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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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喬喬帶一一二二已經帶了很久，應該能帶的住。”
謝清昀把下巴搭在白果的肩膀上，低低跟他說著小話：“時叔還在找著下去的辦法，也不知道找到了沒有。”
時澤的龍，力量還沒有恢覆，就貿然去了下界。
時澤擔心的要命。
“祝靈族的大家，在一起，幫他想辦法，也許，會有法子的。”
“嗯。”
兩人低低說了好一會兒話，謝清昀說著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忽地伸手摸了摸白果的肚子。
“果果，你這裏，還會再有芽芽嗎？”
他也是突然記起來的：“我有時候……留在裏面，會有影響嗎？”
“不會，不會有芽芽。”
白果被問的清秀小臉都漲紅，他掰了掰謝清昀的大手，想從謝清昀的懷裏掙脫出來。
謝清昀沒讓他掙出來。
他們倆在房間裏說著話，隔壁的房間則是還空無一人。
兒子不在家的鄔野和清衡，沒過什麽二人世界，他們兩口子連帶著父母，都在一心一意的尋仇。
如今，他們直接確定了秦家和當初下界殺謝家的殺手組織，都有關系。
這血海深仇，他們要報個幹凈。
天鈞界，大人們的生活都還在繼續著，只是沒了小幼崽，他們面上心裏，總不如從前那班舒坦。
他們在惦念著他們的崽。
他們的崽，也沒忘了他們。
“你強留我們在這裏，我們家大人知道了，會把你這裏都變成廢墟！”
明喬把自家大人都扯了出來，嚇唬著女人。
女人聽著他的威脅，無畏無懼。
“這裏化作荒蕪，也終會有生機覆蘇的一日。我有何懼？”
“我爺爺是魔神，他脾氣不好，他會殺掉你的！”
明喬見上一個威脅不頂用，又把自己的爺爺頂上。
他這話說的是實話。
要是爺爺知道他被扣在了這裏，爺爺真的會殺人的！
女人聽到“魔神”兩個字，眼底微微泛起了波動。
不過，她依舊不是懼怕。
她眼底，是些別的情緒。
“魔神……”
“是了，我嗅到了你身上，的確有魔神的氣息。”
女人閉了閉眼，做出了一個嗅的動作。
在嗅過完，她看看站在明喬身邊的游輕，笑了笑。
她生的美，笑起來更美。
可惜，明喬欣賞不來她的美。明喬覺得她這個笑容，沒有什麽善意。
果然，跟明喬猜的一樣。
女人一開口，說出來的話，讓明喬瞬間暴怒。
“魔神的後代，和神，有著不可放下的仇恨。”
“你們倆，合該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啊。”
明喬從女人的話裏，聽出了兩點信息。
一，他是魔神的後代，而哥哥……可能真的是神。
二，他跟哥哥有仇。
一直以來，最黏哥哥也最愛哥哥的明喬，才接受不了仇人的說法。
他小臉繃得緊緊的，生平頭一次，被逼出來了臟話：“你放屁！”
這臟話一出，游輕瞬間皺起了眉頭。
他看向了明喬。
明喬在說完臟話後，怒意才稍稍平息了一點。
他低頭看看醒著的一一二二，一一二二正眨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明喬：“……”
明喬後悔了。
他蹲下來，小臉漲紅：“一一二二不要學，哥哥再也不亂說了！”
他捂著一一二二的耳朵，亡羊補牢。
游輕把他牽起來，然後又把二二放棄了他身後的背袋裏。
游輕也背起了一一。
他們跟女人，看著不像是能善了的樣子。
要是不能善了，在動手的時候，他們得提前安置好一一二二，讓一一二二既能安全的在他們身上，又能不影響他們。
這個背袋的布，是用法衣做的。
“啊！”
二二被放到背袋裏，還不滿的揮了揮胖胳膊。
除了睡覺外，其他時間，她不想被困起來。
她想下來爬！
明喬伸手拍了拍背袋，嘴裏咿咿呀呀的哄：“二二乖，大哥一會兒就把你放下來。”
“等大哥帶你門門哦。”
門門，就是出門的意思。
明喬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哄小月齡的寶寶。
二二在聽到門門後，一下子就明白了意思。
她還知道點頭。
可惜，她啃著小手，彎著眼睛點頭的樣子，明喬沒有看到。
倒是游輕看見了，轉告給了明喬：“她點頭了。”
兩個寶寶，是明喬這會兒糟糕心情的唯一慰藉。
他跟一一二二都說完了話，又重新看向了女人。
“我不管什麽仇不仇的，我跟我哥哥，誰也挑撥不了我們！”
“你再不好好說話，我一定會毀了你這座山。”
毀了山，自然也是毀了山壁，毀了山壁上的畫。
女人對自己這座山，很有信心：“這是神予我的住所。”
“神給你的又怎麽樣？”
明喬重重地哼了一聲：“你不也說了，我可是神的後代，我哥哥也是神！”
“我們兩個一起上，還能毀不掉嗎？”
明喬的提醒，讓女人剛才還從容的臉色，慢慢沈了下來。
明喬瞅到了她的臉色變化，索性拍了拍哥哥的胳膊。
下一秒。
不想再進行談話的明喬和游輕，直接攻了上去。
游輕所展露出來的力量，駭人的讓明喬都呆了呆。
明喬知道哥哥厲害，知道哥哥在外的時候，有很多的奇遇，也有很多的收獲。
可是他沒有想到，哥哥會這麽厲害！
游輕的力量，不但讓明喬震驚，也讓女人既欣喜又恐懼。
“你，你在恢覆了……”
“停下，快停下你的攻擊！”
