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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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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失敗

(修)

這次的任務世界的生產力進程有些落後,為了自家宿主的身體健康,26每隔個半年都會對宿主進行一次全身體檢。

不過這次的體檢結果,卻讓它陷入了對自個兒統生的懷疑。

它頗為不信的又檢查了數遍,才恍惚地確認了這個事實。

【喬喬?】26語氣恍惚地對喬書道,【你……你似乎懷孕了。】

26這次檢查的時間較以往久了許多,喬書也猜到自己身體興許有些毛病,但萬萬沒想到……

——懷孕???

喬書擰了擰眉,不解道,【……那避子湯。】

26忙賭咒發誓,自己給出的方子絕對是切實可行,已經經過臨床驗證了的。

喬書聽著它那快哭出來的語氣,忙溫聲安慰了幾句,只是說著說著卻不由自主地出了神。她下意識地將手放到了小腹上,應當是錯覺,她仿佛感受到了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小生命在其中孕育。

沒有這孩子的時候,她能冷靜地分析利弊,做出不要兒女的決定,可當它真的到來的時候,喬書只覺得心裏一片柔軟。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甚至沒有多糾結,就決定了留下這孩子。不論未來如何,她這個做母親的總會護著它的。

“娘娘?”喬書作息一向規律,今日午間的休憩卻時間長得過了,外頭守著的桐君忍不住輕聲問了一句。

喬書應了聲,示意自個兒已經醒了。

*

梳妝時,桐君一邊攏著喬書的長發,一面輕聲問道:“娘娘今日睡得這般久,可是身子不適?”

“無甚大礙。”喬書輕輕搖了搖頭,似乎猜到了桐君的心思,又接著道,“不必請太醫來回折騰了。”

“身子要緊,娘娘可不能大意了。”桐君勸了一句,看喬書依然是不甚在意的模樣,不由又蹙起了眉毛,“太醫署是遠了些,娘娘若是不願費事,叫藥房裏的醫女來切切脈也是好的。”

喬書本想拒絕,但又覺得有孕這事兒,還是得要個由頭宣揚出去的,免得一不小心在宮裏頭放了什麽不利於胎兒的東西。

想著,她便沖桐君點了點頭。

藥房本就設在長樂宮內,醫女過來的也快。幾乎是喬書方梳妝完,便傳來了求見的聲音。

喬書點了點頭,桐君立馬揚聲讓人進來。

這醫女看著有些眼生,不過喬書也沒多糾結,長樂宮裏的宮人本就多。魏越前段時間又在宮中發了好大的脾氣,嫌底下的人伺候不周到,又換上了不少人,這一時半刻的,她也不會一個個都認全了。

那醫女凝眉診了半晌,最後也只是表示“娘娘身子並無大礙”。

喬書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腦中又響起26的聲音,【這個世界醫術不發達,喬喬你現在月份淺,土著診斷不出來也正常。】

它語氣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若是有實體的尾巴,現在一定是晃出了一片殘影。

喬書心底一樂,讚道,【26真厲害!】

【也、也沒有……就一般厲害……】

*

半個時辰後。

已經好長一段時日未在長樂宮露過面的魏越突然又來了。

聽著一連串的“參見陛下”,喬書也連忙起身,出去迎人。

只是她膝蓋一屈、尚未觸地,便被人攙了起來。

“喬喬何時同朕這般生疏了?”魏越一面說著,一面扶著她向裏走去。他臉上絲毫沒有前段時日莫名的戾氣,眉眼舒展,笑容燦爛到都有了幾分傻氣。

喬書本以為他過來是有何事情,但等到入了內殿之後,他便徑自尋了地方坐了,也不說話、也不做事,只那麽盯著喬書看,笑容溫和到讓喬書一陣毛骨悚然。

“不知陛下今日前來,所為何事?”片刻之後,還是喬書沈不住氣,率先開口問道。

魏越笑道:“許久不見喬喬,朕心甚念,忍不住過來看看。”

