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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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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金簪

(修)

司元正一路哭爹喊娘地的求饒,等到了營地之後,還是被喬書單手拉著衣領,動作粗暴地拽下了馬背。

“疼疼、疼疼、疼!”司元正臉上的五官都有一瞬扭曲,“裂開了、一定裂開了!”

“不是困嗎?!”喬書冷笑一聲,“現在清醒了?”

司元正眼神游移了一下,但這心虛的表情也只有一瞬,旋即就是一臉義正言辭、他顫著手指了指自己,“傷員啊!我可是傷員!”

他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痛心疾首,“你到底是不是個姑娘家?!溫柔點啊,你這樣子哪家的公子少爺敢來求娶啊?”

喬書:……正中死穴。

她臉色僵了片刻,忍不住在心中問自己的輔助系統26,“我是不是得溫柔點?”輔助系統是任務者在任務世界中,同主世界聯系的唯一方式。系統同任務者互相綁定,越高階的任務者,輔助系統便越強力。

不過,介於目前喬書的學生身份,她的輔助系統的作用也想到有限,平日也只是聊聊天、查查資料罷了。

26聽喬書這麽問,立刻語氣焦急地表明心跡,【喬喬,你別聽他胡說,你……上得了戰場,下得了廚房……是他們沒有眼光!】

喬書:“……”差點忘記,自家系統是個無腦吹,覺得自個兒的宿主千好萬好,從它這怕是問不出什麽有效信息來。

喬書一面和26對話,一面將人往軍醫營帳拖,駐營的範圍也有限,她不過走了個神的功夫,已經把人帶到了地方。

正想把人丟在這走人,又想起了司元正剛才那番“溫柔”的說辭,喬書轉身的動作頓了頓,學著自家娘親的表情,沖他抿唇一笑,放輕了聲音囑托道:“好好養傷,早些好起來。”

司元正只覺得腦子中轟的一下,煙花炸開、鞭炮齊鳴,幾乎失了對周圍世界的感知。

等他回過神來,便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進了帳子,正趴在地上。上身涼颼颼的,鎧甲早就被卸了下來,上衣也被撕扯開扔到了一邊,正有人拿什麽涼涼的膏體往背上的傷口糊。

……上藥啊。

司元正反應了一陣才意識到自己現今的處境,再想到那句溫柔的“好好養傷”,他登時一個激靈,猛地掙了起來。

給他上藥的那個士卒不明所以,有些懵道:“副帥?”

司元正輕咳了一聲,正色道:“我傷得不重,自行休養便好。軍中醫藥本就有限,不必在我身上浪費了。”

喬書說話那般溫柔,由不著他不多想。天知道他傷好了之後,是會被清蒸還是活刮……

那士卒參軍不久、年紀也不大,聽了司元正這冠冕堂皇的一段話,當即感動得眼眶發紅,“副帥,您……”他剛一開口,一個藥包就擦著他飛過,正中司元正的鼻梁。

旋即就是一道蒼老卻仍中氣十足的聲音,“廢話忒多,給他塞嘴裏。”

*********

司元正那邊被自個兒的腦補嚇得夠嗆,喬書卻並未將這事兒放到心上,將人送到軍醫帳外,便把這事兒拋下了:看司元正那精神頭便知道,這貨還命長得很呢,用不著她多操心。

喬書一回到自己的營帳,便有人送了一封信來,說是廣寧送來的急信。

——家裏送來的信?

既然都是說“急”了,喬書也沒耽擱,接過信來便徑直打開,信的內容與以往並沒什麽不同,不過是慣例拉了些家常,最後多提了一句,半年多未見,她母親對她甚是想念,望她能回去一趟。

要她回去?這是有事兒要同她商量?

喬書盯著那信紙看了一陣兒,心中倒是有了幾分猜測——

天下亂了這麽久,也到了該重歸安穩的時候了。各地勢力也就剩了那麽幾家,隴州雖是依著地勢之利,據守了這麽些年,可到了這會兒該下註的時候,若還是先前那般作態,恐怕到了天下一統的時候,可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但下錯了註,結果也是一般無二……

喬書出了一會兒神,心中到有了幾分計較。

她隨手將信紙折了幾折、攏於袖中,正待叫人去喚司元正來交代一番軍中事宜,倏又想起他現今有傷在身,索性揮退了那個應聲而來的小兵,直接去了司元正的營帳。

帳外的衛兵遠遠地看見喬書過來,立刻挺胸立腰,“見過將軍!”