“我認識你的母親！”
女人的最後一句話，讓游輕和明喬，全都驟然停了手。
“你說什麽？”
游輕擡眸，看向了女人，他有些不敢確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明喬也很驚：“你一直在畫裏待著，你怎麽會認識我哥哥的母親？”
“我當然認識她，她，是我選給你的母親，你對她，可還滿意？”
女人沒再隱瞞自己和游輕母親的關系。
她說起了游輕的身世，說起了游輕的母親。
據她所說。
游輕是曾經寂滅的諸神中，其中最為強大的神。
他太強大了，強大到即便身死道消，也楞是有一縷神魂，安眠於世間。
女人發現了他這縷神魂。
女人讓另一個女子，孕育了這縷神魂。
“她把你，當做她的骨肉。”
“她對你的感情很深，我當時就知道，她一定會生下你。”
“我是你的恩人，你理應要報答我的。”
女人把往事說出來，等著游輕的感恩戴德。
神，欠了她的人情。
這讓她很自得。
她要把這誕生的神，留在她的山林裏！
有了覆蘇的神，她就什麽都有了。
女人要求著游輕的報答，游輕淡漠的看著她，只問道：“我有父親嗎？”
“你當然沒有，沒有誰能做神的父親。”
“那我的母親，她是何身份？”
“重要麽？”
女人眼神不解的看著游輕，似乎是覺得他問的這個問題，很是廢話。
“我要知道。”游輕重覆道。
女人神色淡淡，見他想要知道，索性也給他解了惑。
“她來自雪域，我見她生的純潔美麗，這才選定了她，作為孕育你的母體。”
游輕的母親，在女人的口中，只是一個孕育神魂的工具。
別說是游輕聽了，這話就是明喬聽了，也氣的小臉鐵青。
“你怎麽可以這樣！”
明喬攥緊了拳頭，他憤怒的質問著女人：“你怎麽能這麽對她！”
明喬氣得要命。
要不是哥哥的問題還沒有問完，明喬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把這個可惡的女人從畫裏摳出來，殺掉。
她哄騙了一個無辜的女子，讓其懷上了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她更是讓這個女子，沒能陪著孩子長大。
她讓誕下的孩子，出生就沒有母親。
一些的罪責源頭，全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
在明喬的憤怒中，游輕又問：“她叫什麽名字？”
“雪姬。”
“雪姬。”
游輕在口中喃喃著，念起這個名字。
這是他母親的名字。
真是遺憾，他對母親的了解，太少太少了。
“她為什麽會願意誕下我？”
游輕關於母親的問題，不自覺總想再問問。
在問出這個問題時，他的腦海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能讓一個當時還年輕的，剛從雪域走出來的單純女孩兒，誕下孩子，原因無非是誆騙。
用一段精心策劃的愛情，去誆騙著她，誘使著她懷下孩子。
再後來，愛情裏的男人離開。
但這個善良的，覺得自己懷了孩子的女孩兒，卻依舊還愛著腹中的孩子。
她帶著孩子，不知何故流浪，更不知何去遇到了游遠，被游遠接到了府裏。
這大概就是整個故事。
壁畫裏的女人，對神有幾分耐心。
她不知道游輕腦海裏已經把整個故事都想出來了，她只淡聲說著從前。
“她誕下你，是個很簡單的原因。”
“一個夢。”
“我讓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你從小的模樣。”
“她在那個夢裏，和你待了很久。”
“夢裏的你，夭折了。”
“等她醒來後，沒多久，我就把神魂放到了她體內。”
“我告訴她，她夢裏夭折的孩子，又回來了。”
“她不知道你是神，她只以為你是個普通孩子。”
而最後這一點，也讓壁畫裏的女人無比懊惱。
她當初該向雪姬說明清楚，她肚子裏的孩子有多重要。
如果她說清楚了，也許雪姬就不會帶著孩子，離開她的視線。
女人還在懊惱著，游輕卻是怔住了。
這跟他想象的有點出入。
“哥哥，你娘親真好呀，她是喜歡你，才想讓你來到這個世界的。”
雪姬的故事，讓明喬憤怒的心情，都被撫平了一些。
明喬想象著雪姬的樣子，他想象不出來雪姬的模樣，但他能想象出來一個大致的溫柔的輪廓。
他在心裏默默想，要是有機會，他能看見雪姬就好了。
關於雪姬的事情都問完。
她的來處，她的名字，她因何懷的孩子……
問完了這些，游輕和畫裏的女人，目光直直的對上。
女人見他不再多問，也步入了自己的正題。
“我有恩於你，你該留下來。”
這是女人的第一個要求。
她還有許多許多要求，比如，她的第二個要求，是讓神將她從畫裏帶出來。
她生於這幅壁畫，雖通有很多能力，但她終其一生，都離不開這幅畫。
她想去到畫外，觸碰這片山林真正的一草一木，她想自由。
她，不想再被困住！
還有第三個願望，她要神把這片山林恢覆到曾經最繁盛的模樣。
第四個願望，第五個願望……
她暫時還沒想好。
她雖還沒開口提起其他的願望，但游輕掃一眼她的眼睛就知道，她的貪欲，絕不止步於此。
兩人目光繼續對視著。
游輕說道：“我考慮考慮。”
他說完，拉起明喬，回了明喬打的地鋪。
女人很不滿他的離開。
但轉念她又想，像她一樣，一生被困於此的確是很煎熬。
大概是感同身受了，女人大度的允許了游輕去考慮考慮。
回到了地鋪上。