喬書:……

魏越雖是有段時日未踏足長樂宮,但因為他設立的皇後臨朝之制,兩人日日都能相見。

這“許久不見”……真真是在睜著眼說瞎話……

喬書看著他那頗為認真的表情,恍惚都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一瞬的懷疑。

*

一連數日,魏越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了喬書身邊。喬書困惑之餘,也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但臨近年關,有些祭祀等事還是要魏越親自操持,他雖想一直呆在喬書身邊,但到底時不時地會離開一陣子。

*

這日,魏越方才離去,26就期期艾艾地開口,【喬喬,這……這孩子……大概……生、生不下來。】

喬書一楞,下意識地將手覆在了小腹上,【怎麽了?】

【我剛才檢查了一下,胚胎發育有缺陷,可能是你先之喝藥喝得太久了,身體還沒恢覆過來……】

喬書有些木楞地點了點頭,在桌旁靜坐了好一會兒,才稍冷靜下來,低著聲音問:【該怎麽做?】

26沈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回答道:【喬喬,你去藥房吧,我教你煎藥。】它頓了頓,又安慰喬書道,【喬喬你放心,我一定把對身體的傷害降到最小……你要是想要小孩子的話,以後會有的。】

喬書有些勉強地笑了笑,幹澀地道了句謝。

到了藥房,將周遭的小宮女都支開,再命桐君守在門外。

喬書還是第一次煎藥,但有26在腦中一步步地指導,也說不上手忙腳亂,只是動作有些生疏罷了。

最後,她坐在火爐旁,盯著那升騰者霧氣的瓦罐,眼神有些失焦。

外頭突然一陣嘈雜,喬書緩緩回神,想出去探個究竟。只是她剛站起身來,藥房的大門便被人一腳踹開,魏越沈著臉走了進來。

喬書一時有些楞,連請安都忘記了。她看見魏越幾欲殺人的視線在屋內逡巡一遍,大步上前,一腳踹在了那還在加熱的瓦罐上。

瓦罐霎時四分五裂、滾燙的藥汁也在潑到了地面之上,濺起的液滴沾汙了淺色的裙擺,喬書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手護在小腹前。

魏越瞧見了她的動作,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似乎像是扯出個笑來,但最後也沒能成功。

“你果然知道……”魏越的語氣覆雜。

——知道什麽?

喬書這話還沒問出口,就見魏越轉過身去,沈聲吩咐道:“即日起,長樂宮由禁軍把守,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自己這是被關禁閉了?

喬書這個想法剛一浮現。魏越又轉過身來,他眼中冷色未褪、但臉上的神色已轉為柔和,這般不和諧的表情,幾乎讓人生出幾分悚然來。

他俯下身去,小心地將喬書抱起,緩步踱出了藥房,出門之際,輕輕地丟下了兩個字——

“拆了。”

……說的是那座藥房。

*

長樂宮的那位被關了禁閉,這不僅在後宮、便是在前朝都是個大消息。不過,對喬書本人而言,其實日子倒也不難過。

魏越幾乎除了上朝都呆在了長樂宮中,似乎是怕她在宮裏呆得無聊,他每每都會帶些新奇的小玩意兒過來。歌舞、百戲之類的東西,更是她只要一露出想看的意思,不過第二日,就能在長樂宮中單獨給她演個一場。

喬書一開始確實有點擔心自己這個皇後被廢,但後來發現魏越確實沒有這個意思,也就安安心心地在長樂宮裏呆著了。

她對現狀還算滿意,除了……

“喬喬,忘了他罷。”

喬書:……又來了。

心裏雖是一陣腹誹,但喬書面上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她就納悶兒了,魏越也不知從哪裏得的消息,認定了她在隴州有個情投意合的心上人,任憑喬書如何解釋都不信。喬書最後也實在無法,都開始找26尋求幫助了。

【喬喬,你這會兒應該跟他保證,自個兒心裏只有他……要聲音嗲一點、表情軟一點。】26一邊說著,一邊在她腦中投出了一個羅衫半解的妖嬈美人動圖:那美人眼神迷離地向前看著,紅唇微啟,聲音還帶著一絲啞意,但無端地更添了幾分魅惑,“妾……心中只有——陛下。”

喬書眉毛一抽,臉上的表情差點沒繃住……這難度系數、是她這個新手挑戰得來的嗎?

