝道：“放箭！”</p>

四排弓兵上前，第一排搭弓放箭，射完後蹲搭箭，第二排馬上接著放箭，一排接一排，連射了兩輪後才退開</p>

密密麻麻的箭矢落下，敵方慘叫聲不斷，但隊伍的行進速度並未因此變慢，反而還加快速度要沖撞上來</p>

司徒易手一轉，領著童千衛還有幾個貼身侍衛往前沖，一下子整個空地就成了戰場</p>

黎真沒看到那血腥的戰況，她被女兵護送到營區的最後方，前後左右都是女兵，擡眼望去，兩方人在空曠的黃土地上打得火熱，司徒易那一方可說是兵強馬壯，但是另一邊的敵兵也不是簡單的，馬背上就是他們的天下</p>

零星的幾個韃子突破了騎兵的包圍，沖向黎真她們的方向，護衛她的女兵約莫只有五十人，卻一點也不怕那些兇殘的韃子，一樣扛著刀劈斬下去</p>

零散的人越來越多，黎真越退越遠，已經退到一顆巨石遮擋的後方，戰場上是什麽情況已經看不到了，她身邊的女兵都警戒著，將偶有幾個漏網之魚全給截殺</p>

激烈的戰爭一直持續到了天際微白時，才以韃子竄逃結束</p>

士兵們忙著清理戰場，司徒易這方傷亡不多，躺下的幾乎都是韃靼人</p>

“這是兵還是匪？”趙稽身為軍師，自然不用親自拿刀上陣，但他負責左右指揮，也忙出一身大汗</p>

“是兵也是匪，韃子一向如此”果然用了手雷，那些韃子勇武，人數卻沒想像中多，五百個騎兵還沒辦法把人全攔下，司徒易對此很不滿</p>

“不過，能確定目標的確是黎姑娘”童千衛說道雖然在戰場上忙著，但他們幾人也不瞎，那些逃月兌的韃子可是一股腦的往黎姑娘的方向沖</p>

“王爺，看樣子，可不只是九黎之亂，我擔心……”越稽想起前陣子收到的消息，西北跟北疆兩地的韃靼人蠢蠢欲動，如今又出現在大豐的土地上，還帶了殺傷力強大的武器，他怕這只是一個開端</p>

司徒易看著旁邊堆疊的韃靼人屍體，沈聲道：“要快點平定九黎之亂”不知道壽王那邊的進展如何？已經平安到達北疆了嗎？北疆又是什麽樣的局面？</p>

“我領兩百人馬進城，讓源州城守備派人幫忙收拾善後，千衛，你留在這裏善後，落日之前到源州城會”司徒易說道</p>

“是”童千衛應聲</p>

司徒易策馬直奔黎真的所在地，女兵中也有些受了傷，但幸好都不算太嚴重</p>

黎真在女兵中央被保護得好好的，她喊道：“司徒大哥，我在這”</p>

司徒易策馬到她身邊，確認她沒有受到傷害跟驚嚇，對一旁的幾個女兵吩咐道：“我們先進城休憩”</p>

等趙稽點齊了人馬之後，一群人先行出發前往源州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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