明喬還沒放下背袋裏的一一，就伸出了胖胳膊，把游輕給抱住了。
“哥哥。”
明喬緊緊抱住了游輕，他沒說什麽話，只使勁兒收著胳膊，恨不得把哥哥摟的喘不上氣來！
游輕由著明喬摟他。
兩個人背著兩個寶寶，一個坐在地鋪上，一個半跪在地上，用力擁抱著。
看他們倆抱著不分開，在背袋裏的一一二二，許是覺得無聊了，也學起了他們。
兩個寶寶話說不清楚，小胳膊卻有勁兒。
他們肉乎乎的胳膊，分別摟住了明喬和游輕的脖子。
明喬：“……”
明喬被一一的肉胳膊，給勒的差點翻白眼。
游輕見到明喬被勒住，瞬間也不跟明喬繼續抱了。
他伸手掰起了一一的小肉手。
一一被掰開了手和胳膊，還不樂意。
他委屈巴巴的看著大哥和游輕，小眼神像是在問為什麽不可以抱大哥。
游輕握著他的手，和他解釋：“你大哥被你勒的太重了，一一可以把力氣放輕一點。”
有了兩個寶寶的攪擾，什麽傷感氛圍也醞釀不起來。
明喬本來是想好好安慰哥哥的。
現在，他看著哥哥，眨了眨眼睛。
游輕也在看他。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游輕無奈的摁了摁太陽穴。
“算了。”
游輕輕嘆了一聲：“不用安慰我了，我的心情……我能消化。”
“哥哥，你要是覺得難受了，就抱抱我。”
“還有一一二二，也可以隨便抱！”
“對啦，你還可以捏我們的肉肉。”
明喬還有一一二二，不愧是一個家的。
他們這三只崽，除了二二稍微不那麽肉乎以外，一一和明喬都是同款的肉乎乎。
二二雖然在長肉上比不上兩個哥哥，但她的長相還是隨了他們的大家族，不管是臉型還是眉眼，都妥妥的美人坯子。
以後她長大了，也必是不差的。
明喬為了哥哥，把弟弟妹妹的肉肉都奉獻了出來，讓哥哥隨便捏。
他的這份大方，讓游輕只覺得心頭更慰藉了。
兩人帶著寶寶，在地鋪上坐了會兒。
他們倆本來都想好好商量一下，要怎麽拿到草木之心的，但有兩個寶寶在，他們實在沒有太多時間去想。
兩個寶寶見明喬和游輕坐了下來，他們也要從背袋裏出來。
而他們一從背袋裏出來，活動範圍自然不想局限在一個地鋪上。
不，兩個地鋪也不行。
寶貝們的目標，是更遠更大的地盤。
明喬和游輕跟在他們後面，要分秒不錯的看著他們。
這麽大的寶寶，手腳協調和平衡能力都不好。
要是不好好盯著他們，他們怕是會被磕磕絆絆個不輕。
“鍋鍋。”
說話含糊的寶寶，在幾個月大也是有語言能力的，他們會發出一個含糊的音節了。
明喬這個大哥，就是寶寶口裏的鍋鍋。
一一爬累了，停下來，叫鍋鍋。
鍋鍋聽見他叫，會把他抱起來，讓他去休息。
兩人就這麽看著寶寶，看了許久。
看到夜深人靜。
明喬把住著虛影的泡泡，給拿了出來。
這泡泡和壁畫中的女人，不是同一個個體。
明喬不知道泡泡是個什麽東西。
他只瞇著眼睛，告訴泡泡，壁畫裏的女人野心很大哦。
壁畫裏的女人，以後會管制這個山林，她會掌控這裏。
明喬還說了她用夢，哄騙別的女子懷孕的事情。
明喬說完，問泡泡：“這件事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參與者？”
泡泡下意識地搖了搖。
它不知道，它也不是參與者。
甚至明喬說的女人的行徑，都跟它了解到的有出入。
“畫娘不是這樣的。”
“畫釀是為了山林好，她一心一意為了山林好。”
“你錯了，她不是為了山林，她是為了她自己。”
“她留下我們，是想借助我們的力量，實現她的野心，她的野心還不在這一片山林上！”
明喬的添油加醋，其實也誤打誤撞，提前戳破了畫娘未來的打算。
等明喬一番添油加醋結束，虛弱的泡泡看起來更虛弱了。
它看著都要碎掉了。
“你要是想真正的保護這片山林，只有和我做交易。”
“我讓你的山林恢覆，還會保護你的山林，作為交易，你要告訴我草木之心在哪裏。”
為了讓泡泡相信自己能夠說到做到。
明喬還驗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先是化作了一條胖乎乎的小金龍。
“我是王室的龍。”
他化完了龍，又變回來，從儲物環裏找出了祝靈族的衣服。
他把小衣服換上，胖臉嚴肅的自我介紹道：“我還是祝靈族的幼崽！”
祝靈族的身份驗完，明喬又忍著痛，紮破了自己的手指頭。
他痛的眼淚汪汪，把冒了血滴的手指頭，遞到泡泡面前。
“我爺爺是神，他說我也有神的血脈，你聞聞看。”
泡泡：“……”
泡泡呆住了。
泡泡宛若沒見過世面一樣，呆滯了許久。
“你，你——”
“怎麽樣，你現在是信畫娘，還是信我？”
泡泡：“……”
泡泡想想畫娘，再想想這個有多重血脈且每條血脈都嚇死人的崽。
他虛弱但堅定道：“我，我信你。”
他選擇了相信明喬，就不在拖泥帶水。
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這片山林裏的山靈，山林靈力枯竭了，為了保住這裏，我和山壁上的畫娘合作……”
“我把我的心給了她，她在畫裏，給山精娃娃們留一方棲息地。”
“她答應我的，會讓這山林恢覆。”
這麽虛弱的泡泡，能一次說這麽多話也是極限了。
明喬怕他又跟之前一樣昏迷，所以，抓緊時間問出關鍵的問題。
“畫娘把你的心藏在了哪裏？”
“她用了，她的心口處，是我的心。”
確定了草木之心的具體位置，明喬和游輕對視一眼，他們都不需要說什麽，就默契地把寶寶背上，飛了出去。
畫娘看他們去而覆返，只當他們是考慮好了。