雖然滿肚子的牢騷要發,但眼下她一時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也就只按著26的說法,窩在魏越懷中,聲音嬌軟道:“妾的心裏只有陛下。”

魏越不是沒有察覺到她先前過長的停頓、也聽出了她語氣中隱隱的僵硬勉強,但他神色依舊柔和了下來,輕輕撫了撫喬書的長發,輕聲道:“好,朕信你。”

……

喬書幾次都想跟魏越提起孩子的事情,只是她每每透出點要打胎的口風,魏越的表情便立時陰沈了下來,強硬地阻止了她再說下去。

有好幾次,喬書都能隱隱地感覺到殺氣:他是真的想過殺了她的。

喬書:……

但胚胎發育不良這事兒,總不是人力所能改變的。雖然日日都有太醫診脈,但是終究也沒能保住這孩子……

因26要給她修覆身體,喬書昏睡了好長一段時間,等她醒來後,正對上一雙滿是血絲的眸子。

魏越臉色蒼白,儀容顯然久未打理,整個人都現出一種頹廢之感來。

兩人對視了一陣兒,魏越有些遲鈍地眨了眨眼,單手覆上了喬書的面頰,啞聲道:“朕放你……回隴州、可好……”

【任務失敗,宿主將會在一個月後脫離任務世界,請做好準備。】

冰冷的機械音在腦中響起,喬書本來有些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她眼中抑制不住地露出些不可置信來。

魏越說完這話,卻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盡,他伸手蓋住喬書的眼眸,在她唇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便片刻不停地轉身大步而去,仿佛怕多留一刻自己便後悔了一般。

可他這會兒……已經後悔了……

……

情感部任務的脫離期有一個月,在此期間,任務者在任務世界的軀體會逐漸衰弱直至死亡。

喬書這會兒因為任務失敗,心情悒郁,再者她的身體也確實因為脫離準備使不上力氣,索性就老老實實地在床上躺屍了。

不過……

“等你好起來……等你好起來……朕便放你走……”魏越拉著喬書的手,在她耳邊一遍一遍的重覆。

有這麽一道聲音在耳邊嗡嗡直響,喬書就連消極躺屍一陣兒也做不到。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對上魏越眼中驟然綻開的驚喜,楞了楞,“……陛下?”

魏越此時已轉身示意身後的太醫前來:一個個花白著胡子的老太醫快步進來,切過脈之後又沈默地退了下去。

魏越臉上的喜色僵住了,眉宇間不覺透出些戾氣來。

衣袖卻被人輕輕拉住,魏越垂眸看去,只見喬書沖他搖了搖頭,“陛下,生死自有定數……豈是人力所能扭轉?”

何況她這是脫離世界,又不是真的生病。

魏越的目光被她引去,落在她的唇瓣上,往日嬌嫩的顏色此時已經是一片慘白……魏越的手倏地收緊,握住的拳幾乎有些顫抖。

“朕……偏要扭轉……又待如何?”

喬書仍是搖頭,臉上都顯出些無奈來,她沒有答話,殿內一時寂靜了下來。

良久,魏越坐到了床畔,輕輕地將喬書扶起、攬入懷中。

“陛……魏郎……”只這一個稱呼的轉變,卻讓魏越渾身一僵,“你……緣何……不要我了……”

魏越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他以為……他以為……

心臟跳動地幾乎超了負荷,驚喜一閃而現、隨之而來的卻是更為沈重的悲傷。

他什麽都不想問了,不管是那沈入池底的金簪、還是她執意不願生下的孩子……也實在沒有問的必要了。

“朕沒有不要你,沒有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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