喬書挑眉看了這兩個衛兵一眼,喊這麽大聲,這通風報信的意思也太明顯了。她本來還想問一句“副帥回來了沒”,這下子連問話都省了。她沖衛兵略一點頭,便徑直掀了簾子進去了。

一進帳子,就瞧見司元正正手忙腳亂地藏東西,喬書估摸著,又是他那寶貝春宮圖。

先不論軍紀如何,這大白天的……

喬書眼角抽了抽,她覺得自個兒是不是太慣著他了。

司元正一瞧見喬書這表情,就知道她想到的什麽,他想要解釋,但只想了想,又閉緊了嘴——大不了挨一頓軍棍,躺他十天半個月,起來以後又是一條好漢……

喬書對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甚是無語,沈默了一陣,便假裝沒看到他方才的舉動。畢竟司元正身上還帶著傷,真的一頓軍棍下去,少不得得丟半條命,她總不能指望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將領來接手這些士兵。

喬書看了他幾眼,徑直說了來意,“廣寧有事,我要回去幾日。想來張驥自個兒內裏的事都有夠忙的,暫時抽不出手來南下。你替任主帥,在這兒守著,想來……”

喬書說了半晌,見司元正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當即臉色一冷,連名帶姓地叫了一句,“司元正。”

司元正一個激靈,忙接口道:“我聽著呢,不就是守著北口麽?張驥吃了那麽大一個虧,怕是求爺爺告奶奶地離著隴州遠點呢。再說他就是要打也得有兵啊?這次他手裏的士卒折了一半,這隴州周邊,他便是想征兵也沒人給他征。至於他主子昭王那……”司元正說著自己都笑了,昭王自己都自顧不暇,哪有閑散人手再給張驥?

他擡頭就看見喬書鎖緊了眉頭,似乎對他這話不讚同得緊,“張驥最擅攻堅,過往以少勝多的……”

“行行行,我知道。”司元正一聽喬書讚別人,心裏便別扭,雖然他自個兒心裏明白,能在這世道安安穩穩活到今日、還混出些名堂來的將領都各有不凡,但由喬書嘴裏說出來,他就是心裏酸溜溜的。

——他擅攻堅,老子還長於守險呢。

不過,在喬書面前說自個兒“長於守險”,他自覺還是有幾分臉皮的,當即頗不情願地將這話咽了回去。

喬書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過這不耐的語氣、敷衍態度……她可是正正經經地給人交代軍務呢。

——還是欠揍了!

喬書磨了磨牙,右手攥拳、想也沒想就往司元正身上掄去,瞥見他身上的繃帶,又忙收了力道……等他傷好了……

司元正一瞧見喬書舉起拳頭就知道要遭,他身上帶著傷,躲的動作頓了一瞬,只來得及擡手去擋,心中已經做好了右胳膊暫廢幾天的準備了。依他家將軍的力道,這一拳真落到實處,他手臂斷了都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司元正齜牙咧嘴的閉上了眼——自個兒怎麽就看上這麽個姑娘?一言不合就動手,力氣還賊大!

他表情猙獰地等了半晌,預想中劇痛沒有傳來,手裏反而攥了什麽……

他有些意外地睜開眼,便看到了攥在自己手裏的那粉拳。

嬌小又白皙,一點也看不出它能使出那麽大的力道。感覺到那只手欲要抽回,司元正下意識地攥緊了,他順著那手臂往上看去,四目相對,他眨了眨眼,倏地正色道:“……放心罷,這隴州,我總會替你守住的。”

司元正平日裏嘻皮笑臉慣了,甫一正經,倒是看上去很有幾分可靠。喬書怔了一瞬,楞楞地點了點頭,過了會兒又意識到不對:什麽叫給她守?隴州又不是她的……

喬書覺得他這語氣並說辭都怪得很,但“守好隴州”才是正經事,得了司元正這般保證,喬書也無心追究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只又交代了幾句,便會她自個兒營帳收拾行裝去了。

而再一次得了一句“好好養傷”的司元正,卻不由盯著帳簾發起了呆。

……他家將軍……是不是、可能……大概也對他有那麽……一點點、一點點好感?

想著,他不由又將剛才手忙腳亂藏起的那東西翻出來。

——卻不是喬書猜想的春宮圖,而是一個雕紋繁覆的木盒,他打開盒子,內裏的錦墊上靜靜地躺著一只做工精致的金簪。

他眼神落在那簪子上看了許久,滿臉懊惱地嘆了口氣——

又沒送出去……

等她這次回來,一定、一定要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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