“來，我需要和你結個契。你要在契約中發誓，絕不背誓。”
畫娘對著游輕說道，讓游輕近身上前，和她立誓。
游輕“嗯”了聲，如她所願，飛身到她近前。
畫娘立了誓言。
浮在虛空中的契約，閃爍著光芒。
畫娘的半個身子探了出來。
她是能探出身子的，只是她不能整個離開山壁。
她面上帶笑，在契約按下自己的手印。
就在她按完後，在她身旁的游輕，沒有像她一樣去按手印。
游輕將一把法器，捅入了她的胸膛。
隨後，游輕擋住她的身子，背對著明喬。
他把山靈的心，挖了出來。
這血腥的一幕，明喬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見。
草木之心挖出來，並不是現在的模樣，而是一塊紅色的石頭。
紅色是血的顏色。
游輕把血洗幹凈，石頭瞬間變成了澄凈的綠色。
游輕取到了草木之心。
和游輕的滿足不同，被挖了新的畫娘，瞬間爆發出了恐怖的嘶吼聲。
“你敢騙我！”
“你敢背誓！”
游輕輕聲嘲諷：“什麽背誓，我可沒和你立過什麽誓言。”
“你當然既然能騙雪姬，現在，雪姬的孩子，為什麽不能騙你？”
畫娘還在尖叫著。
她一邊尖叫一邊湧動了全身的力量。
她想要把游輕給撕碎。
可她根本不是游輕的對手！
“你其實很好對付。”
游輕看著奄奄一息的畫娘，他說出了實話：“先前沒讓你死，是因為你還有點價值。”
而現在，畫娘沒有任何價值了。
畫娘不甘心。
她清楚的記得，當年那縷神魂的主人，是個至清至明，大愛世間的神。
也正是因為她知道這神魂主人的性子，所以，面對游輕，她並沒有多少防備。
她甚至以為，自己攜恩圖報，都很輕松容易。
“看清楚了，我不是他。”
游輕看懂了畫娘眼裏的不甘，所以，在畫娘徹底煙消雲散之前，他告訴了畫娘——
“你記憶裏的他，興許是憐憫的，仁慈的。”
“而我，不是。”
他就算真的是神，就算擁有了神的悲憫之姿。
他的心底，依舊是陰暗不堪的。
他這輩子，都做不了光風霽月的神明。
畫娘在不甘和憤怒中，身形一點點消散在畫裏。
在畫娘消散之後，游輕看著她消散後空蕩蕩的山壁，睫毛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哥哥。”
直到明喬叫了他一聲。
游輕眼底的情緒散開，他回過頭，跳了下來。
“拿到了。”
游輕說道：“我們可以回家了。”
有了草木之心，他們就可以回家了。
游輕把綠色的石頭交給了明喬。
明喬攥著還溫熱的石頭，仰臉看著哥哥。
“你跟一一二二去休息會兒，我會把這裏恢覆。”
等散出魂魄，將這裏恢覆完，他們就可以走了。
明喬沒有去休息。
他跟一一二二繼續陪著游輕。
他看著游輕散出自己的一縷魂，在這山林裏喚醒著沈睡的生機。
一一二二也在新奇的看著游輕。他們倆伸出小胖手，還想摸一摸游輕。
“不可以。”
明喬把兩個寶寶的手給擋了回來：“不能打擾哥哥。”
兩個寶寶摸不到游輕，他們倆轉移了註意力，開始折騰別的了。
沒有游輕分擔看寶寶的任務，明喬根本沒法歲月靜好下去。
他追在兩個寶寶的屁股後面，焦頭爛額。
二二喜歡隨處亂跑，且她在運動上真的很有天賦，她兩條小短腿在地上爬的飛快。
最讓明喬頭禿的不是亂跑的二二，而是，看著跑的不快，甚至跑跑就停了的一一！
一一他不愛跑，他愛往嘴裏塞東西！
“一一，吐出來，快，給我吐出來！”
明喬剛摁住亂爬的二二，就沖上來，摳一一的嘴巴。
一一二二還是芽芽形態的時候，一個就貪吃貪睡，一個就愛亂跑亂跳。
但當時他們兩個體型有限，模樣也限制了他們。
所以，明喬當時還沒意識到養寶寶有多麻煩。
現在，兩個芽芽變成了兩個寶寶……
明喬愁的小臉都耷拉了下來。
他摳著一一的嘴巴，把一一嘴巴裏的小草葉子給摳了出來。
“再亂吃東西，你要挨打。”
“還有二二，你再亂跑，也要挨打！”
明喬拉拉著小臉，被氣狠了就拍一下手底下的肉屁股。
游輕忙了一陣後，生機在自主的覆蘇著。
他也有了時間，來幫明喬帶娃。
“我們走吧。”
這次，他們可以走了。
兩個寶寶被放進背袋裏，明喬和游輕手牽著手，一起往外走。
他們一邊走，一邊說著接下來的計劃。
他們下來一趟，必然是要回宗門的。
“等回宗門看了大家，我們就走。”
游輕說道：“正好，我們要把一一二二帶回去。”
一一二二太難帶了，他們要交給謝清昀和白果。
或者，交給靈思也可以。
反正靈思不止一次的問過，一一什麽時候才能化形了。
游輕說著往後的計劃，他說著說著，手心忽然被捏了捏。
“哥哥，除了回宗門，我還想去個地方。”
“你娘親睡覺的地方呀，我們去看看她。”
“不對，我們把她帶走吧！”
他們一家子人，就要團團聚聚才好呀！
哥哥的娘親雖然躺在了棺材裏，但他們也可以把人帶走，哪怕，躺在棺材裏的人，可能已經化作了白骨。
他們也不怕的。
明喬的這個提議，讓游輕怔了怔。
好半晌，他才低低回道：“好。”
明喬晃晃他的手，語氣自然地跟他聊起了他的娘親。
“我們去接她，她肯定很高興。”
“嗯。”
“哥哥，你知道她長什麽樣子嗎？”
“不知道。”
“唔，沒關系。到時候我們讓游家人給畫一下。”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背上的寶寶們聽著他們的話，慢慢地步入了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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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帶一一二二已經帶了很久，應該能帶的住。”
謝清昀把下巴搭在白果的肩膀上，低低跟他說著小話：“時叔還在找著下去的辦法，也不知道找到了沒有。”
時澤的龍，力量還沒有恢覆，就貿然去了下界。
時澤擔心的要命。
“祝靈族的大家，在一起，幫他想辦法，也許，會有法子的。”
“嗯。”
兩人低低說了好一會兒話，謝清昀說著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忽地伸手摸了摸白果的肚子。
“果果，你這裏，還會再有芽芽嗎？”
他也是突然記起來的：“我有時候……留在裏面，會有影響嗎？”
“不會，不會有芽芽。”
白果被問的清秀小臉都漲紅，他掰了掰謝清昀的大手，想從謝清昀的懷裏掙脫出來。
謝清昀沒讓他掙出來。
他們倆在房間裏說著話，隔壁的房間則是還空無一人。
兒子不在家的鄔野和清衡，沒過什麽二人世界，他們兩口子連帶著父母，都在一心一意的尋仇。
如今，他們直接確定了秦家和當初下界殺謝家的殺手組織，都有關系。
這血海深仇，他們要報個幹凈。
天鈞界，大人們的生活都還在繼續著，只是沒了小幼崽，他們面上心裏，總不如從前那班舒坦。
他們在惦念著他們的崽。
他們的崽，也沒忘了他們。
“你強留我們在這裏，我們家大人知道了，會把你這裏都變成廢墟！”
明喬把自家大人都扯了出來，嚇唬著女人。
女人聽著他的威脅，無畏無懼。
“這裏化作荒蕪，也終會有生機覆蘇的一日。我有何懼？”
“我爺爺是魔神，他脾氣不好，他會殺掉你的！”
明喬見上一個威脅不頂用，又把自己的爺爺頂上。
他這話說的是實話。
要是爺爺知道他被扣在了這裏，爺爺真的會殺人的！
女人聽到“魔神”兩個字，眼底微微泛起了波動。
不過，她依舊不是懼怕。
她眼底，是些別的情緒。
“魔神……”
“是了，我嗅到了你身上，的確有魔神的氣息。”
女人閉了閉眼，做出了一個嗅的動作。
在嗅過完，她看看站在明喬身邊的游輕，笑了笑。
她生的美，笑起來更美。
可惜，明喬欣賞不來她的美。明喬覺得她這個笑容，沒有什麽善意。
果然，跟明喬猜的一樣。
女人一開口，說出來的話，讓明喬瞬間暴怒。
“魔神的後代，和神，有著不可放下的仇恨。”
“你們倆，合該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啊。”
明喬從女人的話裏，聽出了兩點信息。
一，他是魔神的後代，而哥哥……可能真的是神。
二，他跟哥哥有仇。
一直以來，最黏哥哥也最愛哥哥的明喬，才接受不了仇人的說法。
他小臉繃得緊緊的，生平頭一次，被逼出來了臟話：“你放屁！”
這臟話一出，游輕瞬間皺起了眉頭。
他看向了明喬。
明喬在說完臟話後，怒意才稍稍平息了一點。
他低頭看看醒著的一一二二，一一二二正眨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明喬：“……”
明喬後悔了。
他蹲下來，小臉漲紅：“一一二二不要學，哥哥再也不亂說了！”
他捂著一一二二的耳朵，亡羊補牢。
游輕把他牽起來，然後又把二二放棄了他身後的背袋裏。
游輕也背起了一一。
他們跟女人，看著不像是能善了的樣子。
要是不能善了，在動手的時候，他們得提前安置好一一二二，讓一一二二既能安全的在他們身上，又能不影響他們。
這個背袋的布，是用法衣做的。
“啊！”
二二被放到背袋裏，還不滿的揮了揮胖胳膊。
除了睡覺外，其他時間，她不想被困起來。
她想下來爬！
明喬伸手拍了拍背袋，嘴裏咿咿呀呀的哄：“二二乖，大哥一會兒就把你放下來。”
“等大哥帶你門門哦。”
門門，就是出門的意思。
明喬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哄小月齡的寶寶。
二二在聽到門門後，一下子就明白了意思。
她還知道點頭。
可惜，她啃著小手，彎著眼睛點頭的樣子，明喬沒有看到。
倒是游輕看見了，轉告給了明喬：“她點頭了。”
兩個寶寶，是明喬這會兒糟糕心情的唯一慰藉。
他跟一一二二都說完了話，又重新看向了女人。
“我不管什麽仇不仇的，我跟我哥哥，誰也挑撥不了我們！”
“你再不好好說話，我一定會毀了你這座山。”
毀了山，自然也是毀了山壁，毀了山壁上的畫。
女人對自己這座山，很有信心：“這是神予我的住所。”
“神給你的又怎麽樣？”
明喬重重地哼了一聲：“你不也說了，我可是神的後代，我哥哥也是神！”
“我們兩個一起上，還能毀不掉嗎？”
明喬的提醒，讓女人剛才還從容的臉色，慢慢沈了下來。
明喬瞅到了她的臉色變化，索性拍了拍哥哥的胳膊。
下一秒。
不想再進行談話的明喬和游輕，直接攻了上去。
游輕所展露出來的力量，駭人的讓明喬都呆了呆。
明喬知道哥哥厲害，知道哥哥在外的時候，有很多的奇遇，也有很多的收獲。
可是他沒有想到，哥哥會這麽厲害！
游輕的力量，不但讓明喬震驚，也讓女人既欣喜又恐懼。
“你，你在恢覆了……”
“停下，快停下你的攻擊！”
“我認識你的母親！”
女人的最後一句話，讓游輕和明喬，全都驟然停了手。
“你說什麽？”
游輕擡眸，看向了女人，他有些不敢確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明喬也很驚：“你一直在畫裏待著，你怎麽會認識我哥哥的母親？”
“我當然認識她，她，是我選給你的母親，你對她，可還滿意？”
女人沒再隱瞞自己和游輕母親的關系。
她說起了游輕的身世，說起了游輕的母親。
據她所說。
游輕是曾經寂滅的諸神中，其中最為強大的神。
他太強大了，強大到即便身死道消，也楞是有一縷神魂，安眠於世間。
女人發現了他這縷神魂。
女人讓另一個女子，孕育了這縷神魂。
“她把你，當做她的骨肉。”
“她對你的感情很深，我當時就知道，她一定會生下你。”
“我是你的恩人，你理應要報答我的。”
女人把往事說出來，等著游輕的感恩戴德。
神，欠了她的人情。
這讓她很自得。
她要把這誕生的神，留在她的山林裏！
有了覆蘇的神，她就什麽都有了。
女人要求著游輕的報答，游輕淡漠的看著她，只問道：“我有父親嗎？”
“你當然沒有，沒有誰能做神的父親。”
“那我的母親，她是何身份？”
“重要麽？”
女人眼神不解的看著游輕，似乎是覺得他問的這個問題，很是廢話。
“我要知道。”游輕重覆道。
女人神色淡淡，見他想要知道，索性也給他解了惑。
“她來自雪域，我見她生的純潔美麗，這才選定了她，作為孕育你的母體。”
游輕的母親，在女人的口中，只是一個孕育神魂的工具。
別說是游輕聽了，這話就是明喬聽了，也氣的小臉鐵青。
“你怎麽可以這樣！”
明喬攥緊了拳頭，他憤怒的質問著女人：“你怎麽能這麽對她！”
明喬氣得要命。
要不是哥哥的問題還沒有問完，明喬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把這個可惡的女人從畫裏摳出來，殺掉。
她哄騙了一個無辜的女子，讓其懷上了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她更是讓這個女子，沒能陪著孩子長大。
她讓誕下的孩子，出生就沒有母親。
一些的罪責源頭，全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
在明喬的憤怒中，游輕又問：“她叫什麽名字？”
“雪姬。”
“雪姬。”
游輕在口中喃喃著，念起這個名字。
這是他母親的名字。
真是遺憾，他對母親的了解，太少太少了。
“她為什麽會願意誕下我？”
游輕關於母親的問題，不自覺總想再問問。
在問出這個問題時，他的腦海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能讓一個當時還年輕的，剛從雪域走出來的單純女孩兒，誕下孩子，原因無非是誆騙。
用一段精心策劃的愛情，去誆騙著她，誘使著她懷下孩子。
再後來，愛情裏的男人離開。
但這個善良的，覺得自己懷了孩子的女孩兒，卻依舊還愛著腹中的孩子。
她帶著孩子，不知何故流浪，更不知何去遇到了游遠，被游遠接到了府裏。
這大概就是整個故事。
壁畫裏的女人，對神有幾分耐心。
她不知道游輕腦海裏已經把整個故事都想出來了，她只淡聲說著從前。
“她誕下你，是個很簡單的原因。”
“一個夢。”
“我讓她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你從小的模樣。”
“她在那個夢裏，和你待了很久。”
“夢裏的你，夭折了。”
“等她醒來後，沒多久，我就把神魂放到了她體內。”
“我告訴她，她夢裏夭折的孩子，又回來了。”
“她不知道你是神，她只以為你是個普通孩子。”
而最後這一點，也讓壁畫裏的女人無比懊惱。
她當初該向雪姬說明清楚，她肚子裏的孩子有多重要。
如果她說清楚了，也許雪姬就不會帶著孩子，離開她的視線。
女人還在懊惱著，游輕卻是怔住了。
這跟他想象的有點出入。
“哥哥，你娘親真好呀，她是喜歡你，才想讓你來到這個世界的。”
雪姬的故事，讓明喬憤怒的心情，都被撫平了一些。
明喬想象著雪姬的樣子，他想象不出來雪姬的模樣，但他能想象出來一個大致的溫柔的輪廓。
他在心裏默默想，要是有機會，他能看見雪姬就好了。
關於雪姬的事情都問完。
她的來處，她的名字，她因何懷的孩子……
問完了這些，游輕和畫裏的女人，目光直直的對上。
女人見他不再多問，也步入了自己的正題。
“我有恩於你，你該留下來。”
這是女人的第一個要求。
她還有許多許多要求，比如，她的第二個要求，是讓神將她從畫裏帶出來。
她生於這幅壁畫，雖通有很多能力，但她終其一生，都離不開這幅畫。
她想去到畫外，觸碰這片山林真正的一草一木，她想自由。
她，不想再被困住！
還有第三個願望，她要神把這片山林恢覆到曾經最繁盛的模樣。
第四個願望，第五個願望……
她暫時還沒想好。
她雖還沒開口提起其他的願望，但游輕掃一眼她的眼睛就知道，她的貪欲，絕不止步於此。
兩人目光繼續對視著。
游輕說道：“我考慮考慮。”
他說完，拉起明喬，回了明喬打的地鋪。
女人很不滿他的離開。
但轉念她又想，像她一樣，一生被困於此的確是很煎熬。
大概是感同身受了，女人大度的允許了游輕去考慮考慮。
回到了地鋪上。
明喬還沒放下背袋裏的一一，就伸出了胖胳膊，把游輕給抱住了。
“哥哥。”
明喬緊緊抱住了游輕，他沒說什麽話，只使勁兒收著胳膊，恨不得把哥哥摟的喘不上氣來！
游輕由著明喬摟他。
兩個人背著兩個寶寶，一個坐在地鋪上，一個半跪在地上，用力擁抱著。
看他們倆抱著不分開，在背袋裏的一一二二，許是覺得無聊了，也學起了他們。
兩個寶寶話說不清楚，小胳膊卻有勁兒。
他們肉乎乎的胳膊，分別摟住了明喬和游輕的脖子。
明喬：“……”
明喬被一一的肉胳膊，給勒的差點翻白眼。
游輕見到明喬被勒住，瞬間也不跟明喬繼續抱了。
他伸手掰起了一一的小肉手。
一一被掰開了手和胳膊，還不樂意。
他委屈巴巴的看著大哥和游輕，小眼神像是在問為什麽不可以抱大哥。
游輕握著他的手，和他解釋：“你大哥被你勒的太重了，一一可以把力氣放輕一點。”
有了兩個寶寶的攪擾，什麽傷感氛圍也醞釀不起來。
明喬本來是想好好安慰哥哥的。
現在，他看著哥哥，眨了眨眼睛。
游輕也在看他。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游輕無奈的摁了摁太陽穴。
“算了。”
游輕輕嘆了一聲：“不用安慰我了，我的心情……我能消化。”
“哥哥，你要是覺得難受了，就抱抱我。”
“還有一一二二，也可以隨便抱！”
“對啦，你還可以捏我們的肉肉。”
明喬還有一一二二，不愧是一個家的。
他們這三只崽，除了二二稍微不那麽肉乎以外，一一和明喬都是同款的肉乎乎。
二二雖然在長肉上比不上兩個哥哥，但她的長相還是隨了他們的大家族，不管是臉型還是眉眼，都妥妥的美人坯子。
以後她長大了，也必是不差的。
明喬為了哥哥，把弟弟妹妹的肉肉都奉獻了出來，讓哥哥隨便捏。
他的這份大方，讓游輕只覺得心頭更慰藉了。
兩人帶著寶寶，在地鋪上坐了會兒。
他們倆本來都想好好商量一下，要怎麽拿到草木之心的，但有兩個寶寶在，他們實在沒有太多時間去想。
兩個寶寶見明喬和游輕坐了下來，他們也要從背袋裏出來。
而他們一從背袋裏出來，活動範圍自然不想局限在一個地鋪上。
不，兩個地鋪也不行。
寶貝們的目標，是更遠更大的地盤。
明喬和游輕跟在他們後面，要分秒不錯的看著他們。
這麽大的寶寶，手腳協調和平衡能力都不好。
要是不好好盯著他們，他們怕是會被磕磕絆絆個不輕。
“鍋鍋。”
說話含糊的寶寶，在幾個月大也是有語言能力的，他們會發出一個含糊的音節了。
明喬這個大哥，就是寶寶口裏的鍋鍋。
一一爬累了，停下來，叫鍋鍋。
鍋鍋聽見他叫，會把他抱起來，讓他去休息。
兩人就這麽看著寶寶，看了許久。
看到夜深人靜。
明喬把住著虛影的泡泡，給拿了出來。
這泡泡和壁畫中的女人，不是同一個個體。
明喬不知道泡泡是個什麽東西。
他只瞇著眼睛，告訴泡泡，壁畫裏的女人野心很大哦。
壁畫裏的女人，以後會管制這個山林，她會掌控這裏。
明喬還說了她用夢，哄騙別的女子懷孕的事情。
明喬說完，問泡泡：“這件事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參與者？”
泡泡下意識地搖了搖。
它不知道，它也不是參與者。
甚至明喬說的女人的行徑，都跟它了解到的有出入。
“畫娘不是這樣的。”
“畫釀是為了山林好，她一心一意為了山林好。”
“你錯了，她不是為了山林，她是為了她自己。”
“她留下我們，是想借助我們的力量，實現她的野心，她的野心還不在這一片山林上！”
明喬的添油加醋，其實也誤打誤撞，提前戳破了畫娘未來的打算。
等明喬一番添油加醋結束，虛弱的泡泡看起來更虛弱了。
它看著都要碎掉了。
“你要是想真正的保護這片山林，只有和我做交易。”
“我讓你的山林恢覆，還會保護你的山林，作為交易，你要告訴我草木之心在哪裏。”
為了讓泡泡相信自己能夠說到做到。
明喬還驗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先是化作了一條胖乎乎的小金龍。
“我是王室的龍。”
他化完了龍，又變回來，從儲物環裏找出了祝靈族的衣服。
他把小衣服換上，胖臉嚴肅的自我介紹道：“我還是祝靈族的幼崽！”
祝靈族的身份驗完，明喬又忍著痛，紮破了自己的手指頭。
他痛的眼淚汪汪，把冒了血滴的手指頭，遞到泡泡面前。
“我爺爺是神，他說我也有神的血脈，你聞聞看。”
泡泡：“……”
泡泡呆住了。
泡泡宛若沒見過世面一樣，呆滯了許久。
“你，你——”
“怎麽樣，你現在是信畫娘，還是信我？”
泡泡：“……”
泡泡想想畫娘，再想想這個有多重血脈且每條血脈都嚇死人的崽。
他虛弱但堅定道：“我，我信你。”
他選擇了相信明喬，就不在拖泥帶水。
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這片山林裏的山靈，山林靈力枯竭了，為了保住這裏，我和山壁上的畫娘合作……”
“我把我的心給了她，她在畫裏，給山精娃娃們留一方棲息地。”
“她答應我的，會讓這山林恢覆。”
這麽虛弱的泡泡，能一次說這麽多話也是極限了。
明喬怕他又跟之前一樣昏迷，所以，抓緊時間問出關鍵的問題。
“畫娘把你的心藏在了哪裏？”
“她用了，她的心口處，是我的心。”
確定了草木之心的具體位置，明喬和游輕對視一眼，他們都不需要說什麽，就默契地把寶寶背上，飛了出去。
畫娘看他們去而覆返，只當他們是考慮好了。
“來，我需要和你結個契。你要在契約中發誓，絕不背誓。”
畫娘對著游輕說道，讓游輕近身上前，和她立誓。
游輕“嗯”了聲，如她所願，飛身到她近前。
畫娘立了誓言。
浮在虛空中的契約，閃爍著光芒。
畫娘的半個身子探了出來。
她是能探出身子的，只是她不能整個離開山壁。
她面上帶笑，在契約按下自己的手印。
就在她按完後，在她身旁的游輕，沒有像她一樣去按手印。
游輕將一把法器，捅入了她的胸膛。
隨後，游輕擋住她的身子，背對著明喬。
他把山靈的心，挖了出來。
這血腥的一幕，明喬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見。
草木之心挖出來，並不是現在的模樣，而是一塊紅色的石頭。
紅色是血的顏色。
游輕把血洗幹凈，石頭瞬間變成了澄凈的綠色。
游輕取到了草木之心。
和游輕的滿足不同，被挖了新的畫娘，瞬間爆發出了恐怖的嘶吼聲。
“你敢騙我！”
“你敢背誓！”
游輕輕聲嘲諷：“什麽背誓，我可沒和你立過什麽誓言。”
“你當然既然能騙雪姬，現在，雪姬的孩子，為什麽不能騙你？”
畫娘還在尖叫著。
她一邊尖叫一邊湧動了全身的力量。
她想要把游輕給撕碎。
可她根本不是游輕的對手！
“你其實很好對付。”
游輕看著奄奄一息的畫娘，他說出了實話：“先前沒讓你死，是因為你還有點價值。”
而現在，畫娘沒有任何價值了。
畫娘不甘心。
她清楚的記得，當年那縷神魂的主人，是個至清至明，大愛世間的神。
也正是因為她知道這神魂主人的性子，所以，面對游輕，她並沒有多少防備。
她甚至以為，自己攜恩圖報，都很輕松容易。
“看清楚了，我不是他。”
游輕看懂了畫娘眼裏的不甘，所以，在畫娘徹底煙消雲散之前，他告訴了畫娘——
“你記憶裏的他，興許是憐憫的，仁慈的。”
“而我，不是。”
他就算真的是神，就算擁有了神的悲憫之姿。
他的心底，依舊是陰暗不堪的。
他這輩子，都做不了光風霽月的神明。
畫娘在不甘和憤怒中，身形一點點消散在畫裏。
在畫娘消散之後，游輕看著她消散後空蕩蕩的山壁，睫毛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哥哥。”
直到明喬叫了他一聲。
游輕眼底的情緒散開，他回過頭，跳了下來。
“拿到了。”
游輕說道：“我們可以回家了。”
有了草木之心，他們就可以回家了。
游輕把綠色的石頭交給了明喬。
明喬攥著還溫熱的石頭，仰臉看著哥哥。
“你跟一一二二去休息會兒，我會把這裏恢覆。”
等散出魂魄，將這裏恢覆完，他們就可以走了。
明喬沒有去休息。
他跟一一二二繼續陪著游輕。
他看著游輕散出自己的一縷魂，在這山林裏喚醒著沈睡的生機。
一一二二也在新奇的看著游輕。他們倆伸出小胖手，還想摸一摸游輕。
“不可以。”
明喬把兩個寶寶的手給擋了回來：“不能打擾哥哥。”
兩個寶寶摸不到游輕，他們倆轉移了註意力，開始折騰別的了。
沒有游輕分擔看寶寶的任務，明喬根本沒法歲月靜好下去。
他追在兩個寶寶的屁股後面，焦頭爛額。
二二喜歡隨處亂跑，且她在運動上真的很有天賦，她兩條小短腿在地上爬的飛快。
最讓明喬頭禿的不是亂跑的二二，而是，看著跑的不快，甚至跑跑就停了的一一！
一一他不愛跑，他愛往嘴裏塞東西！
“一一，吐出來，快，給我吐出來！”
明喬剛摁住亂爬的二二，就沖上來，摳一一的嘴巴。
一一二二還是芽芽形態的時候，一個就貪吃貪睡，一個就愛亂跑亂跳。
但當時他們兩個體型有限，模樣也限制了他們。
所以，明喬當時還沒意識到養寶寶有多麻煩。
現在，兩個芽芽變成了兩個寶寶……
明喬愁的小臉都耷拉了下來。
他摳著一一的嘴巴，把一一嘴巴裏的小草葉子給摳了出來。
“再亂吃東西，你要挨打。”
“還有二二，你再亂跑，也要挨打！”
明喬拉拉著小臉，被氣狠了就拍一下手底下的肉屁股。
游輕忙了一陣後，生機在自主的覆蘇著。
他也有了時間，來幫明喬帶娃。
“我們走吧。”
這次，他們可以走了。
兩個寶寶被放進背袋裏，明喬和游輕手牽著手，一起往外走。
他們一邊走，一邊說著接下來的計劃。
他們下來一趟，必然是要回宗門的。
“等回宗門看了大家，我們就走。”
游輕說道：“正好，我們要把一一二二帶回去。”
一一二二太難帶了，他們要交給謝清昀和白果。
或者，交給靈思也可以。
反正靈思不止一次的問過，一一什麽時候才能化形了。
游輕說著往後的計劃，他說著說著，手心忽然被捏了捏。
“哥哥，除了回宗門，我還想去個地方。”
“你娘親睡覺的地方呀，我們去看看她。”
“不對，我們把她帶走吧！”
他們一家子人，就要團團聚聚才好呀！
哥哥的娘親雖然躺在了棺材裏，但他們也可以把人帶走，哪怕，躺在棺材裏的人，可能已經化作了白骨。
他們也不怕的。
明喬的這個提議，讓游輕怔了怔。
好半晌，他才低低回道：“好。”
明喬晃晃他的手，語氣自然地跟他聊起了他的娘親。
“我們去接她，她肯定很高興。”
“嗯。”
“哥哥，你知道她長什麽樣子嗎？”
“不知道。”
“唔，沒關系。到時候我們讓游家人給畫一下。”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背上的寶寶們聽著他們的話，慢慢地步入了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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